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知青落户
作品名称:金叶春秋 作者:田禾 发布时间:2018-05-11 12:42:37 字数:5832
为了响应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的号召,汉江市第一批知青来到天仙桥大队。天仙桥小队分来七位女孩。年龄最小的叫程婷婷,刚满十六岁。后面分别是江瑶、刘霓红、梅兰、薛祝,白玉媛比程婷婷大十个月,霍芝萍又比白玉媛大半岁。他们都穿着一身黄色军装,表面看,他们的模样差不多,只是江瑶略胖点儿。再细看,面容还是有些差异,比如白玉媛就显得皮肤白晳;程婷婷个子较高,面色红润;刘霓红比别人额头显得还要饱满;梅兰和薛祝都比较淸秀;霍芝萍显得成熟和特有的大姐形象。带队的工作人员指定他当了队长,带领同学们住进了天仙桥生产队。
送他们的同志把她们交给了生产队后,临走时对她们嘱咐了-番,要她们安下心来,跟贫下中农认真学习生产经验,好好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生产队长把他们安排在自己隔壁的房屋里,这房间是当年地主黄永柱的。男人在土改时被枪毙了,女人的两个女儿出嫁后,后来自己也嫁了人。所以空出了这两间房屋,正好留给这七位知青姑娘居住。公社里给他们安排了一应生活用品,总算是能够自己开伙做饭。
开始,队长的夫人和叶卿与陈立红的妈妈,还有杨青松的妈妈几位长辈都过来一边瞧热闹,一边帮忙收拾;还有和知青同龄的姑娘与小伙们都带着友好和好奇心前来看望,倒也十分热闹。几位姑娘见山里大妈和颜悦色喜笑颜开的,便很快与她们溶入到了一块儿。
安定下来后,她们参加了第一天的农活。这时正是隆冬季节,天气十分寒冷,早上的银霜遍地、黄草皆白。队长哨声刚响,生产队的男工妇女们扛着锄头、挑着撮箕准备在河里整治垮塌的河坎,小队干活自古以来是男人们挑抬,女人们只干手头活。
几位知青扛着队长为她们买回的新锄头,来到河里挖泥沙。刚开始干活她们生怕落了后,使尽全力地挖,努力地干活。还没干到晌午,各自的手上已经起了血泡,干活已是十分吃力。叶卿的妈妈等一些妇女见他们使用不光滑的新锄头干活很吃亏,便用自己用光滑了的锄头换过她们的新锄头,兴许能减轻她们的痛苦。可是,手上都已经起泡了,换了锄头也解决不了问题,只要一用上力,手疼得像鸡啄似的。于是,妇女队长干脆让他们下午休息,等手伤好了再来干活儿。
夜里,队长娘子听见隔壁有人哭泣,便来到知青屋里。见是小江忍不了疼痛在哭泣,便关心的拿来自己的止痛药水给大家擦伤,然后安慰几句:“以后干活慢一点,过几天就会适应了,手上有了茧子就不会疼痛了,真糟罪,你们的日子啷们是个头,黄瓜才刚开始挖土呢,我真为你们担心。”
既然是接受再教育,从此他们得凭挣工分吃饭。所以,自食其力十分重要。休息几天后,他们还得继续坚持上工。后来,他们僈慢地掌握了干活的技巧,逐渐地适应了生产队里的各种农活,手上的血泡变成了茧子,他们和队里社员一样,别人能干的活儿他们也都能干了。
几个月后,姑娘们和大家都嘻嘻哈哈的,与山里的社员们打成了一片,看来她们渐渐地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春节快到了,各生产队都要组织文艺节目参赛演出,于是,队长点名由叶卿牵头在队里挑选人员排练节目,首当其冲的当然是选中几位知青。然后,自己从小的小伙伴后来又是高中的同学陈立红、杨青松也少不了。共选了十三人。
便开始了节目的编排。陈立红会拉二胡、杨青松会吹横笛,由他们二人乐器伴奏,“天仙桥文艺宣传队”正式成立并开始了排练。
白天他们参加生产劳动,只有每天傍晩后他们才开始了节目的编排。第一个节目《十送红军》,这支歌曲除了需要伴奏外,其余人员都得上前台,里面有女声领唱,男女声混合唱,这女声领唱得选一名声音优秀的才上得了前台。
经过试唱,大家觉得白玉媛声音清脆悦耳动听,颇有天籁之音的效果;男声试唱了几人,叶卿都不满意,只好由自己来完成。
叶卿从小就喜欢唱歌,在读初中时放假回家在高山上砍柴时,一首《谁不说俺家乡好》唱得满山上的人都竖起耳朵听,有人说:“这一定是叶卿那小子又来砍柴来了。”哪里有叶卿哪里就有他的歌声。
