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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冀中1942 第二章 这怂货那里来的? (二)

作品名称:血肉山河      作者:虎烈鹰扬      发布时间:2018-05-04 10:43:19      字数:7058

  “再瞎胡闹,给我倒拧着你哪根烧火棍,滚回家里去!”慑于老子的威风,汪二敢撅嘴悻悻地坐进沟沿里。心想,这时候家那里还能称其为家哦,整个冀中的百姓被鬼子撵得像放了羊,一马平川的大平原上无遮无挡,除了钻地道,时下田陇间半茬子高的高粱地里根本藏不住人。
  娘的,这回扫荡的鬼子算是学的贼精,地道也他娘的不保险了。听说是从日本调来了一支专门探地道的部队,这些探地道的鬼子兵人手一根铁管,这戳戳,那听听,还真能把地道给找出来。前些日子西边的北沿村就着了这些鬼子的道,地道口被挖开后,守在里头的民兵掩护着群众死活不理鬼子翻译的喊话就是不出去,结果被鬼子兵扔进毒气罐老少熏死了百多十口,那叫一个惨。
  二敢此时虽说是暂时被他老子给压服住了,但一颗躁动的心却始终是静止不下来。他不由的想起了现在不知逃往何处的娘和姐姐,本一颗对万事都不在乎的心,一下就倒悬起来。
  原本以为深知儿子犟驴脾气的汪昭此刻也顾不上这小子心内正寻思些啥了,他的一腔心思全在了土路雨沟内的鬼子身上。
  “风子,你们是咋搞逑的,明明算计好的事,鬼子咋就不上钩了?”听问,同样满肚子怨气的蔡黑风也是一头雾水,嘴里吭哧了半天,他也没能对汪昭说出个所以然来。
  同样,汪昭亦猜不透对面鬼子官的心思,虽说双方兵力大致相当,但以鬼子的装备和现在的气势吃了暗亏且判明情况后,是肯定会扑上来找土八路拼命的,难道是这帮鳖孙瞅出咱给他们设的局啦?
  “汪书记,现在咋整?”蔡黑风似乎是也沉不住气了。
  “急啥?别忘了我们的任务就是拖住眼前的这股鬼子,给主力部队跳出包围圈多争取点时间。他们不动窝也好,老子们也省下那二三十颗屎粑粑雷了。”
  “这打的是什么鬼仗?”二敢又直冲冲地杵过来一句,他爹头前刚说过的话他又给撂阴山背后去啦。汪昭的眼又瞪圆了,他刚想喷薄欲出的怒语,被蔡黑风给刹住了:“汪书记,你的意思是敌不动,我不动?”
  “嗯……”汪昭沉吟着一抹下巴颏上的胡子茬,又一眼望向了土路雨沟内的鬼子,心内犯着嘀咕道:娘卖X的,这股小鬼子倒是稀奇的紧,不打枪、不放炮、不走、不跑,窝在雨沟内安家下崽啊!
  笠原清四郎可从没想过要在这冀中平原上的雨沟内安家下崽,他自有他的盘算。皇军都知道冀中土八路虽武器装备以及单兵战斗力不及皇军,但布设地雷的功夫却是不容小觎的。
  最初土八路的地雷装药还是自配的一硝、二磺、三木炭的黑火药,实际上就是个大炮仗,主要是靠混在爆炸物里的铁片和石子伤人,嘣得好能打中要害,嘣得不好也就是个烧伤。那时最常见的就是踏中地雷“轰”的一声后,皇军突然变成个黑不溜秋,浑身冒青烟的灶王爷,怪叫着又蹦又跳。
  这种雷伤好治,皇军外科军医处理这种常见战场烧伤也是小儿科的玩意。这个时期的皇军虽然对土八路的地雷心内存有几分忌惮,但至少踩中后还没有性命之虞。
  同样,土八路心里自然也是十分清楚他们地雷的装药威力不够,但由于受条件限制,土八路兵工厂从战场回收和缴获皇军的各种废旧哑火炮、炸弹里取出的黄色炸药数量十分有限,所以,用这些黄色炸药装填的铸铁雷的数量同样亦是十分有限。
  因数量稀少,这些威力巨大的铁西瓜就成了宝贝疙瘩,各村的民兵和区小队只能摊上两三颗,要是打了胜仗立了功也能再奖励几颗,但也仅此而已了。
  往后,被逼上梁山的土八路在地雷上琢磨出了损招,于是乎大炮仗地雷开始被掺上了“佐料”。也不知是土八路里的哪位能人,忽然联想到了中国古代往火药武器里掺杂毒药的这么一出。再跟着,皇军踩上大炮仗后就麻烦了,雷伤,还是不重,但受伤的地方很快不是大面积溃烂,就是奇痒难熬,发黑、坏死、红线穿心不一而足。
  这下,皇军外科军医开始抓耳挠腮束手无策了,而且伤员极为痛苦,竟有受雷伤的皇军用刺刀给自己截肢的事情发生。
  研究来研究去,还是没研究出土八路究竟往地雷里掺了什么东西。这种被皇军称为“没良心雷”,以及伪军称为“一粘死”的地雷里究竟放的是什么神秘玩意?
