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失而复得

　　这个精明的女人，高明心里鄙视着，她一边求着我，一边又在装圣母，我才不吃她这套，于是他说，“四千，少一分都不干，要干就先付一半定金，完事后补齐剩下的。”
　　说完高明开始收摊摊，不再理会旁边的女人，他以为女人会走，可是人家并没有离开，而是呆呆的看着他，那眼神有些钦佩，又有些仰慕，高明收拾好东西正要离去的时候，她妥协了。
　　“好吧，四千就四千，你的要求我都答应，不过我怎么知道你拿了钱不会消失不见？”
　　高明有些吃惊，他的要求接近于无理，就差没取闹了，想不到她竟然答应了，看来她真的是急得火烧眉毛了，台阶下到这里又是一个高度，看来我不答应都不行了，于是他说，“我是个讲信誉的人，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把我的身份证压在你这里，而且我们可以互相留个电话，到时候就算我跑了还怕找不到我？”
　　女人说，“身份证是必须压的，电话留不留都无所谓了，你要是真想跑我还能联系到你？不过还是留一个吧，这个电话我可不是用来追踪你的，只要你干得好，以后说不定我们公司有这方面的业务还可以叫你。”
　　两人互相留了名字和电话号码，拿了高明的身份证后女人打了一个电话，很快接机大厅走来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是个小姑娘，男的戴着眼镜像个设计师，女人上去给他们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她拿着一张汇票走了过来，他对高明说，“这是两千块钱的支票，你和他们去接机大厅等一会，还有半小时他们就下飞机了，我还有事要先回去，其他事情我都给他们两个交代好了，你的工作就是为两边的人沟通交流，其他事你不用管，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交代完后女人开车走了，从这一刻开始高明开始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那帮外国人来后，在那一男一女的带领下，高明把他们带到了一家大酒店，这家酒店刚刚开业，这时候高明才明白，原来他们是一家大型装修公司，这家酒店就是他们公司承接装修的，酒店的装修风格采用的是中式风格，对于装修风格的描述高明是外行，在装修公司专业人员的讲解下，他只得依葫芦画瓢把中文翻译成外国人能听得懂的语言，幸好当初在外语上他下过功夫，好多专业术语要不是遇到这次翻译恐怕都忘记了。
　　第二天的导游翻译比前一天的专业术语翻译轻松多了。
　　后来高明才发现自己还是中了那臭婆娘的套路，第一，那骚货根本没说这是一次专业的装修术语翻译，他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生活翻译，这根本就是两个价。第二，那逼人也没说那些外国人中除了美国人，还有英国人，法国人，德国人，俄罗斯人和日本人，都快凑成八国联军了，翻译过程中的语言转换让他差点被攻陷，要不是那些老外都会说国际通用语这次任务恐怕就要失败了。
　　晚上等送走那群外国杂碎后，高明在机场气咻咻把那一男一女骂了一通，两人被骂得不明就里，可是也不敢说什么，高明骂完还不解气，他叫人家联系那女人，他说他要马上见到她，小姑娘看他很生气的样子赶紧一边安抚他一边陪不是，眼镜男赶紧打电话，在电话里说了一阵后他过来对高明说，“明哥别生气，我们吴姐要请你参加我们公司的庆功宴，现在酒席已经准备好，她叫你和我们一起回去。”
　　回去的路上高明心想，敢给我使诈，回去看我不给你难堪，到了酒店，庆功宴已经摆好，一走进八楼雅间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同时房间里也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高明一进来就看到了坐在上席的女人，女人自然也一眼就看到了他，高明一进门她就起身向他走了过来，一过来他就拉着高明和自己坐在了上席，女人的旁边早已为他准备好一个位置。
　　在这种场合下，高明隐忍着心中的怒火，席间女人向他介绍了他们公司的大体情况，各部门经理主管都向他敬酒表示感谢，毕竟高明还是识大体的，虽然他心里很不爽，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还是没有让任何人下不了台。酒似乎有溶解怒火的功能，酒过三巡之后高明心中的愤愤不平已经变成了一身酒气，但是他没有醉，喝酒他从来不贪杯，也从来不喝醉醉，任何一个有报复的男人是不会喝醉酒的，在这方面他也可以成为男人们的楷模。
　　这时候高明想回去了，他叫女人把剩下的钱和身份证给他，他说他不要支票要现金。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提那事，不是他忘记了，事实上他是想看这女人怎么对他，如果她只给两千他是不会答应的。
　　女人打了一个电话，一会儿来了一个背包包的大妈，大妈过来从包里拿出了一踏钱交给女人，女人拿着钱对高明说，“本来按照我们的约定我只给你两千，不过你的表现超出我们的预想，今天我们能拿下新奥尔良的合同也不是没有你的功劳，所以我决定给你三千。”
　　女人这话让高明听得火冒三丈，一千块钱就想把他打发掉，在他心目中起码不低于两千，但是他没有爆发，他清楚现在自己没了利用价值，成了弱势一方，既然都中了人家的圈套，爆发又有什么用，你想多要两千人家就会给你两千？那是不可能的，要是人家耍流氓一分不给你能怎样。所以接过女人手中的钱和证件他就走了，女人叫他等一下，她说她叫司机送他回去，高明拒绝了，她又说，“我们公司需要你这样全方位的人才，如果你正在找工作的话，我们给你的薪水不会太低，如果你想加入我们，我希望你加入我们，公司会很欢迎你的。”
