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只不过，大财喜欢购买福利彩票的这个习惯，只有在村门口的大黑两口子看来，才觉得十分有趣。
　　
　　因为大财口袋里，要是买了彩票，就剩不了几个钱，更不能吃上什么山珍野味和大鱼大虾了。就算是在平素时，村子里也不会有人，心甘情愿地请他这个穷光蛋，去西山市里最豪华的中餐厅，吃香的、喝辣的。
　　
　　所以，他只有经常来光顾大黑的烧饼店，特别爱吃他们两口子特意为他准备的无肉大饼。刚好，在前几天，大财又去烧饼店，也怪粗心的大黑实在不小心，递上了一个有肉的烧饼。
　　
　　贾大黑漫不经心的举动，却让彩迷心窍的贾大财，喜出望外！
　　
　　大财觉得自己的好运气，来了。
　　
　　他想，为什么昨天花上五角钱，只能吃白面烧饼？最多不过加上两截雪白的葱和两颗针眼大的白芝麻，可在今天同样是花五角钱，居然能吃上带肉的、香喷喷的大烧饼？此时的大财，心里真是乐开了花，逢人便讲，自己的好运气来了。而且，真是来得是时候了，说不定就在这个月末，要不？说得稍微远一点的话，就在下个月初，自己买福利彩票，一定会中大奖，中超级大奖。
　　
　　“哈哈……哈哈……大桂花村里的朋友们，不，亲爱的乡亲们，我贾大财的好运来了，告诉你们，我贾大财真的要发财了，要发大财了…………”大财大口地嚼着香喷喷的烧饼，感觉甜甜的，松松的，脆脆的，软软的，吃完之后，竟然得意地笑出了声。
　　
　　“爸爸妈妈，你们快来看呀，大财叔叔，真的是个疯子！”一个孩子见状，立即对着手拉手的父母高声叫喊。
　　
　　“发财，一天都想发财！说不定真像风信子一样，是个疯子！”
　　
　　“大桂花村的大爷大妈，你们快来看呀，大财叔叔是一个疯子！”另一个孩子同样不甘示弱。
　　
　　“哎呀，贾驼背真不愧是一个神医，分析得一点也不错！只是没想到，年纪轻轻的贾大财，这么快就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疯子。”那对年轻的父母异口同声地说，因为他们同时想起来了，贾医生头次在薇薇一岁生日酒席上，当众说过的令大财瞎子妈妈气得七窍生烟的那句话。
　　
　　“哎哟哟，天老爷，你真是不长眼睛哟，不？瞎子干娘，我的老实巴交的大财干哥哥，真的像一个患了神经分裂症似的！”穿着一身陈旧的迷彩服的黄麻杆急急忙忙地对干妈说。
　　
　　“不，他不是疯子！他不是疯子！我……我的儿子绝对不是疯子，你们不要听贾驼背那个坏蛋胡说八道。更不要拿他……他……另眼相看。”急得语无伦次的瞎子大娘一边揉裤脚边上的一小块浅褐色泥巴，一边用力地辩解着。
　　
　　“不要打胡乱说，黄麻杆，贾医生说贾大财得的是间隙性神经病！可我们家的风信子不是！”老须胡再次听人提起自己的宝贝女儿是疯子，心里很不高兴，并立即纠正。
　　
　　“对了，老须胡爷爷，风信子的瞎子妈妈在喊你，听说她的头此时痛得很厉害，想喝一碗凉开水，叫你赶快回去！对了，你们家的风信子姐姐，是离家出走，她一定不是疯子！”有个跑得大汗淋淋的小男孩，快速地拉着老须胡爷爷的手，快速地走了。
　　
　　“不过，大家帮我分析一下，要是贾大财真的发起疯来，会不会真的像疯狗一样咬人呢？”
　　
　　“咬人，我看有可能！”
　　
　　“我看村子里的老人、孩子，最好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个背上背着娃娃、手里拿着快要散架的儿童玩具车的中年妇女，顿生疑惑。
　　
　　“俗话说，狗咬狗有药医，要是人咬人的话，肯定无药医。”
　　
　　“所以,我们奉劝大家最好还是提防的好！最好离他远一点，前不久，听说山那边有的人，被疯狗咬后，已经患上了狂犬病。”另一个过路的老太婆，好心提醒。
　　
　　“你们这些人，也真是！跟毫无医德的贾驼背一样，长着一张臭嘴，不会说人话，只会胡说八道。”黄麻杆十分生气，因为他从心眼里不希望自己的干哥哥变成一个正真的咬人的疯子。
　　
　　“前些年，在八一水库旁的土窑子里，那个被烧死的女疯子，不，那个疯丫头——风信子，生前怎么不会咬人呢？”王金凤听见别人说自己儿子，即将变成咬人的疯子，心里十分不悦。
　　
　　“哎呀呀，事情都没弄清楚，请你们别再胡说八道，我听大黑说，风信子是为情所伤，她喜欢的那个小伙子，比她长几岁，老家是山那边的，小伙子也是真心喜欢他，可小伙子后来去西藏当兵去了，而且，小伙子在西山市当官的父母却偏偏又不喜欢她！说风信子是农村的，年纪小小不说，家里还穷。自己的儿子交上这类女朋友，恐怕影响今后的大好前程！”
