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杜冰洁急匆匆赶到卫生院，医院负责业务的副院长、几名医生正在商量抢救方案，手术不算很难，是个小手术，问题是手术室里面的大空调压缩机，昨天刚出问题，不能正常工作，还没有来得及修理，这样的大雪天，现在又是凌晨四点多钟，也基本上算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本着医者仁心、治病救人的责任，从病人角度来讲，如果在寒冷的手术室内呆很长时间，出了医疗事故，可是担当不起的，别的病室倒是有空调，只是消毒设施又达不到要求。所以，经过专班人员商定，在手术室内生几盆炭火，以提高室内温度，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原先也这样做过，副院长把专班研究形成的决定告诉了杜冰洁，征求杜冰洁的意见，杜冰洁能还有什么说的，只有又把电话打给朱红兵的爸爸，朱红兵的爸爸想想也只好这样了，并让杜冰洁代表学生家长在手术协议上签字。
　　杜冰洁在医务办公室，签了字，又下到一楼收费室里付了药费，才来到病室看望朱红兵，只见朱红兵疼痛的满头大汗，这种大汗淋漓的样子，完全和外面冰天雪地的寒冷形成了一种反差，眉头凝成了“川”字，脸部痉挛得几乎变了型。这是个坚强的学生，除了从鼻孔里面发出一阵阵急促的粗气外，他没有大声地喊叫过。
　　杜冰洁为朱红兵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简单地鼓励了两句后，朱红兵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一个多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摘下口罩的副院长告诉杜冰洁，手术很成功，没有问题时，杜冰洁和在外面等候的几个学生才算松了口气，
　　医务人员当即把朱红兵转移到一个有空调的房间，从移动的手术床上移到另一张床上。杜冰洁走进了房间，灯光下，麻醉后的朱红兵仍平静地躺着，他像熟睡了一样，显然已经不知道杜冰洁和同学们的担心，以及医务人员的忙碌。
　　从朱红兵手上和身体上，各种数据线，就把他的心跳次数、血压都传输到床头的一个显示器上，护理人员还在忙碌地记录着数据，杜冰洁和几个学生，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病室里的一举一动。
　　也就在杜冰洁心里略略轻松的时候，朱红兵的爸爸妈妈也开车从县城赶了过来，见到儿子脱险后，朱红兵的父亲热泪盈眶，紧紧地握住杜冰洁的手，几乎哽咽的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朱红兵的母亲失声大哭起来。
　　杜冰洁把儿子的情况、医院抢救以及护理过程给家长一一作了说明，并简单地安慰了几句，便赶回去上课去了。
　　朱红兵恢复地很快，一个星期后便决定出院了，但是毕竟是动过手术，身体还比较虚弱，家长决定带回家调养一段时间，观察一段时间，等完全康复后，再送到学校来。
　　临走时，家长买上很贵重的礼物，到杜冰洁家致谢，并补还了朱红兵做手术时杜冰洁所垫付的医疗费用，家长千恩万谢、眼里面噙着泪花，为推卸掉家长带来的礼物，不论杜冰洁怎样去解释，朱红兵的爸爸板着脸，几乎就要发脾气了，杜冰洁也只好作罢。最后交待家长，朱红兵是个很不错的学生，很有希望升上区一中，不能因为这些而耽误了他的学习，身体恢复后，要尽量让他快些上学。
　　送走了客人，杜冰洁感觉到，生病，也能在学校和家长之间架上一座理解和沟通的桥梁，当然，病是在学生身上，归根到底学生才是连接学校与家庭的纽带，也只有对每个学生无微不至地关心、爱护、尊重，才能得到家长的理解和支持，对学生的管理过程中，才能取得相应的好的效果。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朱红兵的事情刚刚让杜冰洁放下心，接下来，便传来了让整个朱集中学震惊的消息：九（5）班女生贾胜丽服农药自杀了。
　　贾胜丽不仅是一个刻苦学习的女生，而且歌唱得特别的好、嗓音特别的甜美，甜甜的歌喉配上一双大大的眼睛，真是人见人爱。今年的国庆节，学校举办了“春苗杯”歌曲演唱比赛，贾胜丽有取得第一名的好成绩，连续两届蝉联冠军。能歌善舞的贾胜丽一分到九（5）班，就是当之无愧的文艺委员。那么这样一个天真靓丽，充满青春活力的阳光女孩儿，像花朵一样，在同样的蓝天白云下，本应该在属于自己的青春年华，有着彩虹一样五彩缤纷的梦想，可是为什么却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做法？
