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貌合神离

　　夜晚如期而来，而此时北疆的谜团一个个接触而至，仿佛一个若大的雪团，越滚越大，本来以为只有府君贪污受贿，强抢强卖，霸占土地。后山、宝藏、十一皇子、皇城，这一个个谜团，究竟都是为何？就连地龙翻身也能被他们想到，难道，这天下的主，真到了该换的那一刻了吗？
　　这一切，无人知晓，所有人都进身在谜团中，一环接着一环，而那根牵着谜团的线，就块要断了。
　　因为觉得蹊跷，九公子连夜又去了一趟后山，只是路途依旧，却再也没有找到那出荒凉之地了，估计是白天打草惊蛇，被人动过了。
　　无所收获的九公子暗暗决定，让宁可儿出府，如果这个时候，两人均没有自由身，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再加上敌在暗他在明，保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事。
　　以前在皇城的时候，还知道有个三皇子和皇后，处处为难，而如今三皇子已经被贬，六皇子困在葬岭，四皇子身在南疆，还有谁会处处与他为难呢？难道会是他吗？
　　九公子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他就去找宁可儿，让她见机行事，找个机会，离开这里。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宁可儿不在房中，却偏偏遇到了烟雨夫人，她打量了九公子片刻，随后笑着离开了。
　　而此时的大厅，宁可儿正站在堂上哭诉，说着九公子的诸多罪行，一桩桩、一件件，倒是叫人哭笑不得。就在府君打算派人去请九公子时，一个莫名的人闯了进来。
　　“你是何人？竟如此大胆，不将本府君放在眼里。”莫离仇大声地呵斥道。毕竟宁可儿是外人，竟然有人让他在外人面前难堪，这不是在间接地打他的脸吗？他又怎会容忍，“来人，你们这群废物，竟然没有我的允许放人进来，是嫌活得时间太长了吗？”
　　“咳咳，府君大人不必生气，在下是个商人，来此处不过是想和府君大人做个生意，不知可否谈谈？”来人笑意浓郁，摇着手中的扇子，倒也显得斯文。
　　府君犹豫了下，没有拒绝，宁可儿却有些慌神了，这本来就是她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要是时间拖得久了，肯定会露馅，她必须得想办法阻止。
　　“嘿，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眼力，没看到府君大人有事要忙吗？还有啊，像你如此不讲礼貌的人，府君大人和你谈生意，就是赤裸裸的侮辱，府君大人才没有这样傻呢？你说对的，府君大人。”宁可儿张牙舞爪的模样，并没有让来人厌恶，反倒是生出了几分看戏的趣味。
　　“哦，何来侮辱，倒不如你说来，我们大家听听？有钱可赚，有利可图，何来侮辱一说，怎么，怕和你们抢生意，还是怕毫无价值被人赶出府啊？小姑娘，年纪轻轻，就在江湖混，还不学点好，小心有人割你舌头下酒菜，哈哈。”
　　那人穿一件极为艳俗的黑色，犹如乌鸦的毛，黑到令人作呕，手中摇着一把浅绿的薄扇，倒是和他的形象完全不搭。
　　“黑乌鸦，你说什么呢？说谁没教养呢？”宁可儿本就心情不好，想找茬胡作非为一通，而后便有了离府的主意，可谁知，今天偏偏遇到这人，多管闲事。
　　“这不，就是你嘛，疯丫头，哈哈，人倒是生得有几分模样，伶牙俐齿的，要不，跟我回鬼族，带你好好去去戾气，我倒还真想看看，你这只尖嘴的麻雀，去了毛的模样，哈哈。”说着，那人又摇起了扇子。
　　“你才麻雀呢？黑乌鸦……”
　　鬼族，难道是伊小帆的人，宁可儿心下有了打算，如果真的是伊小帆，那就不必寻着心思出去了，在这府里玩一玩，还是可以的。
　　“黑乌鸦，你给我等着，懒得理你。”宁可儿说完，气哄哄地离开了。
　　黑乌鸦摇着扇子，对着宁可儿的背影，自顾自的大笑了起来，这丫头，还真是好玩，要是跟夜放在一起，肯定有一番意想不到的乐趣。
　　“府君大人这府上还真是好玩，我是越来越想和府君大人谈成这单生意了，价值您随意，只要在我接受的范围内，冲着这股子乐趣，我就应了。”
　　府君大人听到这里，随后笑着站起来，像当初对待九公子一行人一般，客客气气的招待，毕竟他带来的东西，可是眼下北疆最缺的。
　　“好说好说，相逢便是有缘人，一家人就不用说两家话了，生意的事，不急，你看这大早上的，应该还没来得及用膳吧，先吃些东西，填饱肚子，万事等休息好了，我们再说。”府君大人说罢，就冲管家耳语了几句，随后，管家便笑着离去了。
