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雷斯洛（下）

　　“雷斯洛！”梅利发疯一般冲出掩体，众多的战士也愤怒地冲了出去。此时，罗纳尔班尼派出的武装直升机也参加了进攻，强大的空中与地面炮火向维格森阵地倾泻过去。
　　梅利抱住雷斯洛半个身体，他已经死了。梅利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难道我们判断有误？他抱着雷斯洛不知是迷茫还是痛苦。他哀伤地扯下雷斯洛勃颈上的项链，看到上面清晰地刻有雷斯洛名字的大写字母。他抓着它，心情无比忧伤，不知所措。无意间还清楚地看到，项链另一面有天鹅一样的花纹。其中只有一个稍稍走样，更像阿拉伯数字“2”。他伤心地对身边的人说：“把他抬走吧。”
　　接下来是维格森的溃败。尽管他们拥有气能武器，但也不是身经百战的自由战士的对手。再先进的武器，到了平庸人的手中也都会变得平庸。这股顽固的势力，很快就随着维格森被击毙而灭亡。
　　回到驻地，梅利向罗纳尔班尼汇报了情况。
　　听到雷斯洛的死讯，罗纳尔班尼也吃惊不小。但他坚信自己的判断，如今暂且没时间仔细分析，因为种种迹象已经表明，此次战斗绝对是雷斯洛的导演，煞近一个时期异常平静的状态也证明了这一点。这说明它们正在养精蓄锐，探查人类新的动向。任由它们这样查下去，一切为攻击它们所做的努力，都将发挥不出应有的效果。
　　事态已刻不容缓，必须趁此机会，在煞尚未摸清底细前对它发动一次攻击。因为现在不是短时间战胜煞的问题，而是能够给它们多少次沉重打击的问题。
　　正如罗纳尔班尼所料，雷斯洛就是受煞主使来探查人类新武器。煞肯定人的抵抗组织在研制对付它们的秘密武器。而这个制造基地深入地下，有防备各种探测的特种材料做掩护。按说煞只要一被袭击，很快它们就能搞清各种武器的性能而从容应对。但煞不愿再轻易做出牺牲。那次核爆同样令它们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所以它们想提前搞清楚人类在干什么？
　　雷斯洛起初是坚决不屈服的，但煞说交给他一个永远太平的地区，这样可以保留人类的延续，不然早晚还是灭绝人类！更具诱惑力的是，还给了他一些可以延长人类寿命的活性菌。雷斯洛缴械了，他愿意为此承担“叛变者”的罪名。毕竟活着就有希望。
　　而雷斯洛的战死，就令罗纳尔班尼疑惑于他此举的目的了。但无论如何，事态已不能停止，必须尽快组织对煞的突然打击。罗纳尔班尼与梅利以及几个高级将领，商定了一套假声东击西的方案：
　　首先使用远程火箭的炮火，对战略要地布兰卡港进行轰击，再派出十万人的军队做强攻。因为煞已经要在此建立登陆攻击港口；其次，出动特种作战队，携带热能弹由西南向东北突袭圣罗撒。重点就是圣罗撒，确保一举突袭成功，对该地区的煞以全歼性的打击。要好好让煞尝尝挨打的滋味！不再小觑人的力量。据此由北向南俯瞰，布兰卡港也不难被攻下。
　　在作战部，罗纳尔班尼给所有作战队最高长官部署战斗计划：由梅利率领特种作战队攻击圣罗撒，炮火总指挥负责对布兰卡港的轰炸。另一位陆战队长率领十万人进行陆上佯攻；空战队，即武装直升机作战部队，由罗纳尔班尼直接指挥，在南部靠近麦哲伦海峡待命。南端的火地岛上已出现大量煞的活动，严重威胁着大后方。
　　任务布置完毕，梅利前往特种部队准备。半路上他对一个部下交代了一些事项，然后又心事重重地返回指挥部去，有些事情让他困惑不安。
　　罗纳尔班尼在地下武器库亲自点验了热能弹，将近两百万的热能弹装箱运上地面。罗纳尔班尼随着最后一箱热能弹升至地面库房，刚刚打开库门，却发现一队维格森曾经的武装人员已布阵以待。而为首的是雷斯洛！
　　罗纳尔班尼看到雷斯洛，确证了自己先前的推断，也并未吃惊于他还活着，只是表情严峻地说：“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雷斯洛！”
　　雷斯洛没有留露出得意的神色，也非常严肃而沉重地说：“我真正的目的，也是为了人类能留一支良好的延续下去！”
　　“你如此费尽心机为煞服务，只能加速使人类沦为煞的囚宠！”罗纳尔班尼义正词严，“我原以为你是个身上真正流着人血的人！”
