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集

　　1，白。北疆市。丹丹家。　　
　　李达十分谦和地将礼品放在地中央一个饭桌上，坐下说：“大妹子你也坐。”
　　丹丹母亲说：“我给你倒点水。”
　　李达忙说：“哎，不用不用，大妹子你别忙了。”但是，丹丹母亲还是从厨房里取个杯，然后打开暖水瓶倒了一杯水递给李达说：“烫手，就放这儿吧。”说完将水杯放在地中央的饭桌上。
　　李达说：“大妹子，你坐，丹丹呢？”
　　丹丹母亲说：“上课去了，学财会那。”
　　李达问：“学财会，挺好。你身体咋样？”
　　丹丹母亲说：“总那样，好一天，孬一天的。多少年了，嗨！也是老了。”
　　李达说：“才多大，就老了。不过，这个年龄段也要注点意。”
　　丹丹母亲说：“唉！咋注意？这是照顾，街道给我找个活，一早起来扫大街。几个小时就完活，还行，不累。”
　　李达说：“这活是苦点，但收入挺稳定吧？”
　　丹丹母亲说：“收入还行，反正我们娘俩吃饭没问题。”
　　李达说：“行，将来丹丹再找个班上。那就更好了，年轻人，爱学就好，就怕像我们那个不争气儿子，不爱学习，脑子快生锈了都。”
　　丹丹母亲说：“这班儿可真不好找，也没正经文凭。谁都不聘用，反正学习点技能就比不学强，好像做人也有底气了。”
　　李达说：“听说大妹子有病了，你看我来的也仓促。”
　　丹丹母亲说：“这几天上火老感冒，没事了，昨天我就上班了；那什么，大哥你有事呀？”
　　李达说：“大妹子，你看是不是这样，我呢，养了个逆种的儿子，不争气，小时候也不正经上学，这我扒着眼看着，他老不给你玩活，把你气的死去活来；那什么，我寻思吧，我看丹丹这孩子挺好，你说谁找一个我这样不争气的儿子，我这儿子不光是不爱学习，脑子笨，转不过来弯，一条道跑到黑，你说这样孩子，谁跟他生活一辈子，不遭罪吗，你说，我看大妹子，丹丹是好孩子，配我那不争气的，是不是白瞎了，是吧……”
　　丹丹母亲说：“大哥，我这个人还是直性子，干脆你有啥话呢，你就直说吧，也别拐弯磨角的。”
　　李达仍然很和气，强堆一脸笑容说：“也好，大妹子是个爽快人，来的时候吧，我和儿子商量过了，你看，我还是那句话，我儿子真配不上你孩子。这损失我可以啊，你说个数……”
　　丹丹母亲说：“大哥，你别说了，我听明白了，我家穷，这不错，但是我们娘儿俩还没达到讹人的程度，再说了，我姑娘不是嫁不出去赖着你家，这门亲事，我也不同意，行还是不行，那你去问他们俩去，我们俩好像讨论这个问题，白讨论，没有结果，再说，他们好不好，说实话我们代替不了，什么年代了？还包办代替呀。我劝大哥你回去好好想想，这事我做不了主。”
　　李达说：“大妹子，这话有点不合拍啊，你说当老子的不管孩子，那让他们放任自流，那怎么行呢，一个孩子有没有教养，那关乎孩子能不能出息的大事，这件事是他们的终身大事，我们更应该管。不管什么年代，也得有家教，对不对。”
　　丹丹母亲说：“大哥你别说了，我就希望你别搞错了，这孩子的事儿，这我说了也不算，也不是你说了算的，这是法律规定的自由恋爱，我就说，你李大哥开了那么大买卖，难道这点道理都不懂？还家教，都多大了？也不是学龄前。”说着站起来把放在桌子上的礼品拿起来递给李达说：“李大哥，我家是穷，但也不稀罕这个，你还有事吗？”
　　李达尴尬的手里拿着礼品忙说：“大妹子，我是诚心诚意的，你看……”
　　丹丹母亲说：“算了，你李大哥，咋说呢？是好人，但是有时我看你赶不上一个家庭妇女开通，这事儿……对了，大哥，我告诉你，这虎蛋和丹丹可在这儿商量过，让我听见了，你如果逼急了，他们可要出走，这我可得告诉你。”
　　李达从凳子上跳起来问道：“出走！？往哪出走？”
　　丹丹母亲说：“听说他们要到大西北去开发去。”
　　李达惊呆了：“西北开发！？”　　
　　2，夜。北疆市。李达家里。
　　李达坐在饭桌前，因为酒喝多了，眼皮眨的也十分缓慢。桌上一碗咸菜，还有半个咸鸭蛋，一个酒杯，一瓶白酒已喝下一半，一双筷子。李达心中有千丝万缕的想法。想到老伴有病，想到儿子不听话，婚姻大事处理不当等……一个人在喝闷酒。想来想去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所以他一气之下拿起酒瓶子咕嘟咕嘟往酒杯里倒，满了还倒，都溢出酒杯外面不顾，然后流到腿上了他才停止了倒酒，把酒瓶往桌上一蹾，冲酒杯发愣，半天他一猛将杯里的酒都喝掉了，这时，他的身体有些摇晃，最后爬在饭桌上。　　
　　3，傍晚。北疆市。李达老伴在街道广场看老太太老头扭秧歌、跳广场舞。敲锣打鼓热热闹闹。
　　一个老太太凑过来说：“哎，我看你天天看，就是不下场。”
　　李达老伴说：“我咋不想，腿不做主，关节疼。”还用手揉揉。
