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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总理纪念周

作品名称:回望      作者:青山路远      发布时间:2018-04-10 11:09:47      字数:4846

  晚上,结束了一天的学习训练,大家换下衣物,清洗晾晒。徐志云不会洗衣服,在船上和客栈时都是出钱送洗,进了军校,只能自己来了。他看看别人的动作,照着洗了一通,拿着衣服乱翻腾,身上溅了不少水。眼看别人一个个都洗完离开,一着急,也顾不得自己洗得干净不干净,就把水倒了,要去晒衣服。
  正往外走,迎面遇上张连峰。张连峰早已洗晒好衣服,又到营地周边活动了一番。回来见他端着盆子,于是问:“刚洗好?”
  徐志云点头:“我拿去晾。”
  “衣服都在那边晾,来,我帮你拿。”张连峰接过盆子,借着营地灯光看到盆里的衣服还沾着泡沫,不由笑了,“逸飞,你这衣服没冲干净,要冲干净了,才能晾。”
  说着就拿着盆过去打水,浸泡了衣服,认真搓洗。
  徐志云一窍不通,在旁边看:“这是怎么洗?”
  “就是这样……”张连峰搓洗十分熟练,洗得仔细,速度也快,“像衣领、袖口、裤脚这些容易脏的地方更要多洗……”
  冲洗了两遍,他拧干,这才拿着盆子带徐志云往晾衣的地点走。
  到了一看,那里密密麻麻晒满了衣服,哪还有位置。张连峰找了一阵,总算找到一点空位。徐志云摇摇头说:“这哪里够?”
  张连峰笑着说:“够的,我来。”
  他把附近的衣服轻轻挪了挪,才把徐志云的衣服一件一件晾上去。他晾得很巧妙,每一分空隙都用到了,不但把徐志云衣服全部晾起来,还使得衣服互不遮盖。
  徐志云惊喜地看着衣服:“夏生,你可以啊!”
  张连峰笑了笑说:“这个晾晾就会了,不算什么的……我们回去吧,一会营里要点名!”
  “好!”徐志云拿上盆子,转身同他一起回去。
  洗衣服不算什么,要紧的在后头。到了第二天清晨,徐志云马上就知道跑步是怎么个跑法了。
  黄埔军校的传统,只要不是下较大的雨,那么每日都要进行早典,即在指定时间内绕长洲岛跑步一圈。念在入伍生刚入校还未适应,一圈减成了半圈。长洲岛一圈约有十五公里,半圈也有七、八公里,所有入伍生要在指定时间内,列队跑完。
  起初他们还跑得精神抖擞、步伐整齐,随着公里数增加,就开始粗气大喘、队形歪斜;渐渐地,开始有人掉队,到后来,掉队的越来越多,队伍稀稀拉拉。有的人实在跑不动了,上气不接下气,只能拖着脚步往前走。
  徐志云自认平时经常活动,这时候也掉了队,气喘不止,咽喉咸涩,只能勉强维持慢跑。再看周围的人,也是东歪西斜,步伐虚浮。
  张连峰跑着跑着,发现徐志云不见了,转头一看,见他在后头快要跑不动的样子,便从前面退下来,来到他身边。“逸飞,还行吗?”伸过手去,扶着他一起慢跑。
  徐志云又喘了两口气,才费力开口:“连长说假话……跑步跑哭……不可能……哪有,哪有力气,哭啊……”
  张连峰便劝他不要说话,教他尽量把呼吸放缓。
  “张连峰,你……你怎么好像,一点事都没有啊……”旁边有人佩服地边喘边问。
  “我从小跟着爷爷在山里跑惯了。”张连峰笑着回答。
  这时,连长来到队伍后部,喝道:“都跟上!还有一公里,时间已经到了!”
  众人努力往前,却还是力不从心,依然跑得虚浮。
  “慢吞吞的成什么样!现在就不行,过几天绕岛跑整圈,你们怎么办?你看看你们,怨不得人家说我们是东亚病夫!”
  徐志云脸色一变,猛地把手臂从张连峰的手里抽出来,拼了命似地往前冲,一下超过了十几个人,竟回到了队伍中段。张连峰跟着追上去。
  其他人也都心中一震,咬牙奋力前冲。松散的队伍渐渐又聚拢了。
  终于跑完,徐志云累得话也说不动,满脸通红,脚步踉跄。还没等他缓一口气,马上又列队,大家齐步返回营地吃早饭。
  用餐处桌椅位置都已排好,一张桌坐六个人,同一排餐具摆成一条直线。到了位置,先不能坐,要围桌站立朗声念一遍《餐前训导》:“军井未掘,将不言渴;军灶未开,将不言饿;雨不披蓑,雪不穿裘;将士冷暖,永记我心。”
  然后命令发出,才坐下吃饭。早饭是白粥、馒头,干吃馒头喉间干涩,必要喝粥。可粥实在太烫,广州天气又暖,大家早典结束满身是汗,热腾腾地一进口,一个个被烫得龇牙咧嘴。
  早饭只有十分钟,时间一到,吃完吃不完都要放筷子。
  张连峰一看,徐志云只吃了一个馒头,粥则吃不到半碗,便在集队时小声问他:“你刚才吃那么点,不饿么?”
