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一家四口，洗完澡到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奶奶睡了，爷爷还在看电视。
　　“爷爷，让我看一会儿行不行？”刚跨进门，孙子浩淼向爷爷请求着。
　　“好好，你们看吧！”爷爷关掉深圳卫视的《直播港澳台》说：“我也准备洗漱睡觉喽！”
　　“哥哥，我们还看《辛普森一家》好不好？”
　　“宝贝，要有礼貌，让爷爷看吧！你们还是早点睡吧？！”慕兰劝说两个孩子：“我们明天不是还要去恐龙园玩吗？”
　　“妈妈，我们就看一会儿。现在太热不想睡！”
　　“妈妈，我也热。”海沐害怕妈妈不同意他们的要求，帮着哥哥一起说明暂时不想睡的原因：“我们就看一小会儿，一小会儿。”
　　海沐调皮地竖起最小的小指头。
　　“调皮鬼！”慕兰笑着刮女儿的鼻子。
　　少建也破例地笑着帮腔：“慕兰，就让他们看一会儿吧！”
　　看到两个孩子红扑扑的脸蛋，容光焕发毫无睡意的样子，慕兰同意了：“好吧，看多长时间适宜，你们自己掌握，妈妈不再催促你们。”
　　慕兰同意了孩子的请求，顺便考验一下孩子的自觉性。
　　她拿起餐桌上的杯子，兑了一杯温开水，边喝边说：“宝贝，你们应该喝点水了吧？”
　　每次洗澡回来，慕兰都建议孩子喝水补充被蒸发的水分，这已经形成了习惯。所以他们欣然答应，但是，却舍不得离开电视机。慕兰兑好两杯温开水，放在孩子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妈妈！”
　　“谢谢妈妈！”
　　少建把四口换下来的两袋子衣服，放在洗衣机里。
　　“把内裤都拿出来，我马上手洗。内裤不能用洗衣机洗。”慕兰建议：“少建，你也喝点水吧！”
　　少建愉快地听从了慕兰的建议，倒了一杯水端进了卧室。
　　慕兰把内裤泡在洗衣盆里，孩子一盆，他们一盆。然后，才拿起手机看建民的信息。
　　“我已安全到家，勿念！吻！”
　　“到家后一直歇不下来，买菜、辅导孩子作业，晚上又带去洗澡，才回来。别见怪！”慕兰解释着信息回复迟的原因，字里行间充满歉意。
　　“理解、支持。到家后，你就属于孩子了。任何人都不得与孩子争！晚安！”建民迅速回复，可见一直在等信息。
　　“这就是建民，懂我的水建民。”慕兰放下手机，带着自豪又满足的心情，来到洗手间洗衣服。
　　“慕兰，你过来一下。我有个事情想与你协商一下。”少建在卧室里叫。
　　“马上。等我把内裤洗好。”慕兰答应着。
　　洗完，晾好。慕兰来到现在很少去的以前的卧室。
　　房间里很凌乱。衣帽架上挂着许多衣服，还有包；挂在床边的床单一头高，一头矮；被子没有叠，两个枕头一竖一横叠放着，而且揉皱不堪的样子，明显是当靠背而成。少建有躺在床上看电视的习惯，房间这个小电视就是他一个人的。孩子不敢来，慕兰不喜欢看。经常是看睡着都不知道关，凌晨三四点醒来再接着看。现在一个人，那更是肆无忌惮，无拘无束了。
　　希少建面前的写字台，堆着一叠叠资料，现在他正在浏览着什么。
　　看到走进来的慕兰垂手站立，少建指着床边：“坐。坐下来说。这不是一句两句说得完的事。”
　　慕兰迟疑了一下，然后一边整理床单，一边对少建说：“白天，孩子不在家的时候，你可以叫你对象过来收拾收拾。孩子的房间有我和妈收拾，你看你这个房间乱的！”
　　“说什么呢？什么对象不对象的，我哪来的对象？”希少建一脸困惑。
　　“刚离婚几天，你不是就处了一个对象吗？现在还装什么糊涂！”慕兰说的，是被姐姐慕菊在超市看到的那个书记员小刘。
　　“那都是老黄历了。自从爸妈那天来我们家，你拿出电话单后，我就放弃了。可以说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那只是我一时冲动，故意气你的行为。根本不是真的想找对象！”
　　“那你不是故意耍人家的吗？人家现在能对你没意见？”
　　“有意见就有意见呗！也确实有意见，我看得出来，天天绷着个脸给我看，工作也没有以前配合……”
　　“天天？配合？她跟你一个单位呀？”慕兰从来没有问过与少建一起逛超市的女人是什么情况，所以根本不知道是他手下的书记员。
　　“是的。离婚三年带着一个孩子。”
　　“那不是挺好的吗？你再带一个孩子……”
　　“好什么？我自己不是两个孩子？你什么意思？”少建有点不耐烦：“我自己的孩子不管，去管人家的孩子，我头脑有病啊？”
