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魔鬼，你们全是魔鬼

　　“这你就老外了。试管培植存在一定的风险不说，还影响到孩子的质量。剑桥大学的科学家提出，试管婴儿的生育技术，干扰了受精初期的标记过程。一枚受精的胚胎，是母系基因和父系基因的组合，如果标记过程出错、失控，就会导致胚胎异常成长。”阴阳人极为专业地说，“校长要的是一个自然受精、自然生育的完美女儿。其母自身条件的优越也就至关重要。比方你，能生育，能自然生产，没有流产历史，没有妇科病史。这年代，有才学，有品位的美女，有几个具备上述条件？你，叶子涵，可以说是完美的化身，是校长物色了几年才寻到的宝贝。”
　　“那校长的情人团怎么去理解，我的谎言大王？你说话前后矛盾，我该怎么去信你？”
　　“不管你信不信，你都是校长近两年来寻到的尤物。只可惜，上天不帮顾你，让你怀上了男孩。“
　　“也就是说，我若怀的是女孩，就不会被封在这大房子里。”
　　“绝对。你一定会成为真正的校长夫人，老总太太，亿万身家。”
　　“既如此，为什么还要把这孩子留下来？”叶子涵又提出了她重复N遍的问题。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阴阳人呵呵笑了。
　　叶子涵一怔：“你是说，我若能自然生下肚里的孩子，我还会再与校长进行自然孕？”
　　“真的是一个聪明的脑袋，这就是你能被校长看重的资本。作为女人，能具备你的条件，真可谓是拿到了一张畅通无阻的ACCA之类的国际就业通行证。”
　　“闭上你的臭嘴！”叶子涵忽然暴怒。阴阳人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她，让她猛然间想到了那个抛弃她的吴天星，想到了仅仅怀了一个男孩就不再见她的校长。“还ACCA，还国际就业通行证？狗屁！一个弃妇，一个没有人格的躯壳，一个丧失尊严的行尸走肉，一具出卖了灵魂的僵尸！呵，呵呵——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叶子涵，一个供人泄欲的玩物，一架被人买来代孕的工具。我，我还有脸自认为拥有一个聪明的脑袋吗？再孕，再生。我孕，孕孕孕，生生生——哼，这就是我聪明脑袋的资本！”叶子涵似笑实哭。
　　见她情绪激动，阴阳人紧紧拥住她，安慰道：“生育本来就是女人的天职，很自然的小菜一碟嘛。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哪个女人不生上七个八个，甚至十几个的？”
　　“可今天是二十一世纪，一对夫妇最多生两个孩子。校长难道不知道国家的生育政策吗？他有什么权力可以放任生育？”
　　“你能生育，校长能生育。可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不能生育的夫妇，甚至，连租赁子宫的的条件都不具备。男人死精，女人不产卵。你能理解他们的痛苦吗？是的，他们可以去SOS领养。但是，儿童村的孩子有几个是完美的？你懂养父母的心情吗？假如，你去领养，你会怎么做，怎么想？健康的、聪明的孩子，会被遗弃吗？”
　　“照你说，我现在孕育的孩子，已经有了特定的身份印记：养子。我在用自己的卵子和校长的精子，给某个不能生育的家庭创造养子。请问，这孩子能超过校长的身价吗？校长的亿万家产就是卖子换来的吗？真的是商场怪才，如此无本的变态营生，恐怕也只有他想的出吧。即玩弄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又换来一笔又一笔财富。神力通天啊！”
　　“你错了。是义务，我们是慈善家。”
　　“天，慈善家！听听，多伟大，多美好，多神圣！”叶子涵真的是哭笑不得。
　　“这有什么不好吗？这难道不也是一种职业吗？当今世界走兴的代孕职业你不可能没听说吧？现下，不仅不能生育的家庭要代孕，那些有钱的富姐富婆，为了保持完美的体型，也租赁起子宫来了。”
　　“这么说，这别墅就是一所神秘的代孕公司咯？”
　　阴阳人什么没说，显出一种漠然。
　　“魔鬼！”叶子涵腾地坐了起来，猛力一搡阴阳人，“你们是魔鬼，全是魔鬼！你，校长，胖女人。你们变态，你们在作恶，你们在犯罪！魔窟，这别墅是魔窟！我要离开，要离开！”
　　阴阳人鹰隼般的眼睃着她，没有丝毫的紧张和惊讶。
　　“魔鬼，撒旦！”叶子涵抓起枕头砸向阴阳人。
　　阴阳人不躲不避，任由她发泄。
　　叶子涵独自发泄了一番，见阴阳人冷若寒冰，也就没有了气力，瘫在了床上。