　　
　　“大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
　　
　　“我与大财，风信子，我们都是童年时的好伙伴，穿开裆裤时都在一起玩耍，怎么会不知道呢？”
　　
　　“更何况风信子从来没被疯狗咬过,你说，她怎么会咬人呢？其实，自今想来，风信子也是死得造孽，一点不值，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抛弃她的、那个口口声声说要爱她一辈子的，后来的的确确也当上了大军官的人，至今没去她的坟前烧过三炷香！”
　　
　　“风信子呀，真是可怜呀！”
　　
　　“她的妈妈，比她更可怜，一个大地主的千金小姐，因女儿的突然失踪而变成了一个瞎子，你们说，命运对她公平么？”
　　
　　“是呀，公平，你自己不去积极争取，世上哪来的公平？自从失去风信子之后，老须胡再也不提返城的事了，他的背，比以前更加驼了！有一次背谷子去交公粮，居然在土窑子那段下坡路上踩虚了脚，一晃，一下子摔了一跤，滚了好长一截路，一直滚进冬水田去了……好在水不深，老须胡未受多大的伤，还是大财的瞎子老妈妈去拉他起来的！”
　　
　　“可怜的老人呀！真是命运不公！要是他们一家不来农村，一直生活在人人羡慕的西山市，会有这样的命运么？”有人握紧拳头，愤愤地为老须胡一家打起了抱不平。
　　
　　“依我看，说不清楚！”
　　
　　“对，说不定有，说不定也没有！至少，他们家漂漂亮亮的宝贝女儿——风信子，不会年纪轻轻就被烧死在土窑子里！”
　　
　　“嗯，那是，那是！风信子当年未满十八岁呀，花一般的年龄，花一般的姑娘。”
　　
　　“风信子当时的成绩很好，凭她的成绩完全可以上西山市最好的高中的，就是因为她妈妈是地主的女儿，所以才没被推荐上高中。”
　　
　　…………
　　
　　尽管，此时有人在大财背后，大声地骂他是一个地道的疯子，今天，他居然装着没听见，要是在以往，早就抡起了他那副两拳能打死一条疯狗的拳头。
　　
　　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仍旧在喜庆中的大财,居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大财梦见自己一不小心，去了风景秀丽的山那边，好像是去紫依姑娘屋背后的那片茂密的青钢林里砍柴，当时，他觉得自己也没花多大力气，就砍了许许多多的青钢柴。
　　
　　可是，不知咋的，大财一不小心，竟然用左手举起了一把生锈的篾刀，朝着自己的右手使劲地砍去，结果，把右手上的五根手指砍得差点分了家，一滴一滴殷红的血，从五个细长的指头上正不停地往下滴…………
　　
　　于是，满手是血的他，赶紧往紫依家跑，不停地边跑边叫，“紫依，我亲爱的紫依妹妹，你们快来帮我呀，快来帮我呀，帮我找一块纱布，不，找一团棉花也行，没有的话，就从烂棉袄上帮我撕，对了，帮我找点苦蒿，你看我的几个手指头，快要被砍掉了一个了，不，快要砍掉了五个了…………哎哟，要是我的右手没了，天老爷，我今后怎样去生活？怎样去发家致富？我靠什么去写毛笔字？怎样去画风景画？我怎样去实现我儿时当画家、当书法家的梦想？”过了一会，从紫依破破烂烂的老屋里，传来了一个沉闷的声音，此时的大财，也分不清说话的那人是男是女。大意是说，本家养女紫依姑娘，早就嫁人了，请这位远方来的这位大帅哥，千万要记住，不要再来找自己一家的麻烦了，更希望那些帮忙寻找紫依姐妹俩的亲生父母的好心人，今后不要再来打搅自己平静的生活了，因为自己年事已高……再也经不起什么风风雨雨了？从前的记忆，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于是，大财感到彻底失望，赶忙大声呼喊自己的妈妈。因为他想到，一个人在危难时刻，只有自己的母亲，才会义无反顾地拯救自己。
　　
　　于是，大财不停地喊，妈妈呀，我的好妈妈，我最亲爱的好妈妈，你在哪里呀？你不要再捡垃圾了，靠捡垃圾，我们一家永远是发不了家的，买不起房的，娶不到媳妇的！你快来救我呀！大财说他此时的心，正痛得要命，要妈妈赶快去请赤脚医生贾驼背，叫他快点来，打一支进口的破伤风针，不一会，戴着亚麻色假发的贾驼背，比平常快了十倍，背着一个破旧不堪的红色牛皮箱子来了。只不过，此时的他，真的像喝足了桂花镇酒厂的烂红苕酒似的，满脸通红。他让贾大财一定要冷静，不要着急，更不要大声叫喊，否则，会失血更多。他抓起大财受伤的手，眯起了他那双干涩的老花眼，匆匆忙忙地看了两下，便镇定自若地说。
　　
