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困境

　　﹝5﹞
　　毛坯石料大约一米五左右，在曹山和他的师傅郭中海打磨下，新马槽基本成形。在雕刻新马槽两边鲤鱼及花草时，这是石匠郭中海的独门手艺，曹山对雕刻技术一窍不通。暂且闲下来的曹山，在深沟上边离新马槽不远，有一个猪槽形状的松石头，石匠郭中海安排由曹山临时打磨成猪槽，赵大成说过要猪石槽。
　　石匠郭中海在雕刻新马槽两边鲤鱼时，有些不得其解。赤裸裸的两条鲤鱼在马槽两边，用什么样的花草比较合适相匹配，一年四季到底用哪个季节的花草，更符合坎儿井镇的镇长意图。石匠郭中海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还得要曹山来参谋参谋。曹山不假思索地说道：“汉江边上的柳树多，雕刻上几枝春天的柳树，我看就行了。”石匠郭中海思考着说：“花草简单，但雕刻的不好，非常单调恐怕不好看。”曹山坚持着自己的意见：“照我的雕刻，雕刻成柳树，保准他赵大成看了有几枝春天的柳树在马槽两边长着，恐怕他比坎儿井镇的镇长还高兴！”
　　石匠郭中海不管他怎么琢磨着曹山的看法也有一定的道理。石匠郭中海也就在马槽的两边设计了春天的柳树枝条。柳树的枝条上在春天有开了花的，能不能在马槽的两边被体现出来。石匠郭中海一天把正在打磨猪槽的曹山，叫到自己的身边说：“雕刻上没有开花的柳树枝条，还是把开了花的柳树枝条雕刻上去好呢？”曹山一口就接过去了说道：“师傅，你的心真细致，没有开花的柳树枝条，雕刻上去多简单。不就是一个石头做的马槽！”
　　石匠郭中海拿定了注意，就在马槽的两边设计没有开花的春天的柳树枝条。
　　在一边打磨猪槽的曹山，土坯猪槽形状形成了。就在石头猪槽土坯的底部，有一个小洞穴。曹山和他的师傅郭中海在当时，选中这个石料谁也没有发现这一点漏洞，这个洞穴一直从石头的底部穿透到石头土坯的中部还拐了一个弯。在曹山忙了两天之后，一个钻锤下去轻轻一敲，碎石块一脱落，石头中间的小洞穴就出现了。拐弯的小洞穴凑巧有一窝小老鼠，挤在里面还在叫唤，不会儿那些小老鼠纷纷逃跑了。
　　曹山伸手从小洞穴拐弯的地方，抓出了一把老鼠窝甩了出去，站在猪槽的一边，高声对石匠郭中海说：“师傅，猪槽没用了。中间出现了一个窟窿，还有一窝小老鼠。”石匠郭中海停下了手中的活路，站在了正在雕刻的马槽上，也大声问道：“好大一个窟窿？”曹山直接答道：“师傅，你自己来看嘛。”
　　石匠郭中海此时心也急躁，慌慌忙忙走到了曹山身边，看到石头猪槽中间，的确出现了一个窟窿。自责道：“都怪我，忘了看看石头的底部。”曹山也附和着说：“这是头一回。在石头的底部好像没有出现过，窟窿到了石头的中间，竟然还有老鼠窝。师傅，你看这怪不怪！”石匠郭中海不听曹山的话语，只管用一只手在石头猪槽有窟窿的地方一探，说了一声：“这种窟窿，都无法补救了。”曹山抢着说了：“能补救，就补上好了。”石匠郭中海沉着脸说：“窟窿位置不对，不应该在猪槽的中间部位。”曹山想了一个歪主意说道：“能否用木楔把窟窿堵塞住？”石匠郭中海望了一眼曹山说：“这是坎儿井镇油坊老板赵大成要做的猪槽！”
