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暗流涌动

　　夜色朦胧，皇宫灯火通明。韩梧桐收回远望的视野，转身道：“四位姐姐先回去跟蓉皇后复命吧，梧桐想再欣赏欣赏这皇宫夜景，”四位少女闻言，便有一人上前说道：“五皇子在这里看了这么久，想必娘娘哪里定会猜疑什么，小的怕娘娘怪罪，怎敢独自回去，”韩梧桐听后笑道：“姐姐莫要担惊受怕，瞧你长得楚楚可怜，嘴又甜，蓉皇后怎会怪罪于你，”“五皇子说笑了，五皇子多年未回皇宫，娘娘怕皇子不识路，便派我们姐妹给你带路，皇子请吧。”韩梧桐看了一眼说话的宫女，便自顾向外走去，笑道：“哈哈哈，十年了，蓉皇后日夜为国事操劳，想必容颜残老了不少吧，”少女闻言，脸上渐显怒色。
　　韩梧桐在走出梧桐宫大门时，回头望了一眼那棵饱经风霜的梧桐树，暗道：“梧桐啊，梧桐，十年了，也没见你树枝变得繁茂，你看看我，已可以独当一面了。”微风吹过，梧桐树摇摆着树枝发出了沙沙的响声，它曾见证过这座宫的辉煌与衰落，也会再次看见这座宫的辉煌。
　　
　　国舅府建立在皇城北区，离皇宫十里之远。夜深人静，国舅府仍灯火阑珊，国舅府的大堂金碧辉煌，后院的天池假山更是巧夺天工，矗立在门口的两只巨大石狮透露着至高无上的霸气，象征着国舅府在当今韩王朝巨无霸的地位。
　　国舅府书房里，国舅公与丞相大人相视而坐，沉香雕刻的木桌上放着刚泡好的龙井茶，国舅公开口说道：“东境龙岭终年温和湿润，龙岭山云雾缭绕，种出来的龙井茶口感最好，丞相大人可要细细品尝。”丞相闻言笑而不语，看着丞相不接话，国舅公道：“这茶是东境王昨日派人快马加鞭送过来给老夫的，丞相大人上府时间还真是巧啊。”丞相听后道：“东境自古人才辈出，又是富饶之地，现今东境王文武兼备，治理东境有佳，乃我王朝之幸也。”国舅公起身走向窗前，道：“不知丞相大人今日拜访府上所谓何事？”丞相闻言也起身走向窗前，望着星空说道：“十年前被百步行手下凌空带走的那个小毛孩回宫了，想必国舅公早已知晓了吧。”
　　国舅公轻轻抚摸着手中的茶杯，道：“百步行飞鸽传书于东境王，若有人敢在皇城里动那小子，他便把东境北方的“虎牙军”往西撤一百里，看来东境王是怕百步行胡来，才连夜送这龙井茶进皇城的。”国舅公说完，一口喝了那杯龙井茶，对着窗外说道：“让人盯着那小子，不要让有心人趁虚而入。”窗外黑影闪过，迅速消失在黑夜中。丞相闻言，走向木桌放好茶杯，转身离去，在快出门的时候，说道：“就怕那小子自找麻烦，到时候不好收拾。”国舅公没有回话，等丞相走远，笑道：“中原大地，群雄逐鹿，天下为棋局，世人皆可用。”
　　丞相出了国舅府，坐上马车离去，车夫快马加鞭，马车离国舅府越来越远，丞相掀开车帘，转头望着夜色里模糊的国舅府，说道：“世人都容易自以为是，棋子是死棋，人却是活人，天下这局棋，我用自己作棋子，破千军，斩将帅！”随即对旁边的黑衣人说道：“吩咐下去，帮助韩梧桐搞乱皇城，越乱越好。”黑衣人领命而去，消失于夜幕里。
　　
　　韩梧桐从梧桐宫出来就跟着宫女来到韩王寝宫，他叫退宫女，独自一人走进韩王寝宫，一进宫门，他便看见李公公早已等候着他的到来，李公公见韩梧桐进门，便上前说道：“十年不见，五皇子都长这么大了，老奴都快认不出来了。”韩梧桐回道：“公公近来可好，多年不曾相见，桐儿思之念及。”李公公笑道：“老奴尚好，倒是五皇子这十年来在外漂泊，老奴甚是担忧啊，今日见五皇子生龙活虎，老奴这心倒算是安稳了许多。”
　　韩梧桐知道李公公说的乃是真心话，自他出生以来，李公公就像自家爷爷，待他厚爱有加，当年叛军围皇城，东境王入朝勤王时，李公公便先前安排了人手让楚凤儿母子离去，只是楚凤儿那时心意已决，后来这件事被蓉皇后发现，李公公便从此服侍在韩王身旁，不得踏入皇宫正殿半步。