傍晩,文艺室的歌声又响了起来:一送里咯红军,介织咯下了山,山上里咯野鹿,声声哀号......在排练中,大家听着叶卿的歌声有点陶醉的感觉。白玉媛在一旁想道:“这山野乡村里竟然也有如此令我心动的歌喉。”想到了这里,不觉走了神。旁边班长霍芝萍喊道:“白妹妹该你唱了。”
白玉媛从思绪中回过神,自问道:我是怎么了?难道喜欢他了吗?想在这山沟里呆-辈子吗?不行,思想不能抛锚。
接下来,玉媛也放开歌喉唱起来,这天籁之音响彻天仙桥小队的夜空,前来看热闹的人们发出阵阵掌声。人丛里有人悄悄地在说:“叶卿和白玉媛就像天生地一对男女二重唱,都有一副高长的漂亮的身段,帅哥佩美女走在一起那才叫般配呢!都有文化,能唱歌跳舞”。
而叶卿并没有注意到,他此时是集中精力如何排练好节目,争取在年关比赛中夺名次拿奖。每天晩上抓紧时间继续排练着节目,争取开赛前完成节目的排练。
旁边伴奏的杨青松眼睛一亮,看见白玉媛不但皮肤白晰,歌声简直和人一样美,心中早忘了隔壁的恋人段玉凤。此时他决心要在七位知青中选一位将来作自己的伴侣。白玉媛应是首选第一位。
这一晩排练完节目散了,几位知青回到屋里,程婷婷随时把白玉媛当着亲姐姐,在江汉读书时他俩在一所中学读书,家里只相隔一条街道。自从来到天仙桥落户,他俩感情越加深厚。玉媛虽说只比婷婷大两个月,自谕为姐姐爱护着程婷婷。程婷婷说:“玉媛姐,今晩你的歌声太美,没想到叶卿的声音也好,我给你俩起名卿媛组合吧”!
玉媛的思绪一下子涌上心头,脸上泛出两团红晕,先前刚刚镇定的心情又被程婷婷提了起来。难于控制的情感之时,脸上也不自觉的泛着桃花红。被程婷婷看见了悄悄对着玉媛的耳朵边说道:“叶卿真可爱,你若不爱我可要爱了哦。”
“你这是在搞么事唦,小小年纪就想开始谈男朋友了,真不害羞。”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很不平静。躺在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想在外面去透透新鲜空气,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只见叶卿远远地叫道:“小白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他们几个人都回城了?我们这里豺狼多,你一个人不要在外乱走。”正说着,只见不远处果然有一只豺狼向这边走过来。叶卿赶紧抓起一块石头大声吆喝着向豺狼扔去。可豺狼并不害怕,反而向叶卿扑了过来。玉媛大叫一声:“叶卿快进屋来躲着!”
这一声喊,早惊醒了程婷婷:“玉媛姐你在大喊叶卿干什么呢?”玉媛也惊醒过来,原来是南柯一梦。睁眼看去,霍芝萍几位睡得正香呢!玉媛对着婷婷的耳边轻声的把梦里的内容说了一遍。此时,外面天色已微明,玉媛索性起床,找出平来最喜欢穿的红卫服。这个年代是不能穿裙子的,这红卫服在江汉市可算是最时尚的新潮服装,穿到山区来那当然是新颖不过的漂亮服装了。玉媛穿在身上比黄布军装漂亮多了,新潮的服饰穿在玉媛伸展的身材上显得更加靓丽。
大家吃过早饭,依然扛着锄头去修河坎,全队的年青人都把眼光投向白玉媛。他的这身红卫服让大家眼前一亮,大家很是羡慕。本来玉媛就是-个美女,加上穿上这身合体的服装,显得更加秀美,穿上深蓝色的衣服,皮肤显得更加白晳,看上去简直就象传说中的七仙女下凡来了。
忽然,从人堆里有人冒出一句:“我们小队看谁是董永哪,赶快把这七仙女搞定,不然天庭又会把她们招回去的,这机会千万别错过。”
这杨靑松心中也打起了主意,上泥砂时老是将撮箕往白玉媛锄头边靠,这样无非是多一些和玉媛接触和讲话的机会。于是,小队的女人们也懂,都不给杨青松上砂,青松巴不得把撮箕往玉媛那里送去,可玉媛却只上沙不讲话。久而久之杨青松觉着没趣,便又把撮箕往薛祝那里送。
渐渐地,叶卿封闭的脑壳也开窍了,自从听过白玉媛的歌声,心里常常有白玉媛的身影出现。这几天来,一天不看见玉媛就觉得自己像缺了什么似的,叶卿也将撮箕放在了玉媛的锄头边,没话找话说道:“小白今天穿的这身衣服真美妙,穿出来干活弄脏了太可惜的。”
“没有什么,脏了洗一洗就是了。”
“你这衣服的样式设计的很好,江汉的女娃子都穿这种服饰吗?”
