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遇贵人送子去当兵

　　翠莹见儿子将菜刀揣在口袋里，心里咯噔一下：“你揣着菜刀干什么？”
　　“今天我要让那个批发辣椒的贩子赔偿你一筐辣椒，否则我就用刀砍他狗日的……”
　　“我的小老子，快把刀给我，你把人砍了，你会坐牢的，我们惹不起人家的，今天我们回家不卖菜了。”
　　“我不，我一定要帮你出这口气！”刚儿倔强道。
　　“你知不知道，你还没砍到人家，你自己一辈子就完了，你知不知道呀？”
　　“谁要他欺负你，我要让他长点记性，坐牢就坐牢，谁怕谁呀？”
　　“我们回家，今天不卖菜了！”翠莹强拉着儿子往回走，刚儿心有不甘地对批发市场的方向回头看着。
　　一路上，翠莹含着泪水对刚儿絮叨着：“我们书念不好不要紧，但我们绝对不能惹事走进大牢里，你知道吗？你要是进去了，那样老陈家老周家的脸也都给你丢尽了，那时候我们会被所有人都看不起，妈妈我也没脸见人了，真要到那一步我也不想活了，也没脸活了。”
　　见妈妈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刚儿道：“妈妈你放心吧！我不会再惹事了。”
　　“那就好！”
　　这以后，为了能离学校更近一些，翠莹又在麦芽厂边上重新租了一个房子，房东是个手艺精湛的裁缝。出租屋门口就是临时菜场。翠莹就在裁缝门口摆了个菜摊。裁缝师傅家的人很好，每当翠莹忙的时候还来帮帮忙。
　　眼看又到了茶季，小菜生意很是清淡，翠莹想回家采一季茶叶，随即丢下两千元给小俊，让她看护好哥哥。
　　谁知翠莹回家脚跟还未站稳，小俊就打来电话哭诉道：“妈妈，哥哥拿走一千元，丢下一封信不知去了哪里。”
　　“啊！拿走一千元还不知道去了哪里？”
　　“是的。”
　　善水在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来不及跟你说了，我要赶紧回c城找你儿子，刚儿拿了一千元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俩一道去。”
　　“不行，正在茶季，家里不能没人。我先去找找，不行你再去。”
　　“那你别太着急，他应该不会怎样的。”善水安慰道。
　　翠莹急匆匆来到c城，小俊将哥哥留下的纸条交给了翠莹，只见纸条上写着：妈妈，对不起，你给妹妹的两千元我拿走一千。我走了，我要出去闯荡一番，妈妈，我不闯出个人样我不回来见你。
　　看完纸条，翠莹已是泪流满面，应该说，刚儿的不告而别，正是他开始对自己命运前途开始思索的开端，他出去是想找一份工作。可是外面的世界五彩缤纷，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脚踏生地，眼观陌路，几乎就是睁眼瞎，要文凭，文凭没有，要特长也没有，十五六岁的孩子，身体都还没有发育健全，在竞争激烈的外面他能干什么呢？要想闯出一番天地来，几乎是传奇故事，假如被不法分子利用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翠莹越想越怕，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想到他出去可能有伴，翠莹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刚儿班主任家。班主任老师见翠莹焦急的模样安慰道：“你先别太着急，有一伙学生到广州去了，我去问问他们，明天给你回话。”
　　当晚，翠莹彻夜未眠，整夜以泪洗面，脑海中呈现的尽是些恐怖可怕的幻境。听说外面有人专门骗青少年，然后摘取他们的器脏，天啦！还有被黑煤矿弄到井底下不见天日，还有被逼去贩毒……刚儿，你究竟在哪里？你知不知道，妈妈快急疯了。翠莹就这样胡思乱想，睁着眼睛好不容易捱到天亮。
　　翠莹清早起来就赶到班主任家，班主任跟她说：“陈刚去广州找过他们，但是歇了一夜就走了。”这消息等于没消息。
　　“刚儿，你到哪里去了？你要把妈妈急死了，呜呜……”翠莹蹲在地上失声哭了起来引起过路人的围观。有一老太婆道：“姑娘，别在这里哭，都说娘喊千里，你回家请大仙算一卦，看你儿子人在哪一方，然后你就对着你儿子所在的方向天天喊他的名字，喊他回来，这样你的儿子在外面就会心神不安，到时他自动就会回来了。”
　　翠莹听说，如获至宝，一边让人带信给善水，让他来帮忙寻找儿子，一边请大仙算了一下，大仙确定了方向之后，让翠莹对着西南边喊一个月，翠莹很是虔诚地对着西南边天天晚上喊着：“刚儿，我的儿子，妈妈在喊你，你听见了吧，听见了就赶紧回来，妈妈等你回来！”
　　翠莹一边呼唤着儿子快点归来，一边想着刚儿回来后的出路。儿子已经是城市户口了，要想得到一份好一点的正式工作，目前只有让儿子去当兵。正好秋季征兵开始，干脆给他去报名当兵，让他在部队接受一下锻炼和约束，那样不仅能让孩子收一收散漫的心，还能矫正孩子目前的姿态。只要收住了他的心，那么他的前途就会柳暗花明，因此翠莹没等儿子回来就给他报了名。
