第十九集 单疙瘩难断家务事

　　风情园饭店。侯大头在和二皮跟三狗说话。
　　大头：“二皮，三狗，你俩干的不错，一人奖给你一条黄金叶烟。”
　　二皮：“谢谢侯经理。”
　　三狗：“还是侯经理对我们好。”
　　大头：“二皮，你往后负责前台；三狗，你负责后厨。谁出了差错，我就找谁的事。”
　　二皮：“我保证前台不会有差错。”
　　三狗：“我保证后厨不会有问题。”
　　大头：“工资每人每月两千五。吃住免费。咋样，比在瓷砖厂强吧？”
　　二皮：“强多了。在厂里一月才给两千，还不管吃。成天烟熏火燎的，受死那罪了。”
　　三狗：“在饭店成天吃香的，喝辣的，活还轻巧，又能闻小姐的香味儿，得死了！”
　　大头：“不说了，马上到饭点了，各自忙去吧。”
　　曹经理进来。
　　大头：“曹经理来了，欢迎欢迎。怎么没带人来？”
　　曹说：“我嫌碍事。侯哥，给我找个包间。”
　　大头：“连吃带玩不是？好咧。二皮，给曹经理找个上好的包间，再找个漂亮小姐陪酒。”
　　二皮：“好咧，曹经理请！”把曹经理引进包间，又叫一个小姐去陪酒。
　　服务员送去烟酒和菜肴。
　　大头：“二皮，这家伙有钱，算账时狠狠地宰狗日的一下。”
　　包间里。小姐坐在曹经理的腿上，搂着曹经理的脖子，边喝酒吸烟边调情。曹经理揉搓着小姐雪白的大腿，搂住小姐亲了又亲……
　　单疙瘩顶着烈日，步行来到某苗圃场。场长接见。
　　场长：“你是来买树苗的吧？”
　　疙瘩：“是的。你就是林场长吧？你们这里有山楂、花椒、苹果树苗吗？”
　　场长：“有哇，各种果木树苗都有。我们苗圃场都是品种树苗，当年就能结果，投资小，见效快，品种好，不愁卖不出去。”
　　疙瘩：“林场长，我是代表俺村来买的，要的多，能不能给个批发价？”
　　场长：“要多少？”
　　疙瘩：“每一种要一万棵。”
　　场长：“那就给你批发价。按八折给你。”
　　疙瘩：“那就谢谢了。林场长，我还想跟你商量个事。”
　　场长：“说吧，只要我们能办到的，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疙瘩：“是这样，我们村是个穷村，老百姓手里没钱。你看能不能先赊给我们树苗，等到秋天再给你们钱？”
　　场长：“这个恐怕不行。我给你想个办法，你去跑跑看看中不中？”
　　疙瘩：“只要有好办法，我就是跑断腿也中。”
　　场长：“我们这里归林业局管，上级每年要拨给局里一大笔款项，专门用来植树造林，绿化荒山，而且优先考虑贫困山区。你去找找林业局，好好跟领导说说，看看能不能拨给你们一些绿化款？”
　　疙瘩：“那敢情好，不知道国家还有这样的政策，林场长啊，你给我出的这个主意真好，太谢谢你了！我这就去找林业局。再见。”
　　中州市林业局大门前。单疙瘩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林业局。刚进大门，被门岗拦住。
　　门岗：“哎，同志，你找谁？”
　　疙瘩：“我找局长。”
　　门岗：“现在已经十二点了。都下班了，你到下午两点半再来吧。”
　　疙瘩：“知道了。”
　　单疙瘩去买了两个烧饼，一瓶水，坐在林业局大门前的台阶上吃起来。
　　风情园饭店。曹经理从包间出来，神情得意。很满足的样子。
　　二皮：“曹经理，吃好了，玩好了？”
　　曹说：“嗯，真得劲，美死了！结账。”
　　二皮：“一共是五百四十七块。”
　　曹问：“咋这么贵？”
　　二皮：“咱这里档次高，服务好，当然就贵了。”
　　曹说：“给便宜点。”
　　二皮：“那就拿五百四算了。”
　　曹说：“唉，熟人缺熟人啊。”
