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异型人馆

　　（下面几章的情节可能过于令人毛骨悚然，甚或呕吐，作者曾想将其删掉。但为了后面一句点明主题的话，只得又将其摆在这里。原谅我的残忍。）
　　用人类的话说，乌托也应该算是科研工作者。它多年从事人类研究，一直对远古活体人有极大的兴趣。近些年虽然这里捕到过几个古人资源，却尽遭煞食去，使乌托一直未能展开具体研究。随着乌托在煞世界地位的提升，许多煞对它的研究课题也开始推崇。乌木先当然也很敬重它。
　　当麦加通过时空切换不幸降临煞的世界，恰恰就在如今这头叫乌木先的煞房前。乌木先尚未来得及品尝麦加，乌托就得到消息也要研究麦加。
　　但乌木先属于领主会成员，领主会类似人类的中央权力机构。乌木先不同意交出麦加，说这是自己的私有物。乌托极力说服领主会，才最终定下利用麦加做生产新品食物的种人！为此，乌木先倒也情愿。而乌托却恼恨它不将麦加交给自己用于研究，从而在乌木先欲竞争领主会首脑时，从中作梗，使它终究未能如愿。
　　现在，又来了一个远古人，乌木先决定牺牲一下自己的食欲，找一个适当的时机，将马克明亲手送给乌托。这定能博得那老家伙欢心，乌木先想，管他对马克明是解是剐，自己今后就能得偿夙愿，走上领主会首脑的位置。也不会再有谁阻挡自己吃掉麦加！
　　智慧是一把双刃剑，在使生命强大的同时，也在不断创造难以填满的欲望。
　　乌木先只在瞬间就盘算好了这一切。它返回飞行器中，拿出几件非常合体的衣服送给马克明。
　　马克明忍不住内心强烈的质疑，问道：“你如何知道我身体的尺码？”
　　“只要珂珂简单的描述就行。”乌木先兽眼里透着很不以为奇的神色说，“而且在大致范围内，衣服会根据人的体形扩展或收缩，‘量体裁衣’已经太原始化了！穿上它你们就不会太显眼。”
　　马克明看到每件衣服颜色都不同，有红蓝绿三种，料子摸上去有绒绒的柔感，通身一体。
　　“你们可以先在这里四处走走，”乌木先说，“适应一下这里的环境。”说完它走了。
　　麦加同马克明也决定出门看看。走在奇形怪状的街道上，路面平整光亮。各种建筑物无论拿出任何一幢，都不是人类建筑师所能构思的形式。这里既像海底世界，又像另一个星球的都市。
　　“如果我让灵儿带我们逐个离开，难道不行吗？”马克明问。
　　麦加毫不迟疑道：“你逃到哪里哪里就会被彻底毁掉！”
　　马克明想起乌拉美的惨状，立刻打消逃跑的念头。
　　头顶飞过的飞行器传来乌托低沉的声音：“你们先到‘异种人型馆’去看看吧。麦加到这里之后也还没有去过。前方不远，朝我飞去的方向就能找到。”然后飞行器快速离开。
　　“异种人型馆？”马克明似乎从词面上理解出一点其中的意味。
　　麦加淡淡地说：“就是将它们捉来的自由战士，或个别难吃的饲养人，采取某种变异手段，变成另一种形态的人。供这里的人观览，并教育人服从管养。嗯——，有些类似我们以前的动物园。之前我只听珂珂说过，没去看。”
　　不多远，他俩便汇入人流，看到一处由巨型水母形状组成围墙的大型游园。
　　刚刚走进去，马克明就被迎面那个醒目的景象惊呆了——他看到一个像孔雀一样正在开屏的人！
　　这个人站在一处珊瑚墙围绕的假山上，他体形巨大，足有三米高，后背伸出一扇七、八米宽的孔雀尾屏，在阳光照射下放射着五颜六色刺眼的光！他身上没有衣服，只有稀疏的羽毛覆盖着。只是看到他同样的人脸和那双无神的眼睛，才知道这是个人！如果在以前，马克明会认为这是个不错的人体艺术造型。而如今，那长在人身体上的羽毛和锦屏，使他浑身感到刺骨的寒战！
　　“什么？是他自己变成这样的？放你妈……”麦加像自言自语地只骂出半句。
　　马克明看到墙下一角写有数行他不认识的字母，他扭头看看麦加。
　　麦加说：“文字的大意是，由于此人思想过于活跃，总要干出许多违背领主的蠢事，并妄图以服用激素的方式害死每一个领主。某日就突然变成了这样。还说这代表煞的意志对反抗意志的惩罚！”
　　“你居然学会了识别这里的文字？”马克明问道。
　　“在煞的世界，你想学什么都不难。”麦加语气很是习以为常。
