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就在万家欢乐，举国同庆时，罗会同想到了自己的家，此时肯定是一片惨淡的景象，心里有一种深深的内疚。经过两天的“教育”与“彻夜反思”，他熬不住了，他觉得这两天胜似两年那么难过。于是，他把送水建民“酒”的经过交代了。
　　释放到家第一件事，他跪在佛像前，向佛叙述着自己的罪过，以及对水建民的由衷的忏悔！
　　罗会同的交代使得施主任如获至宝。这个飞来的案件来得很意外，对他来说，简直是太重要了！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即将办结，对他的前途发展有着很大的推动作用，可以看成是他人生旅程中的里程碑！他做信访室主任已经好多年了，因为没有后台一直没有进入领导班子。因而很苦恼，所以很想表现一番。
　　春节后上班第一天，刚到班上，他就立即给领导汇报了战绩。领导批示：立即立案审查。下午约五点时，他就带着专案组一行三人，来到了水建民的家。水建民与女儿还没有开学，苏秦又转回到夜班，所以也在家。
　　当专案组三人敲门进屋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水建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是说我跟你们走一趟？而且还要带衣服？”
　　“对！”
　　在得到肯定后，水建民觉得“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自己应该遇到什么麻烦了！他对浑身发抖、脸都吓得变色的苏秦小声吩咐到：“不要害怕，我没有问题，我自己心里有数！你把宝贝带外去回避一下。”
　　苏秦心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正担心施主任会把自己出卖丈夫的事情当面抖出来，没想到水建民却叫她带女儿回避，于是慌里慌张的拉着女儿就跑了。
　　待母女俩出门后，水建民平静地坐下来：“三位领导，根据刚才你们话的意思，是因为我违反了什么纪律，现在你们来对我进行双规是吧？”
　　“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能这样说。主要请你去配合调查一件事情！”
　　“那也没有必要带衣服去啊！带衣服就是打持久战的架势！你们放心，我水建民，坦坦荡荡做事，清清白白做人，不会做违纪违法的事情！对于你们调查的事情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没看到水建民之前，施主任似乎还比较乐观，觉得这个案件不太复杂，可以轻而易举地攻克。现在他却有一种担心，似乎感觉到不那么简单了！因为水建民给他的第一印象，不像苏秦所说的那么没有担当，没有素养。一副仪表堂堂的模样，给人一种正气凛然的感觉。相反，苏秦表现出来的倒有点让人不能信服，就像电影里描写的反面人物，透出一股阴险狡诈，猥琐不大气的样子。
　　“水院长，我们是出于关心，友情提醒。因为世事变化无常譬如天气突变啥的。”施主任客气地解释。
　　“好！谢谢领导的提醒！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带上吧，防止万一。”
　　水建民进入卧室整理衣物、生活用品，办事员小苟尾随进入。
　　“呵呵——有点过分了吧？没必要也不至于。刚才我就说过，我水建民坦坦荡荡做事，清清白白做人，既然涉及到我了，肯定要搞清楚究竟啥回事，这是对我自己负责的事情，即使你们现在不带我去，我自己也要去啊！”
　　就这样，一行四人在谈笑风生中出发，就像一起结伴外出去旅行。
　　车子七拐八拐的在一处背街小巷中停下，因为路灯昏暗，又接近天黑，所以，水建民分不清楚这是哪里。他被带到一座像旅馆的房子里，进入一个房间。
　　空荡荡的房间约十几平方，里面只有一张办公桌，几张椅子。对面摆放着一个高脚凳子，头顶上方悬吊着一个大灯泡，典型的电视剧里出现过的现代审讯室模样。
　　水建民放下行李，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开始吧！”
　　小苟在主任的示意下，走向水建民，开始搜身。
　　水建民身上除了一串钥匙，还有一小包面纸。“手机呢？”小苟问。
　　“阿呦，不提我还就忘记了。刚才走得匆忙，手机忘记拿了！”水建民这才想起手机还在家里床头柜抽屉里。
　　小苟不相信，又把水建民的包翻了个底朝天。然后向主任汇报：“没有。”
　　“没有刚好。否则我们还要替你保管。这是物品保管单，你来签个字”
　　水建民签过字后，小苟除了把一小包面纸放下，其余都拿走了。就连牙膏牙刷都没留下。
　　“哎呀，没有必要这样紧张。是什么就什么，我这个人很简单，从来不会做过激的事，实事求是，说完我走人。你们开始吧！”水建民一副坦荡自信的样子。
