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义薄云天荡群魔（下）

　　白风一见人已到齐，便将魏阉谋逆，欲在无名岛开会一事讲叙一遍后:提议道：“请大家来就是为了除魔卫道，造福百姓。故此，诸位当齐心合力，共襄义举。但群龙不可无首，因此请大家推举一位德高望重之人，作为此次行动总指挥，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白风话音刚落，大家异异口同声共举白风。白风急忙摇手推辞：“此次事关重大，在下年轻力微，不堪担此重任，还请大家推举一位老成持重之人。”
　　方无是满脸正色：“公子无论才智武功均超人一等，且又是此次大举牵线领头之人，理所当然当此总指挥，岂可推辞。”
　　白风还待推辞，众人齐声道：“请公子不要推辞，当以大局为重。”
　　白风见推辞不了，只得起身向大家鞠了一躬：“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针对田尔耕的防患措施，我将此次行动初步方案提出，请诸位指教。这次行动十分重大，所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虽然主谋田尔耕已死，但其部署十分严密，与会人员都是魏阉死党，又都是无恶不作死心塌地之徒。若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一并除去，不仅魏阉阴谋自破，也给武林和百姓带来安宁，因此我想兵分四路：第一路由我和司马凤英以田尔耕和天马行空帮少主人身分，进入会场，便于掌握情况，把握时机；第二路由三叔和中州四杰将上次所劫之火药全部埋入会场，一见信号即行启爆；第三路由陈庄主四叔五叔和云儿夺取快船，到岛岸接应一二路人；第四路由了性大师率其弟子，在对岸阻挡官兵，并备足快马，等我们三路人马上岸，即能乘马迅速撒离。四路之中惟有大师一路人手较少，但一时也无法凑齐人手。不知这种安排是否可以，还请各位前辈提出意见。”
　　大家听了白风的安排方案，都觉得考虑周到，只在细节上进行了补充。孟天伦沉思一阵后提出：“了性大师一路力量太弱，只怕难以抵挡大批官兵。这一段时期我们联络了五六十位江湖同道，能否让他们也参加我们的行动。”
　　白风一听十分高兴：“能有这么一支生力军参入，当然求之不得。孟大侠就请你与了性大师一道，阻止官兵如何。”
　　孟天伦站起身：“如此，我就去把这批义士召集起来，配合了性大师的行动。”
　　白风见大家再无异意便布置：“明天我们分批行动，三叔一路必须在封岛之前，赶到无名岛，将火药布好后寻一隐蔽处躲藏，一见三支烟花，即点燃火药引信，迅速向岛北撒离。陈庄主一路亦须就近准备一艘快船，听到一声长啸即往岛北靠岸，等我们上船。了性大师和孟大侠，均要化装，切勿被官兵瞧出来路，免得留下无穷后患。”
　　白风安排完毕，大家各自安歇。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司马凤英已叫人把饭菜弄好，大家饱餐一顿后分别上路。
　　转眼就到了辛丑月戌午日，这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平日白帆点点，渔舟竞渡的海面，此刻只有一艘大官船，往来于岛港之间。白风戴着田尔耕的人皮面具和司马凤英一道，大摇大摆的来到渡口。港口负责检查接待的就是歪嘴、鹰勾鼻、豆眼的冯侍卫。冯侍卫一见白风即施礼：“田大人请。”白风点了点头，领着司马凤英走上官船。
　　不一会船已到达岛上，刚一下船，就看见沙滩上立着一块木牌，上书：“请表演一下独门武功，留下随身兵刃。”白风当即挥掌施了几招摧心神掌的功夫，司马凤英也将越女剑法中的玉女穿梭使出，顺势将剑插入沙滩上。
　　只听一声“田大人到！”已出来一人，将白风和司马风英引到一个大圆帐篷里，里面摆着几十个大圆桌。来人把白风和司马凤英，领至上座偏席位坐下，却把上位留下。
　　白风心中暗忖：“田尔耕是本次会议主持人，尚只能坐偏席，莫非还有更为重要的脚色？”正思忖间，又听一声：“崔大人到！”抬头一看，一位肥头大耳挺着大肚的中年人缓缓走入，正是上次躲在藤罩里逃得一命的崔呈秀。心中一惊：“崔贼新进被提升为兵部尚书，竟然也亲临会场，可见魏阉对这次会议寄予了极大的期望。”想到方大人一家被害，真恨不得一掌把这奸贼击毙。只是为了顾全大局，才免强抑制心中的满腔怒火。站起身拱手一礼道：“崔大人亲临，顿使会场凭添光彩。哦，崔大人高升，下官还未来得及上门道贺，恕罪恕罪。”
