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诈乱阵脚

　　徐梦芳没有坐，还是那样站着，微低着头，不时地偷眼瞄着张宦臣。她想的是，只要张宦臣敢对她轻举妄动，她就大喊救命，反正她得豁出去了，若是喊叫起来，最怕的也应该是张宦臣。
　　可张宦臣并没有什么举动，只是那样看着她，目光中明显地充满了贪婪和渴求，这就更让徐梦芳感到忐忑不安了。
　　这时，张宦臣的下半身早就发生了变化，日思夜想的美女如今就在眼前，且如此惊艳，心中的那股邪火已烧得他无法自持。幸亏这是在县政府里，若是在别的隐秘地方，这条色狼早就要不顾一切地扑过去了。休说别的，徐梦芳因那种惊惶而显现出来的柔弱，就会让任何野兽都产生捕食的本能冲动。
　　何况，张宦臣也深知，辣手摧花会给他带来一种无法言传的快感，那是一种恶的释放，被摧残者越是美艳，那种快感就会越强烈。
　　这样无言的僵持便给徐梦芳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了。而这段僵持的时间并不长，其实也只有半分钟的时间，徐梦芳却觉得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这让她感觉到了有些虚脱，竟然觉到有些无力支撑了，身子就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一下。
　　这情形当然被张宦臣看在了眼里，心里突然产生出一种怜悯来，立即从恶毒的幻想中收回了思绪，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沙发说：“坐吧，你怎么不坐呢？”
　　一听张宦臣这样说，徐梦芳羞愤得有些要哭了，但她还是强忍了一下，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却还是微低着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张宦臣看她的目光中就又充满了很多阴险的内容，甚至那目光已经化成了无数的黑手，正在快速地剥去徐梦芳的衣服。他好像已经看到了衣服里面包裹着的更大诱惑。继而咬牙切齿地意识到，这个美人，他是无论如何也得弄到手了，就算因此丢了官，坐了牢，能和这样的美人有过肌肤之亲也值了。
　　只是，徐梦芳的男朋友真的是某个厅长的公子吗？这就有些难办了，你色心再大，也不能疯狂到去虎口里拔牙吧。
　　这样想过之后，他也就突然想到今天找徐梦芳来的目的了，又觉到了因为看美人看得口干，就先是喝了一口水，然后干咳了两声，才开口说：“啊，是这样的，我找你来呢，是想了解一件事。据你们孙主任说，他昨天晚上跟你们喝酒了，是为你接风，期间还了解到了你男朋友的情况。我听说，你的男朋友来头不小啊，是省城里某个厅长的公子，是这样吗？”
　　徐梦芳怯怯地点了点头：“是的。”
　　张宦臣一笑：“这好啊，你有了这样的男朋友，说不定我们在办什么事的时候，也能沾些光呢。但不知你男朋友的父亲在哪个厅啊？”
　　徐梦芳故意犹豫了一下才说：“我男朋友告诫过我，不让我对外乱说，因为那可能会带来什么危险。不过，您是领导，应该没什么吧，我告诉您也可以，他爸爸是国安厅的厅长。”
　　张宦臣一听，猛然一惊。他当然知道国安厅是什么样的衙门了，那基本相当于美国中央情报局或联邦调查局那样的机构，使命巨大，行动隐秘，可不是一般人能窥知一二的。徐梦芳竟攀上了这样一根高枝，那他的梦想岂不要立即破碎了吗？
　　并且，到现在，不论从哪个角度上看，他也找不出任何破绽了。人家厅长的公子很有可能和徐梦芳是同学，建立了恋爱关系，却因为那样的家庭背景很特殊，有关方面总得要考察徐梦芳一下，这样，她暂时回到这个小县城来就很正常。或者，出于某种掩护，徐梦芳也应该从事一份不起眼的工作。而厅长的公子之所以没有对他们打招呼，想必也是为了保证徐梦芳的安全，否则，有什么恶势力绑架了徐梦芳，借此提出什么要求，那可就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了，而是上升到了国家安全的高度。这样看来，徐梦芳在起初对自己的婚恋问题讳莫如深，不也是很应该的吗？
　　可是，不知怎么，张宦臣还是觉得哪里有不对的地方，却又思辨不出到底哪里有不对。也许是自己心里不情愿面对这个事实吧。
　　于是他还想按照原定计划，继续诈一诈徐梦芳，便作出了很惊讶的样子说：“哦？竟然这么神秘呀。我说呢，你已经来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听说你有对象的消息，原来是这样啊。正好，过两天我要到省城去开会，你也随我去吧，你和你男朋友也很长时间没见了吧，我可得帮你们制造一个机会。”
　　一听张宦臣这样说，徐梦芳本能地吃了一惊，神情不自觉地显得慌乱起来。她刚才说的，毕竟是无中生有的事，若张宦臣真要把她带到省城，她却无处可去，抑或张宦臣还想见见她所谓的男朋友，那不就全穿帮了吗？
　　情急之下，她只得支支吾吾地回答说：“我，还是不去了，他让我一切都听他的，我怎好冒昧地闯过去？”
　　张宦臣此时已因徐梦芳的慌乱而起了疑心，但嘴上还说：“那有什么，你顺道去省城，当然不能过家门而不入了，他又怎会责备你？再说了，我相信他也会很想念你的，说不定见了你，还得好好感谢我呢。”