  最后,皇军还是通过某种渠道了解到了个中原由。原来河北有个传统,最富的商家不是骡马行,不是织机场,而是大生药铺子。搞了半天,土八路里的那位能人是惦记上大生药铺子里的狼毒和巴豆了!
  结果这些佐料加进大炮仗后还真有效,有效就发动群众去采,不一定非要到城里的大生药铺子里去买,这样,既节省了银钱,皇军还掐断不了原料来源。不光如此,受此能人的创举而调动起来的积极性以及思路的开阔,土八路往大炮仗里掺杂的佐料也是越来越高级,竟然有人想到了往地雷里加晒干的人畜粪便,效果当然是其好无比。
  自此,这种东西就成了土八路大炮仗地雷里的标准装药。这地雷装药一标准,皇军的苦日子就来了。
  笠原清四郎是早就瞅出来土八路有意把伏击阵地选的离土路那么远,就是想把皇军引进“没良心雷”的雷阵中,那一大片长势茂盛的芨芨草地里是暗伏杀机啊!先在土路上埋设黄色装药的正经铁壳雷阻挡前行的道路,目的就是请君入瓮啊。土八路的算盘是打的很好,可惜今天他们遇上了笠原清四郎,我很能理会“请君入瓮”这句中国成语的含意,可惜石川君就欠差点火候了。
  想到此,笠原清四郎偏头眯眼看了看正当顶的日头,五月天的太阳已经堪称火辣,雨沟内的日军官兵已然逐渐感到脊梁上的火辣,脸上早就挥汗如雨,军用水壶里的饮水也要见底。撤吧?走那条路呢?从身后齐腰高的高粱地里蹚出去?
  “等会!”思绪到此,笠原清四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高粱地。“那里面不会也埋有‘没良心雷’吧?”猛然间,笠原清四郎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判断上的一个漏洞。
  “打!”心一横,笠原清四郎咬牙下了决心,他暗自庆幸自己及时发现了漏洞。土八路一定是用铁壳雷封锁了主土路,再用“没良心雷”封死了道路两边,故意留出雨沟这么一块地,让……
  “等会!”笠原清四郎再次想起了什么。“雨沟!”脑中闪现出这个词组时,笠原清四郎兀自笑出声来。
  “咯咯咯……”一阵似母鸡生蛋打鸣般的奸笑从笠原清四郎喉管里传出后,沟内的日军官兵都愣住了。“长官?”石川俊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指挥官可能被晒昏了头。
  “咯咯咯……”笠原清四郎的笑声还是兀自不停。“长官?!”石川俊是真的急了。他先是急忙摘下笠原清四郎头上的战斗帽,再紧取下水壶拧开壶塞就将壶中仅剩的一点水淋在了长官头上。
  水滴滴答答地顺脸而下,待再滴滴答答渗进身下的泥土中时,笠原清四郎的笑声也渐止下来。“长官,我们不能再在这耗下去了。打吧?!”石川俊请战的声音听来有些歇斯底里,他也快撑不住了。
  “石川君,你的急躁脾气得改改。”笠原清四郎恢复了常态。他再次直腰举起胸前的望远镜朝土八路的伏击阵地看去。恰好,哪边汪昭和蔡黑风也正手搭凉棚朝这边张望着。
  “书记,鬼子官正拿望远镜朝俺们这边打望呢。”眼尖的蔡黑风突然手指前方泛起的一阵刺眼反光嚷叫起来。
  “狗操的,要动弹了。”汪昭的这声喊,令壕沟内的区小队队员们的精神头一下就上来了,大伙齐刷刷地一个动作全探出了脑袋,支出了手里的家伙什。“都他娘的冒甚的头?早说过只准露半脑门沿,都当小鬼子的歪把子是吃素的啊?”区小队队员的单兵素质当然不能和主力部队相提并论,这些鬼子来了操枪即是兵的农民们,令在主力部队教导队操训过一段时日的蔡黑风深感恼火。
  这边,蔡黑风正对手下队员吵吵着骂娘,那边笠原清四郎已经放下了望远镜:“长官,土八路不会是想用地雷困死我们吧?”
