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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沉重调查(1)

作品名称:点亮山坳里的灯      作者:大地琴韵      发布时间:2018-04-16 08:53:17      字数:3904

  一
  冬日的田地一片荒芜,在这里,大自然摘掉了它的绿色装饰,显露出冷酷的真貌来。枯黄的树枝在遍山上,如熏过的珊瑚,时为厉风摇撼得折了腰身,尖锐地号叫起来。偶尔有一群乌鸦在地上寻食,望见他便呼啦一声展翅飞去了。铅灰的天,黑的翅膀,一片吵嘎的咕噪。
  满天是厚厚的,低低的,浑浑浊浊的云,巍峨挺秀的老君山消没在浓雾里;田堰层迭的金牛岭,模糊了;美丽如锦的伊河水也骤然变的丑陋而苍老。
  又起风了,似乎更猛烈了。东北风呜呜地叫着。枯草落叶满天飞扬,黄尘蒙蒙,天地更为混沌,简直分辩不出何处是天,何处是地了。就是骄傲的老鹰,也不敢在这样的天气里试试它的翅膀。
  在金牛岭上,艰难攀登的赵天爵同志,他出于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十四日,原藉栾川县赤土店乡赤土店村九鼎沟人。一九五四年三月高小毕业后在赤土店乡参加工作,同年十月参加中国共产党。一九五五年至一九五七年任赤土店乡团委书记。一九五八年至一九七零年任陶湾乡团委书记。一九七一年至一九七五年任陶湾乡党委副书记。一九七六年至一九七八年任狮子庙乡党委副书记。一九七九年调庙子乡工作。一九八零年元月任庙子乡教委副主任,教育助理。他身材高大魁悟,十分精神,有着一张矿石般颜色和粗犷特征的脸;石岸般突出的眉弓,猛虎般深藏的双睛;颧骨略高的面颊,肌厚肉重的润脸;这一切简直就是力理的化身。他步行如飞,身披旧式蓝哔叽大衣,由英雄村翻山到龙王庄村检查教学情况。由于天气恶劣,当他爬上金牛岭时,已经感到身体有点疲惫,他干脆停下脚步,决定休息一会儿再走。他在山坳的石坎前,搬了一块青石,面东背西坐了下来。似乎避住了风,但正赶寒潮,冷,仍很蝎虎。他,搓搓手,揉揉脸,裹了裹大衣。此刻,他的心情非常沉重,沉重的像挂着十八斤铅块,令他无法透气,无法思索,无法躁怒。这已经是公元一九八一年的深冬。县里的教育体制改革仍在进行。根据形势的需要,在庙子乡境内的栾川县第四高级中学,已经决定撤消,改为庙子重点初中。今后,这个乡的教育工作重点是如何搞好学生的初级中学教育和小学教育等工作。他从一九七九年夏天由陶湾乡调到庙子乡后,没有正式工作,为乡教委副主任、教育助理。他虽然今年已经43岁,但时值于一番工作。不干则已,若干就干一流的。
  可是,经过近一年来的庙子乡教育情况的调查,他的心象西坠的落日,火热的激性,再也提不起来。
  
  二
  他是在乡政府吃罢午饭,搭了一辆毛驴车到英雄村调查学校教育情况的。
  英雄村位于庙子乡西北6公里的伊河两岸。村委会设在一个叫碾道的地方。全村256户,1153人,均系汉族。该村地域辽阔,村民居住分散。全村15个自然村,仅居住95户。其余161户均系孤庄独户,分居在大沟小岔,呈点状聚落。伊河由西南流向东北,纵穿该村,全村21条沟,35座岭,有小学4所,在校学生163人,教师7人。