　　“哎哟，我们亲爱的老贤侄,不，尊敬的贾大财先生，你今天的伤口，实在是伤得太深、大长，除了上消炎药之外，我看还要缝三四十针，更为关键的是，紫依他们家的那把旧篾刀，不，砍柴刀，早已生了锈。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自学成才的赤脚医生，真的拿它没办法？只有赶快找人砍黑色斑竹，绑成滑竿，立即把大财送到西山市的幸福医院去！要不然呀，大财恐怕熬不到天黑，身上滚烫的血，就会自然流干，然后……然后……就会呜呼哀哉的？”
　　
　　大财听后害怕极了，于是大声叫喊：“不!我亲爱的妈妈，瞎子妈妈呀，我大财真的不想死呀，我不想死，我还没有活够，我还要想活，我还年轻，我还没结婚，我还没有儿子，我起码还要活几十年的光景，是不是？妈妈，我真的还想活命呀！我想活！我还想继续学写毛笔字，学画风景画。我想当咱们村子里的一流的大画家、大书法家呀，妈妈，我真的不想死呀？年纪轻轻的，即使死了，阎王老子也不会要的，真的，我的好妈妈，亲妈妈，你快点想办法，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拿出一点钱来救救我呀！求你快点想想办法吧！快点拿出钱来救我呀？”
　　
　　大财的瞎子妈妈王金凤，似乎此时也刚好在紫依家附近捡垃圾，听见大财痛苦的叫喊声后，赶紧放下破破烂烂的竹子背篼，在褪了色的、干净的、宽大的、破旧的的确裤子口袋里，仔细地搜寻了半天，居然没找到一分钱，然后，笑嘻嘻地撕下头顶上的白布帕子，认认真真地为大财包扎起来，然后说。
　　
　　“哎哟，大财呀，你在哭什么？对，我们家穷，我们没有钱，你又不是不清楚，我们总不能抓起石头打天呀？妈妈告诉你，老娘现在硬朗得很，妈都还没有死，咱们的乖幺儿——贾大财，你怎么会这么快就死了呢？几十年来，你的老爸老妈从来没做过半件亏心事，就连大桂花树下的白蚂蚁，从来也没踩死过一只。所以，我相信，咱们的大财，一定会吉人天相，福大命大，好人一生平安，我亲爱的孩子，妈妈一定相信，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今天一定会来保佑你的，保佑你的右手平安无事，保佑你从今往后，大富大贵，你的右手一定能再拿起写字的毛笔，一定能在老屋的墙壁上，继续写写画画。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你能健健康康地活着，平平安安地打发日子，就算你一辈子当不了大画家、大书法家，妈妈也照常开心。我想，你现在肯定是死不了！我的好孩子，你永远是妈妈身上的心头肉，快点把你的右手伸过来，妈妈替你包上！贾驼背，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你根本不是人，大财的毛胡子老汉在世的时候，你说，他待你薄不薄？过年过节，请你吃了多少顿白米干饭？喝过多少碗高粱酒？敬过你多少杯云南正宗的普洱茶？可是，在这个关键时刻，你还见死不救？还故意不给大财包扎，依我看，不是你没本事，没医术，而是你那双长在狗脑袋上的势利眼，视力太好了，把事情看得太远了，害怕把我家大财手上的伤治好了，我们家没能力偿还你的医药费！是的，我们穷，我们家穷得叮当响，你从山那边来大桂花村行医，已经有了几十年，难道还不晓得我王金凤，还有一个叫王金锁的亲弟弟——亲滴滴的亲舅子吗？我告诉你，他现在居住在祖国的宝岛——台湾，当大老板，跟着他年轻漂亮的老婆吴秋菊，一起经营着一个大型的葡萄酒庄园和一个大型葡萄酒厂，他手上的钱呀，嘿……嘿嘿……在我看来，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不？至少，比你这个金竹林的细米小虾子要多得多。”
　　
　　“哎呀呀，金凤大嫂，你没钱，也不关我贾驼背的事，我的药，也不是别人免费送给我的。再说，无论是谁，没钱，谁都不会心甘情愿来救你的儿子？更何况，我也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贾驼背理直气壮地说。
　　
　　此时的贾大财，决定放下面子，既不顾指尖疼痛，也不顾自己一向是老好人的光辉形象，同样对着贾驼背就破口大骂。
　　
