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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苦觅天长地久

作品名称:匆匆飞过      作者:荆琦      发布时间:2018-04-11 13:21:25      字数:10596

  荡漾在眼中的碧波,终于再也忍不住地突破了理智的大堤,瑟瑟滑落白皙的脸颊,在酒杯中绽放成苦涩而无奈的浪花;美丽的爱情也已随着那片圣洁的白云默默飘远,只留下那泓依然湛蓝的天空和那首苍凉的老歌,牵动着冷冷的回忆。
  红红的葡萄酒,轻柔的海风,沉浑的涛声。杭州湾的一切都没有改变,不同的只是两颗别离的心在滴血,只能眼睁睁地目睹着几年来自己亲手培植起的爱情之树被残暴的毁掉,却又无能为力。
  镇海楼上,朱雪飘、江月白把酒凭栏,远眺云山苍海,默然无语,心中苦痛涟涟。
  所有的浪漫与海誓山盟都将被毕业的铁锤残酷地砸得粉碎,每一颗在梦幻天空中飘浮的心都将被结结实实地摔在现实的地面上,伤痕的阵阵巨痛让每个人清醒:一切只是徒劳的海市蜃楼,瞬间的美丽留下永恒的空虚、无奈、思量与抹不去的伤害。任你柔情万种,任你千般赤诚,依然逃不过这样的结局。因为年轻的心没有任何的条件和能力承受这份沉重的挚爱。风中只留下一段破碎的缘。
  良久,江月白抽泣了两下,咬了咬嘴唇,用尽毕生的勇气,低声说道:“雪飘!忘掉……忘掉我吧,忘掉曾经的一切,只当爱情没发生过!”
  朱雪飘凄然苦笑了一下,过了一会,不禁长长地叹了气道:“想说忘记谈何容易!云飘过,有雨的痕迹;爱走过,留下不可治愈的相思,直至枯萎成一秋的黄叶,随风飘散!也许……也许我们只是两颗偶然相遇的流星,谁也改变不了谁,只是在相切的瞬间,相互照亮对方,让对方感觉到自己的关心与爱,但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从此携手同行一生。因为我们是流星,谁也超越不了自己的轨迹去与对方合二为一,所以这种缘分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今日凄美的结局,也许我们的相逢真的就是一种错!”
  “雪飘!”江月白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朱雪飘的身边,把他的头拥入自己的怀中,不觉又是两串泪水随风飘落成一沫痴情的雾雨。
  不久,狂风大起,乌云四合,重重压下,仿佛把一切要淹没在它黑色的魔爪之下;脚下的大海狂吼着,宛若一群愤怒的雄狮,翻卷着排山倒海的巨浪,向这座小小的镇海楼压下来。巨大的海浪打在脚下的屋檐上,朱雪飘、江月白两人都感觉到脚下的楼板在震颤,大地在发抖。但此时两人反到平静了,忘记了恐惧,脸上绽出了久违的微笑,因为他们已看到了永远相依的曙光。两人微笑地站在栏杆前,江月白把头轻倚在朱雪飘的胸前,朱雪飘一只手扶着栏杆,一只手揽着江月白纤细的腰肢。几个瞬间把黑黑的天空劈成两半的闪电过后,在震耳欲聋的雷声里,大雨倾天而下。风更猛了,海浪更大了,几声“吱吱”的断裂声中,面前的栏杆已被海浪吃掉了,凶涌的巨浪接天连地扑过来。顷刻间漫上了脚下的地板。又是一个巨浪,两个人被狠狠地抛出了窗外,白色的海浪立刻将两人淹没。
  “月白!月白!”