　　去你妈的，高明在心里暴了一句粗口，老子就是穷死也不会上你们公司了，嘴上却说，谢谢，再见。
　　从酒店出来后高明打车去了“天下人间”，那里是有钱人的“火车站”，好久没去那地方了，以前他和同学经常去，今晚他不喝多就是想着要去挥霍，男人总得留点精力去做其他事情。
　　第二天从KTV出来高明身上已经身无分文，不过他不担心，枕头下还有三千多呢，昨晚身体被掏空，他感觉有点虚弱乏力，所以从KTV出来他就打车回去休息了，一睡就是一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他去外面吃了点东西，吃了东西回来继续睡，没睡多久听到外面下起了雨，这时候李琴梅应该到家了吧，高明想，怎么不打电话来报个平安呢？信息也不发一个，这样想罢，高明拿出手机开始拨打李琴梅的电话，结果手机提示说，他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昨晚下了一场暴雨，今天雨过天晴，高明一大早就去了北客站，虽然不到七点，车站外面还是挤满了人，高明去到一处宣传牌下，他刚把道具摆好，还来不及往头上贴标签就看到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向他围了过来，他看到那些人有的缺了胳膊，有的断了腿，甚至有的没了脑袋，有一个的嘴巴竟然长在了肚子上，只有一个算是完整的，即便没了鼻子和耳朵，这个人的穿着打扮有别于其他人，他身上穿的衣服不仅干净整洁，而且都是名牌，脖子上还戴有一串黄金，这人身材魁梧高大，四肢暴长发达，看上去像个巨人，他光着头，阴着脸，一过来就把高明往死角里顶。
　　……
　　半个月时间过得真快——
　　……
　　光头示意了一下，另外几个人把手上的破衣袖捋起来，一个烙印出现在高明眼里，那是一个外圆内方的疤痕，大小和古钱币差不多，高明看到，这几个人都有这个相同的标志，另外在标志的外侧，每个人都有一个数字疤痕，每个人的数字都不一样。
　　看完这些，高明突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你占了我们的地盘，抢了我们的饭碗，这事要咋办呢？”
　　高明不说话，心里筹划着怎么脱身。
　　“第一天你在人民广场摆下阵来我们就注意到你了，想不到你小子还真有两下，一天工夫就把我们一个星期的粮食抢了去，看你小子也不像个乞丐，穿得那么光鲜亮丽，当时我还以为你是路过扫秋风的，故事编的不错，我都被你的遭遇打动了，还往你的盒子里塞了一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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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到大我还没被人威胁过，我根本不怕他们——
　　……
　　听了光头的话，高明心里打定主意，绝不改行，也绝不加入他们，以后见一步走一步，可是现在该怎么脱身呢？高明衡量了一下眼前的处境，逃跑是不可能的，看来只能采取迂回战术，希望他们不会逼得太紧，于是他说，“能不能让我回去考虑一下？明天答复你们。”
　　光头忍不住似的笑了起来，说，“你要回去和你老婆父母商量？哪个有了家室的大男人会出来当乞丐？哪个当乞丐的还有家？哪家的老婆父母会让一个大男人出来当乞丐？”
　　其他人都哄笑起来，此时此刻高明只想哭，看来这帮人并不是那么容易打发走的，他脑子里寻思着脱身的法子，这时光头发话了，“想好了没有，你是改行呢？还是加入我们？”
　　……
　　这些可恶的乞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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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头一把将女人手中的东西抢过来，他翻来覆去瞧了又瞧，瞧完后满意地放进了兜里，然后对女人说，“镯子应该不假，现在人你可以带走了，不过在你们离开之前，我想你们有必要听一下一个警告。”
　　“什么警告？”
　　“以后我们的人要是在这个区域发现你表弟还和我们对着干，那就对不起了，我们的兄弟说不定一不高兴了就会把他的脚趾一个个剁下来当下酒菜。”
　　“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我向你保证，不管在哪里，我表弟都不会再干这行了，我会叫他家人过来把他接走。”
　　光头领着几个人离开了。
　　……
　　……
　　今天好险，高明感到庆幸不已，要不是遇到李琴梅自己肯定凶多吉少，不过他又想回来，这时候她不是应该到家了吗？怎么还在这里，难道那天她又耍什么花招了？不可能吧，当时我看过她的票明明就是去哈尔滨，难道她根本没上车？
　　高明一路跟着李琴梅，他有种失而复得的欢喜，又有种何而复返的疑惑，经过这半个月他对这女人的了解，他断定，这女人其实根本不想回家，看来我们还是有些相同之处的。
　　此时已是中午，太阳很大，气温很高，闷热的空气就像个大蒸笼，高明都走出了汗，他真的想追上去问问人家到底发生的什么事，突然，高明看到前面的女人身体打了一个晃悠，像是要摔倒的样子，他赶紧冲上去，可是来不及了，高明正要伸手扶住李琴梅的时候，她已经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