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归途

　　连续下了三天的大雪，原野山脉到处银装素裹，突然晴下来的天空，乌云渐渐散去，阳光穿过云层直射到雪地上，五彩斑斓的玉屑随着微风翻滚缠绵。松江镇外的官道上，三匹骏马飞驰而来，迎面跑来的第一匹马上，端坐着一位青衣打扮的绝色美人，乌黑如丝般的秀发，飘散于身后；赛雪如瓷的肌肤，晶莹剔透；幽黑深邃的眸子，如黑曜石般闪亮；润泽发亮的红唇，如红宝石般娇嫩，如此佳人踏雪而来，宛若仙子登临。她身后紧随的两名少年，一高一矮如同两个瓷娃娃，一个娃娃脸微皱双眉，一个鹅蛋脸眉目娇媚，一黑一白一红三匹马，眨眼间来到松江镇城门，看守城门的士兵都被这三人的好相貌折服，一个个如泥塑木雕般站立，忘了手里要做的事，等他们醒过神来，这三人已经跳下马来到近前。
　　吴笛、默默和小千三人，经过十几天的长途奔跑，此时已是人困马乏，急需要找个安稳的地方睡一觉。他们牵着马随着进城的人流走进松江镇，一进镇子，吴笛就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心里头，她边走边左右四顾，街道还是那个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店铺也没有增加多少，来来往往的人们依然还是那么悠然自得，可每一处都叫吴笛感到亲切。
　　她拉马来到德意楼门前，店小二早早地跑过来，接过马的缰绳道：“客官，是住店还是吃饭？”吴笛抬头看了一眼，道：“住店吃饭都要。”“好嘞！住店吃饭三位，里面请！”小二大声对着里面吆喝一声，随后牵着三匹马饶到后面去了。吴笛走上台阶，站在德意楼的匾额下，回头望去，只见对面一幢四层小楼拔地而起，宽敞的楼门口，有两个年轻女子分立两旁，对进进出出的客人笑容可掬，大门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红底金字招牌，上写着“玲珑阁”三个大字。
　　默默和小千也看到了，他们两个惊讶地张大嘴巴，吴笛用马鞭将他们的下巴一个个地托上去，并道：“注意形象！”默默顾不得饿着的肚子，笑眯眯地说道：“姐，没想到这也有咱们的人啊！”不等吴笛说话，小千抢着道：“那还用说，咱姐多厉害呀！”那自豪的小模样不亚于自己中奖，自从认识了默默，小千也不管吴笛叫什么师傅了，他觉着他叫吴笛师傅，默默叫吴笛姐姐，自己不就比默默矮了一辈儿嘛，这种吃亏的事，他才不干呢！反正吴笛也不介意他叫他什么，所以干脆改口叫姐姐了。默默才不管他叫吴笛什么，只要不跟他抢人，随你怎么叫。
　　吴笛心里也是高兴，破天荒地哼着小曲走进酒楼，一进酒楼，熟悉气氛感染着她，也不用人带路，熟门熟路地上了二楼，推门进了一个空着的雅间，她走到临街的窗前，将窗户打开，凛冽的寒风吹进来，吴笛深吸一口气，将窗户关好，一转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随后跟进来的小千、默默，看着吴笛精神抖擞的样子，几步走到近前，小千道：“姐姐真的很开心？”“嗯！”吴笛眼中闪烁着点点星光颔首道，默默体贴地给吴笛倒上一杯茶，笑着道：“姐姐以前就住这里吗？”吴笛凝神道：“姐姐不住这，但姐姐第一次下山就到的这家店，那时候姐姐可是连银子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呢！”小千对吴笛赚钱的能力是最了解的，所以没有表现出特别地惊讶；倒是默默张着O形嘴，一脸崇拜地看着吴笛。小千一拉他的衣袖，示意他注意点形象，咱们好歹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可别叫人家给笑话了。吴笛看着两人的小动作，勾起嘴角笑了笑，接过茶杯轻抿一口。