　　二皮：“欢迎曹经理常来呀。”
　　曹说：“好，好。”转身边走边说：“侯大头，你的心够黑的，我要再登你的门是龟孙。”
　　林业局大门前。单疙瘩靠在柱子上呼呼大睡。
　　上班的人们陆陆续续进来，门岗叫醒单疙瘩。
　　单疙瘩揉揉眼，走进办公大楼。
　　局长办公室。石局长亲切接见单疙瘩。
　　局长：“老单，靠种果木树致富，这个想法很好。林业局支持你。”
　　疙瘩：“谢谢石局长。”
　　局长：“你光要果木树肯定不行。这样吧，给你两万株果树苗，再给你分配五万株松树苗，全部栽到你们村的后山上，而且必须包栽包活。成活率不得低于百分之九十。能办到不能？”
　　疙瘩：“我向局长保证，一定办到。死一棵，我再补一棵，保证百分百的成活率。”
　　局长：“那才好哩。就这样定了。你出力，我免费供给你树苗。”
　　单家顶麦场上。正在召开全体村民大会。
　　疙瘩：“乡亲们，我给大家说几个好消息。一是谁愿意种党参和灵芝，收购站管赊给咱籽种和菌苗，还来给技术指导。二是谁愿意种果木树，林业局免费供给树苗，但有个条件，栽两棵果树，必须得栽五棵松树，还得保活。三是经村委会研究，支持各家各户搞养殖，凡是养一百只鸡、或十头猪、或十只羊、或者两头牛以上的，村里免费提供场地。有愿意养蜜蜂的，那就更甭说了，我包教包会。”
　　众人齐声叫好，热烈鼓掌。
　　疙瘩：“为了让大家真正得到好处，村委会专门成立个收购站，由王会计具体负责，收党参，收灵芝，收山楂，收苹果，收花椒，收各种果子。收鸡蛋，收蜂蜜，收鸡收猪收牛收羊。只要是能卖钱的，都收。”
　　众人高兴得直乐。纷纷赞道——
　　“村上管收购，咱还怕啥哩？请放心大胆地干就是了。”
　　“单疙瘩真是一心一意为咱老百姓着想啊。”
　　“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时光，单疙瘩不知费了多少心，跑了多少路啊！“
　　“有单疙瘩领头，咱们村有希望了。”
　　高亢激越的歌声起——
　　“山里的汉子像头牛，
　　认准的事儿不回头。
　　跟天斗，跟地斗，
　　千方百计把钱搂。
　　山里的汉子脾气拗，
　　贫穷面前不低头。
　　跟山斗，跟水斗，
　　致富路上竞风流。
　　歌声中——
　　单疙瘩带领大家上山种松树和果木树，刨坑，挖土，栽树，浇水；
　　单疙瘩带领大家种党参，灵芝；
　　单疙瘩帮助人们买小猪，买小鸡。帮人们垒猪圈，建鸡场；
　　单疙瘩教人们养蜜蜂，割蜜，收花粉，蜂胶；
　　荒山野岭上，碧绿的小松树生机勃勃，茁壮成长；
　　四处坡沟里，花椒树、苹果树、山楂树开花挂果；
　　坡地里党参秧苗碧绿茂盛，大棚里灵芝菌牙长势喜人；
　　村周围遍布着小型鸡场和小型猪场；
　　高山白云深处，一群群牛羊在吃草，撒欢……
　　盛夏。单家顶村委会。金堆带着老伴来闲游避署。
　　金堆：“老单，我今天带着老伴避署来了。“
　　疙瘩：“金师傅，快请坐，我给你倒水。”
　　金堆：“哎呀，今年的天真热，像蒸笼一样。俺俩腰腿有毛病，也不敢开空调，扇电扇。我跟老伴说，干脆咱去单家顶避署吧。那里凉快透风，空气也好。去看看山水花草，吸吸新鲜空气，说不定能多活几年哩。”
　　疙瘩：“金师傅，欢迎你在这里长住。干脆就去我家住。五间房子成年空着，有人住才好哩。家里有米有面，有铺有盖。啥都齐全。”
　　金堆：“那我就住下不走了，起码住到立秋。”
　　疙瘩：“你成年住才好哩，有人给我看家护院了。”
　　金堆：“那好哇。我就喜欢住农家院，地方宽敞，环境安静，又不用爬楼梯，多得劲啊。”