　　贾胜丽的父亲有兄弟三个，贾胜丽父亲是老二，很有点小聪明，老大、老三很本分老实，耕田种地、土里刨食养活家小，老二精明圆滑，很有些小计谋。改革开放前，当过生产队会计，也是因为耍小聪明，挪用生产队的一笔买棉花的钱而丢了美差；改革开放后，政策放开了，今天捣鼓个这，明天又捣鼓个那，现在把自己家靠近乡村公路边的土地，建成几排塑料大棚，专门种植反季节蔬菜。是长瓜果蔬菜的季节自不必说了，到了冬季，各种反季节的蔬菜水果：鲜嫩的黄瓜、鲜红的西红柿、紫色的茄子、长长的豇豆……就变成炙手可热的抢手货，特别是逢年过节，逐渐富裕的人们腰包里有钱了，也知道享受生活了，这些新鲜的蔬菜瓜果就成了他们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市场上买不着，就直接到贾老二塑料大棚里来买，络绎不绝的人们，几乎要把贾老二大棚里面所有东西都抢光似的，一个冬节下来，贾老二就赚的盆满钵满。
　　由于贾老二大脑好使，自己潜心研究，再加上亲自实践，就对塑料大棚栽培技术，懂得的就比较多一些。很多时候，在朱集镇农业技术推广站组织下，为想学大棚的农户讲讲课、培训培训，就是所谓的“传经送宝”吧，这样贾老二就成了小有名气的塑料大棚种植的“土专家”。
　　兄弟三人中，老二家钱最多，接触的人最多，人际关系处理的也最活，家族中出了什么事、闹出什么矛盾、多半都是贾老二走东串西、跑关系寻路子来解决。妯娌三人当中，老大媳妇、老二媳妇都很本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从一而终，男人说石灰是黑的，自己就认为是黑的，很少去争辩什么，好像做家务干农活、生儿育女就是自己的天职。唯独老三媳妇又一个样，老三媳妇不仅人生得俊俏，而且也比较会吃会做，似乎有一颗天生不安分的心。
　　前些年，兄弟三家生活水平彼此相当的时候，老二媳妇还能耐得住寂寞。现在看见老二家猛一下富裕起来了，自己心中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凭自己的模样，难道说就是吃糠咽菜的苦命？看老二家的媳妇那个酸样，难道就是大富大贵、吃香喝辣的福祥嘛？心中有了贪欲的攀比，就渐渐不平衡起来了，慢慢地就打起老二家的主意来了。
　　老大家有三个孩子，一儿两女，老二家一连生了三个女孩子，第二三胎都是超生的“黑娃儿”，按照计划生育条例都罚了重款，可是老二还一心想要个儿子，可镇上和村干部软硬兼施地逼着媳妇做了结扎手术，去他妈的，天生做外公的相，哪有当爷爷的福。为此事，老二经常地打骂媳妇，别人媳妇都吃的啥？穿的啥？人家都能生儿子？老子给你吃香的喝辣的，怎么连个带鸡娃儿的小把把就生不出来？在别人面前老让我抬不起头，似乎矮了三分。而老三媳妇却奇迹般连生两个大胖儿子，老二高兴之余，心里却又有说不出的酸苦。
　　俗话讲：兔子不吃窝边草，然而，鉴于老三媳妇潘小柳有那份不守本分的心，经常借口到老二家大棚里找点菜呀苗呀什么的，一来二往，两人就暗暗好上了。
　　贾老三是个泥水工，常年在外面跟建筑队搞建筑挣钱，只有农忙和年节才回家。贾老二一年到头就同一条狼狗吃住在蔬菜大棚里面，大棚距离村庄不到五百米，并不太远。大棚里面专门有间小屋与蔬菜地隔开，小屋里面支一铺床，放一台经常拍拍打打才能出图像的电视，解解寂寞，也能了解一下国家大事和市场行情，其实电视不经常看，因为手机开有流量，能上网又能看小说玩微信。除了时不时从公路上呼啸而过的一辆辆汽车外，倒也算比较清静自在。想老婆的时候，便在后半夜回家干干那事，这样，人们就还认为他还睡在大棚里面，免得人家趁他回家办事的时候偷大棚里面的蔬菜，老婆想男人了，也来到大棚睡觉。
　　不是贾老二生性多疑，确实也有人打过他大棚的主意，人倒是没有出什么问题，和贾老二朝夕相处看大棚的狗，倒是叫人给用“三步倒”给毒死了几条。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呀！贾老二也比较谨慎，前几年一杆打兔子用的土铳，一直靠在自己的床头，因为属于管制枪械，也没有办理持枪证，朱集派出所接到举报后，就把警车开过去给没收了。贾老二就在镇上铁匠铺打了一把杀猪刀，如果有人过问，这刀就是用来挖菜种菜的。其实，现在日子好过了，人们范不着来偷大棚里的东西，现在钱都在信用卡上，家里都又不放现金，偷个信用卡起啥作用？只不过是想吃点新鲜的蔬菜或者是偷狗子的人使的伎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