　　韩梧桐道：“公公带我去见见父皇吧，桐儿许久未见父皇，心之焦急。”李公公闻言，便上前带韩梧桐走向后花园。皇城因地处大陆南方，春季来的比较早，此际皇宫内桃花盛开，芬芳益香。韩王韩兆阳向来喜爱花草名树，迷于写诗作画，韩王寝宫后花园种植了天下奇花异草，韩梧桐看着这些难得一见的草药，心里打着小算盘。
　　走了一小段路后，韩梧桐便看见韩王独自坐在小亭子里低头看着什么，李公公见状，便识趣地离开，韩王抬头凝视着韩梧桐，眼神里流露了淡淡的忧伤，又似深深的自责、忏悔。十年了，天下人或许早已忘记，但他忘记不了，那日，她身着他从闽南带回的血红色羽衣，在南城门与世永别，十年来，他过得比任何人都难过。
　　
　　生为帝王身，守护江山乃宿命，奈何难过美人关，江山不曾移，英雄已泪尽！赢了天下，却输了挚爱，天下男儿当不易！
　　韩王看着韩梧桐，说道：“或许你对我恨之入骨，但有一天你若坐上这个位置，你会明白的。我生来不喜王权争夺，不爱尔虞我诈，奈何当年你高祖以帝王之身相逼，才万不得已坐上这个位置。”韩梧桐看着韩王说道：“十年了，我恨过你，但我更恨那些逼死你母亲的人，有一天我会加倍还之。”“你以长大成人，记住不要像父皇一样懦弱无能，这条路坎坷无比，选择了就没有退路，世人永远只敬怕强者，你一定要让自己变得无比强大，才能在这片深宫里屹立不倒。王朝上下，你的支持者不多，你心里要有个底，父皇帮不了你什么。”韩梧桐闻言，说道：“乱世起，群雄逐鹿天下，韩国的水很深，天下的水更是深不可测。乱世中，必有勇者为中原大地带来黎民的曙光，建立新的天下，桐儿想为之一博。”
　　韩王看着眼前眉清目秀、容光焕发的少年轻叹道：“江山难得，天下难守，世人只知龙椅贵，却不知帝王苦。”十年未见，父子俩没有相互嘘寒问暖，感情甚是冷淡，十年前南城门飘落的凤凰，成了他们之间难以越过的一道坎。短暂的交谈过后，场面变得尴尬，父子俩相视而立，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什么。数息后，韩梧桐轻声说道：“父皇保重。”便离去，韩王看着远去少年的身影，心里百般惆怅。
　　等韩梧桐走远后，韩王轻声说道：“凤儿，我们的桐儿真的长大了。”画中女子着一袭红衣委地，上绣蝴蝶暗纹，雪白的脸颊微透粉红，十指纤纤，长发纤细，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美过天宫仙子。绝色容姿楚凤儿，回眸一笑百媚生！
　　韩王含情脉脉地望着画中女子，想起了很多前尘往事，说道：“世事难料，当年若不是父皇逼着纳妃，我又怎会流浪西凉，又怎会遇见了你。韩王朝河山万里，子民千万，我又怎能为了你而使这江山社稷毁于一旦，曾许诺带你浪迹江湖，却不幸让你困于深宫，还被世人辱骂。凤儿，我愧对于你啊，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无以回报。或许，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结局还是一样，我不是一个好皇帝，更不是一个好丈夫，我是个懦弱的失败者。”
　　凉风吹过亭子，韩王头发散乱，瘦弱的身子在风中摇晃，面色苍白，双眼无神，像个将死之人。李公公连忙跑过来给他披了件长衣，低声说道：“皇上，老奴扶你回房吧，这里风大，容易着凉。”韩王闻言，说道：“近年来我身体越发虚弱，看来已是命不长久，既然没有活着的意义，倒不如死了算了，想必也是一种解脱。”
