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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情仇(4)

作品名称:关东情仇      作者:不想多说      发布时间:2009-04-07 10:22:46      字数:3591

关仁赋侧身卧在地上,他觉着地不凉,甚至稍稍还有一点儿热。地上的土坷垃很硬,硌着了他的肋巴骨,他动一动身子,肩膀抵在柳冬菊的后腰上。这时,刘甩头忽然跳起来,拉一拉关仁赋的衣角,小声说:司令,你听。关仁赋侧起耳朵,他听见路上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关仁赋掏出枪。压低了声音问:谁?前面路上的人忽然站住。问:是司令吗?关仁赋听出是柳四的声音,他站起来,把枪插在腰里,说:是四叔啊。柳四赶紧几步走过来,走到关仁赋的对面站住。关仁赋急切地问:见到仇占伍了吗?柳四说:见到了。关仁赋问:他咋说的?柳四说:这狗日的,我看他的样子,他好像变心了。关仁赋问:咋看出来的?柳四坐在地上,关仁赋也坐下。柳四说:今儿个我见到他,他第一句话就问我,你们今儿个打不打?我说:打。他说:来多少人?我说:人不少,有一百多号呢。他说:都有家伙吗?我说:有,长枪五六十条,还有铳子、鸟枪。他说:就这些吗?我说:就这些还不够收拾他小日本的。我说完看他的脸,我看见他脸上露出一点儿笑的样子。跟着他说:好,你们打得了;可咋打法你们算计好了没有?我说进了南门就攻关家大院的大门。扛着一根粗檀条,把门撞开。仇占武哈哈笑了,说:中。就这么着吧。然后他把我送出县城。关仁赋想一想说:好,四叔说的好。他仇占武就是没安好心,他也想不到咱们有这么多弟兄,这么多家伙;还有炸药桶。一旁的关善犁沉吟片刻说:虽是这么说,可他们在暗处,咱们可在明处。柳四说:我进城先在四处转了转,关家的大院的院墙上,只有四角有炮楼。进城之后咱们就兵分四路,炸狗日的四个墙角,城门口的事就交给我了。关仁赋说:就这么干吧。然后,他说:二叔,走!上对着南门的龙岗那儿等时候。关善犁站起来,带着土匪队伍朝前走。关仁赋和柳冬菊站在路旁没动。看着土匪兵一排一排地走过。他打算见见那希汝。夜黑,看不清。关仁赋压着嗓子小声喊:二姐夫,喊了两声,他听见后面有人低低地答应了一下,跟着跑过来。跑到离他七八步远的地方,却扑通一声摔倒在路上。关仁赋忙过去扶摔倒的人,问:是二姐夫?那希汝说:是。却没站起来。两手摊开在地上摸。关仁赋说:二姐夫,站起来。那希汝说:歪把子摔出去了,摔没了。关仁赋差点儿没笑,他和柳冬菊一齐蹲在地上帮他摸,摸到路旁的庄稼地边上,关仁赋才把枪摸到。他捡起来,用手掂一掂,把枪交给那希汝。那希汝接过去,扛在肩上说:仁赋,叫我有事儿?关仁赋说:没事儿,就是想看看你。那希汝说:唔,呼呼喘气。声音很大,关仁赋知道他不是累的,他是有点紧张。便说,歪把子会用了吧?那希汝说:会了,柳四叔教的。关仁赋说:一会儿打起来就得猛,别怕,越怕越完蛋。那希汝说:我不怕,反正也是死。关仁赋说:咋知道非是死?别想这些。说完,他握一握那希汝的手。突然,后面的土匪一阵骚乱,跟着又静下来,关仁赋问:啥事儿?舒佑山从后面走过来说:没事儿,是两只狐狸从庄稼地里窜出来过了道。关仁赋摸摸舒佑山背上的炸药桶。那里面装满了炸药和锅碴子,他说:这家伙重不重?舒佑山说:不轻。
土匪们继续朝前走,关仁赋和柳冬菊又走到队伍的前面,整个队伍像一条扭动前行的蛇,在黑黑的夜路上缓缓爬动。
第六节
关仁赋在后屯一枪打死土匪豁子的那年是十四岁。关仁赋从开枪杀人到跟他爹关善耕走进茂杨口,站的大枪贩子、土匪头子柳秉壮的面前,他一点也没怕过。他开过枪之后心中的怒气未能全消。本来他想再打几枪的,但是银秀却把他手里的枪夺过去,交给了刘厚田。银秀说:你咋能开枪!关仁赋说:他骂二姐。银秀说:他是个土匪。关仁赋说:土匪也不中。银秀说:再说两句,给他百十块大洋也就打发了,可这下子却结了仇。茂杨口上柳秉壮是这一带的匪首,哪条路的人不怕他?谁敢打他的人?可咱们打了,就等于是栽了他的面子。关仁赋看见二姐的脸色发白。他知道二姐是真的生气了,对二姐,关仁赋是不敢顶撞,也不想顶撞的。关仁赋便不再吱声。他的心里明白,二姐说得不错。柳秉壮与其它的土匪不一样,他是个匪,也不是匪;他养匪不骚扰乡里却干着贩枪的勾当。在这一带,他和官和兵和各路土匪都有来往,尤其在省城里,专有人供他枪卖。他柳秉壮实际是和官、兵、匪长在一根藤上的瓜。明着是他匪贩枪,实则是官贩枪,所以离不开这一条根。柳秉壮有仗势,骑马挎枪贩枪,没人敢惹。土匪更是恭维他,哪路的匪惹了麻烦,要求他柳秉壮通融;当官的要发财,有枪得有人给他往外卖,况且当官的惹了真匪怕遭暗算,也得求他柳秉壮出面摆平。柳秉壮成了这一带官、匪、兵之间的重要人物,他就像赌盘上的骰子,你得靠掷他找出点儿来才能完成赌的目的。所以柳秉壮说贩枪,实则是大摇大摆作军火买卖。这样的人别是说关家,就是县太爷也惧他七分。关银秀害怕,怕得有理。关银秀知道,虽然理在关家,但打死茂杨口上的匪,这就等于戳了柳秉壮的面子。是不好办的,她想了一下,说:把他抬出去吧。
