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态度诚恳

　　吕强说：“哥哥，我问问咱妈再给你打电话好吗？”
　　吕国满口答应：“好、好，我等你的回信儿。”
　　桂荣坐在里屋小凳子上，右手托着下颚紧锁眉头，目光注视着屋外的吕国，倾听着吕国与吕强亲切地通电话。
　　吕强走到客厅站在母亲跟前问：“妈，我刚才给哥哥打电话了，哥哥说欢迎你回家。”
　　母亲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强儿，你哥哥说这句话娘的心里还算暖和暖和。”
　　吕强问：“妈，你怎么走啊？”
　　母亲果断地：“让你姐姐去送我。”
　　吕强说：“我跟姐姐打个电话问问，姐姐去不去送你。”
　　母亲强硬态度：“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吕强拨通吕娜的手机：“喂——姐姐，咱妈回老家你能不能去送？”
　　吕娜怨声怨气说：“吕强，我是出嫁的闺女，不想掺和娘家事。可是，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动不动你就召唤我，你们成龙卷风了！每次刮风非把我卷进去不可。我不去送！”
　　吕强缓缓把手机放到面前茶几上，失望的眼神望着母亲。
　　母亲看着吕强问：“你姐姐去不去送我？”
　　吕强为了不让母亲动怒，他撒个善意的谎言：“妈，我姐姐说她最近忙。”
　　母亲气急败坏：“你姐姐整天穷忙。”
　　吕强劝母亲：“妈，天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母亲从沙发上缓缓站起，一扭一晃朝自己卧室走。唉声叹气：“我真的自己恨自己，这样活个啥意思？”
　　吕强走进卧室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看单怡甜美的睡容。看看单怡一只胳膊搂着可爱的豆豆，他心里充满激动和喜悦。为了不惊动妻子和儿子的熟睡，轻轻躺下，仰卧面朝天花板目不交睫。他内心五味杂陈，头脑连续轰鸣，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吕强面对黑夜，面对寂静，追忆着：阔别故乡来到青岛，坎坷烦恼、幸福欢笑全都遇到。事业的成功，促使我把往日的一切全部忘掉，花开花落，哈哈一笑。碰上艰难，不屈不挠，我不认输，苍天知道。我甘当寒梅雪中立傲，别人的成果，我不想得到，其享乐果，自己缔造。行善积德是生活中的步调，做事戒骄戒躁，让傲气抛入九霄，谦虚能换来光环、荣耀……
　　单怡缓缓睁开双眼看看吕强问：“强，你还没睡着？”
　　吕强真诚坦白：“单怡，我激动地睡不着。”
　　“你有啥可激动的？快睡吧。”
　　“单怡，我想起久别如新婚这句话了。”
　　“嗨，老夫老妻的，啥久别、啥新婚，快睡觉。”
　　“哎，单怡，我跟你透露个特大新闻。”
　　“什么新闻？”
　　“我妈决定回乡下了。”
　　“吕强，你说你妈回乡下，我感到惭愧。”
　　“单怡，你惭愧什么？”
　　“你妈走，这不明显是我把她撵走的？”
　　“怡，我妈是你撵走的我也不埋怨你，我为了保鲜咱俩的爱情，我要舍娘卫妻。”
　　单怡微微笑笑：“强，恩爱夫妻，就得女人温柔似水，男人体贴入微。”
　　吕强态度诚恳：“单怡，我要用我的实际行动弥补我前段时间欠你的情。我再不用豪言壮语向你承诺，不用海誓山盟向你表白。”
