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较量

　　尖锐刺耳的声音，吴笛自是知道来人是纳兰雨，她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一个，依旧望着脚下的缭绕的云雾。
　　一左一右的小千和默默同时看过去，见来的是一位二十三四岁的女子，一身素白云锦飘飘欲仙，如果忽略狰狞的面目，却可算作美貌如花。默默紧拧眉头，大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手里紧紧握住鎏金小铁锤，全身上下杀气弥漫。
　　“怎么？怕啦？晚了——看姑奶奶让你怎么死的！”纳兰雨一派嚣张地狞笑道。跟在她身后的几名男子都停住脚步，打量着眼前三人。
　　这几人都是纳兰雨的爱慕者，平时围着她转，此时看纳兰雨对吴笛三人发飙，自然要好好表现表现。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邪肆地说道：“师姐，杀鸡焉用宰牛刀，这三个小虾米就让我来替你收拾了。”纳兰雨听了，一脸娇羞地说道：“那就有劳聂风师弟了。”聂风立马嬉皮笑脸谄媚地说道：“为师姐出气是我应该做的。”说着伸手捏捏纳兰雨的手，纳兰雨娇嗔地白了他一眼，道：“你捏疼人家了。”这时站在纳兰雨左边的高个男子，上前一步拍掉聂风的手道：“别动手动脚的，捏坏了师姐，我要心疼死的。”他回身对纳兰雨露出自认为最迷人的微笑，说道：“师姐的小手可不是谁都能摸的，是吧，师姐？”纳兰雨一掐男子的脸道：“就你会说话。”聂风一听不乐意了，他挑起三角眼道：“我说余胜，怎么哪都有你啊？给我滚一边去！”其他几名男子奸笑着附和道：“就是，怎么哪都有你？”说着一把将余胜拉到一边，几人围住纳兰雨，七嘴八舌地说道：“师姐别生气，我们来给你出气，不过事后你可要犒劳犒劳我们哥儿几个。”纳兰雨十分享受这众星捧月的感觉，眼泛秋波地对几人道：“自是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几个男子一阵哈哈大笑，笑毕，聂风道：“好啦，等收拾完再说吧！哥几个谁先来啊？”这时一个白得如同一块豆腐的胖子，撸胳膊挽袖子地说道：“该我金满堂露一手了。”说完便跳到吴笛面前，因为被挡住了视线，吴笛转头蹙眉地看着白豆腐，白豆腐不禁向后退了一步道：“咦？这小妞还真是好看啊！”说着还咽了一下口水，其他几个男子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瞬间睁大双眼，俱都被眼前的绝色女子迷住，一时失神看呆了，脑中不由自主地想到：世上还会有这样出尘的女子？那样貌，那气质，别说苍茫之花的纳兰雨，就是天仙也比不上啊！
　　纳兰雨看着身边的男子一副副色眯眯的嘴脸，气得大喊道：“都是色狼，见一爱一个，没一个好东西，以后别出现在我眼前！”她的一喝倒也把几个人唤回了魂，赶紧抓手的抓手，揉肩的揉肩，安慰她道：“这小妞虽有几分姿色，哪里比得过师姐啊。就师姐这柔若无骨的身段，不知倾倒过多少人，谁会去稀罕别的女子啊？”一边说一边恶寒，心道：要不是个便宜货，谁想和你上床？真当自己是天仙了！
　　吴笛看着眼前的一堆人，恶心得连看戏的心情都没有，她懒洋洋地站起身，抻抻胳膊腿道：“往上走走，这里的味道太难闻！”小千笑嘻嘻地站起来说道：“我也觉得不舒服，就像吞了几只苍蝇。”默默一脸冷酷地斜眼看了看纳兰雨身边的几名男子，冷森森地说道：“不怕死的共妻者！”说完站直身体，一拎鎏金小铁锤道，“走啦！”转身往上走去。
