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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作品名称:赣江从这里流过      作者:聿苏      发布时间:2018-04-28 11:39:19      字数:6692

  听着咕嘟嘟的斟酒声,周如生计上心来,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说喝了这一瓶酒,死都要喝。姣曼,你也不能食言,来,斟一小杯。”
  祝姣曼扭过脸:“你算什么大丈夫,有人前面说话后面摆手,你倒好,话音未落,嘴一张吸了回去。你这样真让人瞧不起!算了,再不想说什么。开门,我回家。”
  周如生一口气喝干一杯酒,笑道:“你自己不小心把东西从桌上弄没了,反怪罪我了,待会我喝了这瓶酒找给你就是了。”知道自己的酒量,最多也就是半斤,一瓶酒喝下肯定会吐。老子要的就是醉酒。
  想着,周如生装出赌气样子,连续喝了三茶杯,把空酒瓶在眼前晃了晃:“怎么样?人生难得几回醉,我今晚为心爱的人醉一回。找——找协议,找到了交给我老婆。”
  周如生摇摇晃晃站起,踉踉跄跄进了卧室,打开所有的灯,先在桌子底下找,嘴里不停地说:“哪去了,不会长翅膀飞了吧?姣曼,过来帮我找啊。”
  祝姣曼抱臂站在门中,揶揄地:“别再演戏了,找到我也不要。”
  “找,一定要找到,我就不信找不到。”
  他趴在地上往床底看,忽然喊叫:“看,在这里,原来落到床底下了。姣曼,你过来看。”
  “不看,我都说了不要。”
  周如生扭过脸来,很难受的样子:“那可不行,说了要你保管,不要等于不想嫁给我。”他趴在地上往床底钻,摸到协议时把一只手指伸进嘴里,不停扣动喉头,要吐的瞬间把协议放在嘴边,一股酒水喷出,呻吟着缩至床外把脏兮兮的协议丢在地上,弓着腰,双手捂嘴快步进入卫生间,一阵呕吐后,脸不洗,手不擦,歪歪倒倒出来,忽佟一声倒在沙发上,嘴里不停喊“姣曼。”
  尽管头疼,胃着火一般难受,周身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周如生知道自己没醉,期待祝姣曼过来帮他擦洗呕吐物,然后扶上床相拥到天亮。可是,祝姣曼还是站在卧室门前一脸的厌恶,焦虑。
  他心里骂着,鬼话啊,女人都会说鬼话,她们眼里只有金子,哪里有真情!郭孝芹是小鬼,许颜芹是大鬼!你祝姣曼到底是什么鬼!爱我?爱的是股份吧。幸亏老子及时醒悟,否则我就是第二个唐再兴。你站吧,老子睡了,反正协议不能用了,想要我再写,去你胖妈的头!
  周如生装着醉醺醺的样子站起,手扶桌子、椅子、墙壁,闭着眼睛从祝姣曼身边走过,进了卧室,走到床前一头倒,面朝墙侧耳倾听祝姣曼的举动。
  很久,椅子动了一下,然后也没有了声音。听着,他眼睛越来越涩,不知不觉入睡。
  一觉醒来窗户透亮,周如生跳下床,先看了一下地面,那张协议掩盖在呕吐之物下面,一丝悔意蒙上心头,喊一声“姣曼”,来到客厅见祝姣曼木然地坐在椅子上。
  他扑过去单腿跪下,懊悔地:“姣曼!对不起,昨夜我喝醉了,像死了一样,你一定要原谅我!”
  祝姣曼眼里逐渐亮了起来,很快凝聚成一股火焰,嘴唇噏动,突然给了他一个耳光,厉声骂道:“你这个畜生!开门,不然我报警。”
  周如生的脸由白变红,由红变黄,猛地站起:“你怎么想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想趁火打劫,瞎了你的狗眼!”接着,骂骂咧咧开门,打开防盗门锁,声音哆嗦地:“走吧!”