“这叫红卫服,是文化大革命以来设计的新潮服装。”于是,玉媛便详细介绍起这种衣服所用的布料和布料的质量等等。完了又问叶卿家里的情况。叶卿告诉他父母都很建康,指了指那边抱石头那个穿着便衣、头上包着白布帕的那位就是我父亲;头上包着青丝帕的那一个、身上穿着兰布大襟服的是我母亲。
玉媛看了看:“你母亲我已认识了,刚来第一天她都过来关照过我们的。”此时玉媛心里想着,这些老农民简直就跟在电影里看到的少数民族汉子没有两样。
叶卿告诉他:“我们是少数民族——土家族,生活习惯大部分已经汉化了。过去女人们全部都穿花围腰,头戴青丝巾,周围挂着许多金银首饰。据老人们讲,有的服饰从我们生下来以前就很少制作了,大概是因为贫穷的缘故吧!但我从小到大从未见过。”两人一问一答的对白中,不觉成了无话不谈,从学校读书谈到同学们的爱好,生活习惯等等。再看看陈立红也在跟霍芝萍拉着家常。
这边杨靑松见了叶卿总是把撮箕往玉媛那里放,二人在那里聊得正开心呢!心中开始了忌妒。
放工时,杨青松来到白玉媛身旁说道:“玉媛同学,今晩能否赏光去我家,妈妈让我请你吃顿便饭?”
“不麻烦你妈妈了,你请他们几位吧!”玉媛心中警惕的回绝了杨青松,自顾跟着程婷婷回到知青点上。
杨青松讨了没趣回到家里,对白玉媛与叶卿的接触愤愤不平,思来想去:还是去公社找姑爷吧。
青松的姑爷性朱,名能正。现任公社副书记,主管机关事务与人事。
玉媛对叶卿感觉十分中意。吃过中饭,都恨不得早点上工。
终于,队长的哨声响起了。只有程婷婷知道玉媛的心事,盯着叶卿出了门,便拉着玉媛赶紧扛着锄头走了过来。刚与叶卿会合,婷婷知趣的快歩地离开了。程婷婷这个动作没逃过叶卿的眼睛,就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保持着平常心态,但心里对玉媛却有了好的感受:玉媛的心肯定是向着我的。不过,我始终有一个问题没能解开,这些江汉知青将来他们会永远待在农村吗?要是他愿意留在山区,我很愿意和他相处。其实我很喜欢玉媛的。叶卿想着想着忽然问玉媛道:“你们今后打算在这里待一辈子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还真问得玉媛不好回答。玉媛反问道:“难道你没有想过离开你的家乡去大城市深造吗?”
