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再遇贵人相助（一）

　　晓雅姑娘在首长伯伯帮助下，顺利办理了入伍手续，不过是挂了个虚名，并不实际当兵。这也没关系，档案资料一应俱全，将来需要时拿出来就能用，一点不比那些熬年头混到专业的军人履历逊色。这年头拼得就是金钱和关系，这两条干爹刘霍根都很过硬，些许瑕疵不足为虑，只要自己拿出看家本领，施展腾挪之术，牢牢抱紧干爹这条大腿不放，将来的前程一定是一片光明。
　　刘霍根呢，完成了西岭桥的项目之后，自己狂赚一大笔，一跃跨入了当地响当当的大老板之列，腰缠万贯银元，手拿大哥大，大号的金链子、金手表、金戒指，穿衣打扮样样名牌，举手投足器宇轩昂，暴发后的新贵族俨然矣。从此他认准了一个理，做生意就跟打仗一个样，光靠一股威武雄壮的武士道精神，靠死打硬拼去攻城拔寨，那是莽夫所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注定了每次受伤的都有自己，这是万万不行的。要懂得知己知彼，巧妙迂回，要学会借鸡下蛋，充分利用周围的人脉关系和廉价资源，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效益。
　　就自己而言，目前最大的可利用资源当非那位首长表兄莫属，那仁兄别看人长得不强，贼眉竖眼的，肥头大脑的，讲起话来慢声慢语拿腔拿调的，怎么看都觉不出他有多可亲可敬，可人家位高权重，吐口唾沫砸个坑，这样的人物为我所用，上天对自己不薄啊！虽然前阵子为当兵的事跟自己干女儿有点那个——嗯哼，别以为刘某是个睁眼瞎，就你们那点小猫腻，岂能瞒得过我刘霍根的火眼金睛！其实那算什么呢，女人嘛，不过就是个花瓶点缀，天生的玩物而已，就当是刘某送给你的一个精神礼物啦，只要领导高兴，事情就好办。这不，不光干女儿入伍的事办得妥妥帖帖，而且有了晓雅这条光彩诱人的纽带，以后生意场上的事情，他还不屁颠屁颠地出大力嘛，这就叫做“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划算呢，太划算了！
　　以后的几年里，靠着天时地利人和，刘霍根逐渐把周边部队的工程几乎全部纳入囊中，极低的标价、廉价的劳动力和便宜得不能再便宜的物质资源，刘霍根可谓一本万利，那银子就像雪片一样纷纷落入自家腰包，数也数不清。老刘异军突起，在当地企业界领傲群雄，成为省城最有名望的商界大亨，引起地方领导的高度重视，很快跨入省、市两级人大代表行列，从此亲朋敬仰，前呼后拥，出入高档会所如家常便饭，成为许多政界人物的座上宾，在觥筹交错、莺歌燕舞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美妙绝伦的不眠之夜。
　　当然啦，吃水不忘挖井人，老刘懂得投桃报李，对首长表兄恭敬有加，频频上礼；表兄微笑收纳，理所应当。二人心照不宣，默契配合，相得益彰。对于干女儿晓雅的“卓越贡献”，刘霍根更是丝毫不敢轻视，唯恐自己的些微不慎引起美人儿梨花带雨，跟你来个阴雨绵绵无晴日，那样就不美了。金钱物质的馈赠太多太多了，晓雅姑娘也十分满足，但是一向志存高远的她岂肯把自己吊挂在干爹这唯一高枝上，她一直想借刘霍根这棵大树，一路攀爬，积蓄能量，一旦时机成熟，像鲲鹏一样振翼冲天，到更加辽远的天地去追寻自己梦寐以求的理想世界。
　　随着生意越做越大，经济实力不断增强，如今刘霍根已经决不仅仅满足于部队系统的修修补补和基本建设，他的触须早已伸向省城地域的四方角落，所有能带来经济效益的地方莫不在他的视野范围，房地产、金融业、修桥筑路、环境绿化，等等等等，无所不涉。
　　最近刘霍根一直在盘算着一个宏伟计划，那就是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实体企业，建立一个气势辉煌的商业帝国，这对他来说决不是痴人说梦，目前他有这个实力，只是一时拿不准那个落脚点究竟选择在哪里，为此他苦思冥想反复斟酌。以他个人的从商经验和学识水平，他觉得玩弄高科技那一套决不是自己的强项。就自己那点子文化墨水，连个ABCD都认不全，一个土生土长的暴发户，玩个小智慧，弄个擦边球，贿赂个孬官污吏，这些东西自己还算得心应手；如果涉足高科技领域，去领导那些教授、博士之类的科技精英，那是外行领导内行，注定自己走不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弄个鸡飞蛋打的可悲下场，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不行，决不能干这个！那干什么好呢？以自己的能力水平，要干就要找准突破口，选择一个可掌控而赚钱容易的企业，一年半载就能正常运行并产生经济效益，三两年收回成本并不断强大，这才是上上之策。商人嘛，无利不起早，挣钱才是硬道理！
