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时光如何，偶然与必然的序曲

　　生命是一个加速运转的过程，我们真的意识到时光开始飞舞起来的时候，生命早已经长成了。我们的每一次努力，都是不断的展开翅膀的过程。一个人的空间和自己拥有的一切，不论质量高低，不论落寂几许；一个人走过了，记住了，就永远放在自己的行囊，填充生命成为其中的组成部分。
　　人生有许多精彩的东西，许多时候我们只能凭感觉。而感觉是个很虚幻的东西，人们总喜欢把和某个人相遇归结为缘分，好像和缘分能够同一而论，是从什么时间开始，两个人之间的缘分，拉扯上了感觉，没有感觉，也就是有缘无份。
　　很偶然的一些发生，如果仔细追究起来好像都可以，并且能够在现实中找到真切的注脚。
　　
　　并非刻意为之
　　
　　吃完晚饭，我回到宿舍，看见高洁男朋友在，我就开始犯愁。
　　我打开电脑上了会网，跑到公用电话亭给家里打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才接。
　　“姐姐，我是王一冰啊，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一听是王一冰，兴致就来了。
　　“什么？你是张一冰啊，你怎么又来我家了。既然你在家，那我今年过年都不回家了。”
　　“姐姐，你回来吧。刘大志哥哥生病了，很厉害。”
　　我一听这话，着急了，赶紧问：“怎么回事？”
　　听见妈妈接过话筒说：“大志急性阑尾炎发作送进了医院，这会应该没事了，你放心吧。”我松了一口气。
　　挂断电话，我拨通了陈然家里的电话。
　　我听见陈然迷迷糊糊的一声“喂”。
　　“你，这个睡神已经快进入梦乡了，我看看表还不到八点。”我在电话里嘲笑她。
　　好一会她才清醒过来，问我在学校的情况。
　　我说：“楚一天在学校没回家。他爸妈来找他，他也不回家。”
　　陈然叹一口气：“他经常这样。他爸妈在外面都有人，回家跟不回家有什么区别呢？他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去年他爷爷去世了以后，他回老家感觉更悲伤，索性就躲着了。楚爷爷人特别好，他原本是苏州大城市的，后来在成都当兵的时候认识了楚一天奶奶，后来楚爷爷转业后放弃了大城市的生活，跟楚一天奶奶结了婚。”
　　我脑海里忽然开始构想一个美丽的乡村姑娘站在空旷的田野里，一个回眸就让一个男人的脚生根发芽，然后在天地间长出了一棵树。
　　“楚一天奶奶是不是特别漂亮？”
　　“很漂亮。现在看起来依然是个美丽优雅的老太太。她是地主家里的独身女，从小接受了良好的教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原来是书香门第的小家碧玉，并非山野村妇，难怪楚一天有这禀赋。”我囔囔道。
　　“其实刚开始，楚一天奶奶是跟楚一天爷爷的班长谈对象的。可后来那个班长因公牺牲了，楚一天爷爷是接受了别人的托付跟楚一天奶奶凑成了一对。”
　　听着陈然的叙述，我想起楚一天说的话来。有一天，我希望背着我的吉他去苏州任意一个小镇，住下来，高兴的时候画画，不高兴的时候弹吉他，偶尔无病呻吟写点小文章。
　　楚一天随性自然的个性果然跟家庭环境的熏陶有必然联系。他父母婚姻不幸让他羡慕爷爷奶奶的相敬如宾。
　　看到电话卡发出警报声，我才恋恋不舍的挂断了跟陈然的对话。
　　陈然口中的楚一天那么随性美好，而我眼中的楚一天那般放肆妄为。
　　爱情相互欣赏应该是前提，陈然应该也能感觉到楚一天对她的欣赏和维护。
　　十点多回到宿舍里，高洁的男朋友还在电脑跟前玩游戏。高洁趴在我床上看书，看见我进来竟然无动于衷。
　　我有点尴尬地打开书桌胡乱翻腾了半天，也不知道究竟在找什么。
　　高洁从书本里抽出余光看着我：“王一水，你什么东西掉了吗？”
　　“没有，我就回来取本书，一会就出去了。”
　　说完，我拿起一本书匆匆出了门。
　　宿舍楼外面寒风刺骨，我躲到宿舍楼门前，心里突然空荡荡的。寒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我的齐耳短发被吹得前后左右撕扯在一起。
　　偌大的一个校园，我却不知道该去哪里。看看路灯发出的微黄的光亮，淡淡地照在雪地上，有点可怜兮兮。想了半天，我决定去阶梯教室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什么熟人，让我去宿舍里挤挤。
　　走到阶梯教室我就后悔了，我看见李伟斌正跟一个女生拥抱在一起。
　　李伟斌好像看见了我，我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从他们身边迅速躲闪开去。
　　最后我决定去操场上跑跑步，冰冷的双脚迫切要求我需要运动下肢来活跃体内的温度。
　　我气喘吁吁地跑了两圈，停下来歇息的时候，我看见方楚文迎面跑过来。我像看见救命的稻草一样，大声呼喊方楚文的名字。
　　“让我去你宿舍住一宿吧。”
　　看见方楚文惊讶的表情，我摆摆手赶紧解释：“我宿舍高洁的男朋友看起来好像要安营扎寨了，我没地方可去。”