　　慕兰至今没有与少建提过彼此的个人问题，是因为一直想给他复婚的机会。现在自己已经与水建民“举行过婚礼”，她觉得有必要谈一谈、试探试探好聚好散的路子。
　　“那你也不能就这么一辈子单身啊！孩子不可能成为我们找对象的绊脚石，我们既要对孩子负责，也要对自己负责。儿子还有半年就中考了。只要不影响他们的情绪，现在你可以悄悄考虑了……”
　　“听你的话音，你现在已经有目标了？”希少建“霍”地站起来，一副要发火的样子：“你走吧！”
　　为了孩子，明天还要去游玩。慕兰不能爽约，她忍了下来。她知道，现在还不是谈的时候，她连忙稳住即将点燃的“爆竹”，很平静地说：“我以为你改变了不少，怎么还是一点就着的性子？我是看到你房间很乱，想有个人帮你、关心你。怎么就扯到我身上了?我们现在是两个自由人，就是结婚了也没有过错啊？不就是因为孩子而延迟考虑的吗？你有必要冲我发火吗？”
　　“对不起！刚才态度不好！以后请你不要再提这个事了，我发过誓，你不复婚，我一辈子不娶！”
　　“好了，不提这个了！”慕兰知道希少建的犟脾气又上来了，此时说什么都是白说。而且他的不娶说，慕兰是不好表态的，她只好岔开话题：“刚才你说协商什么事情的呢？”
　　“哦，是这么回事。你们学校有个后勤人员，十年前被学校辞退了，当时学校养老金没有替他交齐。他把你们学校告到法院。
　　“是不是魏富贵？”
　　“是的。不过那时候你不是校长，还没有主事。”
　　“他上个月来找过我，我叫他去找市劳动仲裁。我说仲裁怎么裁决我们怎么执行，一定秉公办事。怎么又告到法院了？”
　　“我们法院办公室主任是他远房亲戚，可能他以为得人吧。”
　　“那你与我协商的意思是什么？就是受理不受理的问题？”
　　“不是，是怎么处理的问题。这是一个很小的案件，按照程序应该先去仲裁，不服再上诉法院。现在他通过办公室主任找到我，我想听听你的意见，然后引导他去劳动局仲裁，然后我再打电话给仲裁庭周庭长，让他们出面去找你。这样，既达到程序合理，又达到解决问题，还落个人情，这不是一箭三雕嘛！”
　　看到希少建现在也懂得重视人情世故，愿意圆滑，慕兰笑着赞美：“哎哟，可以了嘛！现在情商好像有所提高啊！”
　　“还不是慕校长的功劳？一年学一技，十年成技工嘛！”希少建也幽默了一下。
　　“这就是我们学校的错。职工不管什么原因辞退，你都要替他交清在职时期的养老保险。但是因为时间太长，没有补交的依据，我们现在的财务也不好走账啊，所以我才引导他走程序。”
　　“他因为什么原因辞退？”
　　“学校经常发生停电事情，实验室正在上实验课突然就跳闸停电了。他给领导反映，说负荷太大必须更换一台200千伏安的变压器。于是学校向市供电局打了申请报告，花了两万多块钱又买了一台。厂家提供技术安装，让学校选配一个电工，负责电力变压器安装前的检查和保养，并做好检查和保养的记录。搭线送电那天，一台新变压器还没有使用就烧坏了！”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烧坏的呢？”
　　“经过现场检测，发现两个原因：一个是实验室线路有故障，他没有检查到，还有配电箱内开关有问题，失灵了。这些都是日常应该检查的，他没有检查，就说是变压器问题。”
　　“怪不得辞退他！”
　　“他是不合格的电工。既没有统一配发的变配电设备安装上岗证，又没有严格按安全技术交底和操作规程实施作业。是通过关系安排在我们学校的，能不出事吗？后来，校长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把他辞退了事。”
　　“妈妈，电视我们关了。”儿子赶来向妈妈汇报。
　　“我们就看一集。”女儿补充着，表示他们信守诺言。
　　慕兰看看手表，大约半个小时：“好，不错。赶快睡觉吧！”
　　“妈妈，我跟你一起睡！”海沐要求着。
　　“嗯，你先睡。妈妈马上去。”慕兰每次都是等孩子熟睡以后，她才悄悄躺在旁边。第二天，孩子还没有醒来，她就起床了。所以，孩子也是稀里糊涂，搞不清楚父母的真实情况。
　　慕兰答应女儿的话，再一次提醒希少建，慕兰与他之间还有一道鸿沟。刚才阳光的脸上突然飘过来一片乌云，他叹了一口气说：“知道情况了，你休息吧！”
　　“当时为辞他，纠缠了不短时间。财务上接到通知就开始执行停发工资，真正辞掉他是一年后的事情。这也就是把养老保险拖下来的主要原因。近年来，劳动部门允许社会人员缴纳养老保险，魏富贵才发现这个问题，于是就找到我。“慕兰快跨出房间时补充：“就按照你的处理思路进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