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清明踏青

　　 
　　
　　  军望着刘凤兰的背影，竟一时无语，心里不禁酸溜溜，一丝愁绪掠上云头，略带凄楚。
　　他回过身，长出了一口气。仍然强笑欢颜地对赵静波说：“你终于来了，想死我了……”军突然发觉自己说错话了，但怎么也收不回来了，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好尴尬。
　　赵静波听后先是一怔，随后抿嘴笑了起来：“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下班等着急了是吧？以后我早点来。”军一听急得结巴了起来：“不是！是……”军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好了，哥，快回家吧！嫂子该等着急了。”赵静波笑着说。军只好悻悻地转身走了。
　　在酒桌上刘凤兰的情绪异常低落，一杯精致白几口就下了肚。陶乃军挑起大拇哥：“姐，好样的！女中豪杰，老弟再给你满上，忘掉烦心事，高兴一点，老弟跟你喝酒就是痛快。”
　　陶乃军一边倒酒一边说：“姐，咱俩喝酒可不是第一回了，我记得刚进这个单位的时候，咱们就在一个班组。那时候你还不会喝酒呢！”
　　刘凤兰放下筷子说：“可不，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跟啥师傅学啥。唉，惭愧，还欠火候啊！”陶乃军忙说：“还可以，美女现在是半斤打底吧？你不能跟我比，我是喝酒世家，从我爹开始加上我们哥四个全是酒场英雄。相比之下，我略差，只能喝一斤。”陶乃军又说，“对了，姐！你今天不太高兴，没搭理那小子，过瘾！”
　　刘凤兰眼圈一红叹了一口气：“人就是一个喜新厌旧的动物，不管你对他有多好，又有什么用？本性难改啊！”
　　陶乃军附在刘凤兰耳边说：“怎么都可以，只是别和他发生事儿，懂我意思吗？那小子蔫了吧唧的鬼着呢，根本不是老实人。”
　　刘凤兰用手指戳了一下陶乃军的脑门，凤眼圆睁：“放什么狗屁呢？你会不会说话！我不傻……至于贾庆军吗？以后大家该说话说话，大面过得去就行，我看也别傻乎乎地无偿付出真心了。”陶乃军又给刘凤兰倒上了一杯白酒，说了一句：“就是吗，早应该那样对待他！来，喝酒。”
　　刘凤兰说：“烘干新来的那个女的叫什么？我特烦她！”陶乃军想了一会儿说：“听说那个娘们是从沟里六场调过来的，叫赵静波，我不认识。”刘凤兰干笑了一下：“你说俺俩谁长得好看，有魅力？！”
　　陶乃军摇晃着卷毛头说：“当然是你好看了，要不然我怎么会这么执着地追求你呢！”
　　刘凤兰脸上露出一丝满足，娇声说了一句：“就你会说话……”
　　酒喝的差不多了，桌上的四个菜锅包肉、干煸蚕蛹、麻辣豆腐和凉拌黄瓜丝都没怎么动。陶乃军已是三杯白酒全干，脸色挂红，舌头变硬：“服务员，再上三瓶冰川干啤！”刘凤兰站了起来：“别要酒了，现在都快晚上七点了，咱们走吧。”
　　陶乃军启开一瓶冰川啤酒说：“不行，再喝最后一瓶。兰，我给你来这个卑（杯）鄙（壁）下流。”刘凤兰专心地看着自己的酒杯里的液面慢慢升高，眼睛瞪得老大，陶乃军拿着酒瓶的手微微颤抖，似乎要拿不住掉下来，她心里有一点儿不落忍。但酒水最后还是稳稳地停在杯口，沫子没有溢出。她笑着说：“好下流，一点也没浪费。”
　　“来，亲一个！”陶乃军嘚嘚瑟瑟把嘴伸了过来，刘凤兰回手打了他一巴掌：“你他妈的小一点声儿，没看着周围的人都瞅你吗？”
　　一小时后，两个人醉如烂泥。陶乃军要掏钱买单，刘凤兰说：“这次算我的吧，因为是我先张喽来喝酒的，再一回你买单。陶乃军，下一回找一个好一点的饭店喝酒，这里太吵闹，真他妈的没有情调。”
　　不一会儿，服务员走过来说，一共285元。刘凤兰付了账，搀扶着陶乃军摇摇晃晃出了小吃部的大门。陶乃军深情地望着刘凤兰说：“兰，我送你回家吧！“刘凤兰看了他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还是我送你回家吧！酒场英雄。”
　　军回到家中吃完晚饭，和妻子说了一声“晚安”，便独自呼呼入睡了。