　　疙瘩：“金师傅，其实俺这里风景也不错呀，一到春天，满山遍野都是花儿，有杏花，桃花，梨花，槐花，还有山茶花，野棉花，炮杖花，杨草花，有红有紫，有兰有黄，好看着哩。后山上有股瀑布，三百米高，才迷人哩。”
　　会计：“后山上还有个好去处哩。半山上有个山洞，几百米深哩。里面的石头奇形怪状，有的像凌锥，有的像奶头，可稀罕了。相传唐朝的孙思邈还在洞里炼过丹哩，”
　　金堆：“老单，能不能把单家顶变成旅游风景区，让人们来观光旅游啊？”
　　疙瘩：“旅游？金师傅光说笑话，咱这山沟里除了石头还是石头，有啥看头？谁会来咱这山旮旯转游啊？”
　　金堆：“疙瘩，你成天看石头，不觉得稀罕。城里人看见石头，就亲得不得利了。咱单家顶的石头房，石头路，石头岸，石头墙，就是一景。这四周山上的花花草草，沟沟岭岭，后山上的瀑布，山洞，都是好风景啊。只要你让电视台和报社一宣传，保证会有人来旅游参观。”
　　疙瘩：“金师傅，你这一说，为咱村老百姓又开了一条致富门路。真得好好谢谢你呀！”
　　会计：“可惜咱村都是老房子，原始落后，简陋粗笨，看着怪寒碜的。”
　　金堆：“王会计，你说错了。咱村的石板房，石头门，石桌石凳，石磨石碾，既古老又稀罕。还有驴拉磨，骡拉碾，牛拉犁，马拉车，以及老百姓家里的织布机，纺花车，扇米糠的扇车，捣粮食的对臼，都是城里人爱看的景致啊。”
　　疙瘩：“金师傅说得对，这些都是现成的旅游资源，平时没想到，现在知道了，就得想法让它给咱挣钱。”
　　金堆：“我给俺儿媳妇打个电话，叫她派记者来采访一下，把咱村的好景致录制一下，在电视上宣传宣传。”
　　疙瘩：“那才好哩，电视上一播，保证有人来参观旅游。”
　　金堆：“你们还可以建旅社，开饭店，一条龙服务，一条龙挣钱。”
　　疙瘩：“啊呀，我的金师傅呀，你怎么不早来，不早说呀？咱村要是富了，你老人家是第一大功臣啊。”
　　单家顶民居。石头房，石头墙，石头路，石板房顶，石磨，石碾。刘文娟手拿话筒，在向人们介绍。摄像记者肩背摄像机，拍摄刘文娟和身后的背景。
　　文娟：“观众同志们，我现在是在西山上的单家顶村。这里的民居非常古老，而且别具一格，一切建筑物全用石头垒成。你们看这些房子，是石头垒墙，石板盖顶，鸡窝，猪圈，牛棚，厕所，也都是用石头垒的，家家院子里的饭桌，坐物，也都是石头，你看这石桌，石凳，石碾，石磨，就连家家的院子，门外的街道，也都全是石头铺成。这里是石头的天地，石头的世界，看后会让你感到新鲜好奇，大开眼界。”
　　刘文娟边走边说，摄像记者紧紧跟随。
　　文娟：“大家看，这里的农民至今还在使用着古老传统的工具。这是驴拉石磨，这是牛拉石碾。他们正在磨面碾米。这种传统的做法，加工出来的米面非常好吃。这是扇车，是用来吹谷糠的。那边有个圆圆的石头，叫石臼，也是用来捣粮食的。我们再到老百姓家看看——”
　　刘文娟和摄像记者走进农家屋里。
　　文娟：“大家看，这是纺花车，这是织布机，用这些工具做出来的纯棉粗布，既厚重又结实，耐穿耐用。你们看，这是他们织成的床单，被罩，有条形图案，有方格图案，红绿交错，色泽鲜艳，有浓厚的乡土气息。”
　　刘文娟的采访出现在千万个城市家庭的电视里。家家户户在观看这个节目。
　　文娟：“看罢了石头民居和石头用具，我们再来到单家顶的山坡上，看看这里的风光。大家看，这里漫山遍野开满了鲜花，有红有黄，有兰有紫，色彩缤纷，交相辉映，争奇斗艳，美不胜收，到处蜂飞蝶舞，百鸟啁啾，让人赏心悦目，流连忘返。青青的野草，碧绿的庄稼，茂密的果林，凉爽的山风，给你带来清香新鲜的空气，使你心旷神怡，浑身舒畅。我们再往山后去看看，那里有更好看的美景。”
　　电视里，刘文娟一行沿崎岖山路向大山深处走去。
