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单身白领与网咯少女

　　单身白领
　　
　　我花了全部的积蓄，交了首付，按揭20年，终于在这个繁华的，美丽的，喧闹的大城市，买了一间大房子。
　　我在一家外企上班，是外人羡慕的白领。不过，我的钱，可都不是白拿的，那都是凭本事赚来的。
　　房子是有了，可是我却不想回家。我想加班，是全公司员工，要不至少也有三四个人加班的那种。最好，加了一会儿班，就可以相邀着上街吃夜宵，边吃边聊些家常事、八卦的那种。——家常，我一个人过，能有什么家常。即便只是一个人加班，我也更愿意呆在办公室里，因为至少，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的气味，自己可以想象着，同事还坐在他们的座位上，陪着我一起，这可比在家里强多了。在家里，满是新装修的材料味，且阴深深的，有如电影里荒弃了多年的寺庙，没有一丝的人气，静得让人心发慌，害怕。
　　夜深了，我仍是睡不着。我打开床头柜子的抽屉，我翻找药。空瓶，都是空瓶。我又忘记买药了。一个人睡在这样大的房子里，我很害怕，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依赖上安眠药。医生说，安眠药吃多了，对身体不要。但是，我现在已经吃上瘾了，依赖上了，不吃安眠药，我根本就睡不着。整个晚上，脑子都在转，让人精疲力尽。
　　我怕过周末。周末了，我不知道去哪里。去公司，偶尔去一两次还行，要是去多了，会被人怀疑，我的神经又问题——放着好好的周末不过，在不加班的情况下，还来办公室。
　　我的神经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呢？
　　我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人，一起好好地过日子了。可是，找谁呢？
　　我身边是有好多同事，但是，有感觉的，都成了家。好的，又比自己小。我可不想搞姐弟恋。认识的人当中，没人选了。不认识的人呢，心里根本没谱。现在的人，太善于伪装了。想想，倘若找回一个图自己地位和钱财的，经济上亏损了是小事，伤了自己感情可是大事。拿着刀捅自己，我可不敢冒这个险。我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过。晚上是怕些，但总比没有安全感的强多了。
　　他又给我送花了。他对我很好。他是我在一次洽谈签合同时认识的。他人不错，相貌周正，整齐干净，家庭条件好。但是，我知道，他已经有家。他家里的那位，还很漂亮、贤惠。他的孩子，都读中学了，成绩很好。我不想破坏他美好的家庭。
　　“如果有人对我这么好，我就是做他的情人，我也愿意。我害怕孤独。想想，一个人在人行中孤独的行走，一个人过团圆节，一个人过春节，那是何等的凄凉。没有身心感受过的人，才懂。”
　　我的一位网友这么跟我说。有时候，想想，芸芸众生中，能有这么一个人喜欢你，对你好，不管他图的是你的青春貌美，还是钱财，我也愿意接受。这个世界，不就是物质的吗？倘若，你是个又老有丑的女人，他会喜欢你。而你，会喜欢丑陋、贫穷的人？
　　只要两情相愿，又何必拘与婚姻。
　　婚姻是什么？对于父辈们来说，那是一生的守候、相依相偎。但对于搞一夜情、换妻的现代人来说，婚姻，比不上一张餐巾纸。
　　错误的行为，是从错误的思想开始的。有时候，一旦错了一步，后面，便步步是错的。而明知道是错了，也不回头。吸毒的人，就是如此。做成功男人情人的女人，大也都也是如此。我不想走错一步，让自己的人生尽是空寂的守候，伤痕累累，心力交瘁。虽然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只要拥有过轰轰烈烈，心潮澎拜，也知足了。就像那流星，虽然是瞬间的璀璨，但却是永恒的，足够美好地回忆一辈子。
　　对于这样的人生观，我网上查了，认可的人，还真不少呢。其实，他们都只是看到了表象，只看到了眼前，而没有看到本质，看到将来。
　　男女之间的本质是什么？他们所谓的轰烈，还不是男女之间那点事。至于将来，明天都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还是别想着将来了，太遥远了。
　　我在公开场合都不喝酒。周末的每天晚上，我都自己喝上半杯的红酒。开始的时候，这是为了能让自己睡着。可是，酒喝下去了，人却更加精神了。
　　“来。咱们干杯。为了美好的明天。”杯里的红酒，红得妖娆，有如一朵盛开的红玫瑰；红得剔透，红得纯净。
　　我又醉了。我举起酒杯，对着镜子中的人喊。镜子中的人，也举起了杯，对我说。
　　“我就喜欢你这种豪爽的人。”
　　我对着镜子中的人，笑了笑。镜子中的人，也笑了。
　　举起酒杯，我一饮而尽。红酒不是这样喝的。红酒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地品。
　　人生，就该如同品红酒。但是，近200万人口的城市，谁会与我分享呢？谁会与我携手呢？
　　电视里，一个相亲节目在热烈的掌声中进行。
　　明天，我也去相亲。
　　
　　网络少女
　　
　　我宅在家里，没日没夜的上网。
