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只有听便了
作品名称:初恋之绝代佳人 作者:老菜叶 发布时间:2018-08-06 09:48:55 字数:3034
“我以为我的爷爷还住在这里呢,我可不知道他已经去世了。”
“我们在这里已经住了三年。”蓝天非诗说。她看见小伙子圆圆的脑袋上,长着汗津津的长发。从他的脸上察觉出一些孩子气,就慢慢地镇定下来了。
“三年?是真的吗!你知道原先是谁住在这里吗?”
“我知道有个老头儿一个人住在这里。”
“哎!对了,那就是他?他后来怎么样了!”
“他死啦。我知道他死啦。”
“哎,那么他是死了。”
小伙子脸不变色心不紧张,仍然是不改变表情地看着她们。如果说他的脸上,除了略微困惑的惊讶神情以外还有什么表情的话,那就是对这两个姑娘的特别好奇。加上他的这种好奇心,是非常强烈的没有参杂个人的感情,是那个年轻的圆圆的脑袋所特有的好奇心。
但是白云飞歌总觉得他就是那只狐狸,这究竟是因为他喜欢把头向前探呢?还是因为他的绯红颧骨上长着柔毛在闪闪发光呢!还是因为他那双明亮锐利的眼睛起的作用?对她说来,那就怕是永远都讲不清楚的了。可是对她来说能讲清楚的就是她认为面前的这个小伙子……就是那只狐狸,她无法想象他是什么别的东西。
“你怎么会知道你祖父是活着还是死了呢!”蓝天非诗恢复了她素来的敏锐,问道。
“唉,是呀。”在轻柔地呼吸着的年轻人说。“我是在读中学时出去参加风云际会的。已经有二三年没有接到家信了,无法有别的猜想。”
“你现在是从风云际会那里回来的吗?”
“不对!我是刚从二十世纪回来的,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对吗?”
“胡说八道。”她们两个人同时说。
不知过了多久,在这种知觉状态中的她!终于可以沉醉在狐狸的气味里了。因为这个制服的小伙子坐在炉前,在散发出淡淡的却很清晰的气味。它弥漫在屋里是一种难以捉摸的气味,很像野兽身上的气味。白云飞歌不再躲避它了,她安静柔顺地坐在角落里,很像一个老老实实躲在洞里的小动物。最后谈话渐渐地停了下来,小伙子松开了抱着膝盖的双手。挺直身子,向四周张望了一下。他又一次注意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那个沉默的,几乎是在无影无踪的女人。“好吧,”他不太情愿地说。“我想我该走了。要不?天猫旅店的人都上床做梦了!”
“恐怕现在他们就在床上。”蓝天非诗说。“那儿的人患上了什么病?好像不是什么流行性梦魇!”
“是吗?”他喊道。他考虑了一会儿,接着说。“好吧!那我也只有到别的地方再找个住处。”
“我看你倒是可以住在这里。不过,也不能说怎么的方便。”蓝天非诗迟疑了。
他转过身来,头向前探着,瞧着她。“什么?”他问。
“噢。”她说。“我是说,这合适吗?”她显得有点窘。
“这么做不合适吗?”他略微带点诧异地问道。
“我倒不在乎这个。”蓝天非诗说。
“我也一点不在乎这个。”他用严肃而天真的神气说。“到底,这里是我的祖先开发出来的地方嘛。”
蓝天非诗听着微微一笑:“主要是怕别人瞎说。”
出现了片刻无言的停顿。
“你的意见呢?白云飞歌!”蓝天非诗问道。
“我不在乎。”白云飞即歌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说道。“反正我不理会什么别人,我也不管谁有什么想法。”
“这就对了。”西方东方迅速地轻声说。“干吗要理会他们?我是说,他们有什么可以叨叨的?”