　　曹山再也不说话了。石匠郭中海拿起小铁锤在毁弃了的猪槽上，叮叮哐哐敲了几下，气愤地说道：“吃了人饭，做了狗活路！”石匠郭中海一说完，就笑着对曹山说道：“这种打磨猪槽的石头，在石头山深沟里找得到的，难不倒我们！”
　　接下来，石匠郭中海就安排曹山，要他沿着深沟再找打磨猪槽的土坯石头。曹山一动脚步，就对石匠师傅郭中海说：“今天的晌午饭，师傅你负责煮了。我这一去，会耽误煮饭时间的。”石匠郭中海拍了一巴掌手上的石头灰尘答道：“别操心，找石头要紧。我们还要抓紧时间把马槽和猪槽打磨好，好给坎儿井镇赵大成交差。今天晌午饭我煮了！”
　　此刻，吃晌午饭的时间还早，曹山就按照他的师傅郭中海的安排，背着洋镐沿着深沟去找土坯石头去了。石匠郭中海回到石头马槽边，用衣摆擦了满脸的汗珠，仍然用铁钻在马槽两边雕刻他的柳树枝条了。
　　﹝6﹞
　　石匠郭中海从深沟回到石头山窝杖棚煮了晌午饭。一锅儿的洋芋和青南瓜放点油盐煮在一起，就成为曹山和他师傅的晌午饭了。石匠郭中海吃了三大碗，剩下的留在锅儿里给曹山吃。因为曹山寻找毛坯石料猪槽还没有回到窝杖棚。石匠郭中海在一个小木盆里清洗了自己的碗筷，好在石匠郭中海没有抽烟的习惯，他在窝杖棚内收拾停当，没有耽误好多时间，就连忙走出窝杖棚，要到石头山深沟边打磨石马槽，或者雕刻石马槽两边的柳树枝条和两条鲤鱼了。
　　曹山正在沿着到窝杖棚一条路上，扛着那把洋镐遇上了石匠郭中海。石匠郭中海看到曹山非常高兴的样子，料定毛坯石料猪槽已经找到了。石匠郭中海也洋溢着一脸的笑容问道：“曹山，找到了做猪槽的石料？”曹山答道：“找是找到了，离新打磨的石马槽也不远，也在深沟边。有人曾经打磨过的，好像是不要了的一个旧石料。我用洋镐轻轻撬开一半截埋进土里的石料一看，在石料的一边有一个豁口，做猪槽还合适，就是外观不好看一点。”石匠郭中海放心地答道：“猪槽远比马槽好安排，猪槽总是在猪圈里不显眼，马槽基本在通亮的马棚里很显眼。这样吧，你回窝杖棚吃饭，我这就去看看。”石匠郭中海兴冲冲地走了。
　　曹山回到窝杖棚放下洋镐，准备洗把冷水脸，在一个小木桶里一看，一滴冷水也没有了。曹山不会生气的，提上小木桶在离窝杖棚，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偏岩下一个水塘里，用一只碗舀满了小木桶水。曹山匆匆忙忙提上一小木桶水，放在窝杖棚外就脱掉上衣，一双手就在小木桶里，浇出了像雨点子一样的水珠，曹山在擦完前胸背后之后，又在不停地洗把脸。
　　小木桶水曹山几乎用去了多半，剩下的曹山提进了窝杖棚内。生活中就有像曹山这样的人，明明可以在水塘边，轻轻松松提上一小桶水洗过全身澡，偏偏提上水到窝杖棚前来擦身洗脸，真是多此一举，不知曹山是怎样想的！
　　曹山吃罢晌午饭，洗刷了锅碗瓢盆，看到用几块石头垒砌的灶台松松垮垮的，曹山就端开锅儿，走出窝杖棚外找来了两个滚圆的石头，又添加在灶台之间。有一个没用的灶台石头，曹山一抽出来顺手甩出窝杖棚外，这个被曹山丢在窝杖以外的石头，顺着一面山坡滚下去，把一只野鸡给惊动了，一腾飞就越过了窝杖棚。曹山眼看着野鸡从头顶飞过去，一边笑着一边在窝杖棚外地上，抓了一颗小石子，向野鸡腾飞的方向掷去。