  祝姣曼反而平静了许多,从他面前径直离去。关门的瞬间,一阵难以割舍的眷恋在他心头蔓延,多好的女人啊,为何离我而去。这次真的不怪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包括要我的命,可你要的是我一生积累的财富,它不是属于我个人,这些股份是属于我的儿孙,怎么可以拱手相让。姣曼,我对天发誓,等赶走了王晓寒,今夜欠你的定当加倍偿还,无论你爱还是不爱我。
  周如生痴呆地站了一会,开始清扫卫生,在洗漱的时候,手机响了,他希望是祝姣曼,号码陌生,对方说:“周如生吗?”
  “是,哪位?”
  “赣都市公安局项中天,你在什么地方?”
  “在……在家。”
  “开门,我在门外。”
  周如生浑身不住哆嗦,对着镜子心里说,该来的一定会来的,不怕,我什么也没做!他们没有证据,我有什么好怕的。安南山死了,不是白死吗?没有我一毛钱的事;张雪梅死了,死在赣都市,公安局当然会调查。
  “笃笃”门被敲响。
  周如生应了一声,紧走几步过去开门。门前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武警,三位警察。
  一位五十来岁的警察出示证据:“项中天,这是搜查证。你跟我走。”
  “搜——搜,有什么好搜的?”
  “不要多问,出来。”
  对门居住的孟莲探出头,眼里荡漾幸灾乐祸的光芒,刚想出门,一名武警示意她回避,并随手把门带上。隔着门,孟莲大声喊:“苍天开眼了!终于开眼了,这个流氓,恶棍终于落网!”
  辱骂激起周如生的愤怒,从鼻孔喷出一声冷笑,说:“我收拾一下东西。”
  “你什么都不要收拾,走吧。”
  周如生愤懑地摇摇头,一步跨出门,下意识地并拢双手,见项中天朝武警一甩头,才把双手插在裤兜里跟着一名武警下楼,另一名武警跟在身后。
  出了楼梯口,满眼都是柠檬酸厂的人,他把头高高昂起,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人群中间停着两辆警车,其中一辆打开后门,跳下一名武警,示意他上车。周如生腿有些颤抖,一只脚踏上车身子跟不上去,刚要用力,后面的武警推了他一下,两股力量把他推倒在车内,一头撞在笔直端坐的武警身上。他还没起身,后面的武警上来,呵斥:“坐好!”
  门“呯”地一声关上,车内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周如生坐在武警对面,车内四周罩上一层不锈钢管,车窗被黄布帘遮挡,两位年轻的武警虎视眈眈盯着他。
  车外很多人在说话,惊嘘迭起,诅咒不绝。听着,周如生怒火中烧,心里吼着,你们以前在我面前像狗一样摇尾乞怜,老子不就是坐了一回警车吗?等着吧,有一天让你们自己掌嘴!妈的项中天,故弄玄虚,吓唬谁呀?你若有证据在家门就把我铐起来。想抓我,除非张雪梅还活着。他想着,怒气顿消。
  车子启动,周如生闭上眼睛,心里预测,出了小区门;上了通往小区的路;拐弯了,该往右转。
  忽然,车子往左边拐。
  他睁开眼睛,心里紧张,这是往南河大桥,过了桥就是国道,去南昌做什么?难道张雪梅没摔死,去了省医院……
  他不敢再想。
  车速越来越快,车窗亮光告诉他正是往南昌驶去。唉,没摔死也好,反正她没死,我就死不了。再说,我还是有话说的,没想害她,只是惯性把她推了下去。我没报警,是呀,没有,那是怕说不清楚。最后只能认定杀人未遂,判个十年八载又有何妨。
  阳光照在车窗布帘上,树影连续不断闪过,不锈钢管折射,放大亮光和阴影,让他感到眼睛倦涩,不由闭上眼睛。可是,闪光透过眼帘直接浸在心里,他睁开眼睛,对武警说:“可以面朝西坐吗?”
