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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心连心老母亲送女 意中意王大头找茬

作品名称:丹江儿女      作者:老笨熊李春胜      发布时间:2018-05-18 19:12:41      字数:3657

  场上的人都看着陈福春笑了,连平时很少有笑脸的陈福春也忍不住笑着骂了起来:“你小子,我还是你叔哩,你也出你叔的洋相啊。”
  杨俊红长出了一口气,因为徐国存是这次移民大搬迁的领头的,她当然盼着老公在带队中别出麻烦,当看到陈月华的父亲的脸色多云转晴时,一时性起,就也顺口插了一句:“陈叔,你要再年轻几十岁,把当年拜堂的场景挪到今天的舞台上,那才是千载难逢啊!”
  陈福春又冲着杨俊红笑骂起来:“你这个死丫头,徐国红没大没小,你也跟着乱弹琴。”
  杨俊红一提,场上七嘴八舌说开了:“我恨不能再回到过去,登台重新来一次。”“谁家小子要在台上举行一次别开生面的婚礼,美死了。”“我要是还有机会,就登台抛绣球去。”……
  人们还在说,越说越离谱,徐清俊制止了几次没有制止住,急中生智,打了个响响的呼啸,急忙大声喊:“打住,打住,谁还有话要说?”
  徐根子开起口来:“我和上村的张泰昌几个老古董约好过,走之前我想见他们一面。”
  徐国存一听,又想气又想笑,这个老爷子胡闹也不分个场合,没看看都什么时间了,还要添乱,他没好气地说:“爷,一会儿我们走,你想在在这儿见谁你见谁!”
  徐根子也没好气起来,骂骂咧咧开了:“老子不走了,你这个毛娃娃看不惯就拉去把我毙了。”
  “你……”徐国存气得说不出话来,徐清俊怕事情闹僵,急忙上来把徐国存推到一边。张晓新也没料到还有这一出戏,他知道徐根子和父亲老死不相往来,现在却要聚到一起,感到一头雾水,抬眼看陈月华,陈月华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徐国红觉得此时对付徐根子这样的老爷子,常规的路数只能适得其反,就嬉皮笑脸起来:“徐七爷,你留下来想再找老伴啊?你是不是想让张叔给你穿针引线?”
  徐根子见有了下坡路,就也被逗乐了,骂道:“找你个头!像我这么个老古董,自己的儿孙都容见不得,谁喝了迷魂汤,收留我去给备棺材呀?”
  徐国红见徐根子缓过了气,趁势说:“徐七爷,现在你想见谁都可以,想约会也行,想说悄悄话也中,但时间不能过长,从昨天已经开始,咱们移民就被列为重点保护对象,想擅自行动就不那么容易了,你想,咱们是集体行动,一个人要占五分钟,那得多长时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可以说,咱顺顺利利上车,就是对上村的父老乡亲和为我们送行的各方面老老少少的最好回报。”
  徐根子“嘿嘿”冷笑两声:“小子,这一套你对徐国存这个白眼狼说去,对我说没用!徐国存他个兔崽子今天不给我说个明白,我就赖在这儿不走!”
  徐国红一时语塞,当他看到徐根子怀里抱的伞套时,灵机一动,说:“徐七爷,你怀里抱的是什么,那么神秘?”
  徐根子随口就来:“这还用问?毛主席他老人家呗。”
  徐国红笑了起来,笑得徐根子摸不着头脑了,就追问:“你小子又要出七爷什么洋相?”
  陈福春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过来拉了拉徐根子的衣襟,说:“老哥,你连这也看不出来?这小子在笑话你不知好歹。”
  “笑话我?”徐根子纳闷。
  陈福春指了指伞套,说:“这小子的意思是你留在库区受罪也就罢了,凭什么让毛主席他老人家陪你一起在这儿受罪?你别看扁了这一群年轻后生,他们是属狗的,逮谁咬谁,专咬咱们老家伙。”
  徐根子脸上的雾霾散了,说:“难怪!徐国存、徐国红没有一个好家伙,险些让我上了这几个兔崽子的当,委屈了毛主席他老人家。想不让我走,没门!”
  徐国存感激地看了徐国红一眼,生怕时间长了再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儿,急忙说:“各家各户派一名代表留下来领移民帽和移民花,其余的人散了,记着,千万不要远离……”
  话没说完,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只听对方说,他是执勤民警,上村有一位老乡开着农用车硬要往搬迁区里闯,他劝阻不住,请迁安委员会主任出面疏通疏通。
  “肯定又是王大头这个王八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徐国存心里暗暗骂道,“这家伙是虱子,哪儿不痒咬哪儿。”
  徐国存顾不得其他了,急忙把手头的活儿交给了李荷清和徐清俊,截了张杰新的电瓶车,匆匆向路口赶去。
  果然是王大头,一幅吊儿郎当的模样,双手掐腰,嘴里还喋喋不休:“今天我来送移民,来来往往的记者很多,别看你是民警,你抓我一下试试,有本事现在就把我铐走,让媒体曝曝光,你也跟着当当网红。”
  一位中年民警哭笑不得:“老乡,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风凉话?”
  越是这样说,王大头越是不买民警的账:“我一没打人、二没骂人,不让我入场去送移民也就罢了,凭什么不让我说句牢骚话?”
  民警本不想再搭理这个蛮不讲理的汉子,可也真怕有不明真相的记者从这件事上做文章,就一边擦着冷汗一边说:“老乡,你也体谅体谅我们,我们也在执行上级的指示,在必要路段实行时段性的交通管制,不是不让你去送移民,而是你的农用车不能随便进进出出!”