　　文娟：“大家看，这里的山峰险峻陡峭，雄伟壮观，白云在崖壁上飘动，飞鸟在山腰间盘旋。一道清清的泉水从三百多米高的山顶上奔泻下来，形成瀑布，落入深涧，喷珠溅玉，化作彩虹，景色壮美，宛若仙境。看后会让你大饱眼福，惊喜开心。”
　　刘文娟一行来到山洞口。
　　文娟：“大家看，这是一个山洞，有一千多米深。我们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好看的景致。这个山洞里有钟乳石，形态各异，千奇百怪，有的像奶头，有的像冬天房檐上挂的凌锥，有的像瘦猴，有的像胖猪，看后让你大开眼界，称奇叫绝。单家顶的父老乡亲们欢迎你们来观光旅游，休闲散心。”
　　山路上。一辆辆大小轿车蜿蜒而上，直奔单家顶。村头上，停满了前来观光旅游的车辆。人们先后从车上下来，看村里的房屋和风景。王会计见状，急忙找单疙瘩汇报。
　　会计：“疙瘩哥，你快去村头看看，来了好多参观的人哩。”
　　疙瘩：“是么？电视上一播，还真有人来瞧哇。”
　　二人急忙来到村头。
　　疙瘩：“各位大爷大娘，兄弟姐妹们，大家好，俺单家顶欢迎你们啊！”
　　大爷：“你们村谁是头哇？”
　　会计：“这就是，他叫单疙瘩。”
　　大爷：“电视上看你们这里风景不错，我们就来了。”
　　疙瘩：“热烈欢迎，热烈欢迎。”
　　大爷：“我们有两个要求，一是让你们派个人带路，给我们讲解；二是给我们准备好午饭，可不能让我们挨饿呀。”
　　疙瘩：“一定办到，一定办到。王会计，你去找找老金叔和东头俺本家二嫂，叫他俩给客人带路。再派人去集上买油买肉，买皮渣，豆腐。准备晌午饭。”
　　大爷：“该多少钱，给你们多少钱，我们不白吃。”
　　疙瘩：“放心吧大爷，保证让你们吃饱吃好。”
　　游客们看看石头房，石头墙，石磨，石碾，感到新鲜好奇，不禁喜形于色。
　　金堆和二嫂领着游客四处观看。单疙瘩给王会计吩咐任务。
　　疙瘩：“王会计，咱们就做大锅菜，焖红梅豆小米干饭，再做一锅汤，有吃有喝，叫客人吃哩得得劲劲的。”
　　会计：“锅碗瓢勺呢，去哪找？”
　　疙瘩：“咱村里不是一直办红白喜事么？就用那一套，连人带锅碗，不就啥都有了？”
　　会计：“对了，我这就去找。”
　　疙瘩：“你赶紧去赶集吧，其余的事我来做。”
　　金堆和二嫂带着游客们到处转游，看民居院落，看磨面碾米，看纺花织布，看烂漫野花，看险峰峻岭，看山水风景，看高崖飞瀑，钻幽深弯曲的山洞。
　　单疙瘩带领几个人在切菜，做饭，忙得汗水直淌。
　　中午时分，游客们回到村里吃饭，纷纷称赞做的饭菜好吃。
　　儿童：“妈，你看我碗里有肉片，有丸子，有皮渣，有豆腐，还有粉条，真香，真好吃。”
　　老者：“这个汤做的不错，有金针，木耳，海带，鸡蛋，鲜菜，面叶，好喝得很啊。”
　　疙瘩：“事先没准备，饭做的太匆忙，大家将就着吃吧。”
　　大爷：“不错不错，没想到你们还能做这么好的饭菜，非常可口。”
　　儿童：“这粉条最好吃啦。”
　　疙瘩：“这粉条是咱自己做的纯红薯粉条，不掺假。汤里的金针，木耳，也是咱山里的特产，鸡蛋是家养的柴鸡繁的蛋，面叶是石磨磨出来的头白面。饭菜味道不一定合口，但都是实在东西，有乡土味儿。”
　　大爷：“一个人多少钱？”
　　疙瘩：“算了吧，就当家里来了亲戚。”
　　大爷：“那可不行，我们都有工资，不能亏待你们。一人二十行不行？”
　　疙瘩：“真要给，一人十块钱。”
　　大爷：“太少，给你十五吧。”
　　疙瘩：“十块钱，不多收。”
　　大爷：“那好吧。我回去宣传宣传，叫更多的人来旅游。”
　　疙瘩：“谢谢了。”
　　单家顶村头。古老的石券，石劵上有古门楼。门楼前面有个收费处，上写“门票三十元，导游，午餐，茶水免费”。