  “雪飘!雪飘!”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两人生生地隔开,朱雪飘、江月白两人相互呼唤着,用力朝对方游过去。虽说两人已抱定了死的念头,但必须求得死后在一起。可是海浪的力量太大了,两个人在这种强大的自然力量面前相比是那么的弱小,又是一个旋涡,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大了。
  “月白!当心!”朱雪飘惊恐地叫起来,拼命地向她游去。在江月白身后不远处的地方,出现了一条巨大的鲨鱼,白白的背鳍宛若一把巨大的直立的刀,迅速向江月白“劈”来,宽阔的海面被这把巨大的“刀”立刻劈成了两半。“月白!当心!巨鲨!”朱雪飘喊着拼命地向江月白游去。无奈!两人之间的距离太大了,江月白根本就听不到,顷刻间巨鲨已游到江月白的身边,它一个翻腾,张着巨嘴跃出水面,又在江月白身边重重地落下,尾巴激起的重重巨浪立刻把江月白淹没了。但马上江月白又从重重白色浪花的浪尖上露出头来。“月白!月白!”朱雪飘惊喜地叫了两声,向她拼命地游过去,巨鲨回过身子,再次张开巨大的嘴,露出森森可怖的锥牙,一口向江月白咬去。江月白残叫了一声那一片海水立刻被染成了红色。
  “月白!月白!”朱雪飘猛地坐了起来,向四周望了望。如血的残阳,半轮的明月,蓝蓝的夜,闪烁的星星,宁静的海,一身的冷汗,原来是一个噩梦!
  “你做噩梦了?”沉睡在怀中的江月白被惊醒了,她温柔地一笑,低声问道。
  “嗯!”朱雪飘吐了一口气。答道,擦了擦冷汗。
  折腾了半个月,从杭州到三亚,两人沿海南下,一路上边游玩边找工作。参加了一大把招聘会,还是找不到一家将两个人同时录用的公司,那怕是在同一个城市也好!尽管这次不一定非要找到工作不可,但心中还是大为不快。
  海浪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抽打着脚下的岩石。这儿的海滩没有杭州湾那儿的繁华、热闹,夜幕下,幽静得让人反到感觉有些凄凉。
  朱雪飘、江月白两人背靠着背坐着。仰望着远天几颗稀疏的星辰,谁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回那家旅馆的意思。回去也是心烦,还不如在这儿好一些。望着迷茫的夜色,两个人心中都是酸涩涩的,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是否会像刚才的那个梦一样,在经历了千般苦恋之后还要挥剑斩情丝;因为每年在这时都是校园情侣们的情感大绝裂的季节。往往因为工作找不到一起去而不得不在泪水中宣告分手。这样的事比比皆是!
  “雪飘!你想什么呢?”江月白把一块石子扔到水中,幽幽地问道。
  “我在想,黎若恒和紫杉他们俩!”朱雪飘语气很舒缓地说,“看来,天堂真比人间好!至少有情人可以终成眷属。”说完朱雪飘站起来,走上一块高高的岩石,大声喊道,“黎若恒!紫杉!我和月白来与你们作邻居了!”他连喊了三声,而后一头跳了下去。海水立刻吞没了他,一切又恢复了一片平静的汪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月儿依然那么明亮,海水依然那么苍茫。
  江月白一丝苦笑,而后也跟着走上那块高高的岩石,一头跳了下去。海滩上只留下两只背包和两串并行的脚印,一直沿伸到高高的岩石下。
  良久,两个人手拉着手,从水中探出头来,朱雪飘抹了一把头上的水傻傻地笑了笑说:“为什么还要死呢?生命只有一次,只要有生命的存在,只要有爱的存在,就已是最大的幸福。”
  “是啊!我要向天地,向一切证实,什么也分不开我们相牵的手!雪飘!你还记得我们曾发过的誓言吗?”江月白大声问道。
  “记得!天变,地变,依然改变不了我们相爱的誓言!”说着朱雪飘双手托起江月白一步一步地走上岸。
  和上天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之后,心情好了不少。
  “嗳!月白,如果没有看我们俩跳下去的话,我就像刚才那样抱着你上岸,别人会羡慕死了。”两人边喝着啤酒边聊天。
  “为什么?”江月白一笑。
  “你想想在海中抱出一个漂亮的女孩,不是美人鱼还会是什么?”