　　
　　天下男儿江湖梦，一人一马一剑仗天涯，奈何偏偏错生帝王家，穷极一生梦不圆！
　　韩梧桐从韩王寝宫出来后，便直接往皇宫大门走去，既然这次进宫的目的已达到，他便不能在皇宫逗留，皇宫对他来说危机重重，这里有很多人盘算着让他出事，而且他也不能惹麻烦，因为这次回皇城有重要的任务等他完成。
　　禁卫军带韩梧桐走到宫门便离去，凌空看见他平安出来，笑道：“怎么样，这趟龙潭虎穴刺激不，说来听听。”
　　“刺激个毛，就去了趟梧桐宫，见了下父皇，没发生什么，进去时你说的那些都没发生，又被你坑了一回，唉……”韩梧桐淘气地说道。
　　凌空闻言便笑骂道：“你小子肯定皮痒了，居然还想着惹麻烦，看来我是要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了，让你见识见识。”韩梧桐看见凌空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便知道凌空又在盘算着什么，连忙说道：“开玩笑的，刚刚好险啊，遇见蓉皇后，差点出不来了。”“我管你小子死活啊，喝酒去，不醉不归。”凌空有个大毛病，就是喜欢拉着韩梧桐去小酒馆喝个烂醉，还经常趁酒醉教训韩梧桐，韩梧桐也是有苦说不出口，敢怒不敢言。
　　后宫花园，蓉皇后望着天空，嘴角上扬，说道：“那小子胆子不小啊，居然敢独自入宫，有点意思。”
　　
　　距韩皇城遥远的北方，楚国大将军萧何看着身边的黑衣人说道：“百步行这个老狐狸，还真敢赌，居然让韩梧桐那小子进皇城，看来他是不怕有人趁火打劫了，吩咐下去，动要我们在韩皇城的所有势力，刺杀韩梧桐。”黑衣人听后说道：“这会不会是百步行和韩国宫里那群人联合给我们下的圈套，目的就是让我们的人暴露，好一网打尽。”萧何闻言便笑道：“不可能，百步行和韩皇宫里那群人的仇恨很深，他们是不会合作的，你就放心吩咐下去吧。”
　　闽南地处韩王朝西南边境，毗邻赵国北方地缘，山多峰高，河流交错，丛林茂盛，野兽横行。闽南人因长期与凶兽搏斗，故而凶猛狂躁，而且善于精炼各种奇药怪毒，自古以来便不被两国人民待见。韩王朝对闽南的控制力甚小，因而闽南江湖宗派甚多，山贼泛滥，混乱不堪。黑风岭是闽南的一座大山，由十二座山峰和一个山谷组成，是闽南霸主十三寨的老巢。
　　黑风崖上，翠竹成阴，山壁陡峭，雾云缭绕，白烟缕缕，远处山峰成群，猿叫鸟鸣，崖下河流波涛汹涌，宛如一把绝世仙剑把黑风崖劈成两半，往南方延绵而去。十三寨大寨主盘腿而坐，神态自若，手指夹起一枚白棋，悠然说道：“阁下武艺超群，又深谋远虑，却甘居人下，辗转于王权之间，所求何物？”黑衣人闻言，不动声色，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大寨主继续笑道：“十年前，阁下带赵王口谕上黑风岭，挑起闽南暴乱，黑风岭确实捞到不少好处，如今世道动荡，硝烟四起，不知阁下此次上山又带来了什么？”
　　黑衣人夹起一枚黑棋，点放在棋局中央处，说道：“韩国乱，则天下乱，自古乱世出英雄，大寨主一代人杰，真甘心安于闽南荒僻之地？”大寨主听闻，说道：“若黑风岭举旗号应，阁下有几分把握将来在中原给黑风岭一席之地？”黑衣人回道：“八成，待事成后，还帮黑风岭铲除中州青玄门。”黑风岭大寨主闻言，大声笑道：“黑风岭愿为阁下鞍前马后”。
　　中州青玄山，当代青玄门掌人云中子望着远处凉河，说道：“凉河自西凉九幽峰而来，绕天寒城而南下，经中州奔东境，一泻千里。现如今天下动乱，如凉河洪水泛滥，韩王朝危在旦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