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斩草除根

　　而此时的滇妃也捏了一把汗，这步棋走得太大了，她没有丝毫的把握，可若是容忍皇后继续作威作福，他们的下场与何妃何异，不过是苟活几日罢了。
　　前几日，当宫女传来消息称何妃失踪，十一皇子死亡时，她便秘密找来惠妃商量，一来惠妃与朝堂并无牵连，交涉起来无需费多大心思，二来两人关系比一般人好，又都是知其心性之人，熟人好办事，当然最重要的是惠妃与十一皇子交情甚好。世人皆知十一皇子聪慧，而何妃的盛宠便是由此而来，宫中无圣贤，像何妃如此精打细算之人，又怎会把十一皇子推至浪尖，给自家家族带来不幸呢？
　　滇妃很聪明，所有的一切都猜对了，只是她忘了，会精打细算的不只是何妃，当然还有十一皇子。
　　他以死来宣称，便是釜底抽薪，置之死地而后生，至于何妃失踪，当然可以更好的把由头指向善妒的皇后，只是没曾想，三皇子竟在此时送来一大好消息，谋逆，真正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所以她们便趁此时机合谋，滇妃虽然聪慧，但还是女人家思维，目光短浅，便迟迟没有动手。只是没想到惠妃那里，竟有十一皇子留得计策，从四皇子回宫开始，便一一应验，他们要做的，就是最大程度的刺激皇后，最好是和十几年前的那次一般，呈现在皇帝面前。
　　业葎草的毒世上无人可解，但只要混合一物使用，便毒不入体，只会造成表面混乱，太医束手无策，皇上便会把一切都放在皇后身上，这样也算是她们为何妃报了仇。
　　而皇后宫中最常用的云蝶香却是配合业葎草的那一物，书上说，初闻之剧毒，勿动，脉沉浮，而后遍体走动，毒气散，脉偏虚，时急时缓，需以甘草吊养阴补血只要续之，可活。
　　业葎草乌宣居多，而长公主中的普恒子之毒仅产于南疆，为了达此功效，他们可是费了很多功夫。
　　滇妃虽心思缜密，但毕竟是一信佛女子，当静公主哭着跑来时，思量再三，还是带着晨公主一同去了丝兰殿。
　　不同于滇妃的周全，皇上此时已经神经紧绷，他派人叫来兵部侍郎蔡盒、刑部尚书闵恩以及吏部尚书高洋。商议了大半个下午，终于三个人若有所思地离开了御书房。
　　十几年前的事情，距离现在已经好远了，原来的档案几乎都已存档，人员变动也是异常的大，查找里面的可疑人员，以及长公主遇害时所经历的事情和接触的人，是一个异常浩大的工程，皇上所给时间却只有三天。
　　就是如此艰巨的任务，刑部尚书闵恩和兵部侍郎蔡盒却是异常的兴奋，这次皇上把如此重大的事情交给了他们，却并未提及左相半句，照这情形，只要他们尽心尽力做好此事，朝堂之上的话语权，便不再是左相一派，朝廷的前途，一片光明啊。
　　倒是不苟言笑的吏部尚书高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眼下朝堂正是立储君的时候，皇上最讨厌朝臣站队，威胁帝君颜面，但总是会推波助澜来测验忠心，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心里自是犯嘀咕的。
　　想当年长公主在世之时，他便是她的下属，随军出征，上阵杀敌，此次打头阵，原是长公主臣子的他在当今皇上上位之时，未少受白眼和磨难，好不容易脱去前朝旧臣，现在又是一件关于长公主之死的禁忌，在想要探求真相之后，还有一颗胆战心惊的心。
　　三个人便各怀心事的开始工作，翻查旧事，无疑是一件累事，吃力不讨好不说，要是办不好，或是查出些皇上不想知道的事情，脑袋搬家是常事。
　　相比于京城的惊魂夺魄，南疆便显得异常的轻松。
　　自从换了主将，南疆士兵所向披靡，三皇子的郡王也是当得异常轻松，原本没有多少胜负欲的他，似乎也看淡了。远离了母后的教唆，伪兄弟的相亲相爱，他似乎更喜欢真挚，高高在上的人并不一定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而放低姿态，似乎可以更快乐一点。
　　先前与沃利国合作，只是为了让父皇满意，让母后满意，却不想竟落了个谋逆的罪名，得不到的亲情不要也罢，何不守着这帮将士，换一方和平。
　　南荣王带着欣郡主，偶尔的游山玩水，好不自在逍遥，虽然南疆官员里还有与沃利国勾搭的臣子，不过，这些都不足为患。等到今年夏初，统统换一批新人，他这把老骨头，也该回去休息了。