　　一声枪响，是从石头山相隔几个山头以外的一条山路上传来的，接着稀稀落落还伴随着有人的喊叫声：跑了，跑了！抓住他……站在窝杖棚外的曹山竖起了两只耳朵正在细细地听着。恐怕是坎儿井镇那帮拉壮丁的人，在追赶逃跑的壮丁吧！曹山这样简简单单想着的时候，赶忙走进窝杖棚内，舀了半碗冷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曹山连忙走出窝杖棚向石头山深沟走去。
　　曹山走进石头山深沟边，火红的太阳已经西沉了，一片落日的淡淡霞光，隐隐约约洒在了石头山，不那么十分耀眼。曹山刚一走进石匠郭中海身旁，石匠郭中海正在忙碌着雕刻完一枝柳树叶子，睁大眼睛对曹山说：“柳树枝条下面一条鲤鱼，好看不？”曹山答非所问道：“不知道一枪打着了壮丁没有？”石匠郭中海问曹山：“你在说什么？”曹山重复说：“坎儿井镇拉壮丁人的长枪响了，我听见了在追赶壮丁！”
　　石匠郭中海没有理睬曹山，但一小铁锤磕在石马槽的边沿上又说道：“毛坯石料猪槽，我看可以。他赵大成一定没意见，抓紧时间打磨出来好交差。”曹山担心地说：“我怕坎儿井镇那帮那壮丁的人，找到石头山拉我壮丁！”石匠郭中海大气说道：“胆儿大一点，跟我把手艺学好，啥事就解决好了。”曹山说道：“我不懂师傅说的话！”石匠郭中海答道：“现在不懂，以后慢慢就会懂了！”
　　曹山无言。石匠郭中海要求曹山把弯刀和斧头拿上，趁天气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把围在准备打磨猪槽的毛坯石料，周围的那些小树荆棘还有大树，砍倒一些便于打磨猪槽更方便。曹山拿着斧头弯刀就去了。
　　石匠郭中海和曹山新打磨出来的新马槽，包括在新石马槽两边雕刻上的柳树枝条以及两条鲤鱼，再需要一整天的时间，就要圆满成功了。总的时间算起来，零零碎碎半月有余了。
　　﹝7﹞
　　新的石马槽在曹山和他的师傅郭中海，共同努力下终于在石头山深沟边完成了。一天早晨，太阳刚刚冒出山边，石匠郭中海安排曹山到坎儿井镇，通知赵大成可以找人到石头山抬回新马槽。
　　曹山来到汉江在渡船时，坐在他父亲船上，他父亲曹满堂当面就问曹山：“赵大成还找过我，问你们的马槽还有多长时间打磨好，镇长催得要紧。”曹山答道：“光是马槽好打磨，在马槽两边要雕刻上东西，不是很快完成了。今天，就是去找赵大成马槽已经打磨好了。”
　　曹满堂摇着船离开渡口，船刚到汉江中心，坎儿井镇铁匠铺的郑三儿背了一背篓破铜烂铁，沿着汉江渡口一条路上，远远的招手拼命地喊道，要让摇船的曹满堂把船再摇回渡口岸边。曹满堂又把船要回了岸边。郑三儿背着背篓上了船。曹山帮助郑三儿把一背篓的破铜烂铁放在了船头。曹山一手从背篓内拿出了一只破损的锄头，对郑三儿说：“这锄头还能用，只有一条水泽印。郑师傅我买了，在修补一下还能用。”郑三儿只是笑，没有说话。正在摇桨片的曹满堂一口接过去了：“曹山，人家郑师傅不知道修补好了卖钱。你真是没有长脑袋！”曹山弯下腰在行进的渡船沿边，浇了一脸的水说道：“说句闲话。”