  “有道理!有道理!”江月白嫣然一笑。
  “月白!”朱雪飘放下啤酒。在月光下傻傻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孩。白净的脸上一张似笑非笑含情的嘴巴,一个玲珑的小鼻子,弯弯的眉毛,压着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不停地闪烁着梦的光阴。
  “傻看什么呀?”江月白被朱雪飘像色狼似地看了老半天,不禁羞涩地白了他一眼。“我是在想:原来月下老人是这么安排的!我一生的伴侣是你!嗳!月白!当初你想过会成为我的恋人吗?”
  江月白不禁笑了,因为这句话他不知问过自己多少遍了。于是像逗小孩子那样地在他的脸上掐了一下说道:“我那儿想那么多呀,只是感觉你傻的挺可爱,挺乖的。”
  “哦!冥冥之中早有注定,谁与谁真的是三生缘定!“朱雪飘喃喃自语。
  “嗳!你没发烧吧?”江月白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额说道,“嗯!是有些发热!”
  “月白!生愿相依!死愿相随!什么也不能让我们放弃对真爱的追求!”朱雪飘举起手中的易拉罐很动情地说。
  “来!”江月白也是举起手中易拉罐,两人碰了一下而后一饮而尽。两个人放下空空的易拉罐,对视了一下便不约而同地同时大笑起来。很开心却也很凄婉。
  又是良久的沉默。
  “雪飘!”江月白倚在朱雪飘的怀里,泪水不觉纷落如注。“如果我们俩真的不能到一起,那么就让我们信守天涯,今生,来世,永远,直到有一天我们俩到一起为止。”
  朱雪飘一丝苦笑:“上天啊!你枉为神灵!你给了我们缘分,却又不让我们长厢厮守,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啊?”朱雪飘仰天长叹,而后又底头在怀中江月白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说,“也许只是因为你的美丽胜过他的王妃,他嫉妒了吧?”
  江月白笑了,却依然止不住下落的泪水。
  “来!月白!我这儿有两枚硬币,如果我们都抛成一样,那么以后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说着他把一枚硬币塞到江月白手中,而后自己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了一番,抛出了硬币。是正面。“该你了,月白!”
  “哦!”江月白擦了一下泪水振作了一下精神,而后却又愣愣地看着硬币好一会儿,突然用力一抛,把硬币扔到了海里,便再一次地倒地朱雪飘的肩上痛哭起来,“雪飘!我……我怕我抛的和你的不一样!”
  “不哭!不哭!”朱雪飘安慰道,“看你哭得像个上娇的!人家上娇是哭在脸上,喜在心里,而你脸上心里却都是泪水!”他伸手拢了拢她的头发,喃喃道,“放心!放心!什么也阻止不了我们在一起的!天无绝人之路!天无绝人之路!一切会好的!会好的!朱雪飘拍着江月白的背安慰道,仿佛一个父亲安慰自己受到惊吓的女儿。但他心里也明白:弄不好两个人真的从此天各一方,再相逢,谁知何年何月!
  往事的潮水已经退去,红尘的海滩上只留下片片情感的紫贝,静静地闪烁着曾经的恋曲,只因为这样的来与去无法把握,所以才会流泪。
  良久,江月白推开朱雪飘的怀抱,站了起来,她静静地望着滚滚的海浪,点数着朵朵浪花,样子是那样的专注、那样的神往。没有回去的意思。
  阵阵晚风,不时地吹起江月白的长发,风中的她翩翩欲飞,宛如奔月的嫦娥。
  “月白!你说这个念什么字?”朱雪飘指着月亮和夕阳问道。
  “日月同辉当然是个‘明’字。”江月白这话一出口,立刻明白了朱雪飘的意思,不禁甜甜一笑,“不过,我不喜欢这个。太阳和月亮现在虽然是同映人间,但却难成眷侣。只是相互追逐着,谁也接近不了谁。”
  朱雪飘暗暗感叹:月白说得又何尝不对呢!日月同辉又何以令人羡慕呢?