  “呵呵,石川君,你终于开窍了。”
  “那我们怎么办?”石川俊已然顾不上刚才长官笑着说的那段话是贬义还是褒义。“他们就是想困死我们。”笠原清四郎肯定了石川俊的判断。“那我们就用掷弹筒破坏他们的雷场。”说着话,石川俊就要抬手招呼掷弹筒组准备开火。
  “不、不、不。”笠原清四郎仍是一脸慈笑的阻止着石川俊的莽撞。“不打吗?”后者是越发地疑惑。
  “石川君,前面我跟你说了一条中国成语叫请君入瓮;现在,我再教你另一句中国俗话。”
  “什么?”
  “天无绝人之路……”
  “还是要撤出这里吗?”见石川俊的脑子像是被擦枪的通条给通过了,一下子开了窍。笠原清四郎笑着伸手重拍其肩道:“难得啊,石川君,你也有想明白的时候。”可谁又会料到石川俊这个脖挂红底黄线三黄星的资深曹长是那么的不经夸,他紧跟着蹦出的话差点没把笠原清四郎给噎死:“长官,从哪走?”
  “娘的,鬼子要从雨沟里开溜。”石川俊没想明白的事,汪昭想到了。
  “爹!冲吧!”二敢的愣劲又上来了。
  “书记!”几十双眼睛又一下子齐刷刷地盯上了汪昭的脸。
  “准备撤吧。”笠原清四郎右手臂微抬了抬,懒懒地顺雨沟挥出后。石川俊这才算是彻底反应过来,土八路本来想困死我们的地方竟然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风子,你个狗操的,怎么不在雨沟里埋雷?”汪昭的眼这回是冲蔡黑风瞪圆了。就在那一瞬间蔡黑风分明看见那双眼睛里有火在烧:“书记,我……”
  “说啊!”
  “爹!来不及了,鬼子要蹽了。”二敢的急吼打断了汪昭斥问蔡黑风的怒嚷。众人急急地扑在壕沟沿这么一看,可不!鬼子已然做好了顺雨沟开溜的准备。
  笠原清四郎很仔细地掸干净军服上的尘土后,又掏出一张洁白的手绢开始擦拭起皮靴来,他的动作是那么地悠然自得和漫不经心。他整理军容的动作就像是在打理一件艺术品,仿佛此刻他并非置身于战场,而像是要去参加一场盛大的阅兵典礼。也许,他把眼下正烟火弥漫的冀中大平原当成了此生最大的阅兵场。
  笠原清四郎的傲慢彻底激怒了蔡黑风:“小鬼子,我操你姥姥。”蔡黑风“哗嚓”一声拉动手里三八大盖的枪栓将一发子弹顶上了火,跟着他迅疾举枪向约一百米开外的鬼子头笠原清四郎概略瞄准后,就是一枪击发了出去。
  弹丸带着火喷出枪膛,跟着是带着顶破空气的啸声,“嗖”的一下擦着笠原清四郎的左身侧钻入了高粱地中。这一枪,仿佛是把汪昭给打醒了,一愣之下,他也紧拽出了插在腰间的毛瑟自来得手枪。汪昭的这支毛瑟自来得手枪可是纯正德国血统的M1932式,也就是根据地军民常说的二十响或快慢机,这枪可是能单、连发射击。
  拽枪在手后的汪昭是先将枪机拨到了连发位置,再将标尺设置在了一百米,再握枪抬右腿蹭开击锤后,抬手倾斜出枪的同时就是一梭子朝对面的鬼子扫了出去。
  “嘟嘟嘟”枪响时,汪昭还不忘骂娘。他扭头冲正愣神的一众区小队队员吼骂道,“都他娘的愣着看西洋景啊?!都给老子把手里的家伙什端实了朝鬼子招呼啊!”