　　前来旅游的人们把车辆停在门楼前的停车场里，然后买票走进古门楼。
　　一辆公交客车在古门楼前停住，游人们下车买票后走进古门楼。
　　村里大街旁，一座新建的简易大饭棚里，摆着桌椅板凳，大饭棚一角盘着三四口大锅，村里几个人正在做饭。
　　大饭棚的对面，是一个新建门市部。上写“单家顶土特产专卖店”，里面摆放着粉条、木耳、金针、石磨白面、石碾小米、玉米面，玉米糁、红薯面、高粱面、黄豆、绿豆、黑豆、扁豆、芝麻、红薯、蔓菁、小磨香油、花椒籽油、干豆角、南瓜脸儿、萝卜条儿、小干红萝卜、小干菜蔓菁、小干红薯、新鲜野菜等几十种土特产，一一明码标价。
　　单疙瘩正在大锅前忙活。咋呼、豆叶、彩虹和盼盼来到跟前。
　　咋呼：“报告单头领，王咋呼等四人前来报到。”
　　疙瘩：“你们回来得正好，咱这里人手少，成天忙得转不过圈来。”
　　咋呼：“这不回来了么？叫我们干啥？只管吩咐，绝对服从命令听指挥。”
　　疙瘩：“哎，跟杨厂长说好了没有？他同意你们回来吗？”
　　咋呼：“他不同意，我们能回来吗？”
　　疙瘩：“祖传秘方，做菜技巧，全部经验都传给他了？”
　　咋呼：“竹筒里倒豆子，一古脑儿都传给他了。”
　　疙瘩：“杨厂长对咱们有恩，咱要有良心，不能干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事。今后，咱照样供应他羊肉、白面、粉条、鸡蛋。不能让他受一点损失。”
　　咋呼：“杨厂长说了，多亏你转让给他饭店，白给了他一个挣钱门路。人家对你感谢不尽啊。”
　　疙瘩：“是咱应该感谢人家。杨厂长对咱有恩在先呀。”
　　咋呼：“不说这些了，叫我们干啥吧？”
　　疙瘩：“你们的工作跟在饭店一样，原来干啥还干啥。这一段来旅游的人越来越多，每天有二百人，碰上星期天，三百人还多。往后咱不用出外打工了，在家门口就能赚到钱了。”
　　咋呼：“你这家伙的脑筋真管用，这个点子出的好哇。”
　　疙瘩：“这哪是我的点子，是矿生他爹给咱指的路。”
　　咋呼：“也有电视台的功劳。要不是人家在电视上宣传，谁知道哇？”
　　疙瘩：“别白话了，快干活吧。豆叶，让彩虹娘俩住你家，跟你做个伴，王会计，去安排盼盼上学。”
　　会计：“中。妞儿，跟我来吧。”
　　咋呼：“疙瘩哥，叫彩虹住你家吧。”扮个鬼脸，挤眉弄眼。
　　疙瘩：“矿生他爹和他娘在俺家住着哩。你这家伙欠揍是不是？”
　　单疙瘩欲打，咋呼忙躲。
　　大饭棚里。游客们在吃饭。
　　疙瘩：“哎，我给大家说一下，菜是大锅杂烩菜，主食有小米干饭、大米干饭，还有馒头，包子，羊肉疙瘩汤。饭菜随便吃，羊肉汤撑足喝，一人一瓶啤酒，不喝啤酒有饮料。大家吃饱吃好。对面门市部有山里的土特产，可以去看看，想买啥就买啥。”
　　游客：“哎，这个羊肉疙瘩汤味道不错，真好喝。跟我在市里农家饭店里喝的是一个味儿。”
　　咋呼：“你说对了。这两个饭店的羊肉疙瘩汤，都出自一个人的手，祖师爷就在这儿哩。”
　　游客：“哦，原来市里的农家饭店也是你们开的呀。”
　　游客们吃罢饭，先后走进门市部。
　　人们争相购买土特产——
　　“给我称十斤粉条。”
　　“我要五斤玉米糁。”
　　“我要十斤小米。”
　　“我要两瓶小磨香油。”
　　“给我称五斤柴鸡蛋。”
　　“我要一斤小干红萝卜尝尝稀罕。”
　　疙瘩：“这是纯红薯手工粉条，不搀假；这是石碾上脱了皮的玉米糁，不垫牙；这是正宗红谷小米，熬出来的稀饭又甜又黏；这些柴鸡蛋不含激素，营养高，口感好。”
　　一位名叫槐花的中年妇女跑来，见到单疙瘩就哭。