  徐志云皱眉说:“太烫了。”接着问张连峰,“你怎么吃这么快,不怕烫?”他看到张连峰吃了三个馒头,两碗粥。
  张连峰笑着说:“在家的时候,灶里烤的红薯、芋头一扒出来,大家都是抢着吃,烫习惯了。”
  “不过,吃饭是要紧事,你总不能只吃这么点,现在还是十一月份,将来到了夏天,你可怎么办?”他担忧说。
  徐志云也觉苦恼,想了想:“要不,我也适应适应,吃上几天,也不怕烫了。”
  张连峰摇头:“哪有这么快?再说,你这些天就饿着肚子集训?”忽然他露出笑容,“哎,有了!”
  正要说话,集训命令发出,张连峰连忙看徐志云一眼,示意稍后再讲。徐志云会意,两人一起立正站好,不再言语。
  训了一段,中途休息,张连峰走过来,徐志云却抢先开口:“我也想到一个办法!”
  “是吗?你说说。”张连峰好奇道。
  “下回早典时我带上水壶,吃粥的时候,我就把凉水倒一些在粥里,这就……”
  张连峰激动得一拍手:“就是这样!跟我想的一样!”
  “你也这么想?”徐志云眼睛一亮,也是十分兴奋。
  “对!到时你盛粥别盛满……跑步如果嫌重,我来替你背水壶……”
  “那倒不用,我不装满就行了!”徐志云一笑,想到以后能够对付烫嘴的粥,他心里一松,畅快极了,接下来的训练也不觉得饿了。
  到了晚上,又换下训练一天汗湿的衣服,徐志云抓紧时间洗衣。他照着昨天张连峰的示范浣洗,可是实在不熟,别人把整件衣服洗好了,他才洗完一条袖子。
  张连峰把盆子端过来,说:“逸飞,你把衣服给我。”
  徐志云一愣,犹豫着把手上正在洗的这件递了过去。
  “还有那两件,长的都给我。”
  徐志云又递了过去。“怎么了?”
  “这些我给你洗。”张连峰接过来就放到自己的空盆里,然后去打水,“你接着洗吧。”
  徐志云迟疑了一下,只好先洗盆里剩下的衣物。等他洗完小件的衣物,张连峰也已经替他把军装和衬衣洗好了,一起放回他盆里,“以后都这样,长衣服我帮你洗,短的你自己来。”
  徐志云摇摇头:“那不妥,哪能老让你帮我洗。”
  张连峰坚持:“每天休息时间少,你都放洗衣服上了,多不值。”
  广州这里是典型的南方天气,常年潮湿闷热,人易出汗,加上训练任务重,基本上需天天换洗衣物,洗衣服慢,确实浪费不少时间。徐志云便没有推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多谢你。”
  “说什么谢不谢的,快去晾吧,一会到营地外转转,晚上在岛上走走挺不错。”张连峰说着,这才拿了自己的衣服开始洗。
  徐志云点头应了一声:“那我先晾了等你,你快些!”
  张连峰笑着应了一声。
  到了晾晒地点,一片空旷,只晾上了寥寥几件衣服,多的是空余位置。
  他晾好衣服后,望望营地,望望天上的星星,又望望对面鱼珠炮台的灯光。
  这是他入校的第二天。
  他吹着阵阵的江风,听着隐隐的潮声,感到惬意极了。
  没过两天就是周一,正值总理纪念周,校本部于上午九点召开大会,既是纪念孙总理,也是对新来的入伍生进行训导。
  ——孙中山于今年三月逝世,四月,粤军总部便制定了《总理纪念周条例》,其后,总理纪念周便逐渐成为制度。中央党部、国民政府各机关每逢周一便按时举行大会,黄埔军校自然也不例外。
  校本部主席台前,全体教官、学生、入伍生已集中完毕,整齐排列,肃静站立;台上悬挂着孙中山遗像,校长蒋中正、党代表汪兆铭、教育长邓演达、政治部主任邵力子等依次发表讲话,宣示总理遗训,勉励全校师生体念总理苦心,继承总理遗志,亲爱精诚,奋斗不息,践行三民主义,完成未竟之革命事业。
  每个人的讲话都不算短,辅以各种仪式,这一场大会开下来,几乎用了三个钟头,直至正午方才结束。
  初聆训示,首先令入伍生们为难的,不是如何去体念总理的苦心,而是诸位校领导的口音问题。
  汪党代表讲的是南方官话,讲话时极富激情,咬字有力,算是最容易听懂的;蒋校长则操浙江口音侃侃而谈,认真聆听,也能吃得消;最不好办的是最后两个委员,讲话时带有浓重地方口音,尽管努力分辨,还是有许多字眼听不清。
  他们两篇讲话下来,徐志云与张连峰好几次面面相觑。
  散了会,两人心里难免有点不踏实,在回营地的途中悄声问周围的同学,可连问两个,回答都是没听清。
  到底有谁听清了呢?张连峰看了看,见罗行健神色自若,于是问道:“老罗,吴委员和李委员的讲话,你听明白了吗?”
