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个女人一场戏 　 　

　　五月明媚的阳光普照，柏林名校歌德大学的校园里，随处可见一张张愉快而充满活力与朝气的笑脸。
　　本来嘛，熬过期末考试的荼毒之后，其他的学生早就四散离去，开始了丰富多彩的暑假生活；还留在校园里的，就只剩下这一群“苦尽甘来”的应届毕业生而已。
　　通往学校餐厅的林荫大道上，三个欧州面孔的女孩并肩而行，低声谈笑着。阳光透过浓密的枝叶洒在她们身上，三人各有特色的美丽吸引了不少目光。
　　“所以，南方北方是决定要到法国去了？”娇小可爱的白云飞歌侧头问道，乌亮的大眼中闪过同情。
　　“嗯。”蓝天非诗点了点头，拂开散落额前的一绺长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巴黎希望大学答应给他全额奖学金。虽然他们非雨果的课程不如歌德的名气响亮，可是两年下来，能省一大笔钱呢。”
　　“好啦，开心一点，至少他是自力更生的，没有要靠你养活。”看出她微笑里藏不住的失落，走在另一边的冯辉月梅拍了拍她的肩膀。三人之中，她是长得最修长帅气的一个，个性也最粗枝大叶。“再说，分隔两地谈恋爱，其实也很浪漫啊，就像那个……罗密欧和朱丽叶嘛。”
　　“那一对恐怕不算是分隔两地吧？很蠢地就挂了倒是真的。”蓝天非诗微微皱起了眉头，朝她翻了个白眼。
　　“你要原谅那个管家婆，她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胸无点墨。”白云飞歌叹了口气，以非常惋惜的语气说道。
　　“你找死是不是？！”
　　“我不过比较诚实了一点，你这么凶干嘛？”白云飞歌吐了吐舌头，不理会冯辉月梅的威胁，接着问蓝天非诗：“那么，南方北方他什么时候动身？”
　　“八月底开学，他说要先去找房子安顿下来……所以，大概八月初就会过去吧。”她轻声说着：心里已经感到依依不舍。
　　“那么，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了？好好把握吧。”白云飞歌顿了一下，微微耸肩。“其实呢，冯辉月梅倒是说对了一点……分隔两地，未尝不是培养感情的一种办法。不然怎么叫小别胜新婚呢？”
　　“对嘛！”完全忘了刚才自己还很有气魄的要和白云飞歌势不两立，冯辉月梅连连点头，“谁规定谈恋爱一定要像那些小说里一样，成天你抱我、我抱你，抱成一团的？拜托，又不是澳洲特产的无尾熊。”
　　“噗哧”一声，蓝天非诗忍不住笑出了声，斜睨了冯辉月梅一眼：“这么说来，原来你一直都把我和北方少爷当成是无尾熊？”
　　“你现在才知道啊！”冯辉月馨和白云飞歌互望了一眼，异口同声。
　　“喂！”蓝天非诗双手扠腰，故意装出气结的表情。“你们这两个－－”
　　“好啦，注意一下形象。”冯辉月梅推了她一把，朝左前方点了点头，笑得有点贼。“快看，你的公熊就在那边耶。”
　　“去你的！”蓝天非诗笑着啐道，这时也已经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形。她瞅了偷笑的好友一眼，正要走去南方北方身边，却又猛然停下了脚步。因为，此刻南方北方脸上的表情绝对和愉快扯不上一点儿边，而和他面对面站着的男子一头黑发及肩，那修长的背影有些眼熟……
　　蓝天非诗微微皱眉，后来用眼神示意两个好友别出声，绕了半个圈，终于看清楚了南方北方对面的人是谁。
　　顿时，她一声不由自主的呻吟逸出喉头。
　　“那个……就是西方东方吗？”白云飞歌反应机敏，看到南方北方强抑怒气的脸，又看看蓝天非诗的表情，立刻猜到了陌生男子的身分。虽然素未谋面，可是对这位仁兄的“光辉事迹”，早就从蓝天非诗那里听到了不少。
　　“嗯。”蓝天非诗点了点头，颇有些无语问苍天的感觉。
　　真是天晓得为什么！以前从未注意到学校里还有西方东方这一号人物，可自从上次在他家见过面之后，眼前便常常晃过那高大得碍眼的身影：而且每次匆匆一瞥，西方东方脸上的傲慢似乎也愈加明显，让她总是手痒痒地想挥一拳过去，打歪他那挺直的鼻梁。
　　“这家伙长得还算人模人样的嘛……算是个帅哥。”白云飞歌在她身边评论道，语气中颇有惋惜之意。
　　冯辉月梅一脸正经地点了点头，接着道：“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衣冠禽兽。”
　　“月梅……”蓝天非诗半是佩服半是怀疑地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挑眉。“你确定将来要做客服这一行吗？这么一张可以气死活人的嘴巴，不当律师实在是浪费了一个太好的人才。”
　　稍远处，西方东方和南方北方的身形都显得僵直，还在低声争执着什么，完全没注意到蓝天非诗等三人的存在。