　　疙瘩：“槐花，你找我有事？这是哭啥哩？”
　　槐花：“疙瘩叔，俺娘快不行了。”
　　疙瘩：“走，咱到外面说，是不是叫我派人往医院送哩？”
　　槐花：“不是，俺娘是癌症晚期，医院不给看了。半年了一直在俺家。这两天俺娘不吃不喝，恐怕活不了几天了。我想让你劝劝俺大哥、二哥、三哥，把俺娘接回来。总不能叫俺娘死到俺家吧？”
　　疙瘩：“说的是。咱这地方的规矩，老人死到闺女家，对两家都不吉利，再说名声也不好听。我去跟他们做做工作，把你爹接回来。”
　　槐花：“疙瘩叔，俺又给你添忙了。”
　　单疙瘩来到大孬家。大孬是个瘸子，严重残疾，四十来岁。
　　疙瘩：“大孬，我跟你说件事。”
　　大孬：“啥事？”
　　疙瘩：“听你妹妹槐花说，你娘快不行了。就不能把你娘接回来吗？万一死到槐花家，你这张脸往哪搁？趁人打听不趁？”
　　大孬：“疙瘩叔，不是我不愿意叫俺娘回来，你看我这个瘸子，自己还顾不住自己哩，哪有能力支应俺娘啊？”
　　疙瘩：“你没能力支应，不会叫你媳妇支应，或者叫你儿子闺女支应？”
　　大孬：“我干不了活，俺媳妇成天没明没夜地在地里顶个男人用，哪有功夫支应病人啊？儿子在外打工，咱能指望儿媳妇伺候哇？不中。两个闺女还小，正在上学，他们也没功夫呀。”
　　疙瘩：“你一家人不支应也中，槐花说啦，只要叫你娘回来，她管来支应。”
　　大孬：“唉，我倒想叫俺娘回来，可是没地方住哇。”
　　疙瘩：“你家五间堂屋，三间西屋，宽宽敞敞八间房子，难道就没有你老娘的立足之地？她老人家能占多大地方？”
　　大孬：“疙瘩叔，你看这堂屋，俺老两口占着两间，儿媳妇占着三间，两个闺女占着西屋，哪有闲地方啊？”
　　疙瘩：“那你说咋办？就让你娘死到闺女家？”
　　大孬：“要不这样吧，你去跟二孬说说，把俺娘接到他家。他家地方宽敞，有闲房子。”
　　疙瘩：“那好吧，我去找找二孬。”
　　单疙瘩来到二孬家。二孬家是新盖的两层石板楼房，上下各五间，还有三间西屋。屋里宽敞明亮，摆设豪华。二孬媳妇冰英在家干活。
　　疙瘩：“二孬在家吗？”
　　冰英：“呀，是疙瘩叔啊，快坐。”
　　疙瘩：“二孬没在家？”
　　冰英：“去市里打工了。今天早起刚走。”
　　疙瘩：“那就跟你说吧。冰英，你婆婆快不行了，是不是赶紧把她接回来？可不能让她死到闺女家呀。”
　　冰英：“她想死到哪儿就死到那儿，俺不管。”
　　疙瘩：“我说冰英，你当儿媳妇的，说这话可不对呀。”
　　冰英：“有啥不对？这房子是俺两口自己盖的，俺婆婆没掏一分钱，她有啥理由，有啥资格来住？”
　　疙瘩：“她是二孬的亲娘。亲娘住儿子的房子，理所当然，完全有资格住。”
　　冰英：“她有三个儿子，为啥非要来俺家？从大排小，应该先去老大家。去老大家住一个月，然后才轮上来俺家。咱不能坏了规矩。”
　　疙瘩：“你大哥自己还得人伺候，况且住的地方窄狭，条件不好，没有你家宽敞。来你家最合适。”
　　冰英：“那都不是理由。真要是孝子，条件再赖，也不能不管他娘。既然老大不管，俺也跟他学。”
　　疙瘩：“冰英，我跟你说不通，就去找二孬说。”
　　冰英：“找他是白搭，谁不知道这个家是我当家？他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啥事都得听我的。”
　　单疙瘩又来到三孬家。
　　疙瘩：“三孬，你娘病得很重，恐怕支撑不了几天了。是不是抓紧把你娘接回来？”
　　三孬：“疙瘩叔，俺大哥二哥都有家有室，有儿有女，唯有我还是光棍一条。凭啥把他两家隔过去，叫我支应啊？”
　　疙瘩：“你大哥是个残废，你二哥不在家，所以就找你来了。三孬呀，趁你娘还活着，你抓紧时间尽尽孝吧，你娘要是一合眼，你后悔也迟了。”