　　徐梦芳就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了，只能为难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若张宦臣真的把她带到省城去，她也只好去了，只是要想办法别让张宦臣跟随就好；实在不行，省城里也有她的男同学，这两天倒是应该先作一下布置。这样想着时，她觉到这个张宦臣真是太讨厌了，怎么能这样步步紧逼呢？
　　见到徐梦芳这个样子，此时的张宦臣也是犹疑不定的。他根本没有去省城开会的任务，这样说就是为了对徐梦芳使诈。而徐梦芳刚才的慌乱又是什么意思呢？他却判断不明白，就想再仔细地分析分析。可如今徐梦芳在眼前，他总不能把人撂在这里自己想事情，于是就说：“那就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我要走的时候，预先通知你。”
　　徐梦芳急忙起了身，说了一声“谢谢张县长”，便逃也似的走出了屋子。走在楼道里，想到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她心跳得很厉害，也感到非常委屈，竟很想伏在一个人的怀里大哭一场了。
　　回到信息科，她一进门，杜敬业和林侠把目光都投到了她的身上，看她的表情竟有些惊慌失措，两个人就都起了身；看徐梦芳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旁，还是有些发呆，他们就都望着她，很急切地想问她怎么了，可心里却都知道，眼下还不能急着问，总得先让徐梦芳缓口气再说。
　　过了一刻，林侠才问：“怎么样？他都和你说什么了？”
　　徐梦芳定了定心神，把刚才在张宦臣屋里发生的一切都讲了出来。杜敬业和林侠也都听得有些发愣，暗忖这个张宦臣真是太狡猾了，就算他真的可能要去省城，那要带着徐梦芳去，不也是还想证明什么吗？看起来，这老东西是一点机会也不会放过的。而假如徐梦芳真的随张宦臣去了，若因为孤立无援露出什么破绽，他们却鞭长莫及，徐梦芳岂不是羊入虎口了吗？
　　想到这里，林侠问杜敬业：“近期，省城里真的有什么会吗？”
　　杜敬业摇摇头：“不知道，一般这样的通知只有秘书科才知道的。”
　　林侠就说要到秘书科打听一下。杜敬业却拦住了他：“不能去，你不觉得这样做有些莽撞吗？你去那里打听消息，假如被张宦臣知道了，这里面可就有问题了。”
　　想了想，他又说：“不如这样，你今天晚上就去薛县长家，一是打听一下是不是省城有会这件事，另外，咱们也应该掌握一下其他县领导对此事的态度。我听说，其他的领导也在私下里议论张宦臣安排徐梦芳这件事呢。这样的情资，我们必须要掌握。”
　　林侠想了想，点了点头：“嗯，这样也好，那我就只能还以姑爷的身份前往了。另外，徐梦芳刚才说的在省城找一个男同学的事，我看也确实得预先沟通一下，只是应该怎么说，我们都应该好好斟酌一下，毕竟是让别人帮你演戏，说深了说浅了都不太好，尤其是身份饰演，其实挺难的。”
　　徐梦芳点了点头，心里却烦躁得要命。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为了躲避一条色狼，她居然还得做那些看起来十分滑稽的事，这世道是怎么了？一个共产党的干部怎么就能这样呢？
　　看着徐梦芳那忧虑的样子，林侠此时的心中也腾起熊熊怒火了，幻想着，自己要是古代那样铲凶除恶的大侠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把张宦臣这样的狗东西千刀万剐了。
　　他们在这边思谋着对策，张宦臣那边，这时则又把孙佑之找来了。
　　他先是向孙佑之介绍了刚才找徐梦芳时发生的状况。然后问：“你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看，徐梦芳说的这些话能是真的吗？”
　　孙佑之认真地想了许久，才说：“这还真的难以判断了。按理说，像徐梦芳这样的美女，找了什么样的对象都是可能的，想从这里发现破绽，很难。就是您诈了她，她有了异常的反应，那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她的男朋友身份很特殊，徐梦芳也许真的受着什么约束呢。”
　　张宦臣的脸上露出了愁容，叹息了一声：“这可真他妈邪了，要是早知道她还有这样的背景，我就不会把她弄到这里来了。如今倒好，人家有了保护伞罩着，我还得背负人们的非议，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吗？”
　　“我看不然吧，”孙佑之一笑，“这也许是个好事情呢。现在确实是有不少非议，可是时间久了，在您身上没有发生他们想象的事，那又会怎么样？大家对您的看法自然就变了，会说您是真的任人唯贤呢。”
　　张宦臣却摇了摇头：“你这样看，也只是一个方面，如果从另一个角度看，若是大家都知道了徐梦芳有那样的背景，肯定会以为我是抓着刺猬了，那时候，那帮狗东西岂不会更加嘲笑我？”
　　孙佑之又是一笑：“我的县长啊，我说您这是怎么了？您还是太多虑了吧。这个消息，徐梦芳是能随便往外说的吗？这不是因为您问起来，她是因为相信领导才说的吗？您放心好了，您就等着别人夸你是任人唯贤吧。”
　　张宦臣这才有些如梦方醒地点了点头。
　　孙佑之见此又说：“可是，您想安排她父亲当校长的事，是不是还办呢？”
　　张宦臣想了想，说：“办，为什么不办？你不提这茬，我倒忘了，这件事还真是得办。”
　　“为什么？”
　　张宦臣阴险地一笑：“这里面的奥妙可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