　　崔呈秀嘿嘿一笑：“田兄筹划此次大会，可谓劳苦功高，此次大事一成，田兄立此首功，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到时还请田兄多多关照。”
　　白风笑道：“崔大人说笑了，田某只是一介武夫，与人拼拼杀杀还差强人意，运筹帷幄是崔大人的拿手好戏，田某望尘莫及。此次大会全赖大人所献之妙策，田某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若论功劳崔大人当居首，我们只是沾沾光而已。”
　　崔呈秀哈哈大笑：“田兄江湖几年，不仅武功更精，口舌也更利了。佩服，佩服。”说着用手一指司马凤英：“这位姑娘是——”
　　白风忙介绍：“这位是天马行空帮的少帮主司马凤英，亦是老夫的义女。”
　　崔呈秀并未听白风的介绍，而是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盯着司马凤英看，让人很不舒服。
　　幸亏又有人到来，才把崔贼的那双色眼引开。不一会人已陆陆续续到齐，白风吩咐开饭，五百来亡命之徒，凑在一起，少不了猜枚行令，大呼小叫。白风查看了到会的名单，知道已经全部到齐，便对司马凤英暗使一个眼色。司马凤英悄悄走到外面，见四下无人，乃将一支烟火点燃，以回风手法将其抛掷十来丈外，又闪回帐篷来到白风身边坐下。只听“轰”的一声，一位武士进来报告：“刚才有一道火光冲天而起，不知有何事。”
　　崔呈秀厉声道：“多派几个人加强巡逻。”声未落，外面又是一声呼啸，在座之人大惊失色。白风站起来：“崔大人，你们放心在此安坐，老夫看看再来。”又叫司马凤英：“凤儿，陪为父一起去巡视一下。”
　　走到外面只见一对官兵来回巡逻，走上前指着南面对官兵道：“啸声似从那边传来，你们去那边仔细搜查，官兵闻命而去。”
　　白风与司马凤英绕帐篷巡视一圈后，急往北去，走到离海边尚有七、八丈远，双耳一阵猛跳，顿生警觉，就见从前面冲出四人横剑拦住：“请两位速回，上面有令，会未开完，一律不准靠近海边。”
　　白风怒气冲冲：“老夫乃田尔耕，本次会议之主持人，因听方才啸声特来巡查。”
　　四名剑手持剑而立：“田大人此处是我们防范之处，我们保证绝无外人来此。”
　　白风怒斥：“大胆奴才，敢阻老夫巡视，如此混帐岂可轻饶，给我拿下。”司马凤英一听扬手一把金针射去，白风亦运功一掌，两名剑手一人中针一人中掌，顿时毙命。白风与司马凤英俯身从死者身上取剑在手。另两名剑手也已中针，无力逃走，只得呼啸一声，又有十名剑手冲了出来。
　　两人不敢怠慢，挥剑将那两名剑手刺死。十名剑手，已将两人团团围住。
　　司马凤英右手越女剑疾刺，左手金针并发，已有两名剑手倒地。白风手中之剑挥开，一招横扫千军，早有四名剑手中剑身亡。两人才一出手就已十去其六，其他四名剑手见势不好，扭头就跑。两人也不追赶，纵身几个起落，已到海边。白风运气撮口长啸一声，声未落就见一支快船疾驰而来。司马凤英已将三支烟花点燃，就见三支焰火嗖、嗖、嗖直冲云宵。顷刻快船已至，两人跳上船，见三叔那路人员还未到，只得沿海边游弋等待他们。
　　此时逃走的四名剑手，带来一批弓箭手追来，一见白风等人上船，急忙张弓疾射。白风与司马凤英，挥剑将射来之箭击落。谁知，箭手分两批连射，这批箭射完，那批箭开始。使白风他们十分被动，只有将剑舞起一片剑风。葛氏双剑亦持剑上前，两仪剑法使出，织起一片剑网，射来之间纷纷落下。
　　弓箭手见箭发无功，又调来一批弓弩手。这种弓弩乃是当年诸葛亮发明，一发可射十矢，力道强劲无比。一阵强弩射来，葛氏双剑已经负伤，陈庄主拔剑上前，将剑布成一道罡风。幸喜强弩虽能一发十矢，但十矢之后又得重新装箭，白风等人还可喘息一会。
　　千里独行方无是一路亦已赶来，方无是轻功颇佳轻轻一跃已到船上，冷面剑客文云义亦一个箭步跃上船。
　　此时葛氏双剑已将箭创包扎，上前换下陈庄主。官兵强弩手已将弩矢装好，强弩弓箭齐发，又是一阵强弩箭雨。葛氏双剑大叫一声，强弩穿心而过，顿时倒入海中。黑白双判刚爬上船就被箭弩射中，双双跌入海中。船上之人伸手欲拉，黑白双判同时挥掌朝船猛推一下，船若脱缰之马朝对岸疾驰，黑白双判反身上岸，飞刀连发，几名弓弩手中刀死去。两人还欲上前，又是一阵强弩，两人中矢身亡。
