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遭奇耻.死亡线上寻生机

　　愣头带着满身的酒气推门进来，插上门，往床上一坐，耷拉着头说：“俺已经是你男人啦，俺们是拜了天地敬了菩萨的，你好好和俺过日子，给俺生一堆娃，日子会好起来的。”
　　愣头边说边去拉春燕，春燕及时闪到柜子旁，愣头摇摇晃晃扑过去，春燕又闪在一旁。两人在屋里打了几个转，愣头抓不住春燕，一头扑在床上，断断续续地说：“你躲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今天我醉了，明日再和你说理。”说着说着，抽起了粗重的鼾声。
　　春燕这几天太疲惫了，没有睡好一天觉，吃好一顿饭，看愣头那醉相，可能一时半会醒不来，他坐在板凳上，靠在柜子边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大天亮，愣头还趴在床上呼呼大睡。门外响起了拍门声，愣头娘在大声呼叫，愣头打着哈欠开了门，娘说：“没出息的东西，一个女人都弄不住，看怎样对得起你韩家祖宗。”说完，拉出愣头将门锁了。
　　中午吃饭了，愣头抬着一碗饭，准备送到内屋去，娘说：“饿她两顿不会死，看她还有多大力气反抗，我就不信治不了她，看紧点儿，不让她做出什么事来，过一段时间就好了，这周围哪家不是这样。”
　　天黑了，外面的乌鸦麻雀都归了窝，屋里的老鼠跳上跳下四处寻找食物。
　　门开了，愣头嬉笑着走到春燕身边说：“听俺的话，俺们把那事做了，俺给娘说给你弄点好吃的。”
　　春燕用眼狠狠地盯住愣头一句话也不说。愣头一把抓住春燕就往床上拖，春燕拼尽全力又踢又打，愣头虽力大如牛，始终不能得逞。此时，愣头娘冲了进来，朝着春燕啪啪就是几个大巴掌。春燕被打得昏头转向，鲜血顺着鼻子嘴角流出来。楞头娘抓住春燕，几大把将春燕的裤子扯成几块，然后将春燕压在床上，大声叫道：“儿子，快上，生米做成熟饭，我不信抱不上孙子！”
　　愣头呆了一会儿，脱掉裤子扑了上去。
　　春燕遭此奇耻大辱，遭此非人的待遇，她想到死，但又觉得心不甘，就这样死了，真是死不眠目啊！她要活着，活着逃出去。怎么逃呢？她想起了一个人，昨天和她谈话的那个女人，也许在她身上会找到点什么办法，这是她目前唯一的希望。
　　愣头端着饭进屋了，春燕哭诉着：“你们都是禽兽，要我为你们生娃，人话都不会说，做出畜牲的事来，我只有一死，让你们人财两空。”
　　两天了，春燕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愣头对娘说：“照这样下去是要出人命的，快拿个主意吧？”
　　娘说：“我也没什么主意，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哄也哄了，软硬不吃，有什么法。”
　　愣头说：“那天她能吃饭，是二顺子媳妇的一番话，要不再请她过来？”
　　“试试吧，好歹也要把人救出来。”楞头娘感到无可奈何。
　　二顺媳妇来了，老远就亮着嗓子。愣头娘俩忙迎着让到屋里。二顺媳妇说：“你娘俩忙你们的，我跟咱妹子说说话。”
　　二顺媳妇进了里间屋，春燕站起来欠了欠身子。
　　“妹子，傻了吧，胳膊怎么硬得过大腿，凡到这里来的女人，没一个逃脱这样的命运，一个弱女子，怎能对抗强大的势力？这是一个宗族，多少年来，这方圆百里，村村寨寨，都有这样的事，政府知道也拿不出有效的好方法，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咱们得先把命保住，活下去。”
　　春燕说：“嫂子，能想法救我出去吗？将来我会好好谢你。”
　　二顺媳妇说：“我救不了你，谁也救不了你，只有你自己才能救自己，先好好活下来，等机会吧。”
　　春燕问：“这是什么地方？叫什么名？”
　　二顺媳妇说：“我只知道这里是福建，东平镇，这个村叫黄角村，是福建最贫穷的地方。其它的我也不知道，十几年了，只去过一次镇里，是几个男人跟着去的？”
　　二顺媳妇劝了半天，春燕觉得有些道理，活着，好好活着，取得他们的信任，慢慢寻找机会。
　　春燕吃饭了，大口大口地吃着。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像似度日如年。
　　
　　一天中午，院子里站了很多人，人们七嘴八舌大声地说着话，听声音有男人也有女人，仔细一听，好像是镇里的干部下来普查人口搞计划生育的。春燕心里一时激动起来，心想这下有救了，便大声地叫道：“救命啦，救命啦，快来救我啊！”