　　老太太说：“是，我也是腿关节不好，前些日子，住进一家武警医院，呵家伙，一天净是搭车收费，也不正经看病呀，住几天，就花了好几万块，我说出院，孩子还不让，我偷着让老伴办出院，这现在医院都疯了要钱，回来医保就报销百分二十还不到。”
　　李达老伴说：“都说向前看向前看，可医院确向钱看，（手比划数钱）老百姓咋整？这医院改革，怎么改？看门诊都是自费，一年就是自费，不住院不报销，就是报销，咱们也不知道什么报销什么不报销，人家大笔一挥百分之多少，老百姓没有发言权。有的国家穷的叮当烂响，可是免费医疗。”
　　老太太说：“你行啊，家里有大公司，花点无所谓，我们咋整劳保开那么点钱，嗨！”　　
　　3，夜里。北疆市。大街上。
　　李达踉跄的在街上推着破自行车走，东摇西晃的背影消失在街的另一头。　　
　　4，夜。北疆市。江边上。
　　李达站在江边上，破自行车躺着，离他老远，他仰头望着满天的繁星，在月光下，江水泛着暗暗的光泽在悄悄的流动，有只鸟在怪叫……
　　李达仰头吼唱：（破啦啦的嗓音）“星星啊！•••还是那个星星呦！月亮啊！还是那个月亮，啊！•••啊！•••”
　　最后瘫软在沙滩里。好一会儿，他爬起来坐在沙滩里，他突然想起吸烟，从兜里取出烟，因为手竟然没有个准儿，打火机半天才把烟点燃，他边吸着烟，这时他耳畔想起了黄嘉良的声音：
　　画外音：“老二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都啥年代了，怎么你这脑袋还不开窍呢？不开窍呢！……不开窍呢！……”（声音回荡）
　　画面出现江河汹涌，大浪滔天•••　　
　　5，一早。北疆市。李达家里。
　　李达从里屋出来，冲虎蛋，把一张支票往桌子上一放，说：“这是你买新房的钱。”说完连头也没回下楼走了。
　　虎蛋看看老爸把门一关就走的背影，又看看桌上的支票，他一把抓起支票，连跳带蹦喊：“老爸万岁！老爸万万岁！啊！哈哈哈•••”　　
　　5， 白天，北疆市。江岸公安分局。一个办公室里。
　　三四个刑警在看刑警林辉穿便衣，腰间系一条绳子，穿一双破胶鞋。在地中央转转身：“怎么样？像不像破烂王？”
　　一个刑警：“你吧，还应该把脸抹黑点，那就更像了。”
　　另一刑警：“干脆，戴个七长八不短的发套，那就更像了。”
　　刑警林辉：“那更像疯子了。”
　　“哈哈哈•••”
　　6，白天。北疆市。小巷里。
　　公安局刑警林辉打扮成走街串巷的收破烂的小贩模样。
　　他骑一个三轮车，手里拿一对铜镲，不停的敲打，口中喊：“破烂的换钱……破烂的换钱•••”
　　有路边（居民区中）人问：“收废铁不？”
　　刑警林辉马上下车说：“收。”
　　路边人问：“多少钱一斤？”
　　刑警林辉答：“六毛一斤。”
　　路边人说：“哎，你等等是不是搞错了？废品站收才四角五一斤。”
　　刑警林辉说：“涨价了。”
　　路边人问：“啥时候涨的？”
　　刑警林辉说：“今天，今天涨的，有废铁吗？”
　　路边人说：“有，有，你等一下，你跟我来。”
　　路边人走不远处用钥匙打开一仓房门取出有半成品的铁件说：“这我等了多久了，这帮收破烂的猛压价，我都没卖。”
　　刑警林辉边给卖铁人称秤，边说：“这些人太黑，我是见利就走。二十五斤，还有吗？”
　　卖铁人说：“有，有……”
　　继续往外拿，往秤上放，称了十几秤，刑警林辉还认真算了一会说：“一共是231斤，231斤乘六，一六得六，三六一十八，二六一十二，一共是136.9元，九角也给你一块，一共137元整，你看咋样？”
　　卖铁人很满意说：“中，还是小伙子会做买卖爽快。”
　　卖铁人收好钱，望着这收破烂的小伙子背影，仍然不敢相信，又看了看手中的钱，说：“哎，真怪了。”
　　小林子边骑在倒骑驴三轮车上。（车厢两轮在前，后轮一个，双脚驱动，所以俗称倒骑驴）一边敲着铜镲，嘴里仍喊：“破烂的换钱……”
　　小林子骑着三轮车，来到黄嘉良开的废品站，骑进院，下车喊道：“有人吗？”
　　黄老伴说：“哎，来了。”黄老伴忙从屋里出来应着。
　　黄老伴从屋里出来走到大秤前，同时还看了看小林子车上的货说：“哎？这小伙子，怎么没看见过呢？这铁还真不错，不是轻抛料。”
　　小林子边往秤上拿铁边说道：“谁说的？我来多少回了，你这老太太忘性真大。”
　　黄老伴也记不清他说的是对还是不对，当然这与卖铁无关只说：“是吗？这人一老记性不好。”
　　小林子说：“错不了，我每次送铁你这还有个胖老头，头发……”他用手比划一下证明头发不多的样子。
　　黄老伴忙笑笑说：“啊，那你说的是俺家老头，对，是。”
　　小林子忙问：“大叔呢？又打麻将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