死匪豁子被放在围子门外,围子门又被两挂大车顶上。银秀没上土围子墙,刘厚田和关仁赋上去了。刘厚田在土垛上露出脑袋,冲着那边的土匪喊,都过来把豁子抬回去。树林那边的土匪愣了神。十几个土匪谁也不说话互相地望着,他们仿佛觉着绝对不是真事儿,绝对不是。从茂杨口下来,到省城、县城,到邻近的几个县境之内,没人敢动柳秉壮手下葛金财葛爷的人马。柳秉壮是一棵大树,葛金财是树下一只乘凉的虎。那些小匪帮不过是猫猫狗狗,至于这一带的财豪、地主、百姓,那不过是笼中鸡、砧上肉,是虎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的东西。但是,十几个土匪还是看见了躺在地上的豁子,跟着,他们摇摇晃晃过来两个人。他们走过来,看一看两眼瞪着的豁子,一前一后将豁子架起来,但是两个土匪并未马上走开,站在前面的土匪突然转过身来,歪着头瞅着围子墙说:谁干的?敢不敢报个名号?围子墙上鸦雀无声,刘厚田猫着腰,一手拉着关仁赋,一手举枪瞄准土匪的脑袋。土匪又问:敢不敢?刘厚田说:日你娘的,是谁能咋?土匪说:三天内取他人头。关仁赋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他把头往外一伸,冲着土匪大喊:老子,关仁赋!豁子就是我杀的!两个土匪被关仁赋的突然大叫弄得懵了。他们盯着关仁赋,没想到打死这个哪儿都敢闯,哪宅都敢进的豁子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两个土匪头一扭,抬着豁子走了。
土匪一撤,围子上的人都下来。刘厚田问:二小姐,咋办?银秀说,得赶快带仁赋回县城跟俺爹商量。刘厚田说,要走就赶快走。银秀说,好。大家把马牵来上马吧。说着,银秀来拉关仁赋,关仁赋朝后退了一步,说,姐,我不回去。枪是我打的,豁子是我杀的,土匪来了,我跟大伙一块顶。银秀说,这是可以硬顶的事儿吗?关仁赋说,我就是不回去。我不能眼瞅着后屯遭匪殃。银秀急了,说,关仁赋,这是逞英雄的时候吗?不回城,让爹拿出主意来,别说后屯,就是关家大院也得遭匪殃。关仁赋无语,但是他朝后退了一步。他用动作表示着自己的坚决。这时,他觉得自己的一只手给另一只软软的热乎乎的手抓住。并且拉着他走向他骑的枣红马的旁边。他扭身一看,是小翠。关仁赋说:小翠,我走了你咋办?小翠说,少爷,你走是大事,我在这儿是小事,早回去一会儿,就能想出办法早救出后屯一会儿。仁赋说,小翠。小翠笑了。露出一口小白牙,她的两只深深的眼睛像说着许多话一样望着关仁赋。她麻利地解开马缰绳放在关仁赋的手里。银秀看看刘厚田,刘厚田也看看银秀。两人的目光碰到一起时产生一个共同的疑惑。关仁赋没有松开马缰绳,也没有放开小翠的手。关仁赋说,要走咱们一起走。小翠说,少爷,这不是耍性子的时候。关仁赋说,不,你是女孩。你不能留在后屯,小翠将关仁赋的手轻轻掰开,然后她又望了一眼关仁赋,扭身跑回屋里。银秀、仁赋、那希汝、刘甩头四人上马,迎着北风回县城。在关家堡的门前,他们碰上正好要赶来的仇占武。
关善耕不愧是关家大院的主人,遇到这样的大事他很镇静。他说,事以至此也无法儿。只是关仁赋虽说是关家的少爷,但毕竟是个孩子,一个孩子都敢开枪打他的人,不是在他下巴上捋毛吗?柳秉壮是个重脸面的人,他不能丢这个面子。说了这话。关善耕两眼死死地盯住关仁赋,他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明白,关仁赋将来恐怕不会再守着关家的产业了。他就像城南那道悄悄隆起的龙岗,非要挺出一个高高的脊来不可。关善耕摇摇头,没说一句责备关仁赋的话。他知道,对关仁赋来说,已经没有必要责备了。他说,这年月,官、匪、兵都是让人惹不起的,可惹了,也不能挺着。银秀走到关善耕的旁边,说,爹,备份厚礼去见柳秉壮吧。关善耕望着窗外,半响不语。银秀说,爹,人怕见面,树怕扒皮。去给他当面认个错,补补他的面子,事情就过去了。关善耕说,银秀,去一定要去。我只是想该不该带上仁赋。银秀说,柳秉壮虽为匪,但却是要名声、讲义气、明大理的人。带着仁赋去向他谢罪,他绝不会为个豁子做出不该做的事儿的。况且茂杨口上,年年是关家供着粮食。关善耕说,好,就这样。银秀问。爹,礼呢。关善耕看看银秀,说,十条金子。二千大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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