　　“贾驼背你这个大坏蛋，大骗子，大流氓，你是豺狼，你是虎豹，你是毒蝎，你是人贩子，你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家伙，一个地地道道的没心没肝的家伙，你把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过的‘为人民服务’的这句语录，不知忘到哪里去了？你简直不是人，是医生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你本来就是一个光荣的赤脚医生，你不为贫下中农的穷孩子服务？你准备为谁服务？难不成要为资产阶级的大小姐服务？要为资本家的阔少爷服务？你是不是早已忘记了伟大领袖毛主席说过的，赤脚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的大道理？再说，我没钱，可是，我家黑色的细竹子背篼里也有彩票呀，而且，多得很，一把一把的，花花绿绿的，比你手中的百元大钞还好看，嘿嘿，晓得不？贾驼背，不，贾神医，你是坏医生，大坏蛋，难道你不晓得吗？彩票也是用钱买来的呢！”
　　
　　可满脸皱纹的贾驼背，此时，依旧板着面孔，依旧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假装没听进，生怕大财此时要起歹猫心肠，趁他不备，准备抢走他的药箱似的，于是，他赶紧背起烂药箱，一溜烟地往山下跑。可没跑几步，被大财砍下的碗口粗的一根青钢棒棒绊了一跤，于是，他背上的那根用来绑烂药箱的苎麻绳，突然间断成了巴掌长的好几截，整个药箱一下子就撒落在地，就连他头上的假发，也跟没魂似的，快速地掉在地上，一个西瓜似的圆脑袋，真是寸草不生，而且，大包小包的中药、西药撒得满地都是，这时，贾驼背马上收起笑容，哭丧着脸。突然，摸摸自己光光的头颅，顷刻间，就像他家突然死了老祖先人一样，痛心疾首，嚎啕大哭……
　　“哎哟，我的亲妈妈呀，我的头发呢，我的满头黑发，多么漂亮的头发呀，此时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哎呀呀，我的天老爷呀，我一向本分善良，憨厚老实，我从来没做亏心事，在山那边没做过，在大桂花村也没做过，不，我对天发誓，我没干过坏事！我不是人贩子！真的，我的妈妈，我的药，哎呀？我的药箱子怎么也不见了呀？莫非是贾大财，对，就是贾大财这个大坏蛋，趁我不注意，偷了药箱，拿走了药，哎呀呀，我的皇天大老天爷呀，贾大财，你这个混世魔王，你要偷也不能全部偷去呀？你晓得不？我这些药呀，它们都是我的命根子，是我花大价钱，托心灵的小舅子的老表兄，专门从西山市的药材批发市场门口外的地摊上，帮我批发回来的呀！西山市离我们这里，很远很远，即使坐上咱们自产自销的轻轨列车，也要坐三天五夜……不，要坐十天半月呀……大财，你千万不要恨我，不关我的事，当年紫依的婚事，是她的养父一手包办的，主要是说傻傻虽然人才十分差，但家庭条件比你好呀，至少说，比你们家好上一千万倍呀……嫁过去不会再吃苦……”
　　
　　瞎子妈妈也赶忙从地上捡起几瓶未过期的消炎药，高兴得双脚跳了起来。
　　
　　“哎哟，贾大财，我的乖幺儿，我的好幺儿，你还不赶快谢谢皇天老子？嘿嘿，你现在肯定不会死了，妈妈都没死，你说，你怎能死呢？因此，你一定不会死了，一定的，相信我，你一定不会死了，因为，我们有消炎药了，你得救了，我们贾家得救了，哈哈哈，我的皇天老爷呀，你这回真的是长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大财笑嘻嘻地接过药，胡乱地涂抹在伤口上，说来奇怪，眨眼工夫，自己那只受伤的手，一下子就全好了，于是大声地对母亲说：“我的老妈妈，你真好。我要告诉全世界，世上只有妈妈好，妈妈，我有救了，我不会死了，我真的不会死了，哈哈哈，妈妈，我不会死了，老天爷，谢谢你，你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谢谢你，我不会死了…………我今后一定好好做人，好好读书，好好听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话，听村长大人的话，更要听老妈妈的话，干活一定不再偷懒了，一定要好好打扫屋里屋外的清洁卫生。我也不再去买彩票了，我要买宣纸，对，买特别洁白的生宣纸，买一支做工特别精美的兼毫毛笔，我要好好地书写人生，书写未来，我要好好跟母亲一起过最普通的日子，即使日子过得异常清贫，但，我们至少也快乐！”
　　
　　可当他从梦中醒来后，摸摸自己的好好的手指，感到好可笑。同时也觉得全身乏力，口苦至极，就连胸口也疼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