　　曹满堂摇着船到了坎儿井镇的码头，曹山下了船又帮助郑三儿背了一段距离沉甸甸的一背篓破铜烂铁。在码头一条路上，曹山正好碰上赵大成的一队搬运工，朝码头一条大木船上运送菜油和桐油。曹山放下郑三儿的背篓，见到抬着一皮篓的两个搬运工，便问道：“赵大成在哪里？”走在前面的搬运工答道：“在油坊和买桐油的老板算账。”
　　曹山匆匆忙忙到了赵大成的油坊，看来赵大成与买桐油老板算账已经毕了。买桐油老板从曹山身边走过停了停，以为曹山是搬运工，劈头盖脸地问道：“还站着干什么，你有时间，我可没有时间等你们。”走过来的赵大成赶忙解释，并且扯谎说道：“他不是搬运工，和你一样是来买油的。”
　　买桐油的老板快步走出油坊大门，赵大成说他随后就到码头。赵大成只见买桐油的老板走远了，问曹山：“马槽完工了？”曹山答道：“完工了。就是找你说这事！”赵大成说：“搬运工很快把桐油和菜油搬上了船，你带着搬运工到石头山把马槽抬回坎儿井镇镇长喂马的马槽棚，让镇长把钱给你们付了。”曹山又说：“猪槽也马上打磨好了。”赵大成说：“可是两个猪槽，这样快！”曹山答道：“一个猪槽好了。”赵大成说：“你给石匠师傅说，要打磨出了两个猪槽。对了，再打磨出三个舂辣椒的石窝子，我的朋友要！”曹山说：“就是现在的石料不好找。”赵大成装作没有听见，对曹山又说道：“你们在石头山打磨完了猪槽和石窝子，我们坎儿井镇几家油坊的碾滚和碾盘，需要打磨石齿和石壕沟，活路我给你们已经揽下了，给你师傅说说！”
　　曹山听从了赵大成的安排，帮助赵大成在油坊一间屋子里铡了一阵子青牛草。这种青牛草赵大成在其间还要添加一些粮食饲料，让一头牛为拉动碾滚压碎桐子和菜籽，有充足的力量而准备的上等食料。此时，一位给赵大成打油的帮工牵来一头牛喂搅拌好的青草，同时要叫曹山放下手中的活路，到赵大成的厨房吃早饭去。
　　吃罢早饭的曹山和赵大成的帮工，拿上绳子和木头扛子，坐上曹满堂的木船到了坎儿井镇对岸汉江边渡口。曹山他们刚刚下船，凑巧碰上了坎儿井镇那帮拉壮丁的人。一位身挎长枪的人说：“这帮年轻人好当兵。”另外一位赤手空拳的人，看来他们都是一伙的，正在卷一支粗旱烟叶子，张嘴就答道：“谁敢拉赵大成的帮工去当兵，怕是不想活了。”
　　赵大成的帮工和曹山高昂着头颅，一边说说笑笑就离开了汉江渡口，似乎给了坎儿井镇那帮拉壮丁人的一个最大的没趣。
　　﹝8﹞
　　新马槽重量不轻，从石头山深沟边被赵大成七八个帮工，抬出石头山似乎还非常困难。于是，曹山和他的石匠师傅郭中海，主动帮助赵大成的帮工抬着新马槽出了石头山。石匠郭中海把新马槽帮忙送到曹满堂的木船上，天快黑了，石匠郭中海又回到了石头山时，让曹山一边帮忙抬新马槽送过汉江，一边还要把新马槽送到了坎儿井镇镇长手里，当面好把打磨新马槽的工钱要回来。
　　赵大成的帮工和曹山到了坎儿井镇码头，从曹满堂木船上台下新马槽，刚刚走到坎儿井镇一个巷口，在黑暗中遇上了正在匆匆走过来的赵大成。赵大成手里拿了一个修补好了的一副铁圈，见面就问走在后面的曹山：“怎么搞的，你们才抬回来马槽，晌午饭都等凉了！”一个帮工抬着新马槽答道：“石头山路不好走，马槽也不轻，要不是曹山他们师傅两个帮忙，我看半夜都抬不回坎儿井镇！”曹山在面部擦了一把汗，顺口答道：“现在都快饿得要死人了……”赵大成鼓足干劲说：“坚持把马槽抬进镇公所，你们收了钱回到油坊，饭菜都为你们准备好了！”