这-反问,叶卿覚得:是呀!我为何不继续去上学。于是答应玉媛道:“那是另一码事,那是理想,不代表现实。现实是要如何扎根下来建设新农村;如何改变我们山区的落后贫穷的面貌。”最终说了-句实在话,“那不代表机会。一个人要是没有机会,你想又能怎样,没有机会也就没有缘分;即使想去深造,那也只能是幻想。比如说你和我如果没有缘,就不可能在一起搞劳动;在一起演节目唱歌,也就没有像现在这种的浪漫。”
叶卿这一番谈话简直就像对恋人谈话的内容。其时玉媛心里是非常接受叶卿说的这些。如果他对叶卿没有一些意思,那他就会提出反驳意见。因此,这就叫“默认”。尽管如此,在此时此刻这张纸还都没能凿破,这是许多恋人们共有的自然心态的一种反映,有暇想才最有意思。
陈立红把泥砂倒了后,将撮箕放到霍芝萍面前问道:“这几天手上的血泡好了吗?才开始干活都会有这个过程,过一段时间手上的泡泡自然就好了。我刚干活时肩上磨掉一层皮,但是好了以后,新长成的皮就非常耐磨了。”一边说还一边掰开衣领让芝萍见识。芝萍伸手摸了摸,感觉肉肉的,于是用食指和拇指用力一捏,陈立红说:“你这点劲休想奈何我这老茧,我不会感到疼的。”
芝萍道:“真的呀!”然后用食指和中指轻轻地扣了扣痒痒,这一下倒让陈立红难受,赶紧封上领口:“你这手指越轻越难受,比疥疮都还痒。”此时是上工时间,社员们去去来来忙着挑泥砂,霍芝萍赶紧把立红的两只撮箕上满了,立红挑起泥砂穿梭在人流之中,飞快地向河坎上走去。
此时杨青松看见了薛祝,除了唱歌不能与她相比,也是个大美女站在前面。斜视了一眼白玉媛,又把段玉凤忘得一干二净。便对薛祝也产生了兴趣,了解到薛祝的生日是一九五0年八月五日生,很巧,竟然与自己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这不就是缘分么。把撮箕放到薛祝面前,然后问薛祝说道:“我们俩挺有缘分呢!你相信缘分不,要是没有缘分,怎么会同年同月同日生呢!并且你从千里之外来到我们天仙桥大队。”
薛祝道:“不然怎么会有‘有缘千里来相会’这一说呢!这是上天注定的吗?你是上午还是晩上生的?我是晩上11点过20分出生。”
“那你是妹妹,我比你大1个小时,你以后要给我叫大哥才合适。”二人说着话,撮箕的泥砂已经上满,青松赶紧担在肩上挑去了河沿上。
吃过晩饭,大家依然来到小队文艺室排练节目,这个十送红军已经练得比较熟悉了,还须要继续推出新的节目。叶卿道:“你们知靑在城里见多识广,就由你们几人推荐一个节目好不好?”
霍芝萍说道:“最好是排练一支舞蹈节目。”
白玉媛接过话题说:“如果要选舞蹈就选《在北京的金山上》,因为这个舞蹈在学校时我们几个都排练过,演起来很现成,容易学。”
玉媛一边说与霍芝萍翩翩的跳起了舞,于是几个知青一起跟着跳舞。陈立红的二胡、杨青松的笛子紧随着开始伴奏。大家在伴奏声中翩翩起舞。待跳二遍时,叶卿便用男声随着起舞唱了一曲,还有些效果。二胡手陈立红建议道:“最好是舞蹈伴女声独唱更显气氛。”于是,叶卿便叫白玉媛独唱一曲,由大家伴舞,看来效果更好,“搞定了,就是他!”于是剩余人员全都投入到舞蹈中。
后来大家又推崇现代版《沙家浜》,这京剧离不开唱,扮演何剑光自然由叶卿莫属,阿庆嫂便由白玉媛扮演;霍芝萍扮演沙奶奶;刁徳一这个反面人物,他的人物特点是阴险狡诈。选来选去叶青盯着民兵排长赵晓明:“这刁徳一非你扮演莫属,虽然唱功差点,但有一副天然三角眼形象,讲话也有狡猾的一面;这胡传奎得用洪廷中,因为你生得五大三粗,个子也不太高。”
尽管角色选好了,叶卿想:这出戏要演好有一定的难度,得慢慢来调教。“只要工夫深,铁杵磨成针”。要想拿奖就靠这出戏了。关于乐器类,京胡好办,但锣鼓少不了,这得要生产队里支持才行,于是叶卿找队长帮忙解决锣鼓问题。队长为了脸上有光当然支持。
夜晩,陈立红翻来覆去睡不着,肩上总有霍芝萍的两只手指抓痒痒的感觉。“这是在暗示吗?他是在向我示爱吗?是逗着我玩吗?自已给自已发出三问。然后又否定。怎么可能,立红你想多了吧!他一个大城市的堂堂知青怎么可能去爱一个山沟沟里的穷小伙。”想着想着不觉进入了梦乡。
腊月初,公社供销社打算在新的一年大力发展烤烟生产,由原来的大队统烤变成了由小队自己修烤房烤烟。供销社的收购组张友君受命来到天仙桥小队与段队长达成共识,决定创办一个烤烟栽培试范点,以带动全大队的烤烟生产。决定种植五十亩烤烟,由叶卿牵头完成今年队里的烤烟生产任务。欲知后面事下篇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