  “不可以!”声音像子弹,锐利无情。
  没想到,亮光和阴影也可以折磨人。
  他再次闭上眼睛,不由想起一次与安南山和张雪梅同车去宜春,路上,张雪梅随口说:“坐车比开车还累”。他听出来,这话是心疼坐在后排一直沉默的安南山,心里很不舒服。我开车,你们坐着,不说句关心的话也就罢了,反而踩着我的辛苦巴结情人。他想说点什么还是忍住了,没想到张雪梅又跟了一句说:“难怪每次出行,周总都争着开车。”
  周如生只得委屈地说:“董事长,你给分析一下,雪梅这话什么意思。”
  “她呀,担心你走神,故意说些你不愿意听的话,调剂神经。”安南山说。
  张雪梅笑道:“看,没有文化的人多可怜,连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都听不懂。”
  周如生讪笑,反诘:“那你猜,我每次为何都争着开车?”
  “呵呵,我不说,说了怕你承受不了。”
  周如生轻轻拍了一下方向盘:“笑话,你说,尽管说好了,我老周是出了名的隔年咸鱼,不怕水煮,不怕火烤。”
  “算了,还是不说了。”
  “说,一定得说,不说就是小狗。”
  “我本来就是属狗的,小狗就小狗。”
  周如生急了,央求安南山让张雪梅说,安南山说,你又上当了,她要的就是卖个关子给你。
  张雪梅笑道:“嗬,董事长也有说错话的时候。”
  安南山说:“看,这人又把关子转卖给我了。”
  “看来,我不得不说了。周总是否记得,有一次我和彭主任坐你的车,你说什么来?”
  “你们坐我的车可多了,说的更多,你就直接说吧。”
  “那我可真的说了。你说,无论与谁一道出行,再辛苦也不让别人开车,自己的命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放心。这才是你愿意辛苦的理由,对不?”
  “我说过吗?不记得了。说心话,我天生一副赶车的命,这辈子只想为董事长开好车。”
  张雪梅呵呵地笑:“又一句假话,可曾记得,你还说过,车的种类很多,有高级轿车、救护车、囚车、还有殡葬车,但不管什么车,开车的总是健康的人,所以出门就愿意开车。”
  周如生急了:“董事长,你不管管她,这样欺负我。”
  “哎,这话挺有哲理的,倒是让我想起,每个人大多生活在精神的囚车内,有空间大少之分而已,从生命诞生的那一刻,这个囚笼就把人生罩着,只是我们无法看清而已。能看见自己精神囚车的人不多,看见别人囚车的大有人在。若想看清自己的囚车,唯一的办法是通过周围人的眼光,问题是,透过自己的囚车看别人,往往有褊狭。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大多因此而生。”
  张雪梅惊叹:“看,一样的话,不一样的人说,真的有天壤只别。”
  车子突然拐弯,车外没有了呼啸的会车声,阳光直照在车后,周如生觉得好像是朝瑞金方向。
  去那里干什么,难道要把我关在瑞金?管他。
  忽听,前面传来项中天打电话的声音:“噢,那就好,我们还在路上。我说,封锁医院,不得让任何人靠近急救室,一旦能说话,马上做记录。对,嗯,就这样,我这边有了结果马上赶回去。”
  周如生听着,浑身的血仿佛凝固,这怎么可能!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去,有九条命也留不住,难道是安南山的鬼魂救了她?可是,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鬼,若是有,我还能活到今日。那么项中天的电话是陷阱,让我跳?
  是,一定是!妈的,你忘了,老子有一个当警察的侄儿,这点伎俩还想算计我!好,极好!老子好生喂养你的伎俩。
  他周身有了知觉,一丝混沌的力量在心灵深处旋转;想着,这个世界是由智慧控制的,安南山凭着智慧占据了柠檬酸厂,张雪梅凭着智慧把柠檬酸产量番了一番。他们都是有智慧的人,可是却不能相互代替。你们的智慧我没有,但我有我的智慧,我的智慧可以吃掉你们的智慧,为何不用?有罪?去你妈的罪?安南山一张五百万的欠条,一下把上亿元的国有资产装进腰包,这是不是罪?张雪梅因个人恩怨,执意把我赶出公司,这难道也是对的?王晓寒,一个女人凭什么摇身一变当三千多人的老板?仅凭一张结婚证书就获得巨额资产,这又是谁的罪?有罪无罪,不是谁说了算,而是由智慧决定的!来吧,我不怕!