  “雪飘!雁、大雁!”江月白突然惊叫起来,沿着海边像个孩子一样,快乐地追逐着,边跑边喊,“雁,雁……”
  大雁低低地飞着,听着它们翻动翅膀的沙沙声,叫人感觉是那么近。渐渐地大雁化作一道黑线,消失在天边。
  江月白带着余悦,一蹦一跳地跑回来:“唉!飞走了。”说着坐在朱雪飘身边,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上。低声地问道,“雪飘!你听过‘雁湘的故事’吗?”
  “没听过。”朱雪飘望着明月,默默地说。
  江月白一笑,开始慢慢地讲述起一个生死相依、动人的故事:“longlongago,有一个女孩叫雁湘,长得非常美丽,也非常善良。后来,她与一个小伙子相爱了。可是国王硬把她抢走了。小伙子夜夜望着王宫痴痴地等待着,启盼有一天能见到他的雁湘。他坐在王宫外边的大树上,整天用笛吹揍着悠悠的怨曲,如诉如泣。雁湘听到笛声,昼夜不眠,幽怨地哭泣着。不久,这事被国王知道了,他怕雁湘逃走,就把她锁在宫中一座最高的孤楼中,想用这种办法从心灵上折磨雁湘与小伙子。
  “雁湘和小伙了虽然可以遥遥相望,却永远也不能到一起。可聪明的小伙子做了一对很大、很大的翅膀,飞上了高楼,想带着他心爱的雁湘飞走。国王看到后,非常愤怒,也非常害怕。他知道,如果让他们飞走了,他将永远失去雁湘。于是,命令弓箭手向楼上放箭。雁湘和小伙子被残忍地射死了。可当他们的尸体落地的瞬间,突然变成了两只生死相依的雁。国王跑过去抓这两只雁,但已经晚了,雁飞走了,只留下一根美丽的羽毛。国王把羽毛放在枕边,日日夜夜地望着,希望羽毛变成美丽的雁湘。可是羽毛终究没有变成雁湘,国王忧郁而死。从此,雁总是一对一对的,一只死了,另一只也会因为失去了伴侣而不会活的太久……雪飘!我们也是相依为命的两只雁。”一阵风吹过,江月白打了个冷颤,把身子向朱雪飘靠了靠。
  “月白!你记住,我生命的另一半已溶在你的梦里!”朱雪飘深情地一笑说。伸手握住了江月白有些发凉的手,把她揽入怀中。
  “雪飘!我……”江月白不禁再次地流下泪来。
  “月白!不要哭,来,为我笑笑。”说着伸手为她擦了擦泪水。
  江月白带着泪水甜甜地笑了,把头紧紧地贴在朱雪飘的胸前,静静地听着他心脏的跳动声。
  朱雪飘把脸轻轻地贴在江月白的头上,尽情地擦抚着、吮吸着她女孩身上所特有的芳香。
  整个世界静极了。两人紧紧偎依着,心里充满了甜蜜的幸福感,共同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三亚。
  汪洋一片,白浪滔天。
  江月白抱着双腿,把脸静静地贴在膝上,坐在沙滩上奢侈地沐浴着冬日温暖的阳光。
  雪飘坐在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上,像自己一样也是一脸的愁郁。两个人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局将是什么,命运将是如何的安排!朱雪飘抬头看了看,文文弱弱,白净如中国瓷器一般,冰晶玉洁的江月白。
  尽管两个人已经约定如果最后一旦被迫分手,但也要相互的抱定独身,通过双方的共同的努力,为爱情开出一片沃土之后再相互厮守到永远。这只是最下下策,是在最无奈的时候才做的。两个人静静地望着海面。从借助外力的作用上,如自己的父母,他的父母以及亲属朋友的势力伞的角度上考虚,从自己和他自身的角度上考虑,从……等等所有的方面上都考虑过了,却始终找不出一个更好的更有利于两个人在一起的条件。
  这时海中突然传来巨大的响声。两个人都不禁向海中望去不禁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惊呆了。只见面前的那片海水突然隆起一座巨大的峰,并且越长越高,长到十多米时又突然像一块破布似地裂成了两半,巨大的裂缝直达海底,美丽的珊瑚,各色各样的砾石,清晰眼前。朱雪飘和江月白都是无比的喜悦,两个人这是第一次真实地见到这一切。
