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天空下着毛毛细雨，这条泥泞的小路上，有人匆匆忙忙，有人不紧不慢，然而徐涛却属于后者。徐涛感觉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一个故事。这些故事交错相融，最终汇入了岁月长河。
　　当徐涛走到火车站的时候，有一个人早已等候在那里。
　　“你来了？”徐涴缓缓开口道，这时候的她穿着一件咖啡色的夹克衫，发丝在风中飘扬，显得格外优雅。
　　徐涛怔了怔，又将视线挪开了，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吧。”
　　再不久就要过年了，自己还能继续天命者的使命多久呢。有些事情根本就不用自己插手，也或许，这就是天命吧！
　　被人遗忘的荒村深处，唯能听见几声小孩子的呐喊声。一条小人影儿在晃荡，子翔摆着各种手势，口中振振有词，貌似是做某种法式，然而四周依旧寂寥如常，不见任何事发生。
　　“怎么会没效果呢？”子翔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啊？哎呀，不管了，再试一次！”
　　不远处，郑老顺着胡子呵呵的笑着，然后开口道：“好小子，原来你瞒着我就为了练新招啊，藏着掖着也不和老夫过几招？”
　　子翔吓得立刻收手了，假装镇定的说道：“你……你敢小看我？”
　　“哎呦，老夫哪敢啊？”
　　“你给我等着，我迟早会成功的！”
　　“呵呵。”郑老没走几步便犹如鬼影幢幢般瞬间来到了子翔的面前。
　　子翔被吓得连退了好几步：“你……你怎么？”嘀咕道，“难道我眼花了？不对，这就和那时候一样？”
　　郑老自然晓得子翔所说的那时候指的是和邪神的对峙，便道：“你可曾见我有用所谓的手势，有念什么咒语？”
　　“……”子翔摇了摇头说，“没有，可你是怎么办到的？我也想变得和爷爷一样，可以打跑那些坏人！”
　　“你要明白，有些招式并不需要借助所谓的手势与咒语，开启能量的秘诀不在于外界的辅助，而在于心。”郑老笑了笑说。
　　“心吗？”子翔沉默了一下又说，“如果用心有用的话做，爸爸妈妈就不会死了。”
　　“……”郑老的笑容逐渐消逝了，“傻孩子，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确是真理，有心难成之事并不在你这个年纪该思量的范围。你只需真心尽你最大的努力便可无悔矣！”
　　子翔并不明白郑老说的这句话的含义，只是一味地不懈。
　　厚重的土墙上闪烁着火烛的光辉，成磊躺在一张一米高的石床上，赤裸着上半身。这会儿，铁门上的锁头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一个大概八九的孩子走了进来。这个孩子穿着灰色的肚兜配上花边短裙，头上戴着发簪，微弱的火光下仍然可见她不安的神情。
　　她走到成磊的身旁，伸出拿着红色辣椒的手来，让成磊嗅了嗅。当成磊忍不住要打喷嚏的时候，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醒过来的成磊瞬间抓住她的手，一脸惊讶地看着那孩子；而她却做了一个表示安静的动作，成磊便没有出声。
　　成磊发现自己脚上的伤口敷了药，且裹上了布条，虽然行走无碍但还是会一瘸一拐的，随后跟着小女孩离开了那个地方。本以为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重见光明，然而厚厚的土墙却让他失望了。头上顶着的泥土，穿过巷子也依旧是土巷子，仿佛没有尽头。这些人的打扮都和偷袭他的人别无二致，虽然人数不少，但都被小女孩轻松的绕过了。成磊握紧小女孩的手，试图探知她的身份。
　　熟悉这里的她，既不是天命者，也不是灭世者，来救我这个陌生人能有什么理由？她在成磊的心中产生了疑惑。
　　“到了，”她领着成磊进到一间泛着烛光的小土洞里，回头一笑说，“这里是我的小窝。”
　　“这……”成磊愣了愣说，仿佛自己来到了不同于外面的地下世界。
　　“不用客气，要是一般人可敢进去的！”女孩发现了成磊的疑惑便改而说道，“那个……总之很安全就是了！”
　　耀眼的烛光透过了木门照应在成磊的脸上，成磊将视线往上一移，发现上边挂着一块牌匾：神女阁。突然间小女孩好像意识到什么，“你快进去！”她打开门将成磊推了进去，自己却留在了外边。
　　墙壁的四周摆放着许许多多的蜡烛，而正中间有一尊女人的雕像，除了肚兜外女人的穿着与小女孩无异。成磊能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神女大人，出去外面也得跟小的说一声！这让我找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小的担当不起啊！”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