　　曹山和赵大成的帮工抬着石头山的新马槽，一路上在坎儿井镇的街面巷道里，一边气喘吁吁的抬着，一边骂骂咧咧地嘟弄着。曹山和帮工们抬着石头山的新马槽，拐过了坎儿井镇一个小巷口，镇公所就到了。镇长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正在端着一副水烟袋香喷喷地吸着。镇长透过夜色看到了曹山和赵大成的帮工抬着新马槽，就吩咐道：“把马槽抬到马棚去。”此时抬着新马槽的曹山，示意帮工们从肩上放下来。曹山他们一边放下抬着的马槽，可是曹山一边问镇长：“马棚在哪里，我们不知道。”镇长答道：“在镇公所的后院。把马槽放好了再来拿工钱。”
　　曹山和帮工们把石头山的新马槽在马棚放好了，殊不知，一个帮工一脚踩在新马槽一边雕刻鲤鱼的尾巴上，剪刀似的尾巴被这个帮工踩断了。怎么办，这是给坎儿井镇镇长的马槽。曹山和帮工们也不着急，着急也没有用。事到如今只有向镇长挑明了，决不能蒙混过关，坎儿井镇的镇长是惹不起的。还好，曹山向镇长说明情况，镇长先是眉头一个闪跳，一片皱纹就爬满了眉宙间。最后镇长微笑着就当着曹山的面扣除了一部分钱。曹山揣着镇长给的工钱，啥活没说只好默认了。
　　曹山跟着赵大成的帮工在油坊一个厨房吃了饭。饭后，赵大成出现在曹山面前，问道：“给了钱没有？”曹山答道：“给了。”赵大成又问道：“没有扣除什么？”一位帮工把刚刚吃完的碗筷丢进铁锅里，怂恿着说：“扣了。”曹山语速较快：“一条鲤鱼的尾巴断了，所以扣了钱。”向铁锅里丢碗的帮工，坐在了一条板凳上掏出了旱烟碎末，准备装进旱烟窝，眨巴着眼睛不冷不热地帮腔说道：“只管给工钱，材料钱为什么不给！”赵大成听了，连忙说道：“是我的山，山上的石头就是我的，给了工钱算不错了。”曹山忍不住，也在自圆其说：“这是我和石匠师傅同意了的，只给工钱。”
　　曹山在赵大成油坊厨房离开时，找了一个装桐油的竹筒。曹山在赵大成油坊买桐油用竹筒灌装，被站在一边的赵大成看到了。赵大成说：“我这里有空瓶子不装桐油，偏偏用一截竹筒来装桐油，曹山你真是个榆木脑袋。”曹山望着赵大成不说话，买了一斤桐油装在了竹筒内，就摸黑走到了坎儿井码头。
　　曹满堂把木船停在坎儿井码头等待曹山很不耐烦了。曹山一上船，曹满堂就劈头盖脑地问道：“曹山看啥时间了，坎儿井镇有几盏灯还在亮着！”
　　曹山不说话，摇起船上的桨片，就开船了。曹满堂走到船尾把船舵一搬，叽呀一声响，慌忙对曹山提醒说：“船到江心看不清水面，摇船要快不能停下。”曹山还是不语。船到了汉江渡口岸边，曹山一挑下船，就开口说话了：“我把桐油送回家。”曹满堂向船头走过来说：“半夜三更的，回家干啥。在船上睡一晚上，明天一早回家！”曹山接住曹满堂向岸上甩去固定船的绳子。曹山在一棵小柳树上用绳子固定了木船，对曹满堂说：“我还是回家睡觉。”曹满堂话锋一转，关心地说：“黑灯瞎火的，我这里还有一半截火把，点燃它少走黑路。”曹山执意不要拿半截火把，一手提着装满桐油的竹筒，摸黑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