  王大头一蹦老高:“咱一同到场内看看,看看里面有没有农用车?如果一辆农用车也没有,算我王大头胡搅蛮缠,我就当着你的面把我的农用车砸了!”
  民警耐着性子:“那是贴着标签的,都是服务移民的,都经过上面批准的。”
  王大头:“他们是服务移民的,难道我没有服务移民?告诉你,你脚下这段路还是我垫的,这算不算服务移民?如果不算,我现在就找铲车把沙铲走!好民警,好警察,警民鱼水情,你表个态,我垫路算不算是服务移民?”
  正闹得不可开交,徐国存赶来了,看了看王大头,只说了一句:“如果你还认我这个黑脸朋友,就把车开到一边去。”
  徐国存出面,王大头再怎么混也没啥话说了,他当然清楚他欠了人家一个天大人情。
  其实,王大头也不是故意找茬的,他情绪不好,不好的原因一直压在他心底,他和铲子老婆那份不了情马上要画上句号了,内心那份眷恋连他也说不清道不明,只好窝在肚里,他是个肚里攒不住话的人,可这号难以启齿的事儿实在是摆不上桌面,只有变相找借口发泄,刚好执勤人员各就各位,这位倒霉的民警就撞到他枪口上了,无缘无故地受了他一顿奚落。
  徐国红和任传芬回到他们5号帐篷前,任天龙夫妇已经在这里等候了。传芬母亲说:“妮儿啊,你起床洗脸我们都知道,你走后我和你爸也锁上门走过来了。”
  “妈,不是说过不让你和爹来嘛。”任传芬心疼地埋怨道,“人多,别挤着。”
  “你们这么大的事儿,我和你爹钻到家里不急死呀。”传芬母亲说。
  传芬扑到母亲怀里,眼泪忍不住扑簌簌流下来,母亲用她那粗糙的手为她擦去泪水,安慰她说:“妮儿啊,今儿个是好事,莫哭,莫哭,你看,妈就不哭。”
  传芬母亲虽然嘴上这样说,眼泪却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她不敢擦,只是紧紧地搂着自己的女儿。
  传芬母亲怕控制不住自己,急忙没话找话岔开话题:“别人家都是一家人在一起团团圆圆上路,可是你看彬彬,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回来给爹妈壮壮胆儿,唉!”
  任天龙接口问:“芬儿,移民搬迁,彬彬知道不?”
  任传芬苦笑了一下,说:“打电话说了,他说就这两天吧,现在孩子大了,人家有人家的事儿。”
  传芬母亲听出来了,尽管传芬说得如此轻松,是怕他们担心,她理解闺女此时的复杂心境,儿是娘的心头肉,她挂牵闺女的心境和闺女挂牵彬彬的心境是一个样子。此时此刻谁不巴望着和儿女相扶相搀上路啊?但是,她不想再给闺女添堵,话到嘴边又咽到了肚里,没想到任天龙却说了出来:“我和你妈就等着看外孙媳妇哩。”
  任传芬装着拢头发的样子擦了擦眼泪,说:“爹,妈,会的,肯定会有那一天的。”
  任天龙喊过传芬,说:“芬儿,当年你走时,爹妈没本事给你准备嫁妆,今天你和国红要上路了,也没啥东西送你们,这块银元还是你爷活着的时候压在床腿下面的,说是避邪,年代久了,应该是个旧物件儿,可是,就这一块,宗有和传有我没法给,给了谁,他们弟兄妯娌间弄不好都会为此忘了手足情。我和你妈思来想去,决定把它送给你,昨儿个你嫂子和晓春在场,我没法拿出来,今天我把它交给你,你带到新地方压倒箱底会避邪镇宅的,也算爹妈给你补的嫁妆。”
  任天龙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布手帕,手帕打开,是一枚铸着孙中山头像的银元,这种钱徐国红和任传芬还是第一次见到。任传芬上前双手接过,要蹲下身来给父母下跪,被任天龙一把拉住。
  在停车场的一边,是用气橡带搭起的舞台,鼓风机不停地朝气橡带里充气,舞台上空招展着彩旗和气球,舞台两边是五颜六色的彩绸,迎风摇曳,风情无限,舞台后挡墙的两边是相当于对联的标语:“解放思想建千秋伟业、开拓创新铸万年丰碑”,舞台的东、西跨栏的大横幅上写着:“一河清水送北京,南水北调丹江情”,跨栏的两头各有一个大彩球,左边垂下来的条幅是“涛涛丹江水”,右边的条幅上写着“浓浓移民情”,舞台的下面放置着一盆盆鲜花,上面是刚喷洒的清水,珠露晶莹,显得格外有情调。
  朝霞映红了半边天,舞台滚动播出《父老乡亲》背景音乐,舞台正中的“南水北调丹江口库区移民搬迁启动仪式”迎着朝阳熠熠生辉。各路迎接移民的演出队伍都找好了自己的位置,就地搭台,开始表演起来,有曲剧团、秧歌队、民间舞龙队,锣鼓敲起来了,那大鼓就有碾盘那么大,秧歌队扭起来了,一个个老大妈累得脸上热汗直流,却还是那么专注,然而,再好的节目也没赢得观众的喝彩,因为来来往往经过的都不是观众。喊声、高分贝的喇叭声、汽车鸣笛声响成了一片,整个村子就要爆炸了。
  移民停车场人山人海,执勤人员处于一级战备状态,一个个戴着红袖套在场上维持秩序,生怕出现什么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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