　　没有网络，这日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过，简直无法想象。那跟天塌下来没两样。
　　电脑又中毒了。病毒怎么这么多呀，编写病毒的人，真是无聊，真是可恶，要是让我碰见了，非把他废了不可，然后五马分尸，然后丢到海里喂鲨鱼。这种人就是欠抽。
　　他这时候会干嘛呢，是不是在想着我，等我上线呢？我猜，肯定是，他要是不想我，看我怎么收拾他。打他手机看看，问问他。
　　“嗨，你在干嘛呢？”我问。
　　“还能干嘛呢，想你啰。宝贝。”他回。
　　“谁是你宝贝呀？”我笑着问。
　　“当然是你咯。还会有谁。”他说。
　　“你真的在想我？”我追问。
　　“当然是真的了。你要不要核实呢？”
　　“怎么核实呀？”
　　“我要到你那见见你。”
　　“别开玩笑了。我们隔那么远。”
　　“我现在只想问你，你老实回答，你想不想见我。”他严肃地问。
　　“想呀。当然想咯。”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电脑中毒了，我现在一个人很无聊的，我想找个人跟我说话，一起出去玩。
　　我住在三楼，邻居是谁，我们好像照过几次面，但都没打招呼。至于邻居姓啥名谁，那更是不用说了——天才知道。
　　“那你等着。我这就去车站。我先挂了，我到了打你电话。”
　　没等我拒绝，他挂了电话。其实，我心里是希望他来的。能有这么一个人，远在几百公里之外的地方，得转三四回车，赶来跟你在一起，你心里自个美吧。女人，就是这么的虚荣。
　　“他不会是来真的吧。真疯了他？我心里兀自嘀咕着。
　　我跟他是在网上认识的，我们视频过。他长得不错，帅气，也很会说话，是讨女孩喜欢的那种男生。
　　我们见面了。他先是搭火车，然后乘客车过来的，总共花了四个多小时的时间。我很是激动。我很高兴。
　　那一次相见，是我们在现实生活中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我过去常弄不明白，既然在芸芸众生中相识，相念，那一定是上帝的恩赐，是缘分，怎么就轻易地转成为可恨的人呢。事儿到了自己的头上，才明白，可是，等明白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那一次见面，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那次之后，我把我的所有的联系方式换了，我不再上网聊天，不再有网友。我现在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躺在床上，任泪水肆意的流淌。那天的情形，让我如何也删不掉，它印在我的大脑里，如同病魔一样缠着我。
　　我们先去吃了点东西。他劝我喝酒，之后，他带我去开了房间，之后——我只有伤痕和痛苦的回忆。
　　“把衣服脱了。”他对我吼道。
　　我是喝了多了酒，但我的大脑是清醒的。
　　“你要干嘛？”我惊恐地问。
　　“你说，我还能干嘛？孤男寡女的，在一个房间里，还能干嘛。你没那么幼稚吧。”他手里的刀，指着我，眼盯在我胸部，色色的说。
　　“你不可以这样的。”我哀求。
　　“快点脱，要不然，我杀了你。你知道的，你要是死了，没人知道的。我把你肢解了，装进袋子，然后丢进河里。”
　　城外的那条河，我知道，警察打捞起过好几具无名的女性尸体。
　　“我——我——”
　　我以为，被网友骗财劫色，只是别人的事，与我挨不着边。世间之事，没有那一件不跟自己无关的。
　　“你想跑。你以为你跑得了吗？”
　　“我没跑。”
　　“那你还不快脱。”
　　我多么地希望，这个时候，有服务员来敲门。但是，我把衣服都脱了，仍是见不到敲门声，更没有像电影那样，在被骗少女即将被罪犯分子糟蹋时，警察破门而入，把少女从深渊的边缘救回来。
　　“躺到床上。你最好老实些。这样，对你对我都好。”他命令。
　　我躺在床上，任由他摆布。
　　“哭什么哭。给我笑一笑。”他命令。
　　我抬起尽是泪水的脸，看着他。他的脸上，尽是得意。他是帅气，可是让我觉得可恶。
　　“你们女孩，是不是都这么的贱？男人对你们说几句好话，哄哄你们，你们就上当了。……”
　　他当时都说了些什么，我不记得了。我只想着，一切尽快结束，我早些离开那房间，逃脱他的蹂躏，获得自由。
　　那晚，到底是多少长时间，我也不记得，只是觉得好漫长。
　　我不敢报警。因为他威胁我，要是我敢报警，就把我的裸照挂到网上去，让我尝尝当网络红人的滋味。
　　他把我的裸照挂到网上去，还把经过详细地写了下来。他怎能这样？全没有一点道德——对一个强奸犯讲道德，谁让我这么的幼稚？
　　“你干嘛要这么做？”
　　“好玩呀。很刺激。你不觉得？”
　　“就为了好玩？”
　　“对。那你认为还能什么。”
　　他这么回答警察的提问。
　　“那女孩的就是贱。……”
　　“那女孩的就是欠抽。……”
　　“那女孩是谁呀，我也想上。”
　　关于网上的评论，我拿鼠标的手在抖，我不想看下去，但又想看。
　　我依旧把自己关在家里，不过，我把电脑卖了，断了网线，我不再接近电脑，不再上网，永远不。
　　我完全与这个世界隔绝了，成了真正的宅女。窗外，行人噪杂。
　　屋子里，一本书安静地在地板上，躺着。一页书，欲翻不翻。书名是《慰安妇的血泪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