  英雄村,原名“草庙湾”。据传,清朝以前在伊河湾上盖着草庙一座,故得名,曾名“三合乡”。1958年建队时,定名“草庙湾大队”。1967年元月15日,给村霍香山突然发生山林火灾,当即有民兵马学录、杨安、娄金旺、程五斤、孟麦娥、杨青云、张栓七位同志奋不顾身和烈火作顽强搏斗,终于保住了万亩森林,但杨安、娄金旺、程五斤、孟麦娥、杨青云、张栓六同志壮烈牺牲,马学录身受重伤。武汉军区,河南省军区、洛阳军分区为此于1968年9月将草庙湾大队命名为“英雄大队”。人民日报,解放军报,河南日报都先后发表文章。1984年在队体制改革时,更名为“英雄村民委员会”。辖草庙湾、碾道、三合、李家庄、贾家岭等15个自然村。面积12平方公里。
  他来到英雄村学校,已经是上午10点10分,这个学校散分4处,草庙湾、李家庄、三合各处学校,均是1到3年级的音乐、体育教师,是照顾大沟小岔,点状聚落的距主学校——碾道比较远的1至3年级小学生学习方便而设的。4年级以上的学生,能跑得动路了,才开始到主学校就读。
  他走进主学校,孩子们还没有上课,像没有领头雁的一群小鹰,在院子里飞来飞去,笑着唱着,做踢格,跳绳,甩纸牌,推铁环,捉迷藏等各种各样的游戏,竟无一人在教室上课,竟无一人读书做作业。
  他皱了皱眉,向校长办公室走去。推开门,一股暖熔熔的烟草味,扑面而来。起初,屋里烟雾太大,他竟没有看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过了一会儿,烟气散了一些儿,才扑救表校长正领着几位老师,围着一炉火,各个嘴上刁着烟,脸上贴着许多纸条条,在打纸牌,他一下子气得脸都变了色。
  校长和几位教师转脸见是乡教委副主任、教育助理赵天爵来了,也顿时愣住了。还是一位年龄比较长的老师,先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纸牌,捏灭了手的烟卷,揭去了脸上的纸条,开了口:“啊,是赵老师来了,快屋里坐。”
  校长和其他几个教师,也赶快起身,丢掉手中的牌,捏灭了嘴上的烟火,揭去脸上的纸条,他们好像心领神会,赵主任要找校长有事,就先后向屋外退去。
  “你们赶快把孩子们的学习安排一下,过来,我有话。”赵主任在教师们出门时抛了一句话。
  校长将他让到床前,要他坐下。他没有坐。校长就又忙着开始整理屋子,洒水,扫地,不一会儿,就整理好了。
  这哪里像个校长办公室,实际上是住、办、食三合一。屋子靠里左边是一张小木床,床上很简单,却不怎么整洁。一个被子,是他刚才随便捂卷一下,放好的,有几处都露着棉须,被头上有一层黑乎乎的油脂。一个枕头,露着麦桔,枕巾破了好几处,脏稀稀的。枕里连连,撂了一本发黄的奥斯托洛夫斯基写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苏联长篇小说,看样子,是晚上闲来无事,不断翻翻的,书页卷子许多已没有封面。床单也像是长久没有洗了,有几个补丁不说,脏得坐上就要弄脆衣服。靠窗的一边,是一张完全退了色的旧式三半桌。桌上有笔、墨、纸、砚和学生未批改完的作业。窗是什么?仅能算一个仅有一平方米的透明的窟窿,仅用油光塑料纸订了一下,纸已经发黄,上面布满了黑色的蛛丝和多年雨淋过的污道道。桌子的右侧,墙壁正中贴了一张发黄的毛主席像,主席像两侧,一边是教师课程安排表,一边是一些学校规章制度和工作计划。在主席像的下则是用泥坯和泥巴垛起的高有3尺,宽不足2尺,长不足7尺的土案。土案上端,是用学生废弃的旧作业本和他的一些废弃的旧教案糊过的,案上排列着一些自制的木质大三角板,直尺,粉笔等简单的教学用具。靠门口的一侧,是他的灶火了。有一个泥糊的炉灶,一个用两块石头支起来的两公分厚,一尺五宽,二尺多长的小案板。案板上,有一个切菜用的小刀,一条一尺来长的杆面棍,两个碗和两个盛有少许食盐和食硷的缺罐头瓶。案板上方钉一排钉子,挂着筷篓,铁勺,铲锅刀。紧挨案板的里侧地面放着几个瓷盆,里面盛着少许面粉,糁子和水。剩下的,他的“办公室”里,就是还有一张掉了一条腿的桌面上足有一公分宽一道裂缝的旧式小方桌,就是刚才他们几位教师打纸牌用的桌子上。另外,还有一张旧式不知何时断了靠背木撑的腿子色的椅子了。这大概就是校长经常办公用的椅子了。