　　方楚文想也没想，说：“好吧。晚上我去楚一天宿舍跟他挤挤。”
　　方楚文帮我开了门，我进去后锁上门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方楚文买了早餐回来敲门的时候，我才匆匆穿好衣服。当我睡眼朦胧的打开门时，看见楚一天最先闪在我眼前。
　　我伸长脖子问：“方楚文呢？”
　　“方楚文刚被老师叫走，分开才一会都想念了？”
　　“什么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狗嘴能吐出象牙那是怪物。妖怪，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演变出来的”
　　“狗嘴指的说坏人嘴里说不出好话来？”
　　“你还是学汉语言的，怎么这么狭隘，要我看狗嘴里吐出狗牙本身就是天理，你要让狗吐象牙本身就是苛责”。
　　“就你歪理邪说多。”我反驳。
　　“你没地方去，怎么不找我，好歹我认识你时间比认识方楚文长吧！”
　　“你这么做不觉得是在伤害我的纯真‘友情’。”楚一天故意把“友情”俩字拖得很长。
　　“我当时没地方去，在操场上刚好碰到他。所以……”
　　“所以，你就睡他床了。”
　　“什么啊？”
　　“这是事实。”
　　“那我能睡哪里？”
　　“睡地板啊。”
　　“你有毛病吧！”
　　“你才发现？”
　　“我跟你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管我。我就睡方楚文的床了，碍着你啥事了。”
　　“我妒忌。”
　　楚一天这话一出，连他自己也笑了。
　　“说实话，我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你神经病吧。”
　　“都是被你给害的，你还好意思说？”
　　我白他一眼，上了床，蒙着被子继续装睡，我就故意气死他。
　　
　　回家的期许
　　
　　在学校整整呆了一个月，校对工作正式进入收尾部分的时候由学校的几个研究生接了过去。听到这个消息，我们欢呼雀跃，我们终于可以放假了。
　　一回宿舍，我背起几天前就已经收拾好的行李就往外走。刚走到宿舍楼门口，方楚文就急匆匆迎了过来。
　　“难怪给你打电话不通。”
　　“怎么了？”看见方楚文一头汗，我心惊了一下。
　　“刘大志生病了，你怎么也不告诉我，我跟你一起回家看大志吧？”
　　“原来是这件事，我前几天打过电话了，就一个阑尾炎手术，早没事了。”我松了一口气，忽然问，“方楚文你没事吧，我怎么觉得你对大志怪怪的？”
　　“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我跟刘大志特别有缘。看见他觉得特别亲，好像是一个失散多年的亲人。我六岁的时候，跟我的弟弟走散了，后来我们全家天南海北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第一次跟刘大志交谈，我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他好像是我的亲人。”
　　看见方楚文如此执着，我笑了一笑说：“那你家里怎么办？你爸你妈呢？”
　　“我父母在外地做生意，过年都不怎么回老家。我奶奶爷爷被父母接过去一起过年，我已经给家里说过了，家里人也同意了。这些年，我父母也四处打听我弟弟的下落，不过我也是猜测，没敢给他们说。”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楚一天来，快过年了，难道他真的一个人留在学校里。
　　我打电话给楚一天说：“我要回家了。方楚文也跟我回去。”
　　然后听见他说：“你们一路顺风，我不下去送你们了。”
　　火车上人多的很，座位下面都挤满了人。还好，几天前方楚文已经帮我排队买到了坐票。
　　找到位置坐下来，我问方楚文什么时候起有了去找大志的想法？
　　方楚文笑笑：“很早前都有了，上次大志临走前已经和我商量好了，今年去他家过年。明年过年的时候，大志去我家，到时候你也可以一起来。我家在昆山的一个小镇上，镇子很古老，四处环绕着水，你可以来感受一下江南水乡的年味。”
　　我看看方楚文穿的单薄的毛衣，忽然说：“完了，你一下车就会被大西北的凛冽寒风给刮死的，小身板没有三两肉，穿得还这么薄，看你一会下车怎么办？”
　　方楚文看着我笑：“别这么夸张好不好，好歹我178的个头，风刮起来也会费点时力，不像你瘦得跟鸽子似的。你相不相信，一会下车，哆嗦打冷战的是你。”
　　我笑着说：“那我们走着瞧。”
　　“王一水，有没有人说你，笑起来很好看。你的眼睛很有神韵，压根不像西北的女孩，眉眼之间倒有一股江南女子的柔情。”
　　我看见座位上几个人盯着我看，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然后，我们一路上不敢再多说话，我从包里掏出两本张爱玲的小说。
　　方楚文很识趣，顺手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