　　三孬：“难道光我后悔，俺大哥二哥就不后悔？前有跟，后有随，他俩咋着，我也咋着。只要他俩当大的不怕人家笑话，我当小的才不怕哩。”
　　疙瘩：“三孬，你们弟兄三个，都不是你娘生的，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们都是孙猴子，比孙猴子还精，比孙猴子还能，行了吧？你夜里蒙上盖底好好想想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三孬：“疙瘩叔，不是我不想支应俺娘，而是我看不惯俺两个哥哥，我在跟他俩上别劲赌气哩。只要他俩抢着支应俺娘，我当然不会落后。他俩比我大，应该比我懂事。我就想不明白，他俩为啥不愿意养活老娘啊？”
　　疙瘩：“你娘一条腿已经迈进了阎王殿，你们弟兄还在踢皮球，上别劲。真没见过你们这种当孩子的！”
　　大饭棚里。单疙瘩在和槐花说话。
　　疙瘩：“槐花，我跟你三个哥哥都说了，都是推来推去，跟我打太极拳。一个比一个孬种，一个比一个不孝顺。我算是拿他们没办法了。”
　　槐花：“大叔，那咋办呀？俺公公婆婆一直催，叫赶紧把俺娘弄回来哩。”
　　疙瘩：“槐花，甭哭，也甭急。你三个哥哥不管，咱村委会管。王会计，去找几个年轻人，把槐花他娘从张家沟抬回来。咱村委会有十来间闲房子，腾出一间来，叫槐花跟她娘住。咱不能让本村人死在外村，那样不趁人打听。更不能让外村人看咱的笑话，不能让他弟兄仨坏了咱单家顶的名誉。”
　　槐花：“谢谢大叔，俺给你磕头了。”
　　疙瘩：“槐花，别这样，快起来。你是个好闺女，是咱单家顶的骄傲。把你娘抬回来后，你就跟你娘住在村委会，吃饭就在大饭棚吃，啥也不用掏，村委会负责。你的娘家就是单家顶村委会，我就是你的亲人，有啥事找村委会，包括你娘的后事，村委会全包了。”
　　咋呼：“他娘的，仨鳖羔子不孝敬老人，该天打五雷轰。对这号忤逆不孝的儿子，就该狠狠地惩罚。”
　　疙瘩：“咋呼，你这一说，倒提醒我了。我叫王会计写个村规民约，对那些忤逆不孝的，违法乱纪的，打架斗殴的，小偷小摸的，就得采用经济手段惩罚。年底分红时，扣他们的钱。”
　　咋呼：“对，就得狠狠地罚。”
　　抓钩和三叔跑来。
　　抓钩：“疙瘩哥，你快去看看，俺养的灵芝长开绿毛了。”
　　三叔：“疙瘩，俺家二孩跟邻家因为宅基地打起来了，你赶紧去调解一下吧。”
　　疙瘩：“哎呀，怎么事都凑到一块了？三叔，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三叔：“你赶紧来啊，弄不好要出人命哩！”
　　疙瘩：“抓钩，我这个临时负责的，啥事都得管么？”
　　抓钩：“可不是。妇女超生，宅基地纠纷，婆媳生气，小两口打架，老百姓的生死吃喝拉撒睡，柴米油盐酱醋茶，你都得管。”
　　疙瘩：“都怨老族长，硬把这个担子搁到我身上。弄得我吃不好，睡不安，成天忙得晕晕乎乎，迷迷瞪瞪的，两条腿快跑断了，脑袋要爆炸了。”
　　抓钩：“就你这个工作方法，使死你也忙不过来。村委会不是有好几个委员么？你给他们分分工，你肩上的担子不就轻了？”
　　疙瘩：“对呀，看我这脑筋，真是忙糊涂了。多亏你提醒我。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去看看。”
　　会计：“我找了四个小伙子，扎了一副担架。叫他们去吧？”
　　疙瘩：“好，槐花，领着他们去张家沟把你娘抬回来。路上慢点走，别把病人颠着了。”
　　槐花：“那我们走了。”