　　忽然马克明感到自己被拽了一下，猛回头，看到一头幼煞像是要拉他走！随即幼煞就被身边另一头成年煞拽出去很远。然后这头煞竟然从发音器中对马克明传出这样一个词语：“对不起！”
　　什么？马克明怀疑自己的翻译器译错了，对不起？煞还会向人道歉？
　　麦加倒很快也还以礼貌：“哦，不不，没关系！”
　　马克明又将惊诧的目光转向麦加。
　　麦加苦笑了一下说：“这是一个母亲在教自己好奇的孩子。它们开始教育下一代要尊重自己的宠物或食物。”
　　马克明简直要抓狂了！煞真的要文明起来？忽然他心头生出一丝恐怖，如果它们真进化成心理高度文明的物种，那人类还怎样战胜它？恐怕就只配永远做它们的宠物了！
　　他们又被眼前一个巨大的玻璃缸似的物体吸引过去，里面游着数条……美人鱼？
　　马克明看到了数千年前传说的“美人鱼”！不过除了颜色红黄鲜艳之外，马克明感到它们一点也不美。它们——不，应该用“他们”——全身布满闪耀的鱼鳞，四肢的掌指已接近鱼鳍，头部完全是傻呆呆的人面！因为没有鳃，还得时常浮到水面呼吸。有的头部竟像一种叫“狮子头”的金鱼！上面带一朵直径达三十公分的红花般的肉团！
　　又有一条飘散着长发的“鱼”游过来，这条倒是的的确确像美人鱼了。而马克明的脑海中却浮现出秦若的形象！他闭上了眼。对麦加说：“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让我喘不上气！”
　　“好吧，”麦加说，“人，已经从欣赏动物变成了被动物欣赏。”
　　他俩正要往回返，忽然身后又传来刚才那熟悉的粗中带细的语音：“不再去看看精彩的惩罚反抗者表演了？”
　　“啊？”他俩回过头，见刚才那一大一小两头煞站在那里。看样子还很友好。“什么？”麦加迟疑地问。
　　那头煞继续说：“马上就到了处理野人反抗者的时间。你们不都痛恨野人吗？去看看他的下场！”
　　我们现在是饲养人——他俩这样想到，这里的煞都把他俩当做饲养人。
　　“哦，太好啦！”麦加只得附和道，“我们第一次来这儿，不熟悉情况。”或者它是在跟踪监视我们？麦加想。
　　“你们刚进来我就看出来了。”这头像是母煞的家伙很和气地说，“你们两个很特别，让我喜欢！你们的领主是谁？”
　　“乌木先！”麦加立即果断地吐出三个字。
　　“哦，”这头颇具母仪风度的煞，脸色稍显失望，“它呀！那么你就是……哦，”它又露出关切的样子低语，“出来要小心些，有太多的领主想要吃你！”
　　“哦！谢谢领主太太！不过它们不敢惹乌木先。”麦加面带微笑道，“再说，乌木先给我们穿的这种护身服还是能起作用。”
　　“啊，你放心，”这头煞居然带着笑意说，“我很少吃人。只是痛恨个别粗野的反抗者！但我也最喜欢……”它回顾一下四周，说，“古时候的人！”
　　“有机会我真的愿意给您当宠物！”麦加的这句话让马克明险些呕吐！
　　煞说：“真是个好人！走吧，我带你们去！”
　　他们走过无数个异形人区，乱七八糟的变形人让马克明目不忍睹。最令他瞠目结舌的是还有三五个连在一起的串联人！他们的身体虽然连在一起，但连的部位却不固定，可以自由变换出各种形状，三角形、圆形、羊肉串形……！马克明加快了脚步。
　　来到一群人围观的地方，人们在期待场地中央表演的开始。在另一侧昏暗的屋子里，一头煞在桌子后面，隐约看到它将一根吸管插入了好像是圆圆的椰子里，在吸椰子汁？猛吸一阵之后，煞走了出来。那只“椰子”连同身体从桌子后面瘫倒在地，立刻有两个人将这“椰子”抬走了，好像是个人？头上还插着斜垂的吸管！
　　这头煞一出来，就引来一片欢呼！一个人被带到场地中央，身上白光光的似乎没了一根毛发。煞发话：“今天，将再一次给反抗者最严厉的惩处！他杀了太多你们的兄弟！还要杀养护你们的领主！你们来见证他应得的下场！”煞又转向这个人，怜悯地问，“你为什么不能做个快乐而老实的好人呢？”
　　只听此人用近乎变异的嗓音喊道：“今天你们不吃我，明天我就吃你们！啊——！”他面目狰狞！已经不是正常的人！
　　“来吧，留你的皮做个纪念！”煞启动手了中的一个小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