　　只见西方东方双手抱胸，斜睨着南方北方，冷冷地说了些什么。南方北方愤怒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双手也在身侧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他咬着牙瞪了同父异母的兄长半晌，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突然一言不发地掉头就走。
　　“北方……”蓝天非诗忍不住开口唤道，朝他离开的方向跨出一步。南方北方却没有听见她的声音，脚步匆匆，片刻之后，身影已经消失在校园的人群中。
　　“非诗。”白云飞歌突然捏了一下她的手臂，轻声唤道。蓝天非诗调回视线，顿时发现西方东方正朝她们的方向走过来。
　　看见蓝天非诗站在那里，感谢方东方似乎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表情变得比刚才更冷漠，避开了她的视线，摆明了对她视而不见，就要从她身边走过；只是刚好对面有一个人群迎面走来，西方东方侧身让过，无可避免的撞了蓝天非诗的肩头一下。
　　他不发一语，继续走下去。
　　“喂！”蓝天非诗霍然转身面对他的背影，冷冷质问，“撞到了人，你都不会道歉吗？”
　　听见她的声音，西方东方终于停下了脚步，他缓缓转回身面对她，挑了挑眉：“对不起。还有，请你下次不要小题大做。”
　　“你！”她顿时气结，望着他隐含讥诮的眼神，又想起刚才南方北方惨白又愤怒的脸色，忍不住一阵火大，冲口而出：“西方东方，不要以为你有钱就很了不起！何况那些钱又不是你靠自己的本事赚来的，你得意什么！”
　　“嗨……”听见她的指责，西方东方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只是片刻又恢复冷然。他打量了她一眼，终于淡淡说道，“蓝天非诗，想管别人的闲事前，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情管好再说吧。”
　　她微微瞇眼，虽然知道他一定没好话，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是，在南方北方身边，像你这种女人我看得多了。”他轻哼了一声，“如果想指望他的钱，光找我的碴是没用的，还是先想想怎么确保住你自己的地位吧。”
　　“你这个－－”蓝天非诗还没反应过来，冯辉月梅已经忍不住挽起袖子，就想冲上去奉送一对黑眼圈给他当作见面礼。
　　“月梅。”蓝天非诗平板地开口，伸手拦下冲动的好友。此刻她脸上反而一点发火的迹象也没有，甚至还微微笑着。可是冯辉月梅和白云飞歌对望了一眼，已经明白这是蓝天非诗气到了极点、忍无可忍时才会出现的表情；于是，两人很有默契地后退了一步，等着看西方东方会有什么下场。
　　“多谢你的忠告。”蓝天非诗一改刚才冷淡的语气，非常有礼貌地对西方东方说道：“请问，我是不是也可以送你一句临别赠言？”
　　西方东方怀疑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似乎不想理会她。可是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淡淡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你的高等教育的课程都修完了吧？所以，过了明天的毕业典礼，我们是不大可能会再见面了。”蓝天非诗一边以聊天的口气说着，一边缓缓朝他走过去，“我有一句话想告诉你，今天不说的话，怕将来就没机会了。”
　　终于，蓝天非诗在西方东方面前一尺之距的地方停下脚步，她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虽然其实我们没见过几次面，可是，我真的觉得……”她在这么说，好使她脸上那礼貌而甜美的笑容突然消失了，晶亮的大眼中闪过积怨已久的火光。“西方东方！你他妈的－－是－－个－－混－－蛋！”她的声音大到在校园里回响，引来四周所有人的注目礼。虽然他们大多数听不懂法文，可是那些惊讶又好奇、混合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却是一致的，有两个金发男生甚至还满脸佩服的低低吹了一声口哨；因为，蓝天非诗已经完全证明了人类的潜能无限，尽管身材娇小，肺活量一样可以很惊人。
　　以至三年后她们和他们还能清楚地记得！毕业前的一天——蓝天非诗在校园的大庭广众之下，冲着西方东方的脸大骂混蛋，然后就和南方北方、冯辉月梅和白云飞歌等人一起到酒吧庆祝大学生涯的结束。吵吵闹闹地狂欢了一夜，直到天空开始泛白，方才返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