　　“不就是出去走走而已，至于你这样子的吗？再说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女孩说道。
　　“好吧，您下次有事吩咐小的一声就好了，实在要出去也得……”
　　“我知道了，回你的窝去吧，有事再找你！”
　　“诶！”
　　男人走后，女孩便推门走了进来，看见成磊正盯着她看。
　　女孩脑袋一歪说：“怎么了？你干嘛也这样看着我？”
　　成磊扭头看了看那尊雕像，然后又看了看女孩。
　　“哦，那个……”女孩走向那尊雕像慢慢地道，“虽然在这里他们把我叫做神女，但我却很讨厌这个身份。”
　　火苗在女孩的眼里闪烁着，她摸了摸雕像继续说道：“我叫奈沙，母亲大人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回归净土了，据说这个雕像是根据母亲大人的样子雕刻的！”
　　火车“呜呜”的响着，沿着那条固定的铁轨奔向远方。某个车窗里，徐涛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徐涴，比起小时候多了几分妖娆与忧伤，少了几分纯真与笑容。
　　“你听命于邪神是不是有别的理由？”徐涛开口问道。
　　“我说过的，为了成为天使，即便……”徐涴道，“即便与恶魔为伍那也是天使的必经之路。”
　　“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你想问什么？”
　　“那我换个说法，”徐涛盯着徐涴说，“邪神凭什么相信你会效忠于她，就不怕哪一天你会背叛他？”
　　“……”徐涴低下了眉头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他束缚了我的能力，在他面前我根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他要杀我易如反掌。”
　　“巫铭也是？”
　　“没错。”
　　这也就是为什么徐涴与巫铭在他们面前感受到任何天命者之间的联系。在看到徐涛相信了这个事实后，徐涴仍旧皱着眉头，并轻轻地咬了咬嘴唇。
　　“难道就没有解除的办法？”徐涛问道。
　　听到徐涛这么说，徐涴笑了，然后说道：“有个人说过，她可以做到。”
　　“谁？”
　　“成磊的妻子，云霞。”
　　曾经在那个山洞里，徐涴就已经听到了云霞与巫铭的对话。虽然徐涴可以要挟云霞，以解除自己的束缚为放她离开的条件，但这解决不了问题的根本而没有那么做。如今在徐涛面前如此说道不过是为了敷衍他。
　　“你有机会就去她那里一趟，霞姨也不是那种太计较的人。”徐涛顿了顿说道，“如果实在觉得为难可以让我陪你去一趟。在解除束缚的这段时间里，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徐涛说完这句话，徐涴又一次笑了。这不属于轻蔑的笑，也不是艰难的笑，而是幸福的笑，就连徐涛自己也很难相信：事到如今，为什么还会对这样的人心怀希望，或许自己还没从当年那个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笑容中走出来，依旧希望她可以重拾属于天使的笑容。
　　成磊并没有去追问小女孩的身份而是问起了这里是哪里的问题。不好奇自己的身份这倒让小女孩颇感意外，且说道：“复活村，你们地面上的人应该是这么说的！”
　　成磊愣住了，这里真是复活村，虽然也有猜测自己是被复活村村民袭击了，但那个时候见他们的所为明显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怎么才能离开这里？”成磊总是挑了最简单最容易回答的问题来问她。
　　“没错，我知道出去的路，可是他们不会同意的！”
　　“这由不得他们。我不会为难你，你只需要告诉我出去的路就可以了！”
　　“你这个人……还真是奇怪，人家好不容易将你救出来，你连一句感谢地话都没说就要我带走哇？不过算了，我可以带你出去，不过有两个条件。”小女孩撩着头发说道。
　　“什么条件？”
　　“第一，你得带上我；第二，你得听我的。”奈沙笑着说道。
　　“这……”成磊沉默了一阵子说，“好，我答应你！”
　　成磊的思想确实老旧了些，但也绝非鲁莽之人。在他的心中满是疑问的时候，并没有向小女孩询问太多，觉得完全那样没有那样子做的必要。神女听起来也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身份，这么小就要承受失去母亲的痛苦，还依然在他面前笑着诉说那尊雕像是她的母亲。来这里的唯一目的是找到天命者的下落，于现今行动又不太方便，势单力薄；更何况这里的人并不简单，还是先行离开。心里想着：知道怎么出去就知道怎么回来，将这里的事情先告诉郑老。
　　实际成磊并不了解小女孩的动机，只光凭外表就给她贴上一个标签，这也是他的缺点。这样的阐述如果不能根据事实的描述就显得毫无意义，这是徐涛后来对成磊给予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