　　倒是欣郡主总是嚷嚷着要回京城看她的九哥哥，三皇子也不嘲笑她了，偶尔闲聊时，还会看出他的不甘心，可一旦被贬的皇子，离大统已经很远了。
　　与三皇子的随遇而安不同的是南疆的副将，左心俊，他是三皇子的表兄，月英昌的嫡长子，当初的通敌谋逆，可是有他不可或缺的功劳的。
　　此时看着毫无斗志，惶惶度日的三皇子，他给京都写了一封信，快马加鞭地送到了左相府中。
　　鱼儿已然上勾，却不知那持鱼竿的人，是在京都还是两疆？
　　相比于南疆的安乐，北疆又有了新的状况。
　　三日前，莫离仇死了，有人说是自缢，可为何自缢？没人知晓。
　　九公子看着宁可儿熟睡的脸，真不知道遇见她是幸还是不幸？她身上的伤口都是因为自己，五日前，九公子遇刺，那个时候，他们正在月下聊天，一把冰冷的剑从耳边擦过，要不是宁可儿反应快，也许他就已经死了。
　　不知为何，身为大将军的他，杀敌无数，一遇到她，似乎会失去所有的警惕，才会让贼人一次次的伤害她，以前的他不懂，每次都在拒绝她，推开她，想要保护她，而她每次都会不管不顾的冲过来，用她柔弱的身躯，抵挡冰冷的刀剑，用一身伤痕诉说自己的欢喜与在乎。
　　他好恨，恨自己没用，情之切，爱之深，不知何时，已经走不出去了，失控，是一个很可怕的后果，可他这一次是彻底失了闸，就让他任性一次，为了她活一次。
　　当晚他下令彻查，当所有证据都指向莫离仇的时候，他失踪了，当再次发现的时候，就只有他毫无生气的尸体。
　　九公子统计了情况，大致也和预料的差不多，莫离仇勾结菱国，训练士兵，甚至是死士，而这些人便是失踪的人。
　　解开了一切的谜团，也算是解救了一方人，他们开仓放粮，搭建粥棚，一切似乎和以前一样，又似乎不一样。
　　这期间宁可儿和凌轩换了一次身份，也知道了自己和灵姬之间的关系，当然这一切的还有冰姬，她倒是没有过多的表情，像是一份了然于心的样子。
　　莫离仇死了，他们的计划似乎一下子失了意义，烟雨夫人也再未和宁可儿说什么，她下令开放了黑云院，自己一个人在黑云院呆了足足三天，出来后，剪了头发，来找宁可儿。
　　宁可儿刚吃完晚饭，九公子抱着她，手附上她背上的伤口，心还是好痛，打算给她上药时，就听籽儿说有人找。
　　烟雨夫人坐在一旁，像是讲故事般，告诉了她关于樊业的一切。
　　原来，如此雄伟广阔的樊业曾经是一座废城，而她们都是这里唯一府君的仆人，没有人道，生灵涂炭，而朝廷也似乎忘记了这个地方的存在，他们就这样自生自灭的方式痛苦度日，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是怎样？
　　很是贫瘠的一年，有个番邦人，来这边寻找什么，而后遇到了莫离仇，那个时候的他，还是一个毛头小子，有着满腔热血无处释放，经常跟仆人打手争辩，每次都会换来一身伤。也是因为他的倔强和不服输，他救了他，交给了他们自立生存的技巧，还有那台机甲。
　　只是因为他，他们还是没能够逃脱，也是这时候，他遇到了祥云，也认识了烟雨夫人，那个时候，她们是红楼的人，而他是苦丁。
　　后来阴差阳错，红楼倒了，她们是头牌，有了钱，就帮他赎了身，而后慢慢开始，就有了他们的现在。
　　只是日益兴盛，总有欲望会吞噬心性，他的宠妾越来越多，他的心也越来越大，开始做一些违背良心道德的事情，他怕被人牵制，最后还是没有经住诱惑，做了这叛国之事。
　　烟雨夫人哭得梨花带雨，可宁可儿在她的眼中没有看出丝毫的悲伤，也许她哭得，是他们之间的过去，那些纯真岁月，那些已经泯灭的真情，对于现在的他，也许她是恨得吧。
　　有那么一瞬，宁可儿深切的觉得，莫离仇的死，也许跟眼前的女子有关，她花了一生的时间，爱了一个人，而后他抛弃了她，还杀了她最好的朋友。
　　从那之后，宁可儿就再也没有见过烟雨夫人，至于府里其他的妾室，也被烟雨夫人处理了，虽然宁可儿不是很赞成，却也并没有出声阻止。毕竟，这些事情，真假参半，没有人会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还会对陌生人倾心相对的，至于他们之间的种种，他们需要知道的，都知道了，至于他的死亡真相，没有人想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北疆没有人守卫，九公子连夜写了奏折，让人快马加鞭送去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