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召开家庭会

　　晚上，德仁辅导红玉之后，正要去写教案，逢玉、怀玉一声儿响：“爸爸，你是偏心眼，做事不公平。”
　　德仁反问一句：“为什么？”
　　逢玉、怀玉说：“你给我二姐天天辅导，你对我们只是偶尔辅导一回。”
　　德仁一脸严肃的：“你二姐明年初中毕业，要考学校，这关系到她的前途，我当然要多辅导一些。你们正在上小学，问题不大。”
　　逢玉撅着嘴巴：“谁说问题不大？我俩的学习问题大着呢。爸爸，你给我们也多辅导辅导。”
　　德仁说：“好好，你们有啥问题尽管问。”
　　逢玉说：“爸，我提一个问题，100个和尚100个馍，大和尚一人吃三个，小和尚三人吃一个，正好吃完100个馍。试问，大和尚、小和尚各有几个？”
　　怀玉笑笑：“哥，这问题我知道，还问咱爸做啥？”
　　逢玉说：“你知道，那你说说答案。”
　　怀玉说：“咱爸过去讲过这道题，大和尚25个，小和尚75个，这有算的啥呢？”
　　逢玉追问道：“好，你是怎么计算的？列一下式子我看。”
　　怀玉为难的：“我才上三年级，咋会列这式子。”
　　逢玉说：“不会列式子，不算全对。爸爸，这道题你会算吗？”
　　德仁笑笑：“我逢玉长大了，想考爸爸。”
　　逢玉说：“爸，我哪敢考你？这是老师出的课外题。”
　　德仁想了想：“你还没有学到代数，要是用代数的方法，这道题很容易解答。你看，可以设大和尚为X人，小和尚就是100-X人，再根据他们吃馍的多少，列出一个方程，解方程便算出X=25，大和尚是25人，小和尚是75人。”
　　德仁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列出方程进行计算，逢玉、怀玉都看呆了。逢玉说：“爸爸，你用代数计算不行，你还是用算术的方法列式子计算吧。”
　　德仁为难的：“哎呀，我小学数学已经学了几十年了，许多应用题的解法早就忘了……唉，这道题，其实也不难，逢玉，你可以这样想：根据吃馍多少看，大和尚一人吃三个，10人吃30个，20人吃60个，25人吃75个，剩下25除以三分之一，刚好是75。这说明大和尚是25人，小和尚是75人……”
　　逢玉哈哈大笑：“爸爸，你这不是算数学题，你这是推理呢。”
　　德仁也笑了：“三年荒个秀才，要给你辅导我还得从头学起。”
　　孩子们睡了，到了十点，德仁这才匆匆地赶写教案。看看到了十一点，他反而兴奋得没有一点睡意了，索性多写几天的教案，写着写着就到了十二点……这时，秀兰醒来了，悄悄地走到德仁身边，轻轻地：“仁仁哥，你还不睡觉？”
　　德仁头也没抬：“我不想睡，我再写一会儿。”
　　秀兰说：“你白天劳累了一天，晚上还熬到半夜，难道不要命了，你就是不要命了，还得替我和孩子们考虑一下，呜呜……”
　　秀兰说得呜咽起来，德仁着急了，连忙收起教案：“兰兰，是我不好，惹你难过了，我这就睡，就睡。”
　　德仁说完，就匆匆地上床安眠了。说起来也怪，他刚才写着教案兴奋得不想睡，现在经过秀兰这么一刺激，睡意竟然扑面而来，歪倒在床上就睡着了。秀兰挨近他身旁听了听，真的睡着了，也就放心了，可是她却为德仁担心起来，许久许久才渐渐地睡去……
　　第二天，秀兰在食堂上班的时候，仍然想着德仁负担过重的问题，晚上一回家她立刻主持召开家庭会议，她一脸严肃的：“第一次家庭会议正式开始。孩子们，自从咱家户口迁到城里，你爸的负担就一天一天加重，甚至于比在生产队劳动时负担还重了。你爸既要上好学校的课程，还要在家里做好三顿饭，现在给你们辅导功课的任务更是紧上加紧，我怕你爸这样单薄的身体难以支撑……”
　　秀兰说得眼里闪着泪花，德仁的心里也很感动，红玉、逢玉、怀玉三个孩子惶惶然不知所措，屋里的空气也似乎凝滞起来，大家的心情都显得十分沉重，沉默了一会，还是德仁先开腔了：“咳，也不要把事情说得太严重了，比起生产队的活路，现在毕竟轻松得多了。在生产队里，白天干了三晌活，晚上还要加班到半夜，我不是照样坚持下来了。你看我虽然痩一点，身子骨还是很结实的。”
　　德仁说着用手拍拍胸膛，秀兰却“噗嗤”一声笑了：“嘻嘻，你那身子就像林黛玉一样弱不禁风，还有啥卖派的呢？你别打岔，今天会议的中心议题就是如何给你减轻负担的问题。你们有什么好的办法，都说出来。”
