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义薄云天荡群魔（中）

　　这太监本是在宫中窝火，才跑到店里来喝闷酒的，谁知银子被盗，心中就气，小二又死缠住他不肯罢休，更是火上加油，一推小二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罗嗦，我说丢了，还缠着作甚。”
　　小二见这人先是喊结帐，结完帐又赖帐，找他要钱不仅不给反倒还发火，心中就想，咱叫你一声爷，是冲着你那银子叫的，你没银子结帐，就是狗屁爷，咱还给你客气个屁。于是冲上前，一把抓住太监的胸襟厉声喝道：“你小子想吃白食，怕是做错了梦，今天你不交钱，就甭想走出店。”
　　这太监平日只是跑跑腿传传信，如何有成天卖苦力的小二劲大，被小二一把抓住已无力动弹，眼见店里的人都望着他，心中一急，脸憋得通红。正在为难之际，白风走上前对太监道：“老二，怎么在此吵起来了。”太监满脸疑惑的望着白风。
　　小二见白风认识这位吃白食的人，便松开手上前解释：“这位爷吃了酒不给钱。”太监正欲争辩，白风摇手制止，问小二：“多少银？”“一两五钱。”
　　白风从身上掏出一块二两重的银子，扔给小二：“拿去吧，不用找了。”
　　小二接过银子朝白风施了一礼：“谢谢大爷。”又朝太监作了一揖：“小的刚才无礼，请恕罪。”说完欢天喜地的走开了。
　　太监见众人不再注意他，忙向白风双手一拱：“多谢兄台相助。”
　　白风淡淡一笑：“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兄台何不再喝一杯。”
　　太监摇手推辞：“多谢兄台美意，区区尚有急事，不能再耽搁。”
　　白风道：“如此，在下送兄台一程。”于是大声呼道：“小儿结帐。”也不等小二来，丢了一锭银子在桌上，跟着太监走了出来。
　　 白风望着太监：“兄台眉清目秀，光彩照人，定非平庸之辈，不知在何处谋职。”
　　太监在宫中地位较低，常常受人欺负，一见有人恭维，颇感飘飘然。用一种十分自得的语气：“区区在宫中做事。”
　　白风佯作十分羡慕：“怪不得兄台气度不凡，原来是皇上身边人。了不起，了不起。”赞叹一阵又问：“兄台在宫中，可曾见过魏大人。”
　　“魏大人，当然天天见。”太监显得十分得意。
　　白风极力恭维：“兄台福分不小，官职一定很大。听说我们那里有一位太守，有急事要找魏大人，好不容易进了宫，可一会儿被人指往东，一会儿被人指向西，转了几个圈，也没找到魏大人的门，你说好笑不好笑。”
　　太监为卖弄自己有能耐便道：“这太守也真蠢，魏大人无非是在三个地方，一是宫南魏第，二是宫北客氏之第，两宫相距不过数十丈。如果这两处找不到，肯定是在凤彩门。”
　　“呀，兄台真了不起，知道得如此详细。”白风以十分佩服的口吻夸奖。“比我们那太守可强得多，不过也难怪，宫里那么大，又如何知道何处为宫南、宫北和凤彩门呢。”
　　“这很容易”太监用一种十分自信的神态说：“从宫门直往里走有一座销魂亭，亭之四面是水，只有一座十字桥，桥之东为宫南，桥之西为宫北，桥直往前走就是凤彩门。”
　　两人边走边谈已至宫门，太监拱手道：“区区已到，多谢兄台相送。”说完便回宫里。
　　白风亦早早回到客栈，倒在床上睡了起来。是夜下弦弯月，如梳挂空。白风取出一张面具戴在脸上，穿上夜行衣，推开窗跃出去。来到皇宫，翻身越过高高的围墙，直往里走。前面一位太监提着灯笼往前走着，白风紧随其后，走到一僻静处，指风一出，点了太监的昏睡穴，将太监拖至路旁的假山洞里，剥去其衣穿在身上提着灯笼往宫里走去。约走百来丈果见一亭，四面环水，惟一桥渡岸，亭边绿藤缠绕，栏杆白玉砌成，颇为华丽，一入此亭顿生超然销魂之感。白风边走边想，绿宝石既然用于克制淫火，必然在客氏身上。于是循路直抵宫北，来到客氏宅第，却见两个丫鬟正在闲谈，侧耳一听：一个丫鬟道：“夫人今晚宿在凤彩门，我们可得轻松一下。”另一丫鬟道：“那也不一定，上次不也是睡在外面，可四更时又怒气冲冲的回来，把我们弄得手忙脚乱。”