  警车停下,停在瑞金公安局院内。
  审问开始,主审项中天,另外两位警察,年龄和周如生差不多。
  “把你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项中天说。
  周如生很平静地把衣兜的东西掏出来,手机,钱包。当一个小通讯记录本,放在桌上,他霎时倒吸一口凉气,夹在小本子中的“股权转让协议”不见了。是那张在张雪梅小区前街道边一家小商店里写的最初的那份。他的心一下被撕裂,不由暗自骂道,我真是个混蛋,昨夜怎么把自己的衣服给了她!我说呢,祝姣曼对重写的协议一点不在意,原来,她已经得手!这怎么可以!
  “怎么啦?”项中天问。
  “我能打个电话吗?”
  “不可以。可以说什么事,我们帮你。”
  “祝姣曼昨夜偷走了我一张作废的协议书,请你帮我要回来;我保证,你问什么,我说什么?”
  项中天沉思:“可以。那我们开始吧?”
  “嗳,好的。”周如生恨不得说,只要把协议拿来让我撕毁,我什么都招。他想了一下,说:“所有的事,我可以一肩担,前提是先要回协议。假如不这样,我什么都不说,打死都不说!知道的不说,不知道的更不说!”
  项中天手指叩着桌面:“我拿人格保证,你先说,若是都是实话我负责把协议拿给你。”
  “这话骗不了我,你拿来,我说的话若不让你满意,你可以把协议收回,这样公平吧?”
  项中天冷笑:“都说你不是一般的人,果真名不虚传,上来就想拉一块盾牌,这怎么可能,你越在意的东西,我们越不在意。”
  周如生急火攻心,大声喊叫:“我说了,不把被偷的协议拿来,我什么都不说!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僵持开始。
  整个上午,周如生一字不吐。
  项中天也不急,不气,摆出一副有的是时间的架势。
  到了傍晚,项中天笑道:“你想要的东西我不能满足,你不想要的倒是可以考虑。给你三分钟的考虑,过时,我通知清源生化的王晓寒,立刻履行你和祝姣曼签署的股权转让协议。”
  一位警察把一个闹钟放在周如生面前,滴答响个不停,秒针转了一圈,周如生额头冒出汗珠,想着,不能在耗下去了,万一协议生效,一切都无法挽回。再说,他们没有任何证据,最多留置我二十四小时。若是不配合调查,他们完全有理由采取拘留措施,那样,等我出来再也不是过去的周如生了。说,说吧。
  他抬起头:“胳膊拗不过大腿,问吧。”
  “你对张雪梅失踪一事怎么看?”
  “不要大惊小怪,她怎么可能失踪,只是去了一个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地方。”
  周如生开始把想了无数遍的“故事”娓娓道来。
  “张雪梅去了哪里,别人不知道,我最清楚,她是去安南山的老家,去墓地拜祭,过几天自然回来。开始我也没想到,还以为她去了冥岗山,结果我和陈松山一道去了山上,才想到的。”
  周如生对所有的提问对答如流,没有隐瞒去找张雪梅的时间,经过,甚至把车胎放气的事也如实坦白。
  说到自己与张雪梅的关系,便把在冥岗山上对陈松山说的话重复一遍。
  项中天听完,不经意地:“把与张雪梅发生性关系的细节说一下。”
  这下把他难住了,事先根本没想到警察会问这些羞于启齿的话,更担心张雪梅身上是否有明显的印记,楞了片刻,说:“男女之间发生关系有什么好说的。”
  “必须说!而且一点也不能隐瞒。谁先动手,动在什么部位,你当时说了什么,她当时如何反应。”
  老天呀,我没想过,万一再说漏了,栽在这个问题上如何是好。
  他想了一下,装出很难为情的样子,为自己赢得一些编造的时间。项中天紧追不舍,一句接一句干扰他的思路:“我问你,你和张雪梅发生性关系是在商量好计划之前还是之后?”