　　三人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进纳兰雨几人的耳朵，一直站在吴笛面前发傻的白豆腐不干了，他大叫一声道：“呔，好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看老子怎么弄死你！”说着从腰里抽出一把软剑冲到默默面前，抬手就刺。默默轻哼道：“哼！真有人怕死得慢了。”嘴里说着，手下却不怠慢，小铁锤一抬，“当啷”一下就把白豆腐的剑给克飞了，冷幽幽死神似的眼神，盯着捂着右手跳脚哀嚎的白豆腐。正原地转圈嚎叫的白豆腐，突然觉得毛骨悚然，一道冷光聚焦在自己的脑袋上，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顺着冷光看去，他看到了一双毫无情感的眼睛，如同看猎物的豹子，吓得他顾不上虎口传来一阵又一阵刺骨的疼痛，一个跨步，躲到一堆人的后面再也不敢出声了。
　　聂风、纳兰雨也被这突然而至的情景吓了一跳。要知道白豆腐在苍茫山的其他人中，也不是等闲之辈，在上次宗门比武时，也是同辈里排在二十以内的高手，竟然被一个小屁孩儿就这么一下，就一下，就让人给灭了威风，这简直太惊悚了有木有？
　　回过神来的聂风收起一开始的轻视，他阴郁地看着默默，眼里嗜血的杀气，霎时铺天盖地地席卷向他，一时竟锁定默默。
　　起风了，本是艳阳高照的天气，此时竟有乌云翻卷而来，刮起的大风卷起地上的尘土，飞飞扬扬地穿行于几人中间。默默更眯起好看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聂风，衣角被风掀起，在空中“呼啦啦”地摇曳。
　　二人对视良久，杀气在他们之间弥漫着，吴笛用唇语暗示默默道：“这家伙有点能耐，小心点！”默默沉默地点头，手里的鎏金小铁锤却捏得紧紧的，嘴角肆意张扬的笑意让聂风为之心慌。他不知道这小子是有什么倚仗，会让他在大战来临之际笑出来，可小千知道，默默怒了，要杀人了！
　　风打着旋儿地刮着，小千看到默默的脚已经蓄势待发，手里的鎏金小铁锤仿佛泛着红光，而且那红光大有越来越盛的趋势，要动了！要动了！小千感觉全身的血液都热起来，万马奔腾般咆哮着，像似下一刻就会冲出胸口。
　　热血沸腾的小千，眼冒精光地看着前面对站的二人，他不忘用眼角扫视对方，看看他们有没有要参战的人。自从上次吴笛镇的事被姐姐教训，他学会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怕自己的又一次失误会害了默默，所以对方的一举一动他都不放过。
　　果然，在纳兰雨的身后，一名二十多岁、面色黝黑、个子矮小的男子把手缩进袖子里，手里似乎捏着什么。小千瞳孔微缩，斜挑的眼角暴露出他对这些人的不屑，还是堂堂苍茫山玉剑宗的弟子呢，竟然也会下三滥的伎俩，那你就别怪哥们儿手下无情了！
　　两队人马自动让出一块空地，站在空地中间的二人，此时却是不同心境，聂风看着身边的人都退到几米开外，那心情是郁闷地要死，特么的，不就是跟对面那小子对视一眼嘛，怎么就成了他来对战了？这些不厚道的家伙，等我安全退出的，看我不整死你们！
　　而沉静的默默，眼神里的战意不断燃烧着，他暗道：要战便战，这左顾右盼的死样子是几个意思？
　　他开口道：“你还打吗？”“啊？”聂风一愣神，不知默默问这句话的意思。他仔细看了看默默，眼珠转了几转，他觉得对面的人毕竟只是个小屁孩儿，他应该是害怕了，如果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不是就表示自己更加强大呢？他自以为是地道：“怎么？害怕了？要是害怕就叫三声爷爷，我心情好的话就放过你！”
　　看着聂风嘚瑟的样子，默默一翻白眼道：“来吧！”来，来吧？这是什么情况？不是害怕了吗？怎么还叫上板了？聂风脑子一时没转过来，他故作高深地道：“念你是个孩子，我就放……”过你，话没说完，默默一个腾跃飞离地面，手里的鎏金小铁锤举过头顶，空中转体一百八十度，头冲下脚在上，如同一发炮弹，快速地射向聂风。
