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安顿好这件事后，杜冰洁他们又回到值班室打起扑克牌来。
　　冬天的后半夜，天空中的星星格外的明亮，气温降的很快，厚厚的衣服仿佛也挡不住寒气的侵袭，耳朵冻得生疼，几个人不断地搓着手，跺着脚。有酒，下午早就从街上买回了下酒的菜，就在值班室的火炉上的锅里慢慢地喂着，这时已经热气腾腾，让人感到特别的温暖亲切，那漫漫漶漶的热气，叫人感觉不是隆冬季节，好像是温暖的春天。
　　各自塑料杯里的酒越来越低，而人的声音却越来越大，锅里的菜也越来越少，这夜深人静的，有人就建议到西边足球场边教师们菜园里面去偷点菜来，丢火锅吃。
　　杜冰洁觉得不妥当，本来是看夜值班保安全的，反过来又去偷别人的东西，好说不好听呀！就和张老师一起，到自家菜园里去摘青菜。两人一起来到操场南边靠围墙的菜地里，冬天的菜地，几乎都是青一色的蒜苗、上海青，黄心菜、大葱等越冬蔬菜，这个时节比较好管理，撒上种子，菜又不生虫，只要有墒，青油油的，只管吃。
　　学校按理说是不许开菜园种地的，可是四百米跑道周围，距离围墙还有十几米闲地也没有硬化，就商量着每家分一畦，教师们平时工作忙，利用星期天种点菜，吃菜就不再往街上跑了，上街只是割些肉，买些鸡鱼之类的就能管很长一段时间。在教师们的侍弄下，一畦畦菜地长势喜人。当然，也有一些不明事理的人，种地老是把草根菜杆往邻居地里扔，挖地时，不由自主就往路更边多挖几铁锹，渐渐也有产生矛盾的现象。正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中间还闹出过笑话儿，学校有一个退休王会计，气人性格木讷，因为退休了，整天就有闲时间在那块地里面侍弄着，菜也就长得非常好。去年，王会计的种的葱据说被人拔走了几兜，他就中规中矩地用一张硬纸壳写上几行字：“撅着屁股偷葱，你累不累呢？”也不知道是有人故意要作弄他还是什么原因，还真有人用圆珠笔在毛笔字下写几行小字：“偷葱的不累，丢葱的才累呢！”
　　值班室里，酒喝完了，菜也吃完了，只有火炉里蜂窝煤还燃烧的彤红彤红，映红了一圈取暖人的脸。
　　凌晨四点多，学校食堂的工人们就陆陆续续地上班了，食堂里面切菜声、谈话声、说笑声一阵高过一阵，值班人员又巡逻了一圈，特别看了看猪圈，圈里的猪，一条条都安静地躺着，估计不会出什么问题，他们就各自回家去了。
　　杜冰洁蹑手蹑脚地洗个热水脚，脱了衣服，但还是把妻子袁静芳给弄醒了，事实上，袁静芳也是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她心里总是放心不下杜冰洁，似乎老是惦记着。袁静芳往旁边挪了挪，拿起杜冰洁冰凉的腿夹在自己两腿之间，紧紧地搂着杜冰洁，一股暖流顿时温暖了杜冰洁的全身。
　　下午一点半，学校操场上的广播播放着运动员进行曲，主席台上的运动会主委会主席，体育教师陈永海老师，也在广播里面喊了几次，按照昨晚全体教职工大会的要求，各裁判员和运动员也陆陆续续地进入运动场。上午一些项目，像跳远、立定跳远、跳绳、两人三足等已经结束，为了学生的安全起见，今年的冬季运动会取消了铅球、铁饼、标枪等危险项目，同时又增加了一些定点投篮、两人三足游戏等娱乐性的项目和一些棋类项目，学生们热情也相当高。
　　上午，杜冰洁所带的九（5）班的成绩不错，其中女生张雅丽在一百米短跑中取得第一，刘金良在男生象棋组中取得了第一，男生两人三足也取得团体第二的好成绩。按照学校规定，各年级分开核算分数，取前三名，分别按8分、5分、3分来积分，从目前来看，整个九年级，九（5）班的分数排在前面，比第二名多3分。
　　下午，崔志超在男生1500米长跑中有望夺得第一名，廉小康在男生跳高中也有希望夺得第一，假如这两项能稳拿第一，九（5）班的班级总分将会达到32分，在全年级绝对是第一了。