　　单怡被这反反复复的烦恼生活，折腾得精神疲乏，她不想再为自己的言行做过多的辩解。她说：“强，一切的一切都让它过去吧！咱俩认真阅读新的生活篇章吧！”
　　吕国驾着机动三轮车，载着母亲驶在辽阔的大平原的大路上。伴着机动三轮车的“突突”声，大声说：“娘，你挺有能耐，自己从青岛回来。”
　　母亲仍然不服老：“国儿，你娘不是吹牛，你只要给我路费，我周游全国没问题。”
　　吕国冷冷笑笑：“娘，你要记住人老不如当年这句话。”
　　从火车站到吕国家行程五华里，来到了家门口。吕强没有灭掉三轮车机器的火，从三轮车驾驶位置跳下，双手用力甩着两扇宽而高的大门。然后又走到三轮车旁边，再次纵身跳上驾驶座，把机动三轮车缓缓驶进院子里。
　　母亲坐在三轮车后斗，仰视高耸的两层洋楼，兴奋地问：“国儿，这是咱家？”
　　吕国自豪地面对母亲笑道：“是啊！”
　　母亲欣喜若狂：“好、好、好，我的大儿子真有能耐，盖上小洋楼了。”
　　吕国吐露真言：“妈，我不是有个好弟弟，我能住上小洋楼？”
　　母亲伸开双臂，看着站在机动三轮车旁边的吕国：“儿子，扶娘下车。”
　　吕国伸开两只大手分别架住母亲的两只胳膊往下移动：“妈，人老了，骨头都是顶人的。”
　　母亲随着吕国搀扶，从三轮车上慢慢下来，对吕国说：“国儿，你千万别学《墙头记》那部戏中的大怪啊！”
　　吕国给母亲留个悬念：“妈，这事说不定。”
　　母亲骤然气愤：“你把我扔到墙头上？”
　　吕国欣然哈哈大笑：“我的好妈妈，我说着玩呢，你当真？”
　　母亲慢步走进屋里问：“国儿，桂荣不在家？”
　　吕国说：“桂荣去庄稼地里掰玉米了。”
　　母亲坐在屋里小凳子上，看见屋里的衣物乱堆乱放，她不由责怨吕国：“国儿，我在你弟弟家住，他家一天三顿饭准时吃。我回来看到你忙得头脚不是，我不习惯，吃饭年一顿月一顿的能行？”
　　吕国耐心劝导母亲：“妈，你也是种庄稼出身，怎么不理解咱农村人呢？农民一年就等这一个收获季节，不敢怠慢。你以前不是经常跟我们讲？庄稼收到家里才是自己的，我和桂荣收秋庄稼，忙得有时一天只吃一顿饭。”
　　母亲后悔有声：“唉——看来我回来的又不是时候。”
　　吕国说：“妈，我看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桂荣我们两个去田间收秋，你在家里给我们做做饭，扒扒玉米棒。”吕国说完，“妈，你先在家休息，我去田间拉玉米棒。”
　　母亲看着吕国走出屋子的背影，自言自语：“我这个人就是毛病大，来到新地方想念老地方。算了，既然回来了就死心塌地吧。”
　　一个小时以后，吕国驾着机动三轮车，载着满满一车大玉米棒。桂荣坐在三轮车的玉米上面晃晃悠悠。机动三轮车缓缓驶进院子里。吕国把机动三轮车机器灭火后，从驾驶座上纵身跳下，站在车斗旁边，仰望着车上坐着的桂荣，嘻皮笑脸说：“请吧小姐，到家了！”
　　桂荣双目瞪住吕国，冷言冷语：“你少在我面前耍皮。”桂荣从车上下来直接走进厨房。
　　吕国溜溜地跟在桂荣身后，走到厨房门口止步，看着厨房站着的桂荣问：“荣，你做什么饭？”
　　桂荣白眼翻起：“我想吃什么饭我做什么饭。”
　　吕国渴恭的目光望着桂荣：“桂荣，你妈来咱家住的时候，你又是杀鸡又是赶集割肉。我妈能不能吃上你做的一顿家常便饭？”
　　桂荣右手拿起一个小铝盆，她赌气往灶台上使劲摔，铝盆“咣当”一声响。随即，桂荣提高嗓门吆喝：“吕国，你不要在我面前为你妈讨情告饶，我不该伺候你妈。”