　　这时小二拿着菜单走进来，对着三人拱手道：“三位想要吃点什么？这是菜单，请各位看看。”吴笛看了小千一眼，暗示他点菜，自己则坐到主位，小千按照三人的口味，简单地点了六个菜，又要了一壶米酒，就将菜单还给了小二。小二转身走出去，吴笛让默默和小千也坐下，给二人分别倒上茶：“天气冷，先喝杯茶暖暖。”默默接过茶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边喝边道：“这茶没有咱们的香。”自从跟着吴笛，默默也学会了品茶，对于一般的茶他还是能分辨出好坏的，“小默默，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家里的茶那可是姐姐亲自炒制的，自然比别的茶要香。”小千将茶一口饮尽道，“都说不让你叫小默默了，我怎么就小了！”默默红着脸大喊道。小千嬉皮笑脸地盯着默默：“你哪里都小，你看看你这小胳膊小腿的，看看哥哥的。”说着一撸袖子露出胳膊上的肌肉，示威般地在默默眼前晃了晃，默默大叫：“我年龄比你大！”然后伸手就是一下，小千慢了半拍，生生被默默打了一下：“哎呀！”小千叫道，“小样，速度又快了。”默默对他翻个白眼：“哼！谁像你，越来越慢。”经过一段的训练，小千和默默的武功都有了很大的进步，特别是在速度上，已非同一般。小千挨了一下，心里愤愤不平，嘴里嘀咕道：“看来回去我要加把劲了，免得被你比下去。”
　　两人的打闹吴笛从来都不制止，只是在一旁看戏，她觉得正常的打闹有益于增进感情，别看两人斗得欢，可一旦对方被他人欺负，那都是护短得很。
　　过了一会儿，小二端着食盘进来了，他把酒菜放好后道：“客官请慢慢用，还需要什么再喊我就是。”“嗯，知道了。”小千点头答道。小二走出去把门带好，小千真是饿坏了，他拿起筷子就要夹菜，吴笛忙道：“等等！”“啊？”小千缩回手，不解地看着吴笛，只见吴笛将桌上的一盘菜推到他的面前，下巴扬了扬，示意他检查一下。小千眼睛看着吴笛，手却将盘子拉过来，然后收回视线，低头闻了闻，立时等圆了眼睛，惊讶地再次看着吴笛，眼角挑了一下，吴笛给了他一个“你猜对了”的眼神，默默从两人的动作中感到了危险，也不急着发问，静静地坐在一旁等解释。
　　小千的脸色渐渐红起来，他一拳就要砸在桌子上，吴笛连忙抬手挡住，道：“不要打草惊蛇！”小千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小胸脯一上一下地起伏着。默默看看他又看看吴笛，道：“有毒？”虽然是问话，却是肯定的语气，吴笛点点头。“姐姐打算怎么办？”默默问，吴笛眼神冰冷地道：“将计就计！不过……”“嗯？”默默疑问地看着她道：“不过什么？”吴笛指着桌上剩下五盘菜中的三盘道：“这些可以吃，酒就不要喝了。”说完拿起酒壶随手倒进一旁的花瓶里，又把有毒的菜一并倒掉。
　　一切准备就绪，三人把剩下的三盘菜吃个精光，吴笛放下筷子问道：“准备好了吗？”小千、默默齐齐点头：“准备好了！”说完三人“咣当”一下都倒在了地上。
　　吴笛在心里暗暗数着“一、二、三……”果然过了不大一会儿功夫，就听“吱嘎”一声，门被打开了，随后走进几人，听脚步声吴笛判断进来四个人，只听其中一人沙哑地说道：“赶紧地绑起来！”四人麻利地将吴笛三人捆好，其中一人把三人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把三人身上的银子全数搜走，就连吴笛袖子里的匕首都没逃脱，吴笛暗自咬牙道：“等会儿看姑奶奶怎么收拾你！”
　　搜完身，一人走到床前将床板掀开，底下露出一个密道，其余三人一人一个地把吴笛三人按照顺序扔进密道。吴笛感觉自己顺着密道向下滑，“噗通”一下摔到地上，吴笛疼得闷哼一声。她忍住疼屏息静听，发觉没什么声音，她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瞬间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比较狭窄的空间，四周阴暗无比，一盏油灯放在地中间一张方桌上，桌上摆着一壶酒两盘肉，盘子里的肉还冒着热气，香气飘散在空间里，吴笛顾不上这些，她四下寻找小千和默默，还好就在不远处，小千和默默都躺在地上。