  “当然在之后。”
  “之后?就是说,你们还没发生性关系就是说到结婚上了?”
  后悔来不及了,周如生硬着头皮:“她这个人,一心想当董事长,不说与我结婚,我凭什么帮她。后来,因为她说了要嫁给我,所以我才主动的。”
  “如何主动的?”
  “我们坐在车后排座上,我先摸了她的腿,她就愿意了。”
  这个问题搞得周如生心慌意乱,边说边记,以防过一会再问。
  “说,你和张雪梅在山里发生性关系后,后来有没有再次发生?在哪里,什么时间?”
  “那晚回来后就没再发生什么,因为我想着怎么与老婆离婚,我老婆没工作,离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须有一个借口……”周如生把与罗青竹离婚前后所发生的事如实交代。
  接着,一个让他头疼的问题绞索一般套在脖颈上:“你说与张雪梅合谋要赶走安南山,她为何要拉你一起跳悬崖?”
  “还不是后来,安南山发现了蛛丝马迹,把张雪梅拉了过去,她爱上了安南山,把我一脚踢开。安南山出了车祸,他一口咬定是我做了手脚,便不依不饶,要与我拼命。这些事,我敢当面与她对质。”
  审问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上午,周如生被问得神智恍惚,担心口供不一,露出破绽,借口说头晕拒绝回答任何问题。问急了,他便闭着眼哼一声:“说过了,你看一下就是了。”
  十点多钟,项中天站起,伸一个懒腰,说:“周如生,可以出去吃点东西。”
  他想问,然后呢?是不是可以释放?
  疲惫让他迟钝,还没说出口,三位警察同时离开。他站起来,也伸了一下腰,冷冷地想,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从我进这间审讯室正好二十四小时,一切都清楚了,张雪梅归天了,我没事。
  周如生昏沉沉走出审讯室,手扶楼梯栏杆,用眼角观察是否被监视,下了两层楼梯,虽说有警察从身边经过,一点看不出被监视的迹象。
  走出公安局大门,忽听想起手机和钱包都被收缴,身上没有分文,别说回市里,想喝一碗稀粥也不能。他回头望了一眼,想回去找项中天要回东西,刚一转身,心不由颤抖。
  算了,眼下自由比什么都重要!先租一辆车,赶回去找到祝姣曼要协议。
  他踉跄地走在街边,急切盼望一辆出租车过来。可是,老天好像有意与他过不去,走了二十多分钟也不见一辆车过来。他停下来问一位路人,哪里有开往赣都的出租车。
  周如生顺着路人所指的方向,来的一出停放出租车的地方,拉开车门,说:“赣都市。”
  “知道价吗?”司机问。
  “知道,我常坐。”
  车子启动,周如生莫名地流泪,见司机诧异随口说:“师傅,快一点,我家里人出车祸了。”
  司机“嗯,嗯”,车速明显加快。
  走了十多公里,前面路口出现警车,司机疑惑:“这个路口怎么会有交警查车。”
  周如生心一下悬了起来,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但愿是交警!
  车被拦下,交警看了司机的证件,说:“你的车涉嫌肇事,乘客下车,车被扣了。”
  司机指天骂地,发誓自己的车干干净净,什么事也没有。警察不听,驾着出租车掉头回去。周如生豁然明白,自己的事还没完,项中天放他是有限度的,意在规避法律。
  既然这样,我还折腾什么。他索性倒在路边,想睡一会,养精蓄锐,好继续与项中天博弈。可是,交警却不让他休息,过来不停盘问。问了半个小时,一位负责说,这个人形迹可疑,带回局里再说。
  警车进公安局大门,忽见项中天出来:“哎,周如生,正说要找你,还有事没谈完。”
  周如生心喊了一声,惨了,下一个二十四小时该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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