  “没有啊!”罗行健理直气壮道,并安慰他们,“你们不用慌,听不懂有什么奇怪?……听说,之前有个骂人很厉害的广东省长胡汉民,讲话用粤语,他在台上讲三民主义,底下学生听成咱们煮鸡,都高兴坏了,还以为要改善伙食呢!”
  张连峰和徐志云都笑了。笑了之后,徐志云问:“哎,你从哪里知道的?”
  罗行健向队伍前方抬抬下巴:“咱们连附说的。”
  他们连长是黄埔一期生,连附是二期生,看来是确有其事了。徐志云又问:“今天怎么没见这位胡省长?”
  “他出国去了。”罗行健压低了声音,“据说是和前党代表廖仲恺一案有关,不知几时才回来。”
  廖仲恺被刺一案震惊全国,张连峰和徐志云当然知道,一时沉默。
  旁边一入伍生见气氛突然凝重,开玩笑地接话:“那他干脆别回来了,免得回来骂我们。”
  另一入伍生说:“怕什么?骂了你也听不懂!”
  大家一时笑起来。
  闻听喧哗,值星官与风纪兵赶到这边,喝问:“吵什么?”
  众人赶紧安静下来,老老实实走路。
  回到营地后,趁一个休息的时间,徐志云悄悄问张连峰:“你说,廖仲恺被刺一案,真与那位胡省长有关?报上都说是反革命分子干的,难道,胡省长是反革命分子?有的报纸上还说,我们校长也有嫌疑,难道……”
  张连峰皱起眉:“我也看过报纸,上头点了好几个有嫌疑的人,可是嫌疑在哪,也没明说……”报道里的推测语焉不详,他没看明白,“也没说有什么仇和怨,就是说了好多左啊右啊……哦,逸飞,你知不知道,这左和右是什么意思?”
  徐志云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我看到过一些解释,都不尽相同。有的说,左是革命的,右是反革命的;有的说,左是极端的,右是和婉的;有的说,左是逆流而行的,右是顺应潮流的……我看得糊涂,就问我爸爸,爸爸也不知道,我又去问我二叔……”
  张连峰期待道:“你叔叔见多识广,他一定懂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才问一句,就被他骂了!他怪我不好好学功课,去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说这些东西会贻害我。”徐志云神色有些沮丧,又有些困惑。
  半晌,张连峰只好说:“那我们别管这些左和右了……按理说,这里是干革命的地方,廖先生、胡省长和校长都是学校的领袖,他们之中怎么会有反革命分子呢?”
  徐志云点头:“对,也许是报纸为了噱头才这么写的,只不过是些臆测……等案子水落石出,我们自然就知道了。”
  “对!”张连峰也抛开了,转而问,“校歌你会唱了吗?”
  “会啦,调子不难啊。”
  “没人领唱也成?”
  “没问题!”
  张连峰笑着说:“你唱个我听听?”
  “莘莘……”徐志云一开口,马上打住,看着他,“凭什么只我唱,你怎么不唱?”
  “那行,你唱前两段,我唱后两段,看谁出错!”
  “好啊!”徐志云好胜心立刻上来,“谁出错谁下珠江捞鱼!”说完就率先唱起来:
  “莘莘学子,亲爱精诚,三民主义,是我革命先声。
  革命英雄,国民先锋,再接再厉,继续先烈成功。”
  张连峰接下去:“同学同道,乐遵教导,终始生死,毋忘今日本校。以血洒花,以校作家,卧薪尝胆,努力建设中华。”
  两人都唱得不错,既没错词也没走调。
  徐志云笑着说:“今天免了你下珠江了。”
  张连峰也笑:“就是捉到了鱼,你也不吃啊,中饭晚饭都有鱼,没见你吃几口。”
  “这里的菜,也太不好吃了,白淡淡的一点味道没有,比家里差远了!”
  张连峰问:“你想家了?”
  徐志云一昂头:“我是来干革命的,怎么会想家?……我说的是菜而已。”
  张连峰好笑,又问:“那你住得习惯不?”
  徐志云认真地说:“头一晚是睡不着,一个屋里那么多人……好在,第二天训累了,马上就睡着了。”
  张连峰夸他:“好样的!”
  “你呢,习不习惯?”徐志云问。
  “挺好,吃的比家里还好呢。”
  “想家么?”徐志云又问。
  “有点想……我离开家已经大半年了。”张连峰望向远方天际,“咱们写的信,也不知什么时候到。”
  “还在路上呢,至少再有十天才寄到。你家里知道你考上军校,肯定高兴!”徐志云拉拉他,“时间到了,我们回队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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