“噢,好吧。”传来了白云飞歌响亮而简洁的话语,“他们要找点东西来议论那是很容易的。不过他们说什么都没什么关系,我们照顾得了自己。”
“你当然行。”西方东方说。
“既然这样那好,你要是愿意留下……就留下吧。”蓝天非诗说。“有一间现成的客房。”
西方东方的脸上高兴得发光。“太好了。不过是不是太打扰你们了呢?”他说话总是带着他特有的温柔有礼的态度。
“不,一点都不要紧。”她们两个人都这么说。
西方东方悦地微笑着望望这个姑娘,又望望那个姑娘。“这真太好了。不用再出门去了,是吗?”他感激地说。
“这话不假。”蓝天非诗说。
白云飞歌不见了,她去收拾房间。蓝天非诗又满意又体贴,像是她的亲兄弟从地球外面刚回来了似的。她正是怀着这种满足的心情来照顾他,给他收拾澡盆,料理一切的。她生来就善良热情,现在这些情感有了发泄的机会。西方东方也在乐滋滋地享受着这种姐姐般的关怀。不过当他了解到白云飞歌也在默默地照顾他的时候,不免觉得有些困惑不解。她总是那样奇怪地沉默着,被人遗忘在一边。他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真正地看见她,他觉得如果在路上碰见她也不会认出她来。
那天晚上白云飞歌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她听到屋子外面有歌声。可是听不懂唱的什么?歌声缭绕在在房子的周围,在田野上……在黑夜里飘荡。歌声感动得她止不住想哭。她走出了屋子,突然间她明白了……是狐狸在哭。它的颜色非常黄,非常耀眼,像玉米一样。她朝它走去,它却跑开了,不再唱歌了。它好像就在很近的地方,她想摸摸它。她伸出手去,它忽然一口咬住她的手腕。就在她缩回手的一瞬间,狐狸转过身准备跳开,它那毛茸茸的尾巴一下子拂着了她的脸庞。这只尾巴像着了火似的,烧着了她的嘴唇,烫得她疼痛难耐。她痛醒了,浑身颤抖地躺在床上,就像她被烫伤了一样。
不过到了早晨,这个梦就已经变得很模糊了。她起了床就忙着收拾房子,照顾家禽。蓝天非诗骑上电动车飞快地赶到镇上,想买点食品。她是个慷慨好客的人。不幸的是,不知道这是何年何月。她也不知道这是在天堂上,还是在地狱里……实在是买不到什么。
西方东方只穿一件衬衫就下楼了。他看起来青春焕发,精神饱满。可是他走路时总是把头朝前面探,他的肩头就显得有点耸起来;而且特别圆,仿佛他的背有点驼似的。这恐怕只是他习惯了的姿势,因为他还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呢。两个女人在准备早餐,他洗了脸就走出门去了。
他各处都看了,都检查过了。他的好奇心非常浓厚,很难完全的满足。他把农场的现状和他所记得的情况作了对比,在脑子里琢磨着种种变化带来的成效。他观察了鸡和鸭,注意看它们长得怎么样。他看到头顶上飞过许多斑鸠,很多很多。他看见树梢上孤零零地挂着几个苹果。因为白云飞歌够不着,才留在那里。他注意到她们借来了一台水泵。看样子,她们是打算把屋子北面贮存饮水的大水槽抽干。
“这真是一座挺有意思的破烂老房子。”他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对姑娘们说。
由于他经常用脑筋想事情,他的目光是既聪慧又孩子气。他说话不多,吃得不少。白云飞歌把脸则过去。就是在清晨,她也不愿意注意他。不过他的军衣有一种闪光,使她回忆起梦里……那只狐狸的……鲜亮的皮毛。
白天姑娘们各自去干自己的工作去了。她早上就把猎枪都擦洗干净了,还打死了一只免子和一只正在高空中向森林飞去的野鸭子。这就大大地丰富了她们空空如也的电冰箱。姑娘们觉得他已经挣得他的食宿费用,但是他没有提到他离开的问题。下午他到镇上去了!喝茶的时候他回来了,圆圆的脸上还是带着那样机警的……伸向前去探究的神气。他轻松地一挥手,把帽子挂在钉子上。他好像在考虑什么事情。“好吧,”他坐在桌旁,对姑娘们说。“我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你要干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蓝天非诗问。
他说:“我想到镇上找个什么地方住呢!”
“那是你的事。”蓝天非诗说。“你打算住在哪儿呢?”
“镇上除开天猫旅馆,还有哪儿呢?”他迟疑了,好半天之后才说。“天猫旅馆也住满了人。说是开什么会,被整个地包了……没有床位。”他把问题留给她们去琢磨,他自己对这事还是那么的悠然自得。
白云飞歌坐在桌子跟前,两只胳膊支在桌子上,手托着腮帮子……无意地看着他。他忽然地抬起阴沉的眼睛,不经过考虑就直接朝白云飞歌的眼睛望去。两人都吃了一惊,他也稍稍退缩了一下。白云飞歌觉得他转过头去的时候,眼睛里又冒出了上次……她在狐狸眼睛里看见的那种狡黠、嘲讽、会意的火花,这个火花又一次飞进她的灵魂里。她噘起嘴,好像觉得疼痛,又像是着了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