　　母亲坐在堂屋小凳子上，隐隐约约听见吕国和桂荣因为自己从青岛回来，你一句我一句高声争论。母亲缓缓从小凳子上站起，自言自语：“哎——他们又为我这个老祸害吵吵啥？我去看看。”母亲推开堂屋门，慢步走到厨房门外，望着站在灶台旁的桂荣，“桂荣啊！你们别因为我吵吵好不好？我这次回来要求不高，我不会天天点饭吃，你做啥饭我吃啥饭。”
　　桂荣朝厨房外大声吆喝：“你不点饭我也不想给你做。”
　　母亲立马变脸说：“桂荣，我没有吃着你的粮食，我的责任田你们种着，我该吃。”
　　桂荣果断说：“你的责任田我们不种了，交给你，你自己去种。”
　　母亲仍不示弱：“桂荣，你看我老了你让我自己种我的责任田？我看，你的心比毒蛇都毒。”
　　吕国夹在中间，不敢批评任何一方，他只好焦急地看着母亲：“妈——你……”
　　母亲气势汹汹说：“儿子，你不要夹在中间两头受气。我今天全当来骑虎身，我不怕虎咬。桂荣，我这个老太婆是南坑里的鱼——豁出去了。我非看看你桂荣有多么厉害，我要与你见见高低！”
　　桂荣气愤之际，蹦蹦哒哒到婆婆面前，伸出右手的大拇指放在婆婆眼前：“太阳出来红似火，搅事棒就是我！”
　　母亲气喘吁吁：“你厉害，你英雄。”
　　桂荣傲视万物，两手叉腰说：“那当然，我不但英雄、厉害。老天爷是老大，我还是老二呢。”
　　母亲故意刺激桂荣：“桂荣，你怎么不当老大？你当老二还是不厉害。”
　　吕国走到母亲跟前，双手搀着母亲的一只胳膊：“妈，走——回堂屋歇歇。”
　　母亲回过头望着桂荣愤愤地：“我不是看我儿子在咱俩中间受夹缝气，我不让你！”
　　吕国扶着母亲慢慢前移，苦苦央求：“妈——你别说了，快进屋吧！”
　　桂荣站在院子中间，朝婆婆背后大声说：“有能耐还走，还去青岛！”
　　母亲拉开北屋门进去，随后传来声音：“我想去就去，我不想去就不去，你管不着我！”
　　吕国推门从北屋出来，站在北屋门前低头纳闷，他想：桂荣和母亲两人各不相让，我在中间无法选边，干脆，事大事小一走就了，扛起铁锨走出大门。
　　桂荣在厨房做饭，暂时忍住与婆婆相斗。一只老母鸡从院子西侧的猪棚上展翅飞翔落地，母鸡翘着尾巴，高昂着头，两爪交替抬起，在院里“咯嗒，咯嗒，咯咯嗒”。它声音清脆宏亮，在院子里转一圈儿又一圈儿。桂荣猛地推开厨房门，指着老母鸡：“你这个老东西，你多有功啊，你‘咯嗒、咯嗒嗒’，叫得烦人！”桂荣顺手操起厨房门口躺着的一把用高粱脱籽的穗栓的笤帚，“扑哧”——甩向老母鸡，大声说，“滚出去，不要你这个老东西。”老母鸡被桂荣甩来的笤帚吓得“嘎嘎嘎”跑出院子。猪圈里的猪，由于老母鸡“咯嗒咯嗒”响亮的叫声，对它稍有惊动，一头肥猪在猪圈里凝神不定。它围着猪圈的四周，不停地走动，并且发出“吱儿，吱儿”的尖叫声。
　　母亲历来就是一个不吃亏的人，她从北屋推门出来，走到院子西侧的猪圈旁边，站在猪圈半截高的猪圈墙外，面向猪圈内低头看着猪圈里的猪“吱儿，吱儿”来回走动，对桂荣来个以牙还牙，她想：你指鸡骂狗，我指猪骂狗：“猪啊，你‘吱儿，吱儿’咋跟你的掌柜一个样？一会儿你不得势就‘咯儿咯儿’叫，你叫得我心烦。”
　　桂荣在厨房正对着西侧猪圈，她隔着厨窗听得清清楚楚婆婆讲的话，但她被一时的上火，把头脑冲得又冷静了。她想：我婆婆历来就是宁折不弯的脾气，我如果去和她吵起来，吕国不在家，等吕国回来，婆婆在血口喷人，说我对她怎么怎么，我这辈子，跳进黄河也洗不净，她忍了忍。
　　母亲说完猪之后，大摇大摆走进北屋。
　　吕国贼头巴脑地站在大门底下过厅偷听，看看院子内有没有母亲和桂荣的吵架声，他看院内平静，才走进院内，来到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