　　白风听至此，返身往凤彩门走去。来到门前，有几个太监正往里走。白风便大摇大摆跟在后面，门前守卫并不过问，走进院里十余丈，又听到一位太监正着急的道：“魏爷还不来，夫人在大发脾气呢。”白风知客氏在里面，直往里冲。一位太监一见他便问：“魏爷来了么？”白风随口答：“魏爷还得等一会，有话禀报夫人。”那太监用手一指：“夫人就在里面，你自己去对她说。”白风走近宅内，只见里面侍从如云，不减御驾。灯炬簇拥，远过明星。衣服华丽似天仙，香雾氤氲如月窟。几名侍女，环侍左右。正为一位广袖低髻妩媚之极的妇人奉巾理发，添香簪花。一见白风进来，抬头问道：“魏爷来了么？”白风见她胸前挂着一个极为精致小巧的锦袋，知道绿宝石就在里面。便曼声应到：“魏爷说皇上找他有事，还得再等一会才能来。”趁说话之际，环目一扫，只见离妇人五尺左右，有两名大汉悠闲的站在那里，都是目露精光，两边太阳穴隆起，知是武林高手。心道，此时不动手，等魏贼来了就更难，只有出其不意。于是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拽过妇人的锦袋，反身就跑。刚到门口，右耳急跳几下，心知有异忙提神戒备。一位矮小老头不知从何处冒来，怒喝一声：“贼子好大的胆，竟到皇宫里面抢东西来了。”一式白蛇吐信已经攻来，白风一式一手遮天，还过一招。老头一招黑狗钻裆直攻白风下盘。两名大汉亦已反应过来，几步上前将白风围住。此时客氏也已从惊慌中清醒。一看胸前锦袋失落，大声叫道：“这贼抢了我的绿宝石，快抓住他。”
　　白风持袋在手，还不能肯定是不是绿宝石，听客氏一叫心中一喜，即将锦袋纳入怀里。眼见三人一齐攻来，无心久战，急思脱身之计。一眼看到墙上挂着一把剑，忙上前取剑在手，剑一出鞘一道青光耀人眼目，暗道，好剑，一招满天飞雪使出，但见一片青光，将三人杀退三尺，人已到门前，欲退先攻。使出天机剑法中的“澹兮，其若海，飂兮，若无止。”只听剑声霍霍如海啸，剑风呼呼似狂飚。又将三人杀退五尺。扬手一式飞鸟投林，宝剑带着呼啸之声疾向客氏射去。三人一见急护客氏，白风一步冲出房门，一见外面官兵纷纷拥来，飞身跃上房顶，逃出凤彩门。走到销魂亭，却见桥上四面都站着官兵，已是无路可走。也不管水中如何寒冷，轻轻的从亭边滑入水中，拿出一根小管含在嘴里，伸出水面，慢慢向水中游去。
　　白风在水中略过了半个时辰，才将头伸出水面，见四周虽有人来回巡逻，但已无大队官兵。便悄悄爬上岸，把衣拧干。跃过宫墙，躲过巡逻官兵，回到客栈取出包袱，就向城外走去，来到一片树林中，将湿衣换下，找一块干燥之地坐下，运功将身上寒气逼出，再调息一番，已是疲劳尽消。看看天色已亮，便到存马处，取出快马，扬手一鞭，骏马四蹄如飞，奔驰而去。
　　赶回白云居，把绿宝石递给陈老。陈老拿在手里反复看了看，又放在火上烤了一下，用鼻子一嗅，一股腥气扑鼻而入：“不错，这正是千年蟒蛇胆。”于是将绿宝石放在锅里，放了一大锅水，烧火煎熬。约熬了两个时辰，绿宝石已化成水，陈老便将备好的药材倒入锅里，熬了两个时辰，已全部熬成了药膏。
　　陈老将药丸制好，装入一小葫芦瓶递给白风道：“这里有五十粒解毒丸，一般毒药，取一粒化入一碗水中，可解十人所中之毒。无论多厉害的毒只需一粒定然可解，若含半粒在嘴里，可达百毒不侵之功效。陈庄主他们的毒，最多服一粒即可，吃完后，马上运功调息一刻，使药力在体内运行，其毒自解。”
　　白风接过药丸，向陈老辞行后，又催马而行，不几日就赶到了碧野别墅。司马凤英和方无是已经回来，一见白风十分高兴，也来不及客套，忙将勘察地形的情况告知白风。方无是还将无名岛内地形和岛外海水环绕的情形，绘制了一张草图递给白风。
　　白风也将少林派出了性带十二名弟子前来帮助之事，和已派白云寻找中州四杰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倒出三粒药丸，递给司马凤英：“凤妹你去朱府北院一趟，为四叔他们解毒，每人一粒。”又将服药运功调习之事交代清楚，并告知一定要尽快赶回。司马凤英接过药，立即启程。
　　白风和方无是，正在研究无名岛地形。忽门卫来报：“外面有五人要见白大侠。”白风赶忙出去，一见正是云儿和中州四杰。中州四杰早从白云口中，知道白风易容之事。一见白风并不惊奇，倒有隔世重逢之感。
　　白风对白云说：“云儿，你就在这里稍等一会，等会少林了性大师带十二名弟子到来。”说完便带着中州四杰到房里，向他们介绍了千里独行方无是。一阵寒暄后，金刀无敌孟天伦问：“公子大难不死可见福大命大，也是武林之福，不知急唤我们有何大事？”
　　白风便将易容入朱府，认识司马凤英，探知司马龙即是锦衣卫副指挥使的隐秘，计除田尔耕，得知魏阉欲在无名岛商讨谋逆的事，简述了一遍。最后说：“此次请诸位来就是为了共商破坏魏阉阴谋之大计。”
　　冷面剑客文云义慷慨言道：“我们江湖人，以行侠仗义为宗旨，魏贼大逆不道，多行不义，人神共愤，我们岂能坐视。公子但请吩咐，我们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正说之间，白云领着了性大师及十二名弟子进来。白风请方无是安排了一桌酒席，一桌斋席。众人刚吃毕，司马凤英带着葛氏双剑和陈庄主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