  又是一阵轻风吹过,那些珊瑚像片片的浮云一样轻飘飘地飘走了,在珊瑚留下的砾石上射过来一道耀眼的光亮,两个人一看情不自禁地相拥在一起,喜悦的泪水纷然滑落,在一块砾石上正放着江月白昨天扔到海里的那枚硬币,而且和朱雪飘所抛的硬币是一样的,都是正面!“雪飘!我抛的和你的是一样的,都是正面!”江月白拉起朱雪飘的手雀悦地叫起来。
  宽阔的海面,烟涛浩渺。太阳渐渐升起。
  两只大大的彩蝶,翩翩飞来,围着江月白一圈又一圈。江月白万分的高兴,欢快地追逐着,可是怎么也捉不住。“雪飘!快来帮我抓住它们!”江月白不禁急得直喊。
  “嗳!”朱雪飘应声笑嘻嘻地跑过捉彩蝶。
  突然一个巨大的闪电,在头顶上划过,刹时,阴云密布,天地一下子黑了。
  “雪飘!我怕。雪飘!你在哪里?”江月白在黑暗中边摸索着边拼命地喊着:“雪飘!你在哪里?我怕!我怕!雪飘!雪飘你在哪里?”四周只有雷声、雨声,根本听不到朱雪飘的回答。
  江月白不禁“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雪飘!雪飘!”脸上挂满了泪花。
  “月白!月白!你怎么了?”朱雪飘把江月白推醒。
  “雪飘!雪飘!你在哪里?”江月白睁开泪水涟涟的眼睛,茫然四顾,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一看朱雪飘拥抱着自己,不禁宽慰地笑了,“雪飘!我……”
  朱雪飘关切地问道:“怎么?做梦了?”
  “嗯!”江月白把刚才的梦说了一遍。说到惊险处,仍心有余悸,“可吓死我了,你怎么也不去接我呢?”
  “我怎么会扔下你不管呢。我们永不分离。”朱雪飘为她擦了擦泪水,“天还早呢,再睡一会儿吧!”
  “不!我怕再做噩梦。”江月白说道。
  “好吧,我们就这样坐到天亮吧!”朱雪飘笑道。
  江月白看了一下时间,刚好是凌晨四点。
  大大的月亮透过蓝色的钴玻璃形成一地的蓝色月光。
  江月白的床是双人的。这是她的生活习惯之一。在学校里没办法,条件受限!在家里她是绝对睡双人大床的。只要有机会她是绝对的不放过睡大床。这一点与朱雪飘是一样的,所以姐姐朱雪瑶说:他俩也难怪是情侣,连睡觉的习惯都是一样。
  昨夜两个人从海边回来,洗了一个澡,换上干爽的衣服,又一起吃了一点夜宵。本来两个人是各回各的房间去睡觉,但是一躺下,却因白天的事而搅的一点睡意也没有了。于是江月白叫朱雪飘到自己的房间里,两个人在她的大双人床上聊天,直到午夜才迷迷糊糊地相互握着对方的手,体味对方的体温沉沉地睡去。
  朱雪飘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江月白仍在沉睡。他穿上衣服沿着海边缓缓信步而行。
  任何的挫折与磨难都无法使男人铁石般的心屈服,却常常为爱情而一筹莫展,以前自己对爱情的看法真的是很单纯,幼稚得有些可笑。以前自己认为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那么爱情就会以相伴一生而结束,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爱情固然美丽,但一真正涉及到实质性的婚姻时所有的美丽便会纷纷凋谢。爱情它需要你以全部的代价来为其负责,那么你现在有这个能力吗?花开花谢,春夏秋冬,自然而然,大自然冷酷地执行着其铁的定律——春花秋实。谁违背了这个定律就是一种罪过,就必然被命运以苦难来作为惩罚。
  春天本是开花的季节,即便是有幸结果,那么也只是一枚苦涩的青果!几年来亲手植起来的爱情又被自己亲手所毁掉,这对至性至情的人来说是何等的残酷,何等的痛苦!难道爱情真的到了缘分的尽头了吗?真的到了让人说分手的时候了吗?