　　德仁说：“要减轻我辅导的压力，三个孩子必须提高学习的自觉性，主要问题要在课堂上解决，我提出的口号是，向40分钟要质量。要提高课堂学习的质量，首先要专心听讲，眼睛、耳朵、思想都要跟着老师转，争取当堂把老师讲的课程全部听懂。”
　　红玉吐吐舌头：“爸爸的要求太高了，要能听懂老师讲的一半，门门功课差不多及格了。”
　　逢玉说：“是呀，谁听讲能够那么专心？你就想专心听讲，同桌拉拉你，后边的捅捅你，也就分散了精力。”
　　怀玉说：“有时听讲，没意思了，把人听得糊里糊涂的，就打起瞌睡来。”
　　秀兰有点生气了：“哎呀呀，照你们这样说，上课是没法专心了，也没法向40分钟要质量了？”
　　红玉突然想起：“妈，我想起来了。上一次，爸爸的同学来家里，我听他们闲谈，说爸爸上课最不专心了。老师讲课，他只听几句，就自己翻着课本看，等到下课，他连作业都做完了。”
　　秀兰笑了笑：“呵呵，我问过你爸，你爸不是不专心，而是觉得那些课太简单，一听就懂，一看就会，再听老师啰哩啰唆地重复着讲，就嫌浪费时间了。你们谁有你爸那样高的水平？就是专心听讲，也听不懂，要是不听，靠自己看书，越发能学得一塌糊涂。人比人，活不成，你有你爸十分之一的能耐，我就谢天谢地了。”
　　德仁说：“唉，你说得太过分了，通过这一段时间的辅导，我觉得红玉的理解能力还可以，而且经过引导，解题的能力提高得很快。要是自己再多思考，多钻研，多读，多记，多写，红玉进步得还会快些。”
　　红玉听了十分高兴：“妈，我给你报告一个好消息，班主任表扬我啦。她夸奖我数学有进步，作文也有进步。”
　　秀兰高兴地：“好，这就说明你爸的辅导起了作用，有了效果，你们总结一下经验，看今后怎样辅导，既省时间，又有效益。”
　　逢玉：“妈，你这是既要马儿跑得好，还要马儿少吃草。”
　　秀兰瞪他一眼：“逢玉，少说俏皮话，咱们开会的目的就是为了减轻你爸的负担。我看关键在于红玉，自己必须努力学习，刻苦钻研。自个要是不鼓劲，光靠你爸辅导，你爸就是钻进你的肚子，把你爸捂死了，把你也撑死了。”
　　红玉连忙说：“妈妈说得对，爸爸已经教会了我学习的方法，从现在开始，我要充分发挥自己的力量，减少爸爸辅导的时间。我不但自己要学好，还要辅导逢玉学习……”
　　逢玉插话说：“对，我也要辅导怀玉学习。”
　　怀玉着急地：“妈，我咋办呀，我辅导谁呀？”
　　秀兰摸摸怀玉的头：“我娃不要着急，你把你学的功课讲给我听。”
　　怀玉这才咧嘴笑了。德仁看会议开得很顺利，也很高兴：“我感谢咱们的户主，专门召开这样一个家庭会议，给我减轻负担。孩子们都说得很好，学习这事情，关键在于自己努力，别人的辅导只是个辅助作用。红玉愿意辅导逢玉，逢玉愿意辅导怀玉，不但能减轻我的负担，也可以锻炼自己的口才。再说，别小看低年级的课程，要讲得清清楚楚，对自己也是一种提高。”
　　德仁本来想把三个孩子的学习成绩来一次评比，后来觉得这样做有点“残酷”，对学习差的孩子刺激太大，话到嘴边又咽进肚子……
　　果然，经过这次家庭会议，按照台阶式层层辅导的方法，大家的兴趣浓厚，劲头很大，学习效果也提高了。过了些天，班主任让红玉捎话来了，请德仁去学校交谈。德仁问红玉是什么事情，红玉说不知道，德仁忐忑不安地去了。女班主任见了德仁，十分高兴：“同志，不知道你采取什么办法辅导红玉，近来她的学习成绩突飞猛进，照这样下去，等到初中毕业，考高中也不是没有一点希望；能考上高中，离考大学的目标也就近了。你不要急着给她确定中专或技校的目标，目标定得太低，学习起来反而没有动力了。有一句古话是怎么说的了……”
　　班主任一时记不起这句古语，有点尴尬，脸孔微微发红。德仁巧妙地替她解围了：“这方面的古语很多，你大概要说的可能是，取法乎上，仅得其中；取法乎中，仅得其下。”
　　德仁迈过脸去，不看班主任，轻轻地说着。班主任连忙说道：“正是这句话，我一下子记不起来了。有句俗语是怎么说来？人一天有……”
　　德仁接着说：“24个糊涂，36个迷糊，108个不灵醒……”
　　“呵呵”“呵呵”两个人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