　　喊声惊动了镇里的干部，其中一个干部问：“怎么回事，这里还关着一个人？”村干部说：“那是个疯子，病情很严重，你们别靠近，她什么脏话都骂得出来，特别是对女同志。”
　　干部们听了，催着赶快离开。任凭春燕怎么喊叫，没一个人靠上去。春燕失望了，她痛苦地哭起来，这些人究竟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不来过问呢？她十分愤怒。
　　镇里的干部刚离开，愣头妈向屋里努了努嘴，愣头冲进屋里朝着春燕一阵拳脚。春燕被打得晕死过去又醒回来。
　　“俺娘说了，女人是打出来的，不打就不听话，俺娘还说，以后来了人，如果再叫，就弄死你。”愣头狠狠地说。
　　傍晚时分，愣头娘请来了村干部，方桌上摆放了很多菜，愣头娘给客人们敬酒说：“大伯，幺叔，今天要不是你们为我老韩家打圆场，我们就惨啦，望几位老辈以后多多关照。”
　　一村干部说：“乡里乡亲，哪家没个大物小事，再说了，咱们村里的媳妇，很多都是从外面弄来的，咱们不睁只眼闭只眼，让这些后生们打一辈子光棍，老来无人管，成为五保户，我们村里也养不起呀。”
　　另一村干部说：“以后你们得管紧点儿，千万别让跑到上面去告状呀，要不然，我们也是保不住的。上面的领导经常强调这件事情，不许村干部参与，更不许村干部家属发生这类事情，国家有法律，如果我们参与了，那叫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愣头说：“是，是，在这件事上，任何时候我们都不会把你们扯进来。自从这女人来后，俺们没让她出过门，白天关着，晚上有俺管着，前后左右的邻居都打了招呼，一旦发现外出，马上弄回来教训。”
　　一村干部说：“没那么紧张嘛，长年累月关着也不是个事儿，适当放出来走一走，只要不跑远就行了。这么些年来也有不少媳妇跑过，谁跑出去了？多年后生两个娃，让她跑，她也不跑了。”
　　春燕在屋里被关了很久，她已经麻木了，整天无精打采，人变得又黄又瘦，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真像疯子一样。有人对愣头娘说：“你真要让她疯掉吗？真想让她死啊，你看她能跑出这大山吗？”
　　春燕被放出来了，可以在四周走一走看一看，先前还有人盯着，后来不盯了，只要不走远就行。
　　
　　一天，送信的邮差来了，她心里升起了一线生机，她偷偷地找了纸笔给家里写好了信藏在身上，等着邮差再次出现。
　　邮差来了，可她没钱买邮票，请求邮差先帮她垫着把信发出去，以后加倍奉还。
　　邮差说：“没关系，钱不多，我帮你先垫着。”
　　春燕心里有了希望，盼着家里来信，盼着有一天有人来救她，她坐在屋前的路口一天天地盼着。
　　邮差来了，她心急地上前问有无她的信件，可每次都失望了。连着发出几封信都石沉大海，想着是因为没付邮资的缘故，她要想法找到钱。
　　夜晚，愣头熟睡的鼾声，使春燕悄悄拿起愣头衣服，把所有的衣兜找遍了也没发现一分钱。此时，她才想到这个家是愣头娘管着，只有在愣头娘身上打主意了。
　　一天，机会来了，愣头娘将衣服放在凳上出去了，春燕及时在衣兜里拿了两块钱藏了起来。
　　信又写好了，她照常坐在路口呆呆地看着远方。邮差来了，春燕说：“师傅，我这有两块钱，请你一定帮我将这封信邮出去吧。”
　　邮差接了钱和信说：“行，我一定帮你邮出去。”
　　目送着邮差远远地离去，抬头望着家乡方向的那一座座山头，山的那边晴空万里彩霞飘漫，家乡的干旱可能早己结束了，老天应该早下雨了，地里的庄稼早该种上长出苗了吧。丈夫长工在干什么呢，他一切都该好吧，哎！在家时我真不该和他争吵，不该和他发那么大的气，更不该堵气出走，长工，你能原谅我吗？根生，书读得怎么样，可不能因为生活困难而怠慢了学习，更不能因为灾害而放弃学业呀，天灾是暂时的，一切都会过去，唯有读书才是你一辈子的事，妈妈帮不上你了，一切都得全靠你自己，我们家唯一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这辈子妈妈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你，根生，我儿，你是妈妈心头的肉，妈妈要活下去，要逃出去，我们一家要在一起，我们还有许多许多的事要去做，还有许多许多的心愿未了结，孩子，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