  看了这情景,赵主任的心里顿时冒出一股酸涩,身上感到一种悲凉,这种感觉立刻又泯灭了他的满脸怒火,冲散了他早已经准备痛骂一顿校长的满腹怒话。
  校长见他没有坐,顿时觉悟,赶快将那把椅子搬到火盆边,拿自己的袄袖搓拭了一下椅面上的灰尘,再次让他坐。自己连忙蹲下拔弄着火盆里的火。什么火盆?那是一口烂了底的破铁锅。
  赵主任感到一阵内疚,赶快坐了下来。
  校长坐到床上,又忙着给赵主任卷烟。原来,他们刚才抽的烟是自己地里种的旱烟,揉成粉抹,拿废纸卷来抽。校长低着头,认真地卷着,大概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的严重性,已经做好要赵主任臭骂一顿的思想准备,他早已经听说,新来的教委副主任老赵脾气爆燥,爱训人。
  “别卷了,抽我的吧。”赵主任叹了口气,把一支“大前门”烟递到校长面前。
  听他的话口气,再看他的脸色,校长感到有点惊讶,怎么?他今天不训人啦?他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放松了许多。他先把赵主任的烟点着,又把自己的烟点着。这时,孩子们已经全部上课,老师们给布置好学习内容,又都一一走了进来。见赵主任给他们递烟,心里也开始不再紧张。过来与校长挤坐在床上。
  “大概,他们平常开教师会议,也是这样吧。”
  赵主任想。突然,他感到肚子一阵难受,就说:“你们学校厕所在哪里?”
  “就在校院西边。”校长立即站起来,给他带路。
  “学生为啥10点多钟,还不上课?”
  “学校房子紧张,远处的学生无法在校吃饭住宿,最远的学生距校七八里,加上农村吃得晚,也只好十点才能上课。”
  “你没向村委要房子?”
  “年年要,可没用。”
  他们说着来到厕所边。
  那是什么厕所?
  男女混合不说,三面有墙一面无墙,有土墙的三面已经被雨淋得塌,累得累,一凸一凸,像起伏的山脉,有处矮连三尺高也没有,无墙的一面(靠茅池那面),仅用玉米杆堵了堵,玉米杆也早已经腐烂的无法避人。厕所里,搓屁股的石头蛋,土圪塔蛋,手纸,屎尿遍地都是。茅槽里,由于长时间大便无人清理,加上是严冬天气,屎堆竟被冻的足有一尺多高,根本无法让人下蹲。这个厕所也根本无法进去脚。
  赵主任气怒得在厕所门前,站了一会儿,又转身走了回来,校长看到这一情景,脸上堆满了尴尬色和愧疚之情。
  “学校教师情况如何?”他又没有训人。
  “就我一个办公,你见的那三位是民办,还有三处分校点上的3位教师,是代课的。”
  走进校办公室,他向几位老师问了一些学校教育工作方面和他们自己家庭生活等方面的情况,并要他们不必顾虑,畅开思想,谈谈他们的想法和建议。四位老师,有的打开了话匣子,说出了一些情况,提出一些建议,可还有的仍有思想包袱,没有谈出什么。
  最后,赵主任对教师说:“学校这样的状况,我感到很对不起大家,我会想办法改变这种状况。但是,我们老师也要积极行动起来,都给我精神点。我不希望下次来,仍像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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