  人间事常难随人愿,红尘中的种种必然悲剧,以前在心中似乎永远只是一个可怕而遥远的传说,可是如今让人真实地咀嚼到了它的苦涩。未来是可怕的,在一起的希望已开始呈现出渺茫的迹象,从此天各一方,已越来越清晰地绽出血痕。
  爱一个人如果不能给她以幸福,那么还不如不爱!不能因为爱的贪婪而毁掉她的幸福。
  朱雪飘不禁流下痛苦的泪水。
  爱情的本身并没有错,错的只是爱情不应该发生在这样的一个冬天!
  “雪飘!你睡得好吗?”江月白一觉醒来,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朱雪飘。不禁一愣,身旁是空的,只摸到了他昨夜盖的那条毛毯。她坐了起来,窗外已是阳光初透。江月白知道朱雪飘此时一定在海边。她摸过手机,拨通了朱雪飘的手机,可是却从朱雪飘的枕头下边传来了他手机的铃声。江月白撇嘴一笑,轻轻地拿过朱雪飘的手机,愣愣地看着手中的两个手机,痴想了一会,而后把两个手机放在了枕头上,扯过一方枕巾像盖被子一样将两个手机盖在了一起。仿佛她与朱雪飘同衾而眠。做完这一切,她不禁地笑了笑。很沉醉,很欣慰。
  江月白梳洗了一下,而后站在窗前对着窗外的一切不禁痴望起来,尽管这些天来朱雪飘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意,但她知道朱雪飘的心中并不好受,心中的理想与现实的巨大落差已使他的心灵达到了承受的极限。为爱两个人已付出了太多、太多,如果没有对方两个人随便都可以找到一份工作,但这对两个人来说却是难了。江月白此时才真正地体味到为什么当初自己的父母和雪飘的父母皆反对两个人恋爱的原因。
  在自己刚上大学时父母就已绝定在自己毕业后应征入伍。自己是在军营长大,也挺喜欢军人的这个职业,以自己的实力和军人子女的条件,从军应该是不成什么问题。可是现在不行了,自己不能放下雪飘,尽管他也是很优秀,但他没有自己这样优厚的条件。现在自己和雪飘在这边一起找工作,父亲在那边则是努力争取从地方院校应征入伍的名额,以父亲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将自己和雪飘送入部队也应该不会是太难。所以这次出来找工作,对于找到与否并不是太重要,某种程度上只当是一次变向的旅游而已,同时雪飘的父母也是千方百计地通过关系网为两个人寻找着合适的工作。并且昨夜雪飘的母亲打过电话说,“不要着急,一切进展得很顺利”。
  尽管一切让人感觉是曙光在前,但江月白还是有些不安。所以不到最后一刻,这颗悬着的心就始终难平静,这就是爱的代价。但不管怎样,自己和雪飘都抱着一颗誓不放弃,永不妥协的心,向生活挑战,与命运抗争,为爱纵然是头破血流也亦然无悔前行,只要是两个人能到一起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想到这里江月白含着眼泪不禁释然地笑了。
  一串手机的铃声惊醒了江月白的沉思。是朱雪飘的手机。一个陌生的号码,而且是北京的,在自己的印象中雪飘在北京好像是没什么亲属或朋友。带着浓浓的疑问接了电话:“喂!你好!”
  “这不是小朱的手机吗?”对方是一位阿姨,一听不是雪飘的声音,不禁用一种近似自问的口气说道。
  “是雪飘的手机!阿姨!他出去了,您有什么事吗?我可以转告他,或者一会儿让他给您回一个电话。”江月白轻声说道。
  “哦!”阿姨不禁慈爱地笑了一下,“你们俩在找工作吧?”