　　杜冰洁找到了崔志超，笑着说：“上午你们四个男生尽力了，如果要不是李小果在拿接力棒时，不是把接力棒给弄丢了，那男生四人接力赛，我们班绝对又是第一名了，你上午跑的累不累？不会影响下午的长跑成绩吧？”崔志超说：“不累，我想不会影响下午的成绩的。”杜冰洁又强调说：“那好，1500米，这跑道每圈有400米，有三圈多，前三圈要保持实力，不要和别人距离拉的太远，最后一圈多可就要用力冲刺，争取拿到第一。”崔志超很有信心地点一点头。
　　杜冰洁又找到赛前安排的保卫小组的负责学生，要求他们千万要注意长跑后的保卫工作。这时负责宣传报道的杨丽萍跑了过来，说上午安排写的报道有几个学生现在才交上来，杜冰洁看了看，还是上午关于张雅丽100米跑第一和李家欢跳远第二的报道。上午，主席台上的广播里面已经播有报道，其中就有崔培培同学的一篇《跑道上的英姿》，写出了女生100米短跑的精彩场面，大会主委会宣传组破例连续播放了两次。便告诉杨丽萍，不仅要同学们完成稿件的数量，还更要注意报道的及时性。
　　田赛的最后一个项目男女生跳高已经开始了，场地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学生。并不断地发出惊叹声和阵阵掌声。跑道上也在准备男生1500米和女生800米的长跑。
　　杜冰洁来到跳高场地，想了解一下跳高的情况，廉小康已经顺利抵跳过1.15的高度，刷下去的有四五个凑人数的队员，还有七八个人要竞争，裁判员已经把高度升到1.25米，有些学生已经很吃力了。杜冰洁看到廉小康又顺利地跳了过去后，便来到跑道起跑线的地方，男生1500米也即将开始，崔志超已经脱下羽绒服和保暖衣，露出强壮的身体，身着运动衣，胸前用大头针别着2号号码单，长跑起跑后是允许抢跑道的，所以，起跑时的跑道视按照班级顺序排列的。
　　崔志超已经跃跃欲试，扭扭头、晃晃腰、压压腿，做好长跑前的准备活动，看见班主任走过来，并对自己笑了笑，心里更加充满了必胜的信心。其他运动员也都精神抖擞、蓄势待发。
　　随着发令枪一声清脆的鸣响，运动员们一个个如如离弦之箭，操场上气氛顿时活跃起来，各班的拉拉队开始歇斯底里地呼喊着，第三圈时，崔志超急剧地加速，很快就把第二名拉开距离，终于第一个冲过终点。护理小组很快跟上去，杜冰洁略略地放点心。
　　这个小组第一还不算第一，还有第二小组。第二小组正在各跑道点名核对人数，杜冰洁也在还在焦急地等待着。
　　这时，廉小康忽然跑过来，把杜冰洁拉倒一旁说：“杜老师，九（5）班跳高有请外面学生。”
　　杜冰洁立即来到跳高场地，察看了顶替跳高的那个学生，那个学生看上去很平常呀！有几杆不是还没有跳过去的吗？廉小康却说：“你别小瞧他，他是在体校上学。弹跳力特别好，他是故意装着跳不过去的。”
　　牵扯到齐亚楠的九（5）班，怕又闹出不愉快，杜冰洁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再者，根据运动会主委会的要求，对待在参赛过程中有请人顶替和弄虚作假的班级，择班上最好成绩降一个名次，对弄虚作假的教师，年终考核一律不合格。无故罢赛的班级受到通报批评，教师班主任也是年终考核一律不合格。
　　于是，便私下让班上另一个学生，跑到主席台上，给组委会负责人反应整个情况。负责人很快就查明了事实真相，齐亚楠、杜冰洁本身都是组委会成员，出于面子，怕把事情闹大了不好，齐亚楠讪讪地说：“肯定是学生私下干的，下去一定要狠狠地批评他们。”这件事就这样草草的不了了之。
　　其实，齐亚楠心中窝了一肚子火，这个学生是他从附近乡镇请过来的，在他家已经吃住了一晚上。老师们不大注意，有的即使知道也不会去说，可这一届学生毕竟认得出了，因为他们朝夕相处已经几年，彼此早已了如指掌。因为明明点的是九（5）班古志明，而跳高的却是另外一个不认识的学生，学生的眼睛是雪亮的，这纸里面哪能包得住火呀？
　　廉小康终于不负众望的取得了男生跳高第一名，杜冰洁还没来得及高兴，齐亚楠却假装一本正经地说道：“杜老师这回可心满意足了。”杜冰洁刚准备说什么，猛一下意识到齐亚楠的弦外之音，也就一语双关地回敬道：“没有呀！我的心还没有落下，还一直提到嗓子眼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