　　雷斯洛皱了皱眉头，淡淡地说：“目前在煞的面前，人不是对手。为了生存，只能采取权宜之计。你我都活不了多久，而煞能延长我们的生命。意志只有活着才能感觉。”
　　“精神意志与生命物质有本质的区别！”罗纳尔班尼说，“统治这个世界的不是平凡的生命，而是伟大的精神！智力的高低更不能说明精神的强弱。你只是被煞的智力吓着了。”
　　雷斯洛无力地摇了摇头，道：“别讨论哲学问题了。最大的问题是我们难以战胜煞。你看，人连人自己都战胜不了。对付你可真费了我不少精力。我又得为维格森提供煞的气能武器，又得牺牲一回我！那个经过煞克隆的我，连梅利都骗过了，我还提醒过他要记清楚我身上的细节。而我却识破了你们的试探。”
　　“为达目的，居然忍受煞的克隆！”罗纳尔班尼怒喝道。
　　“不！”雷斯洛也恼怒地喊，“我讨厌克隆人！可你就是不告诉我关于秘密武器的事。我来这儿两年了，竟提都不敢再提它！怎么获取相互的信任如此的艰难？我也曾动过心，想把自己从煞那里彻底解脱出来，可你始终对我采取不公平的警惕！就这么一堆破子弹，居然像上帝那样，让我只能感觉他而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存在？我只有出此下策。把子弹交给我吧。”
　　罗纳尔班尼沉静地说：“不如你先杀了我。”
　　“我不愿意再杀人了！”说着，雷斯洛却举枪打死了罗纳尔班尼身边的两名战士，恶狠狠地喊，“我原本也可以做坚强的自由战士！可现在我改不了了！不要再让别人做无谓的牺牲！”他又朝罗纳尔班尼肩头开了一枪，“你死了也换不来胜利！”
　　罗纳尔班尼闭上眼，坚定地说道：“雷斯洛，醒醒吧。我们是人！别把自己当做畜牲的驱使物！”
　　“闭嘴！”雷斯洛精神几近崩溃，“谁又愿意翻来覆去的变节？我拿了子弹就做回我自己！”说着便将枪口对准了罗纳尔班尼的头部……突然他感到脖颈上被一把冰冷的尖刀抵住了！
　　身边一直站着的一个士兵用强有力的臂弯勾住他的脖子。“雷斯洛，你没有完全骗过我。”声音沉闷有力且那么熟悉。
　　“梅利！”雷斯洛叫出声。并用手握住梅利持刀的手。
　　“是我，”梅利说，“你耗费精力导演的一场戏，真的差点骗过我。你让我牢记识别你身份的项链，正是它暴露了你。那个克隆人戴的项链，背面有个数字‘2’，这是要同你加以区别的重要物证之一吧？”
　　雷斯洛痛苦地扔下枪说：“我当然不能容忍这个世界有同一个我。好吧，输给你们俩，我这才不会感到遗憾。来，使把力扎进去吧。”雷斯洛抓着梅利的手使劲向上扎。
　　梅利感到自己的手远没有雷斯洛有力量！他想收回刀子都不行。刀尖已经刺进去！他叫道：“雷斯洛，我相信你不是真心要做煞的役使！”
　　雷斯洛唇角露出微笑，说道：“我原来真的一直是一名自由战士。可是一念之差使我只能听煞摆布。我停不下手，人一旦被判了自己的人格，就失去了做一个真正的人的信心……是天生的权利欲和偷生欲念使我迷乱了自己。等待我的，只能是走到黑暗尽头！我内心也真的不希望自己能够这样得逞！”
　　梅利的眼泪滴在刀刃上，哀声道：“雷斯洛，我们还可以并肩战斗！”
　　雷斯洛又说：“你们的假声东击西计划，煞会很轻松地识破。要改一改。”他攥紧梅利的手，另一只手扯下勃颈上的项链，把它交给梅利，说出最后一句话，“给我即将出生的儿子取名雷斯洛，让他子子孙孙做抵抗煞的自由战士！”他用力使刀深深地刺入了咽喉。
　　梅利抱住雷斯洛的尸体，心情哀痛。这次他看到了雷斯洛的项链上，只有雷斯洛的英文名字和优美的天鹅符号，再无其他标识。
　　若干年后，一支由雷斯洛领导的抵抗队伍，始终顽强地在同煞作斗争，他们代代相传，生生不息。
　　罗纳尔班尼同各军事长官又商讨了攻击计划。既然煞会识破原计划，他们就决定再增加一个攻击点。当佯攻展开的同时，由罗纳尔班尼指挥的直升机战群，装备穿甲高爆弹，飞越麦哲伦海峡，主动突袭火地岛上的煞。那里的煞尚立足未稳，如此可先一举清除火地岛后患。梅利的特种作战队再随后发起攻击。
　　雷斯洛曾给罗纳尔班尼带来的煞的多地域分布图，也明确标有煞在火地岛尚不完备的布防，使攻击目标与目的都变得明晰。一场规模不大但痛快淋漓的突袭，总算给人类出了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