　　也不知是大仙的神机妙算真的很灵验，还是翠莹的心诚所致，亦或是刚儿在外遇到挫折，几天后，刚儿打了一个电话到裁缝叶素珍家，叶素珍特地来向翠莹报信，让翠莹第二天等电话。
　　次日，翠莹硬是盯着裁缝家的座机整整两个小时，儿子终于来电话了。刚儿只喊了一声“妈妈”，翠莹就含着泪水，迫不及待地说：“儿子你赶紧回来，没钱借一下，回来我加倍还人家。”
　　几天后刚儿回来了。只半月不见，翠莹如隔世相见，紧紧抱着儿子不愿撒手。
　　“妈，我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俩都很激动，泪流满面。
　　翠莹问他：“给你报名当兵可好？”
　　“嗯，我愿意。”刚儿点头答应。他明白母亲的意图，因为，只要能当上兵，退伍之后工作就会有着落了。
　　九十年代当兵，因为待业青年就业难的问题，年轻人应征不仅要符合征兵条件，还要有一定的人际关系。陈善水虽然当过兵，却是农村来农村去，即没人际关系，也没有被人利用的价值，因此也是两眼一抹黑。
　　翠莹夫妻苦思冥想，能找的关系也就是在医院做后勤的大妹婿刘建了。
　　夫妻两一道来翠艳家，请求刘建帮忙，刘建一口答应：“善水、翠莹，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刘建一定帮忙。”
　　虽然妹婿直呼善水的名字而不叫二姐夫，很明显是瞧不起善水，翠莹心中很不是滋味，但听到妹婿满口答应能帮忙的话语，为了儿子，翠莹咽下了被歧视的不快，并连忙说着感激的话。
　　一来为了等消息，二来看翠艳夫妻上班很是匆忙，翠艳主动留下来将翠艳一家烧锅煮饭洗衣浆纱的事情包揽了下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眼看别人都体检了，刘建却没事人一样，每天下班回来，先是自斟自饮，然后自顾自端起碗就吃饭，视翠莹完全是空气一般，从来不喊过翠莹一道吃饭，翠莹只当妹婿不善言语。
　　听说新兵都在体检了，善水从山里来到这里，看看儿子当兵的进展情况。翠莹小心翼翼地问刘建：“刚儿的事情进展怎样了？”
　　刘建眼睛一斜：“急什么？找人的交易，哪有那么容易？”
　　老实翠莹夫妻吓得不敢再问，生怕刘建一不高兴而反悔不愿帮忙了，哪知道妹婿话里有话。
　　直到外面敲锣打鼓欢送新兵的喧嚣声传来，翠莹知道，刚儿应征的事情已经泡汤了。翠莹的心也凉了半截，也就没有再问什么情况了，刘健也没什么说辞。
　　翠莹满怀失落惆怅的心情悻悻离开翠艳的家。
　　送走二姐，翠艳对刘建道：“刘建你也太过分了，不给他们办事，看不起我二姐夫也就罢了，可你对我二姐就像对保姆下人一样，什么玩意？”
　　“什么玩意？你对你姐姐不也就那样吗？”
　　“你……”
　　“你什么你？你瞧他们那涩巴巴的样，如今求人办事是要用钱来打理的，就你姐姐姐夫那穷酸样，不拿钱出来，木头根子一样，我能怎样？我总不能空手套白狼吧？巧媳妇还难做无米之炊呢！”
　　“你又没有提出要钱打理……”
　　“大人大事的，又不是小孩子，这个人情世故都不懂，还要我提出来，哼，真是笑话！”刘建冷笑道。
　　“那你总不能对我二姐夫直呼其名吧？这让我在我姐跟前很难堪的……”
　　“你难堪？连自己的内衣都让你姐洗怎么就不觉得难堪了？”
　　“你……那是我的事……”翠艳把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茶杯里的水一下子溅出来很多。
　　“哦，只准官家放火，不准民家电灯了？”见翠艳真的生气了，刘建又转脸嬉皮笑脸道。
　　……
　　失望至极的翠莹，回到出租房。裁缝叶素珍见翠莹一脸沮丧的神情，关心地问道：“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翠莹见问，忍不住将找妹婿“帮忙”的前后经过告诉了裁缝叶素珍。
　　叶素珍道：“原来是为儿子的事，难怪你发愁，不过今年的征兵已经过去，明年我来给你帮忙。”
　　翠莹知道，叶素珍虽然只是个裁缝，但她的手艺却十分精湛，因此名声在外，很多干部家属都来找她做衣服，加上叶素珍人又和善，乐于助人，因此她的人缘极好。
　　第二年下半年征兵前夕，叶素珍找到刚儿户口所在居委会的书记。书记是一位四十来岁的美妇人，心地善良。见叶素珍找到自己，了解到刚儿一家的情况，翠莹的为人，尤其感动于翠莹对儿子的良苦用心和母爱之情，她在居委会有关征兵的会议上一句话就将征兵对象一槌定音，她提议道：“往日都是大小干部的子女应征，今年我们适当改一改征兵对象，把这两名应征名额让给一般平常百姓的子女应征怎样？”她的提议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就这样刚儿在九七年十月应征去山西当了特种武警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