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送雅幽返乡（下）

　　早上起来，做完例行的功课后就开始打扫道观内外，忙完已是日上三竿。
　　山顶的雾让早上从山后面射过来的阳光实质化，如一片光幕铺在道观上空。姚绍忠沐浴着这美丽的如幻的光晕，往菜地走去。出了道观的广场，右侧就是一片菜地。到了菜地，小猴已经在水池那棵树上玩了。摘要几棵白菜，跃下水池边，挥手让小猴过来。
　　洗好，带着小猴回到道观的厨房。从架子上拿下一个放久了有些焉了的灵芹（长得像梨，味道质地像青苹果）扔给了小猴。小猴双手接住便跳出去了。
　　吃过早饭，想着看老道与师兄不在，便关上观门往家里赶去。既然答应了雅幽，就得送她回乡看一看。可是自己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回家征求一下父母的意见，同时也是给他们报备一下，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去向。
　　从山上跳跃而下，不大一会就到了山脚。沿着回家的路，如飞行去，半小时后便到了。已经午时，家家都在休息。寨子门前的操练场只有几个小女孩在玩游戏。见他进了寨子，便跑过来要道士哥哥与她们玩。姚绍忠摇摇头笑着拒绝了，说自己有事便往家里走去。几个小女孩噘着嘴转过身去，便又传来她们的笑声。
　　进了家，母亲大人正在堂屋里做着针线活。见他进来了也没有感觉意外，只是放下针线活说：“绍忠回来了呀，吃饭了吗。妈去帮你热热。”
　　姚绍忠摇了摇头：“妈，我吃过了。我有事找爸爸。”
　　“哦，有什么事？你爸爸与你几个叔去老荒大沟打猎去了，听说那里出现了山豹群。”
　　姚绍忠一听，说道：“我也要去。妈，他们走多久了？”
　　“天亮就走了，没溪进去的。如果运气好，现在已经是在回来的路上了。”
　　姚绍忠一听，转身便往寨子外冲去。身后他妈的那句埋怨的话：“这孩子！”被他甩在了身后。
　　老荒大沟不是很远，大约七里地，姚绍忠甩开步伐半小时可到。出了寨门便如飞而去，下了庙山，走了一段官道便进入峡谷沿小溪疾行。峡谷两边的山又陡又高，陡壁上还全是高大的树木。走在中间如不是中午便如同走月夜。
　　溪水清澈，水草在水下飘摇。礁石杂乱，细鱼在石下穿梭。姚绍忠正行间，却听见前面有奔跑的声音，好似有野兽在奔来。溪谷峡小，能听声时其实还有很远。姚绍忠迎头冲去，当感觉快要到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是赤手空拳。这时人的声音也听到了，有好几个熟悉的声音，自己的父亲与叔叔们。
　　已经来不及找武器了，几下跳到溪边的一棵树上，极目往里看去，只见有两只成年的豹子往外飞奔而来。此时由不得姚绍忠考虑，身子一纵便从树上跃了下来，趁豹子并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堵它们，伸手便将前面跑过的豹子的腿抓住，腰一用力自己便在空中一个九十度腾跃，豹子便被他抡飞出去。“啪”一声摔在了溪间的一个大石头上，晕了过去；另一只一见一个急刹车，然后趁姚绍忠此时未站稳，恶狠狠地一个直扑，想把姚绍忠扑倒。姚绍忠此时新力未生，不过身体的韧性非常好，在未站定的情况下，双手往后扬抓住了身后一棵树的枝条，借力便往空中翻去，然后身体旋转了二百七十度，双脚在枝干上一蹲便用力往前窜。说没有现场快，其时就是转瞬间。豹子在空中这时却也借不到力变向了，姚绍忠比它高一点地平行于它逆着飞去。在与这相交的时候，双手抓住它的两只后腿，用余力往空中又一抡，月儿子便变了方向往天上窜去。姚绍忠落了地，见豹子往头上落下为了，便一沉身手臂一使劲，一拳便往豹子的肚子击去。只听豹子一声惨叫，便摔在一旁，已经不知死活了。
　　这时溪边已经站满了人，姚绍忠的父亲也在。其中一个叔跳到两只豹子处，手中一枝长枪各往两只豹子的颈部扎了一枪。第一只被扎时还哼了几声便没有了生息。扎完了豹子走上前来把姚绍忠拍了几拍说：“好样的，真是赶巧了。身手不错，本来还快怕这两个畜生跑出山去，祸害那家。”
　　几个叔叔与他父亲也没多问，手一扬大家又往里走去。走了十几分钟后才发现里面已经猎杀了五只花豹。收拾一番，一群人出了峡谷往庙山走去。爱唱山歌的叔叔们这时忍不住一路嚎了出来。
　　晚会在丰收后是少不了的，寨子上的人全集中在了练功场，喝酒吃肉热闹非凡。成人们都知道了姚绍忠想远行的事，都没有反对，毕竟看他抓豹子的功夫，打出山去都有没事，何况只是去走走。