  土八路的子弹也是不长眼的,当“稀里哗啦”的弹丸拖着啸音朝雨沟内的皇军压过来时,正神游八极的笠原清四郎被手快的石川俊一把给按趴在雨沟内,可惜了整理半天的大日本皇军陆军中尉军装哦,重新趴卧在雨沟内的笠原清四郎理智终于被恼恨所挤走。
  “给我打!”这群土八路实在是太“八格牙路”了,硬是凭几杆破枪和“没良心雷”把一小队装备精良的皇军给死死地压制在一条“名不见经传”的雨沟内。
  长官的这声打,对于石川俊来说恰是久旱逢甘露,轻机枪主射手出身的他,是闻枪声手就痒痒。这会,他挥手招过一个轻机枪小组来至近前,并迅速指定了射击位置后,就一把推开主射手将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掌控在了手中。
  待极舒服的将枪托在肩窝抵实后,石川俊又找到了当机枪手的感觉,他又是极舒服的拉动枪击将漏斗弹夹内的第一排五发子弹入了膛;再待闭眼这么一瞄,透过准星前方一百米处的土八路阵地上到处都有人头在攒动。
  “该是给他们钻窟窿眼的时候了。”脑子里这样想过,石川俊嘴角咧着一边愉快地轻笑着,一边右手的食指轻压下了扳机,“哒哒哒”第一个短点射就这样被他愉快地打了出去。
  眼泪水终于是止住了,眼睛也看清了五彩的世界。薛宁的左手背用力擦去左眼睑下的最后一滴泪水,眼睛的酸涩胀痛正逐渐散去,就是头部还有断续地刺痛感。
  午后的阳光是那样的灼人,热风吹来,除了青草、树叶的甜香,涌入鼻息的皆是高粱的青油之气。
  眼前的景物是如此的广阔,薛宁生平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辽阔的平原,那阳光、蓝天、白云,以及在热风吹拂下发出一片沙沙声的高粱地,他都是平生第一次所见。
  “娘的,这里是个什么所在?”疑惑中,薛宁的口头语又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正自疑惑间,前番已停歇有些时间的枪声又连珠般的响起,闻声,薛宁不由得就是一个激灵。“娘的,到底是在拍电影、电视剧,还是闯进了演习场?”当下,愣立在高粱地里的薛宁抓摸着后脑勺犯开了嘀咕。听这枪声,好似离自己不算太远,枪支的型号繁杂,除了日制三八大盖的脆响,还有……
  “嘟嘟嘟……”
  “他姥姥,德制M1932式毛瑟冲锋手枪!”薛宁惊诧了。
  片刻后,“哒哒哒……”
  “奶奶,小日本的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薛宁更惊诧了,就这么一会工夫,超级军迷发烧友薛宁就清晰地聆听并辨明了两种型号的抗战名枪。到此,他又咧开嘴心里乐道:“妈妈哟,这是哪家影视公司在拍抗战片,动用的道具倒是……”
  “等会!有点不对劲哦!?”猛地,薛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老子,明明是在南京的大雨夜里被雷给劈了一下,可眼下这地怎么看也不像是南京……
  意识正恢复的薛宁又猛然想起了曾流行的网络穿越抗战神书:“不会吧?!老子穿越的机率应该是买彩票中千万大奖的机率。”联想到此,薛宁想:虽说自己也算是饱读各种杂书,但也许是自小在军营长大之故,自己更喜欢读的还是军事历史,每每一旦展阅其书就会在书中一直走到枯藤老树昏鸦,每每掩卷时眼底似也饱含热泪;每每到此时,老子也在心底呐喊,老子也深爱着脚下的这片土地!老子也是爱国的!要是有机会回到过去,试试!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一时间,薛宁的脑中各种千奇百怪的想法闪过后,可能只有天知道他此时此刻的心境是啥?反正奇葩薛宁一时间竟然忘了他和汪彩霞之间的情感纠葛,忘了他要去什么地方。于是,他扯开驴叫天的嗓子放声高唱起来:“1937年,鬼子就进了中原,先打下卢沟桥,后打开山海关……”
  歌声中,他两手拨拉开齐腰高的高粱,循着越来越密集的枪声走了下去。此刻,他想的是到哪算哪吧。