  你们俩?江月白不禁感觉脸上发烫,显然这位陌生的阿姨已猜出了自己的身份。“是的!阿姨!”江月白因羞涩而语音有些变调。
  陌生的阿姨不禁再次地笑了一下,温声道:“小朱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挺喜欢他的。他是一个很有责任心、进取心、很稳重的男生,做他的女朋友,你会很幸福的……”
  “阿姨……”江月白不禁非常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声“阿姨”,大有“不满”之意。
  阿姨在电话那头不禁又一次地笑了:“好了,阿姨不说了,说正题吧。我们单位要从地方院校应征一批应届学生,以前小朱说过他父母都是军人出身,他也挺喜欢军人这个职业的,我感觉他的条件够要求,你和小朱,以及你们的双方父母商量一下,最好你和小朱一起来,我等你们的电话!”
  江月白不禁暗暗地笑了,颇感此事有些幽默。她迅速换上了鞋子,跑到了海边。
  朱雪飘正座在一块礁石上,对着大海发呆。
  江月白嫣然一笑,走过去把手机递给他说:“你北京什么时候有一个阿姨?”
  “冯阿姨打过电话?她找我什么事?”朱雪飘一愣。
  于是江月白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哦!你的意见呢?”朱雪飘高兴地问道,几天来的愁郁终于云开雾散了。
  “你走到那儿我就随你到那儿!”江月白说到。
  于是两个人迅速各自给双方的父母打了一个电话。最后两个人的父母又分别与冯阿姨通了下电话,完全同意冯阿姨的意见。
  两个人情不自禁地相拥在一起,朱雪飘抱起江月白在风中一连转了好几个圈。
  冯阿姨,名叫冯燕茹,哈尔滨人,18岁入解放军第四军医大学,已从军39年,丈夫儿子也都是军人,可以说一个军人世家。大二寒假结束时朱雪飘返回学校,冯阿姨也正好从北京回到哈尔滨的老家,从大桥站到火车站的这段路上,在小巴上正好与冯阿姨上同坐。当时朱雪飘穿着厚厚的大衣,车上人挺多的,挺拥挤的,打票时冯阿姨见朱雪飘取钱挺不方便的,便替他打了一张票。朱雪飘当时一愣,更多则是吃惊,自己并不认识她,她怎么对自己这么好呢?朱雪飘这才细细地打量一下对方,五十来岁,穿着一件深紫色的羽绒服大衣,从那条黄绿色的军裤上朱雪飘知道她是一个军人。出于一种感激吧,朱雪飘要下了她的电话号码。江月白不禁被朱雪飘与冯阿姨的这段奇遇所惊叹不已。
  可以说正是这个偶然的相遇彻底地改变了自己与雪飘一生的命运。
  江月白也常常纳闷,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朱雪飘身边的这些阿姨都会像妈妈一样对他。从郭剑飞的母亲林玉净到孟飞扬的母亲,到黎若恒的母亲,连自己的母亲也不是完全因为自己的原因。现在又突然出现一个冯阿姨,也许真如雪飘玩笑所说的那样:前世他一定是她们的儿子。
  讲完这些,朱雪飘不禁说道:“月白!我感觉我这一生是充满奇遇的一生!”
  “何以见得?”
  “你看,上大学后,第一个人是你,第二个是冯阿姨,第三个是朱小雅,第四个是那个网名叫宝钗的安宁,这些不都是任谁也意想不到的奇遇吗?”
  “也是!”江月白一想不禁也笑了。
  “我想还有一次,一定!”
  “为什么这么肯定?”江月白被朱雪飘近似半仙的表情逗笑了。
  “对!一定还有一次,是外遇!”