　　吃过饭回了道观，天上的星星都已经累了，此时已近戌时。在道观周围走了一圈便进了自己房间，澡也懒洗，往床上一躺便睡去。
　　一天很快过去，晚上到来后，姚绍忠将那耳环拿了出来往道观外走去。到了道观旁边的小凉亭里，轻声呼唤道：“雅幽道友，出来了。”可等了好一会都没见动静，不由将耳环摇了摇，但依然没有反应。不由又喊道：“雅幽道友，雅幽道友。”
　　冷不丁却从亭子外传来一个声音：“喊啥喊，我在这。”
　　姚绍忠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往身后看去。只见雅幽如实质般站在那里。不由问道：“你能说话了？”
　　“是呀，这里真的是个好地方，这里积的香火太浓了，而且天地灵气也浓，在这里我可以将魂灵实质化。”
　　“那我对师傅说说，你就待这里好了。”
　　“不行，几百年下来太无聊了。如果顽石有生命，早就粉碎自己重再来一次了。”说完又叹道，“生命必需不停变化，如果每天都是一样，与石头没有区别。而且重来的生命苦乐皆比这样不死的存在精彩。”
　　“哦，那随你。”说完在亭子里坐了下来。
　　雅幽也象征性地也坐了下来，一人一鬼就这样坐着看着远处。远山已经被夜里升起的薄雾笼罩，夜里山下的村庄还有几家在亮着微弱的桐油灯，一点淡淡的黄光从薄雾里射过来。山下很远的那一条河，此时都能听到那“哗哗”的流水声。
　　“你什么时候能带我回去呀？看着这静谧的夜，我想家了。”
　　“几百年都过来了，你急啥？我想再等等，万一我师傅与师兄这几天回来？”
　　“你等到了明天，又会想他们可能后天就回来了！这样除非他们真的回来，否则就肯定上不了路。”
　　“那也是，要不等十天。如果不回来，我们也出发好不好？”
　　雅幽想了一下说：“好，反正几百年都等过来了，也不急这一会！”
　　夜里过于的静让时间消失了，不知坐了多久，姚绍忠对雅幽说道：“我要回去睡觉了，要不耳环留在这里，你自己在外面玩，我明早再拿回去？”
　　雅幽一笑说：“昨晚我就出来了，闷得慌，你们观里祖师留下的袪阴阵对我激发了一下，你们祖师爷影像也显化，但我神魂原来就被下了道家道印，所以现在已经被认可了。我可以在这里随意出入，耳环有没有都没关系，白天我也可以在你们观里。只是不能离开你们道观五十米远，那是你们观道阵最远的距离。”
　　姚绍忠讶异道：“还能这样呀，那好吧。我回去了，想坐到什么时候你自己决定。”
　　“好，难得这么自由，我要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昨晚你睡了就没有告诉你，后来我又休息了。”
　　“那我回去了，你自己保重。”
　　雅幽笑一笑，自个儿飘上了亭子顶上，然后又冲姚绍忠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式。
　　没到十天，在第三天的时候，老道回来了。是一个晚上，姚绍忠正与雅幽坐在道观前的悬崖边上，看着一百多米下的小河。月光在小河里洒下鳞鳞波光，在薄雾里虽然朦胧，却也有另一种情调。
　　冥冥中姚绍忠感觉有一些不对劲，回头一看吓得差点掉下悬崖。只见老道如幽灵般站在身后，不说话也不动，如佛家正在进行禅悟的样子。赶紧一下就站了起来，作了一揖说：“师父，你吓死我了。”
　　雅幽应该早就知道他来了，只是不认识也就不说话，现忐忑不地站在悬崖边上，低着头不说话。
　　老道开口说道：“她都没吓死你，我还能吓死你？”
　　“师傅。你说的，只有人才能吓死人。”姚绍忠有些撒娇地说道。老道笑了一笑，不再对他说话，而是对雅幽说道：“看你道印，你是对面山那一支的吧？我也不会为难你，你大可放心，你的来历我也知道，所以不用解释。我还要谢谢你给顽徒的这么大造化，你们玩吧，我回去了。”说完转身便如幽灵便行去。
　　“师傅，我还有事要说，雅幽让我送她回老家看看，便去转世。”
　　老道停下点了点头说：“现在的你镇界碑在手，天下皆可去得。不过要防阴谋诡计。”
　　“哦，师傅。我几天前还做布了一次往生阵，成功了嘞。”
　　“那阴灵的因果需要这个她来改变，所以才会在那里这么多年没阴差收，现在她已经被她感化，转世也不会成大恶人。当然阴差就直接带走了，可不是你阵布得好。以后可要多练习。”说完继续走去。
　　雅幽这才也放了心，不过不知鬼在没有心，但她不再害怕，而是与姚绍忠一起，憧憬着山外那将要走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