　　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刘霍根有幸结识了西城区的区长陆青云。饭局上闲聊，陆区长隐隐约约对他透露说，根据区里的发展规划，为了繁荣本区经济，加快经济建设步伐，该区准备建立一个商贸中心，地址已经选好了，就是原先那个混乱破旧的农贸市场，万事俱备只欠资金，区里没钱，需要外界企业家投资建设，可以合资也可以独自，只要符合区里规划的设计标准就行。商贸城建成后，实行股份制经营，资方担任董事长，区里只负责政策监督和有关税收。该计划目前正在酝酿之中。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刘霍根一听这消息心中窃喜，心的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真是天助我也！
　　几天后，刘霍根与干女儿晓雅携重礼前去拜访了这位地方父母官。
　　对于刘霍根的鼎鼎大名，陆区长之前早有耳闻，听说此人精明过人，能力超群，凭借敢闯敢为的魄力和敏锐的洞察力，白手起家，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愣是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农民，在这个强手如云的省会城市开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一跃成为声名鹊起的企业家，不久还当选为人大代表，真是不可小觑。前两天一起吃饭，闲谈中觉得此人果然不凡，故而有意透露一点关于商贸中心的事情，试探一下，他老刘如果真是人中龙凤，应该一下子就能嗅出此中滋味，并在最短时间内有所反应；否则只能说明你不过是浪得虚名，偶然交了狗屎运发了些横财，这样的人比比皆是，不差你一个！
　　嘿，说曹操曹操到，这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对于刘氏父女的造访，陆区长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他放下父母官的架子，亲自为他们斟上好茶，嘘寒问暖，热情亲切。
　　过了几分钟，陆区长好像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指着墙角的礼品盒，对初次登门的刘氏父女严肃地提出了警告。
　　“老刘啊，不是我批评，都自家兄弟，你们来就来嘛，提那些东西干什么？拉革命干部下水吗？不应该，不应该嘛！心意我领了，东西你拿回去，否则明天拿到党委会上就不好看了。”
　　陆区长一番义正词严的话语令刘氏父女颇显尴尬，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说辞，只好毕恭毕敬地望着对方，等待聆听领导下一步的批评教导。
　　陆区长呷了一口茶，语气稍微缓和一些，接着语重心长地说道：“如今社会啊，经济之上，人心浮躁，各种不良思潮时时侵蚀着我们的革命同志，作为领导干部更要讲求党性原则，保持我党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不变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嘛！”
　　“陆区长千万别误会，早就听说您是位党性坚强、刚直不阿的好领导，霍根绝不敢任意妄为，亵渎您的清名——哦，这个嘛，初次登门，带来一些家乡土特产，一点点心意，请不要见外才是。”刘霍根忙不迭地解释，态度谦卑诚恳之极。
　　晓雅姑娘也急忙笑脸应对，说：“父亲知道陆区长为官清廉，一心只想振兴一方，为咱老百姓谋福利办好事，因此深受群众爱戴，他私下跟我讲，要是天下父母官都能像您这样该多好啊！父亲是性情中人，他说如果没有党的富民政策，就没有咱老百姓的今天，为富不忘挖井人，如今咱有钱了，就应该拿出资金回报社会，这样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前两天听您说要筹建经贸中心，经费上稍显紧张，父亲很着急，说这正是咱报答党恩的好机会，一定要把心中的想法跟您汇报一下，可又怕您误会，特地派我到乡下去准备了一些小特产，我们真的没别的意思。”
　　晓雅姑娘的话说得不徐不疾，有条不紊，句句说到点子上，而且声音甜美圆润，如珠落玉盘，百灵絮语，使听着受用，爽心悦耳。
　　这父女俩一唱一和，讲出一番推心置腹、合情合理的说辞，句句恭维，句句合乎区长胃口。话说到这里，陆区长不好再板着脸故做矜持了，这才微微一笑，说：“噢，是这样啊，那行，……不过，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啊——”
　　陆区长把“下不为例”四个字拉得很长。
　　（本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