  “外遇?好啊!你!”江月白略为迟凝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伸手便要打他这个“负心贼”。但朱雪飘早已是逃之夭夭了,远远地喊道:“江月白!你听着,今生,来世,你永远都是我的老伴,我唯一的最――爱――”
  “口――是――心――非!”江月白模仿着朱雪飘的口气喊道,同时向他追去。
  “不对!是心是口非!”朱雪飘憨厚地笑着,停下了脚步,向江月白张开了双臂,只待玉女投怀。
  福建的铁观音,江苏的碧螺春,西湖的龙井,河南信阳的毛尖。喝遍天下名茶,朱雪飘、江月白在茶楼里喝了两杯纯茉莉花泡制的茶,悠悠然地下了茶楼,向陶然亭公园走去。
  入伍的各种手续皆已完备,只待七月正式开始军旅生涯。
  与家乡比起来,北京的冬天不算太冷。天空飘着淡淡的小雪。陶然亭公园的人不是很多。
  朱雪飘、江月白静静地伫立在高君宇和石评梅的墓前。
  高君宇,中国共产党早期的革命活动家。一九一六年考入北京大学英语系,一九二○年北京社会主义青年团成立被推认为第一书记,他是建党时期的第一批党员,曾当选为“二大”的中央委员,曾经是孙中山的秘书,曾经是周恩来与邓颖超的热忱“红娘”……
  石评梅,山西平定人,一九一九年她十七岁时考入了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毕业后担任北京师大附中女子部主任。从教之余,她努力于文学的创作,才华横溢,著作甚丰,成为“五四”新文化开创时期的北京著名女作家。
  与庐隐、萧红、张爱玲并称中国近代四大才女。
  初恋的挫折在石评梅心上留下很深的创伤,直到高君宇病危才得已真心相许。
  一九二五年春高君宇因积劳成病而突然病逝,年仅二十九岁。依照他生前的嘱托石评梅将他安葬在北京城南的陶然亭畔。
  高君宇的死,使石评梅感情上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几乎痛不欲生。每个星期天和清明节都要到陶然亭畔高君宇墓前挥泪祭酒,悼亡追悔。过了三年多,石评梅终因悲伤过度,于一九二八年秋病逝,年仅二十六岁。
  一九五六年周恩来在审阅北京城市规划总图时曾强调保存“高石之墓”说:“革命与爱情没有矛盾,留着它对青年人有教育。”
  一九八二年,邓颖超在《人民日报》上发表文章:我和恩来同志对高君宇同志和石评梅女士的相爱非常仰慕,但他们没有实现结婚的愿望,却以君宇同志不幸逝世的悲剧告终,深感同情。君宇同志由于工作的关系一人独居,无人照料,阑尾炎发作后,因耽误时间而恶化经治不救长逝的。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仰慕高、石之间爱情和同情他们的不幸遭遇,总希望能有机会和石评梅女作家见一面,然而石评梅女士由于失去君宇同志悲伤过甚,约三年后,她自己也离开了人间。我始终未能同石评梅女作家有一面之缘,至今仍引为憾事……
  像许多优秀的民族一样,中华民族是一个热爱和平的民族,她不会奴役任何一个民族,同样也不会被任何一个民族所奴役。每一次民族危亡的时刻总有其英雄的人物出现,以龙的精神来拯救他的民族。玛雅文明、吴哥古城相续或消失或没落湮灭成黄沙的记忆。唯有古老的华夏文明以其独特的魅力和方式历经五千年岁月而绽放不衰。在这片沃土上养育了一代又一代龙的传人!
  朱雪飘、江月白为高君宇和石评梅两人的生前未能相依共处,死后得以并葬荒丘的真挚如山的爱情所深深地感动,以及对他们的民族精神所深深的敬仰,这也是两人今天来陶然亭公园的目的。
  “月白!你想什么呢?”朱雪飘不禁轻声问道。
  “和你一样也在想黎若恒和紫杉呢!”江月白侧头看了朱雪飘一眼说道。
  朱雪飘不禁苦笑了一下,一切都被她言中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他俩呢?”
  “感觉,或者说是心有灵犀吧!”江月白不禁幽幽地低声叹道,“爱情的演义者已退出了红尘的舞台,但爱情的故事依然存在,永远绽放着最初的异彩!”
  “你我便是他们的续集,并且是以美丽的相伴一生而结束的续集。”朱雪飘欣然一笑,用一种誓言的口气若有感慨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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