　　“怎么，不闹了，不喊了？那好吧，现在我就放你走。你走吧，走出这栋魔窟吧。”阴阳人起身去开房门。
　　叶子涵怔在了地板上。
　　看着那扇终于敞开的房门，她真的想不顾一切地冲出去。但是，她没动。
　　她知道，阴阳人所以如此胆大的大敞通门，一是因为她即便逃出了这间大房，也逃不出这栋别墅；二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勇气和力量走到太阳底下，融入大社会的人流中。离开这栋别墅，她笨重的身子就不会找到遮风避雨之地。她鼓隆的肚子很快就会成为世人的焦点话题。最可怕的是她根本就没有生下这个孩子的权力，亲人不允许，经济状况不允许，她自己更不允许。她不能为自己的父母造福，不能为自己的儿子置业，但也绝不能去伤害他们。她不能让行将就木的双亲带着遗恨走进坟墓，不能让儿子带着耻辱生活在唾弃和诅咒里。更不能承受的是打掉孩子后的恐惧和自责。
　　“欺负人，你们欺负人！魔鬼！你们这些魔鬼，你们会得到诅咒的！你们会受到天谴的！你们会受到惩罚的！”叶子涵大声疾呼。这一刻，她真的模糊了，阴阳人到底是帮校长，还是在恨校长。如果说他不恨校长，那凶冷的眼神里的那份幽愤怎么解释？如果说他恨校长，可他分明又在为校长效忠效命。
　　他到底什么身份？想到他刚才的那番话，对生育如此的专业。绝对不是一般的所谓的家丁。他一定有故事，有鲜为人知的经历。如果这别墅真的就是一处神秘的代孕公司，那么，这里一定还会有更专业的医务人员，因为毕竟是在跟生命打交道。叶子涵想到了曾取走她血液和尿液的穿白大褂的两个女人。
　　走不能走，留不忍留。叶子涵就是这样矛盾。她知道，现在摆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安心待娩，要么以死相抵。她既没有选择死的勇气，也只能苟且偷生。
　　唉，随遇而安吧！叶子涵无奈地哀叹。
　　“好了，别再孩子气了。知道走不出去，为什么还再难为自己呢？”阴阳人走回来，拍拍她的肩头。
　　“拿开你的脏手！”叶子涵猛力一推阴阳人，阴阳人一个趔趄，玄乎撂到。
　　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股力气，也不知道自己再这样待下去是不是就会疯掉。即便不会疯掉，也会变态，心理和行为都会变态。
　　自己不是已经变态了吗？想到与阴阳人的肮脏行为，叶子涵深感到自己真的已经变态，已经堕落。
　　“我不是人，我也成了魔鬼，魔鬼啊！”叶子涵痛苦地歇斯底里般抽打那鼓起的肚子。
　　“住手！你给我住手！”阴阳人急忙将她的手按住。
　　“滚，滚……”叶子涵拼命挣扎。
　　“安静，你要安静！”阴阳人用力将她的双手控制住。
　　“我不安静，不安静！“见挣扎不掉，叶子涵照准阴阳人的胳膊猛咬了一口。
　　阴阳人一龇牙，就听“啪啪”两声，叶子涵停止了挣扎。
　　叶子涵晕厥了。不知道是阴阳人的两掌将她打晕了，还是她情绪过激一时气晕了。
　　“子涵！子涵！子涵——”阴阳人惊慌失措，又是掐人中，又是揉虎穴。
　　“滚，滚……”叶子涵终于呼出一口长气，嘴里依旧喊着，骂着。
　　“子涵！”阴阳人的声音颤抖，紧紧拥住她，将脸贴在她的脸上。
　　叶子涵没有气力再挣扎，再喊叫，脸上两道滚热的流动的东西让她一时惊呆了。
　　泪！阴阳人的泪！阴阳人也会流眼泪！！她愕大了双眼，看着阴阳人。
　　“子涵！”阴阳人紧贴着她。
　　叶子涵心软了，愕大的双眼蓄满泪花。
　　“子涵！”阴阳人激动地吻她。
　　“不要再欺负我好吗？”叶子涵终于安静下来。
　　阴阳人柔情蜜意：“乖，听话。马上就分娩了，可不能再孩子气，懂吗？万一动了胎气，宝宝会报复你的，知道吗，小傻瓜！”
　　阴阳人刚一提到宝宝，叶子涵反射般的就觉腹部一阵绞疼，就觉宝宝在子肚子里狠狠地对她拳打脚踢。
　　她“哎哟”一声，不由地将双手护向腹部。
　　“怎么啦？”阴阳人紧张地问道。
　　“疼，肚子疼，好疼，像刀子在剜。”叶子涵咬着下唇，脸色开始变苍。
　　“哎哟，哎……”
　　“很疼吗？不对呀，还差一个礼拜呢。”阴阳人急忙松开手，仔细看她。见她真的是一副忍痛的惨状后，不免吃了一惊，难道是刚才的折腾动了胎气？
　　“哎哟——”
　　叶子涵疼得弯下了腰。这时，她忽然觉得一股热流从两腿中间直冲下来。
　　血！鲜红鲜红的两道热血顺着两腿流了下来。
　　“不好！快躺下！”阴阳人抱起她，将她放到了卧榻上，接着掏出手机，疾呼，“孙姐，快把我的药箱拿上来！快通知校长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