  歌声顺风飘入汪昭的耳中时,中国通笠原清四郎也听到了:“八格!”自打进中国就熟知这首八路抗战名曲的他,闻此歌是心中又平添了几分恼恨,恼恨之下他亦不禁摇头叹道:“这冀中的八路真够邪性的,铁壁合围之下,还有闲情逸致唱这种歌,而且还是放声高歌……”
  这歌,汪昭和一众区小队队员听起来就倍感亲切了,歌声驱走了双方对射的枪声,似渐渐地亦驱散了缭绕在酸枣林坡地、土路、雨沟乃至整个冀中平原上的狼烟。
  “书记,这块地面上咋还有咱的队伍在和鬼子周旋?”蔡黑风脸上尽是不解地望着汪昭。“你丫干望着我做啥?”汪昭比蔡黑风更想弄清楚这到底是哪路神仙在唱大戏。
  就在,交战双方都似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时,这时奇葩薛宁却一头从高粱地和虽正散去、但仍是时有时无的狼烟里闪现出来。他的这一出现,日军和土八路全愣住了。
  “鬼子就放大炮,八路军就拉大栓,瞄了一个……”歌声突然在薛宁嘴里不成调且生生地刹住了。“狗操!”待望见面前猛然闪现出一队荷枪实弹正经八百的鬼子时,薛宁张口就是一句标准河北地骂。
  “爹!你们快瞧,这丫怂货是打哪冒出来的?”坡地上的壕沟内,眼尖的二敢手指鬼子所在的雨沟方向失声高叫起来。众人循声这么仔细的一观瞧,众皆齐声又呼出了一句标准河北地骂:“姥姥……”
  “这怂货咋知道雨沟近旁庄稼地里的雷区位置?!”汪昭的眼睛又朝蔡黑风瞪圆了,后者的眼睛亦朝着他同样吃惊的瞪圆了。
  “该不是区上的无影侦察队的队员吧?”有人提出了新的疑问。
  “不对。”汪昭很快摇头否定了这一判断,“瞧哪怂货的一身打扮不土不洋,背上还有那么大一花花绿绿的包袱,你们有谁见过这样的无影队员?”
  “是不大像。”就在众皆摇头一致疑惑远处出现的来人不像是区上的无影侦察队的队员时,汪昭和蔡黑风则还在琢磨:“这怂货是那里来的?他怎么能避开高粱地里埋设的屎粑粑雷……”
  “哈哈哈……”待看清面前的鬼子时,薛宁扯声笑道,“哥几个的装扮真够他娘的炫啊!”闻声,扭头,一鬼子掷弹筒装填手往筒身里填放弹药的手生生刹住了,其面部表情亦跟着僵住了。
  不光是他,凡是看见薛宁的鬼子都僵住了。但见,薛宁上身套一件草绿色空军一号飞行夹克,夹克右胸飞鹰标识上缀着的一串白色英文字母TOPGUN(壮志凌云)煞是扎眼。
  其下身则是一条“海澜之家”休闲西裤,脚蹬的一双花花公子皮鞋虽已沾满了冀中的黄土,但也不失看男人先看其鞋的风度。鬼子兵再望一眼其背上花花绿绿的大背包,更是晕眼了,他们哪见过这65年后才配发中国陆军的正品07式数码迷彩背囊。再说这背囊亦早被奇葩薛宁给打整的花里胡哨,背囊的翻盖上也被他缀上了一个影视剧《我是特种兵》中狼牙特种部队的标识。看着背囊翻盖标识上狰狞的狼头,笠原清四郎亦看懂了狼头下的八个中文字“中国陆军特种部队”……
  “嘶……”笠原清四郎心腑之中突然冒出一股凉气。他脑子里对特种部队这一部队的类型虽然还很模糊,但脑中另一种声音在明白无误的告诉他,来者无疑是支那军特殊部队的成员,但究竟是隶属国民政府还是共产军派系,他就不得而知了。
  “没听说,也没见过有情报显示国民政府或共产军方面在冀中有这样的部队在活动啊?!”眼望,兀自咧嘴傻乐的薛宁,笠原清四郎心中犯开了嘀咕。
  冀中八路倒是有一支唤作“无影”的侦察队搅得皇军不得安宁,这支小部队长期活动于皇军占领区,但凡不利于皇军在冀中长治久安,屁股坐不安稳的法子他们都想得出。这支部队的每一名成员似乎都把东方人特有的狡诈与耐心都用在了怎么算计对手上。
  自打“无影”成立以来,今天在东边破坏交通和通讯联络,明天西边拔个据点炮楼对他们来说都属于小打小闹的玩意,也不算啥惊人之举;但就是这些时时出现需处处提防的小打小闹也令占领军深感切肤之痛,更不要说诸如“三炸沧县朔黄铁路桥”致使被华北日军视为大动脉生命线这样重要的交通枢纽数度被瘫痪的惊人之举了。也正是这一堪称绝对经典的敌后破袭战,令整个的华北日军上下谈“影”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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