　　虽然他莫离仇是个视财如命的人，可这关系到性命之事，他才不会贸然的收留来路不明的人，先稳住他，要是身家清白，留着到也没什么，要是不干不净的，后山那么大，还怕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哦，对了，不知怎么称呼？”府君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口子，随后露出满口层次不齐的牙齿，笑得令人反胃。
　　“鬼族，启合。”
　　启合，鬼族伊小帆的师兄，喜欢研制各种禁书，尤其是毒药，可以下毒与无形，这次之所以可以毫不介意的留下大名，想必定有万全之策。
　　“莫不是，番邦鬼医族……”府君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府君好见识，哈哈……”启合说完，便笑着离开了。
　　晚饭过后，一处幽闭之所内，府君正和烟雨夫人在商谈着什么，环境幽暗，似乎是一座密室，里面放着一架自制的笨重的机关兽。高有三米左右，宽更胜，几乎有五米，各个犄角，看上去毫无规律，有的犄角下方对应一个大嘴，大嘴里嵌着一颗珠子，而有的虽没有珠子，却有着更大的铜管，放着铃铛，用金丝线相连，大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架势。
　　只是此时的府君，并没有以往的狂放张扬，相反却显得谨小慎微，似乎面对的并不是他结发相伴的妻子，而是与他性命紧紧相关的人。
　　“百年前，鬼族云佟就测算出了地龙翻身一事，还特意制造了这架测龙仪，而如今，鬼族启合不远万里来到北疆，这是我们欠她们的，如果不是为了北疆，她又怎会连死也入不了尊堂。可眼下，鱼龙混杂，主人又不在这里，要是让鬼族之人发现了秘密，该如何是好？”
　　烟雨忧愁地盯着眼前的机甲，心中百味陈杂，当年要不是云佟，她们一家人怎会有现在的景象，只是北疆莽荒之地，一直被中原看不起，而后被乌宣统治，也一直都没有改变这个局面。这百年来，除了朝贡，帝都从不曾过问过北疆半句，就连每年新进的状元探花，也从不曾给过北疆一二，一来二去，北疆便成为眼下这般模样。
　　三年前，有一人出重金帮莫离仇解了身上的怪病，还给他指了一条升官发财的道，这才慢慢地缓解了北疆的蛮夷之气，渐渐地有了好转，这不，一次地龙翻身，又将北疆打回了原型。
　　为了防止帝都派人吞并北疆，趁机敛财，他们把人员分开，可谓是用心良苦，只是这其中的真相，并不完完全全如此，人总是有贪心的。
　　“有违主人意愿的事情，你一定要做吗？”看着莫离仇的纠结，烟雨第一次没有和他唱反调，只是主人对于他们而言，有的并不只是恩情啊，还有这身上无人可解的毒，以及北疆上万人的去留。
　　“我们一直都在准备不是吗？他现在又不在境内，再说了，他的命令我们一直在执行，至于他没说的，不告诉他，他也就不会知道了。”莫离仇终于还是露出了邪恶的面孔，对于神秘的主人，他是敬畏，但不代表，他要永远活在他的掌中，任他摆布。
　　“那，他们三个人呢？继续监视还是……”烟雨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哼，留着，主人特意交代的，留着，说不定还会有第三条路呢？”
　　莫离仇得意的模样，并现在那张布满肉块的脸上，显得张狂而油腻，他的野心已在很早之前就埋下了种子，现在只是更快的发芽成长，真不知道，这样的他，和数年前他最讨厌的人，有什么样的区别。
　　烟雨暗了眼神，四十多岁的年华，意外的泼天富贵，日益扬起的势力心，一切都像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这一切，却都来源于一个不知模样的主人，背叛他，然后如履薄冰的生活，是她想要的吗？
　　莫离仇早已不再是那个单纯的谈论善恶对错的如意郎君了，这些年，对于权势利益，他早已眼红，妻妾成群虽然不至于，可他的情人通房，在她的眼皮底下，变着法得警告她的人老珠黄，而这一次，还要她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吗？
　　烟雨看着莫离仇果断离开的身影，一抹微笑慢慢地扯出，在嘴角缓缓地上扬，似一朵午夜灿然盛开的昙花，妖艳不是决绝，一瞬间，竟恍如隔世，数年前的她，乃北疆数一数二的花魁，数年后，她也会依然风姿犹存，不减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