　　疙瘩：“王会计，你喝的墨水多，抽空把槐花他娘养儿的辛苦写出来，交给我。我得想法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弟兄仨。”
　　会计：“你也知道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一起抓了？”
　　三叔家大门前，两家因垒院墙正在生气。
　　东家：“你占了俺家地方，往西移移石头。”
　　西家：“这地方是俺家的，凭啥叫我往西移？”
　　东家：“你移不移？”
　　西家：“就不移！”
　　东家：“不移你垒不成！”
　　西家：“你看我垒成垒不成？”
　　东家：“你垒多高，我跟你掀多高！”
　　西家：“你敢动一指头，我就把你的手砸烂！”
　　东家：“呀嗨，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挨挨我试试？”
　　西家：“你敢动我的石头，我就敢砸你的爪子！”
　　东家：“我就动了，你能把我咋着？”
　　西家：“你就不能动！”
　　二人厮打起来。单疙瘩赶到。
　　疙瘩：“咋啦，咋啦？这是咋啦？都给我住手！”
　　东家：“他占了俺家地方。”
　　西家：“他掀俺家的院墙。”
　　疙瘩：“就为这打起来了？东西邻居，有啥事不能好好商量商量，干么非要动手？”
　　东家：“是他先打我。”
　　西家：“是他先推我。”
　　疙瘩：“就因为二指宽的地方打起来了？值不值呀？常言说，远亲不如近邻。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放着好好相处不行，非要红了脖子黑了脸，闹得跟仇人一样才好么？你们两家应该互敬互爱，互相谦让，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才对。今天这事我做主，两家都往往后让让，每家退一尺，中不中？”
　　东家：“只要他让，我也让。”
　　西家：“只要他让，我也让。”
　　疙瘩：“这不妥了？你，给他道歉；你，向他认错。”
　　东家：“黑旦，对不起。”
　　西家：“三哥，我不对。”
　　疙瘩：“哎，看看这多好哇。”
　　塑料大棚里。单疙瘩在看灵芝菌种生长的情况。
　　抓钩：“老哥，这塑料袋里长绿毛到底是咋回事？”
　　疙瘩：“我也不太懂，听技术员说，是杂菌感染，你弄点石灰水往袋里一灌，放到外边，过十天半月就好了。”
　　抓钩：“就这么简单？”
　　疙瘩：“可不是。其实搞养殖很容易，只要掌握了规律，养个灵芝，种个香菇，稀松平常，本小利大。就拿养灵芝来说，咱们农村常见的棉籽壳、玉米芯、锯沫、谷糠等不值钱的废物，就是原料。菌种这东西，就像野草，你摘不完，除不尽，天太冷太热，它睡觉，不冷不热时，不用打理它，它自然就长出来了。好养着哩。”
　　抓钩：“老哥，你估计一下，我这个大棚里的灵芝，今年能卖多少钱？”
　　疙瘩：“我估计在两万块钱左右。”
　　抓钩：“能卖那么多钱？那可比种地强多呀。”
　　疙瘩：“也比出外打工强啊。去打工一天干十几个钟头，累得腰酸腿疼，筋疲力尽，一年也就挣个三万两万的。咱守家在地，轻轻松松就挣到手里钱了。”
　　抓钩：“像咱这一辈儿人，去外面打工，人家也不要哇，虽说才四十多岁，干啥都中，可人家就是不用，光用年轻人哩。”
　　疙瘩：“抓钩兄弟，你情看啦，不用几年，咱村的年轻人就不出外打工啦。”
　　抓钩：“我相信。守家在地就能挣到钱，谁还出去受那个洋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