　　在帐篷里等着开会的人员，见田尔耕一去不返，听到海边杀声激烈，不知何故，欲待问时，才知崔尚书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头头都溜了，还坐在这里干嘛，一窝蜂拥了出来，突然火光一闪，一声巨响惊天动地，偌大一个无名岛刹那间已化为乌有。白风的船离对岸尚差数百丈远，但听“轰”的一声，一个巨浪将船冲出百来丈远。白风借力催浆，船如离弦之箭，很快驶向对岸。
　　刚上岸一队官兵包抄过来，白风一行冲上去一阵砍杀，官兵纷纷倒地。只是官兵太多，前面倒下后面拥上，杀不胜杀。为了保存体力，只得守在海边。官兵不上来便在原地休息，官兵一上就使杀手。杀倒一批后，官兵纷纷后退。白风等人亦不追赶，官兵忌讳他们武功了得，也不再上来。白风一行只得等待援兵到来，官兵则在暗暗调动弓箭手上来。双方陷入相持僵局，形成对恃之势。
　　不一会一队弓箭手已经上来，海面上也有几艘大船朝这边驶来，白风心中暗暗焦急。正在危机时刻，只听噼噼叭叭一阵爆响，官兵后面一阵混乱，几十头水牛牛尾上燃放着鞭炮，只往官兵阵中乱冲乱撞，水牛后面，了性大师率领十二名弟子，挥舞着铁棒横扫竖击中棒者纷纷到地，孟天伦带着六十名义士，手抡大刀猛劈狠砍，受刀者鬼哭狼嚎。
　　原来了性大师和金刀无敌孟天伦，眼见一队队官兵朝岸边涌来，一会就将海岸围了个水泄不通。两人一商量，面对如此众多的官兵，自己这六七十人根本无力阻住官兵，更谈不上接应白风他们了。怎么办，没有过多的时间考虑，一时之间也不可能召集更多的人手。也许是急中生智，他们便效法古代的田单也摆一个火牛阵。于是立即着手收购水牛，很快就聚集了六七十头水牛，又将鞭炮绑在牛尾上，将鞭炮点燃，炮竹一响，水牛受到惊吓，拼命往前冲，只想跳到海里，以除尾患。可是官兵正好把沿海通道堵死，如何不气。加之尾上劈叭直催，这些牛才不管什么官兵不官兵，只要拦了它的道，它就不讲客气，见人就用蹄子踢，用角挑，横冲直闯左挑右踢。六七十头牛就如六七万大军，气势汹汹势不可挡，谁还能阻挡得住。这一冲就使官兵阵脚大乱，了性大师和孟天伦等一路人马，一见时机已到，六十余骑抡刀舞棍直驱敌阵，很快突破了敌阵，来到白风等人面前。
　　白风一行一见大喜，急忙翻身上马，扬手一鞭冲出了官兵的包围圈。可怜数万官兵，还没有从“噼叭”的水牛攻势中惊醒，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突围而去，无奈其何，惟有望尘叹息罢了。
　　白风与众豪扬鞭催马，疾驰数十里，已把官兵抛得远远的这才甩蹬下马。
　　了性大师见已完成荡魔大计，拱手对白风道：“大功告成，贫僧当回寺复命。”言毕率领十二名弟子，回往少林寺。
　　六十名义士亦向众人告辞，临走时对白风等人道：“今后若有差遣，但凭诸位一句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陈庄主已知名剑山庄被毁，经此一变再无江湖争雄之心，又心痛好友葛氏双剑的亡故，在白风等人的劝说下，终于同意到碧野别墅暂住一时。
　　金刀无敌孟天伦，冷面剑客文云义和千里独行方无是，均心痛兄弟之阵亡，伤心欲绝。被白风再三劝慰，才肯回到碧野别墅修养一段时间。
　　司马凤英虽心痛四叔五叔之死，但因父仇得报，且芳心终有所许，个郎陪伴身边，幸福之感冲淡了悲伤之情，是故身体尚能支撑得住。便听从白风的劝告，欲回去解散天马行空帮，使纵横几十年，势力庞大，毁誉参半的江湖一大帮派，从此画上了一个句号。
　　白风曾受衡山派掌门人弟子华逸民之托，为其物色天机剑法传人，遂将天机剑法尽传白云，并将《天机剑谱》、掌门信物、华老剑客的宝剑、华逸民的骨灰一并交与白云，让白云孤身独上衡山清理门户，重振衡山派。白云虽不愿去，但在白风的再三说服下，只得洒泪而别。
　　白风拗不过司马凤英的一缠二磨三撒娇，只得答应帮司马凤英处理完帮中事务后，再同司马凤英一同去衡山，接应白云。
　　红霞满天，黄昏已至。众人互道尊重，各自踏上新的征程。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