吴笛手脚不能动，只能滚到他们身边，吴笛“嘘”了一声，小千、默默才睁开眼睛，其实他俩早就知道这里没人，为了配合吴笛暂时装死，一听吴笛的声音立马挣扎着坐起来，吴笛让小千背过身来，她取出袖口里的刀片，在捆着他的绳子上一划，绳子悄声落下，小千快速地褪掉绳子，又将吴笛和默默的绳子解开，三人站起身走到桌子边。吴笛捞过酒壶仰头喝了一口后，又递给了小千，小千也学着她的样喝了一口又递给默默，默默拎着酒壶看着二人大快朵颐的吃肉，不由豪情万丈，一扬脖“咚咚咚”把一壶酒喝了精光，等他放下酒壶感觉头晕晕的，脚步虚浮得紧，心道：“这酒真不好喝。”他捏起一块肉扔进嘴里，瞬间肉香把酒味压了下去，看着默默红扑扑的小脸，小千捂嘴偷笑，默默冲他一翻白眼道：“笑个屁！”小千顿时蹲在地上笑个不停，突然吴笛一拍小千道：“有人来了！”三人纵身一跃飞到屋顶，屏息凝神地贴在墙上。
　　下面悉悉索索地进来两人，先走进来的一个高个子男人也不去看别处，一屁股坐到桌边，拿起酒壶就倒，可倒了半天也没倒出一滴酒，他这才发现不对，抬头四下看了看问后一个人道：“不是进来三个新货吗？怎么没有？”后一步进来的矮个男子站住脚，也环顾一圈，道：“是啊！怎么没有呢？”高个子一拍桌子怒道：“问你呐！”“是……是啊，怎么没了呢？”矮个男子缩着脖子说道，高个子“腾”的一下站起身几步走到矮个子面前，一抬手“啪”的就是一个嘴巴：“蠢货！还不赶紧找去！”“哎！哎！”矮个男子答应着转身离去，高个子余怒未消地骂道：“都是一帮蠢才！人没了还不知道去……”话还没说完就歪倒在一边，吴笛从他的背影里走出来，用脚踢了踢这家伙，随后一个手势小千、默默从空中落地，吴笛道：“将这家伙捆了。”默默二人连缠带绕地把高个子捆了个结结实实，吴笛一招手先一步沿着另一条通道走过去，默默、小千紧跟其后。这条地道修得很简单，所以三人没费什么劲就到了地道口。地道口不知用什么挡着，隐隐有光线透过来，地道外面断断续续的传来说话声，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全都搜遍了吗？”“搜遍了，没找到。”吴笛听出这沙哑的声音是在雅间捆绑他们的小头目的。“这就奇怪了，他们明明吃了迷药的，难道还会跑了？”低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老大，他们没跑。”矮个子的声音传来。“你怎么知道？”声音低沉的“老大”问。矮个道：“马还在后院呢。”“嗯，老沙，你再去找找，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能长翅膀飞了？”“嗯！”那个叫“老沙”的小头目应了一声，就听“咣当”一下开关门的声音，外面没有人再说话。吴笛三人也不着急，静静地等待机会。过了一会儿，老大又说道：“二愣子，你下去看看，胡梭怎么还没上来！”“是！”二愣子也就是那个矮个男子应道。听外面有人走近，吴笛示意默默、小千准备。当外面的遮挡物一挪开，默默如离弦的箭冲到老大的面前，抬腿一个下劈将他打倒，随手一个精准点穴干脆利落地制住了老大，而小千这边早已把二愣子打晕了，吴笛从容地从密道走出来，四下看了一眼，就将所处环境看了个清楚。这应该是一间书房，靠墙的位置是高矮不同的书架，密道入口就隐藏在这些书架后面，书房靠窗的地方放着一张书桌，桌子上摆放着笔墨纸砚。
　　吴笛找了个位置坐下，用眼神示意小千去门口看看，小千领会意思，走到门口侧耳听了一会，摆手道：“没人。”吴笛低声说道：“把门插上，我们去下面。”说完拎起老大进了密道，默默酷酷地站在二愣子旁边一指，道：“你扛！”说完也进了密道，小千看着他的背影，一顿咬牙切齿地挥着拳头，见默默根本没回头的意思，只好伸手一拉将二愣子扛在肩上，跟着走进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