　　站在原地的聂风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感觉扑面而来的杀气从空中冲下。他急忙向后闪身，默默的鎏金小铁锤“嘭”的一声砸在汉白玉铺成的地面上，“咔嚓”一下汉白玉地面断裂出一个深坑。落地的默默借助地面一用力，一个横掠又一次冲向聂风。聂风刚刚躲过上面来的致命一击，连气还没喘上一口，第二招接着又到了。他脚尖用力一点，身子腾空而起，默默从他脚下冲出去，空中的聂风一见，暗叫：机会来了！只见他丹田一沉，身体迅速向下，运足所有力气于右脚，使劲往默默的腰部踹去。如果这一脚踹到默默，一定会脊椎骨断裂，落下终身残疾，小千不由大惊，大叫一声道：“小心！”
　　刚刚喊完就见斜刺里一个光点一闪，小千本能地冲上去，手里的宝剑同时出手，“当”的一下削飞一支飞镖。飞镖落地小千却没停下，身体与地面呈三十度角，脚下用力一蹬，身体继续滑行，如风一般一直滑行到之前的黑脸矮个身边。矮子感到不妙，身体极力缩成一团，向旁边滚去。小千哪里会放过他？剑尖追着他后面刺挑砍削，吓得这小子一时方寸大乱，纳兰雨则在一旁拼命地大叫：“黑狗，杀了他！杀了他！”
　　吴笛一撇嘴，这特么眼睛得有多瞎？看不出那只狗被小千压着打吗？这边实力悬殊，无需吴笛担心，她转头看向与默默对战的聂风。
　　此时聂风嘴角勾起，狠厉的毫无收手的样子，默默却不慌不忙，鎏金小铁锤一击地面，顺着反弹的力量反转身体，面孔朝上看着从空中踹下来的脚，嘴角一勾笑道：“不知死活。”
　　看着翻身的默默，聂风收脚已然来不及了，他只能身体蜷缩，以降低对撞的伤害，可默默能让他如愿吗？一道金光划过聂风的小腿，“咔嚓”“嗷——”两种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咔嚓”是骨碎的声音，“嗷——”是聂风落地时痛苦嚎叫的声音。
　　“你——你——我杀了你！”被打碎右腿的聂风，疯子一样爬向默默，本来不屑于动武器的他，如今正挥舞着长剑杀上去。
　　吴笛眼睛一缩道：“杀了他！”话出口，空地上血腥的一幕出现了，“噗嗤”一声，默默的鎏金小铁锤砸在聂风的脑袋上。一时间，鲜血和着脑浆四散迸裂，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散布到四周。
　　“呕——”纳兰雨第一个受不了这血腥的气味，大吐特吐起来，她身边的几人也被吓坏了，一个个的苍白着一张脸，如大病一场似的。
　　默默这边结束战斗，另一处对战的小千也不再逗弄黑狗，一个干脆利落横扫，将人一分为二。那黑狗死也不会知道，自己的这一次阴招竟丢了性命，丢了下体的上半身，拼命地往纳兰雨爬去，没爬几步就断气了。
　　跟在纳兰雨身后的其他人，完全被单方面的杀戮惊呆了，他们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是应该跑呢？还是跑呢？
　　纳兰雨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惨白着一张脸，哆嗦着手指，强装镇定地道：“你，你杀了我，我，我们的人，就等着死，死吧！”咳咳吧吧地才把一句话说完，他身后的一名男子按下她指着吴笛的手，低声说道：“师姐不要再惹怒他们了，求求你了。”色厉内荏的纳兰雨反手就是一个耳光，大吼大叫道：“田力虎，你给我滚！”正好有了借口逃开，田力虎一甩袖子道：“不可理喻。”转身就走，其他人也跟着一溜烟地跑了，那模样就像被老虎追一样。
　　纳兰雨见身边的男人都丢下她跑了，一跺脚大骂：“都特么是王八蛋，占老娘便宜时比孙子还乖，一遇到事比兔子跑得还快，没一个能跟陶师兄比的！”说完一转头看着吴笛，因为气愤红着的脸，此时露出狰狞的面目，她紧咬着牙根，恨恨地道，“小贱人！你给我等着，要不将你碎尸万段我就不叫纳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