　　第二天早晨，军照常起床洗脸刷牙，然后带饭上班下班。如搭在弓上的箭，上满弦的表。日子就在二点成一线的家——单位、单位——家，往复穿梭。
　　美女刘凤兰自己折腾了几天，觉得没有意思，又从沉默回到了喋喋不休；后来虽然跟军说话了，但也没有从前那么热乎了，态度由明朗变得徘徊不定，模糊不清。这些日子，刘凤兰整天除了工作用语就是客套话，这让军感到一阵阵地茫然与失落。
　　有一天下夜班，刘凤兰突然对军说：“下班的时候能送我一段吗？有一个地方路灯坏了，我不太敢走。”军说“好吧”。星光下，他们骑着自行车彼此无言，只听见“嘎吱、嘎吱”自行车胎压过路的声音。半晌，刘凤兰才说：“其实哪一个路灯都没有坏，我也不害怕黑。我只想让你送我一段。”军听后点一点头：“我知道。”刘凤兰跳下自行车，好像很疲惫样子：“军你说实话，我和那个赵静波你选谁？我想来个了断。”
　　军忙撂下脚刹住车，回过头看着她，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刘凤兰一扭脸说：“你耳朵有一点背吧！我是问你怎么想的？”军激动地说：“我们都是有家的人，快好好过日子得了，别瞎扯了。”刘凤兰一听气不打一处来，骑上自行车回头骂了一句：“装什么大头鸟？现在什么时代了，还那么古板。不会生活，大傻瓜！”军在后面喊：“等一等我，不用我送你了？”刘凤兰回了一句：“我快到家了，不用了，你回去吧！”军望着刘凤兰远去的身影，舒了一口气，心想我现在还不能决定，过一阵子再说……
　　转眼三月份过去了，迎来阳春四月。此时北方仍旧是冰寒料峭，南国已经桃花盛开。一天清晨，军睁开眼睛打了一个呵欠，无意中翻开日历一看，今天是清明节。清明节又叫踏青节，处于仲春与暮春之交，
　　《历书》：“春分后十五日，斗指丁，为清明，时万物皆洁齐而清明，盖时当气清景明，万物皆显，因此得名。”清明一到，气温升高，正是春耕的大好时节，故有“清明前后，种瓜点豆”之说。军眼前一亮，何不趁现在离上班还有一小时的时间出去踏青。不远走，就在老江桥转一圈即可。
　　春风拂面，小草萌绿。军走在江堤上放眼四野，心情荡漾，心里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好一幅欣欣向荣的初春图。环顾周围树下不仅有晨练的人，还有独钓春江的垂者。
　　这几年敦化的市政环境卫生搞得越来越好，不仅增加了城市绿地，又在北山建成了公园。市区街道每隔二十米就有一个垃圾桶侍候，每天都有垃圾收集车前来逐门逐户收垃圾。
　　转过一道弯，军发现前面有一个身影特别眼熟，呦！咋那么像赵静波呢？于是，军加快脚步紧追不舍。前面的那个女子听到后面急促的脚步声，本能地回过头：“啊？怎么是你，小贾。你也来晨练？”军满脸通红：“今天不是清明节吗，早晨出来玩儿一会儿，平时不出来。”赵静波笑了一下：“我是老习惯了，每天早晨必须活动活动，最起码得徒步走一圈。”
　　军低着头说：“这个习惯好，延年益寿。”赵静波笑着说：“健康掌握在自己手里，希望你也有这样的好习惯。”军抬起头说：“好啊！我一定努力去做。”
　　旭日东升，江面像铺了一层金子，份外美丽。远处游来一对野鸭，悠游戏水，形影不离。军触景生情，突然想起唐朝诗人白居易的《长恨歌》中的几句，随即脱口而出：“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赵静波听后大惊：“你还会做诗呢？没看出来。”军的脸又红了：“我哪会做诗？这是古人的诗。”
　　赵静波目视前方，一声叹息：“我发现从古至今诗人总是把爱情写的那么美，其实爱情也是现实的写照，逃脱不了社会。”
　　军听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看今天的太阳多美？”赵静波突然又微笑起来。军望着赵静波深情地说：“是啊！真美！”赵静波脸红了：“我该回家去了，你也快到点上班了，再见！”
　　“再见！”军目送着赵静波的背影久久不去。她洁白的运动装在朝阳中变得色彩斑斓，光芒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