　　“好，既然你如此坦荡自信，我们也没有必要绕弯子、兜圈子了。据实名举报，你在HN大学体育学院任副院长期间，有贪污受贿现象。你回忆回忆，……”
　　主任的话音未落，水建民就接上了话头：“领导，我在副院长的职位上，总共不到五年。我所尽历的事情历历在目，不用回忆我可以肯定的说，没有贪污受贿现象，违规违纪的事情都没有。”
　　“这么自信？我让你回忆，自己说出来是给你一个机会，以后下处理决定时有个照顾的理由。”
　　“谢谢领导的关心！这不是自信不自信的问题，有问题，自信也掩盖不了；我没有问题我自己心里有数，你让我回忆一个月还是这个结果。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开门见山吧！”
　　“好，我给你机会你不要，以后就不能怪我们了！在08年建教学楼时，你与开发商罗会同之间有没有不清不楚的地方？”
　　“没有。我虽然是分管领导，但只是一个帮办身份。与他之间公归公，私归私。应该他出的，他一分少不了；不应该他出的，多一分我们不要。严格按照合同办事，你可以去市招标办公室去查资料。许多合同外的琐事都是经过学院领导班子集体研究决定的，不是我水建民个人行为。你们可以去查会议记录，或者走访领导。”
　　“在帮办过程中，他有没有感谢您的行为？”
　　“有，好多次。比如吃过几次饭，开工与竣工时领导班子与部分中层干部都在。想私酬我的现象也有，但是，都被我拒绝了。最后一次，他把一张什么卡放在我口袋里，当时我也没看清楚，可能是银行卡之类的，被我气扔了。从此，再也没见过他。前年春节前夕，他送了两箱“1918五粮液”酒到我家，当时我不在家，夫人收下的。考虑到罗老板也是真心诚意想感谢我，又考虑到两箱酒也不值几个钱，我就没有退。如果说这是违规现象我可以照价赔偿。”
　　“不管是否值钱，都是违规的。如果你不是利用职务帮忙办事，他能感谢您吗？”主任打着官腔继续着：“除了酒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其他没有呀！”
　　“不要回答得这么快，好好想想！”
　　“真的没有。”
　　“刚才你也是信誓旦旦没有违规违纪现象，结果呢？还不是接受人家两箱酒了吗？”
　　“领导啊，如果大家都能做到我这样就不错了！将心比心，就你们吧，有没有接受过工作之内的吃请？”水建民很直白地说：“酒的事情，我不是故意隐瞒，而是觉得不值得一提。”
　　“别废话！你就是不老实！除了酒，如果还有其他东西怎么说？”主任被水建民的话激怒了。
　　“随便你怎么说！”
　　“好！一言为定！”施主任把桌子一拍：“还有卡！还有一张五万块钱的卡！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罪？可以坐多少年牢的！”
　　“卡？五万块钱？”水建民被这个吓蒙圈了！
　　“对呀，就是五万块钱啊！你怎么解释？”
　　这到底是真的假的？难道就是那张被自己扔了的卡？如果是真的，罗会同你不是存心害我吗？为什么要千方百计把送卡变成事实？我帮你那么多的忙，到头来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你居心何在？……但是，罗老板平时点点滴滴的真情实意又很快让他否定了这个推断！
　　如果是真的，苏秦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是她私藏了那张卡？
　　真假只有自己的好朋友罗老板与自己的结发妻子苏秦知道了！现在的关键，是谁举报诬陷了自己？罗会同？苏秦？只有理清这个思绪才能判断出真假！
　　……
　　“说呀，怎么不说话了？”主任催逼着。
　　“我没有办法解释，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还有卡这个事！”水建民实事求是。
　　苏秦的笔录里明明白白写着，她告诉了丈夫这个事。罗会同也交代，水建民第二天打电话说了感谢的话。现在，水建民却不承认，明显就是抵赖。
　　“水建民，你不要再耍什么小聪明了！你这样做只能给你自己加罪！”
　　“领导，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事，所以，说什么都显得苍白，还不如不说！我认为，要想澄清这个事实，你可以把我老婆与罗会同找来对质。”水建民提出建议。
　　“怎么做是我们的事情。你以为我们是空嘴说白话？我们是经过调查核实取证以后，才立案查办你的。所以，你一定认清事实，不要怀着侥幸心理！”
　　“领导，如果你认定我知道这件事，只是态度问题而不配合，那我现在什么话都不说了！我知道就说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好！你嘴硬！你就坐在这里好好反省一夜吧！”
　　专案组打开200瓦的大灯炮后，就把水建民晾在一边不管了！
　　水建民闭着眼，皱着眉静坐在椅子上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