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作品名称:荒谬传 作者:紫衫佛 发布时间:2018-03-11 09:42:35 字数:4245
且说行至卧英阁门前时,就闻背后有人唤道:“帝君!”我看时,便见秦琼立在不远处。我问道:“叔宝哪里来?”秦琼说道:“在茅厕撒了尿,就见着帝君了。”便问我道:“帝君哪里来?”我说道:“撒了尿,便随意走了走。因困意来袭,故回而欲歇。”就与与秦琼各归卧榻歇了。
待至天亮之后,我等皆至交谊厅内坐定。我道:“在此叨扰王庄主,今日我等该告辞了。”王宣叹了一口气,说道:“帝君欲去,王某不敢留也。缓行就好。”秦琼与罗成亦言告辞。王宣也不留,便待我等收拾妥了,就亲送我等至庄门前便回。
我等骑马,缓缓沿路下山。至品香茶铺时,秦琼问我:“帝君口渴不口渴?我请帝君吃茶。”我看着品香茶铺,说道:“不渴,也不劳秦兄破费了。”
说话间,葛望富自茶铺内走出,笑脸迎道:“客官可是吃茶么?”我道:“谢葛掌柜美意,只是我等还要赶路,就不吃茶了。”
秦琼问道:“不知帝君等哪里去?”我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等该去了。”又问秦琼与罗成道,“二位哪里去?”秦琼道:“我多时不见舅父舅母,故此与表弟同行,至冀州探视舅父舅母。”我道:“既然如此,也不同路,不如就此告辞去了。”罗成点点头,说道:“兄长既然如此说,小弟便与表哥回冀州,改日拜访兄长。”就与秦琼告辞去了。
我微叹一口气,就与栗景辰、赤嘉瑞骑着马,缓缓而行。栗景辰问道:“今日往哪里去?”赤嘉瑞道:“不该回家么?”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在外玩些时日回家也不迟。”赤嘉瑞问道:“往何处玩?”我道:“黎秀山。”说罢,便骑马往黎秀山奔去。栗景辰与赤嘉瑞连忙随后而来。
待至黎秀山时,已是日在天中。赤嘉瑞左右看看,问道:“此处如此凄冷荒芜,不见有人。不知我等在何处用午膳?”我闻听此话,便也左右看看,暗思何处用膳。栗景辰忽指着一处,说道:“那有卧石。我等可坐于其上歇一歇。”赤嘉瑞道:“也好!也好!”便至卧石前下了马,盘腿坐在卧石之上。我与栗景辰至卧石前,便也下了马。我看时,只见这卧石宽滑,卧在树下,入泥之处,不知深浅。便取出三斤煎饼,分与栗景辰与赤嘉瑞,说道:“此山中也无用膳之处,我等不妨在此歇一歇,吃饼垫一垫肚子。”赤嘉瑞咬了一口煎饼,问道:“今夜该在何处落脚歇身?”栗景辰说道:“山中必有洞。我等找不到人家投宿,可在洞中歇着。”我点头说道:“此话极是。”
正说话时,便有电闪雷鸣。抬头看时,只见有乌黑之云盖顶。我皱眉说道:“如何如此?”栗景辰道:“恐不是人力所能为也。”赤嘉瑞起身说道:“话多也不挡雨。快寻一个避雨之处罢。”我道:“此话在理。”就与栗景辰也起了身。
我三个骑了马,沿着山路而行。忽见四棵柏树之后有一个洞,行至洞口前看时,便见其内可容纳二十个人。我三个就下了马,牵马进了洞。栗景辰道:“趁着雨未至,弄一些树枝来燃烧。”赤嘉瑞坐在地上,问道:“不弄也好,有些累。”我道:“你这憨货!我等弄树枝燃烧,此一可用以照明取暖,二可警告猛兽凶禽之物,令其一时不可近前。”说罢,便拽起赤嘉瑞,与栗景辰皆执器械,在洞外树上砍折树枝,且搬入洞内。
我看着堆放于一处的树枝,挠着头问道:“如何引火燃烧?”栗景辰笑道:“此事交与小弟便是了。”又道,“小弟在此引火,兄长与小虎去寻些草来。”赤嘉瑞问道:“你要草做什么?”栗景辰道:“一是喂马,二是铺在地上,可教我等歇着。”赤嘉瑞挠了挠头,而谓栗景辰道:“你在洞中,借腰带与我用。”我问道:“你借景辰的腰带作什么?”赤嘉瑞道:“用腰带捆草可弄的多一些。”栗景辰笑道:“也难得你想的到。”也不多言,便解了系在腰上的墨绿色腰带,递交与赤嘉瑞。我道:“不妨小虎留狼牙俸在洞内,借景辰的蛇矛用。”栗景辰点头说道:“兄长所言极是。”就接过赤嘉瑞的狼牙棒,递给赤嘉瑞蛇矛。赤嘉瑞便与我各执器械,出洞寻草。
我与赤嘉瑞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无意之间,便行走至一个水潭边。这水潭深不见底,岸边生长柳树、芦苇、蒲草。我与赤嘉瑞也不多言,就各使器械,割了不少芦苇、蒲草。
我又割了柔软的柳枝,以之捆了芦苇、蒲草,便用虎头錾金枪挑着。赤嘉瑞则用腰带捆了不少,扛在肩上,左手扶之,右手拿着蛇矛,与我往回行走。
进洞时,栗景辰已教树枝燃烧。
我也不多言,便取了一些芦苇、蒲草喂马。赤嘉瑞用余下的芦苇、蒲草铺在地上,便将腰带、蛇矛递与栗景辰。
栗景辰系好腰带,说道:“也是一件异事,只听雷电声响,不见雨落。”我皱眉说道:“也真是一件异事。”
正说话时,紫毛追风马嘶鸣一声。我三个看时,只见紫毛追风马直立起身子,用一双前蹄踹在洞内石壁上。看石壁时,却见石壁上显现出一个一人多高的洞。其洞极是幽深。
栗景辰问道:“敢问兄长,如何是好?”我道:“拿着器械,入内看看。不然,心内不安。”赤嘉瑞问道:“马呢?”我道:“留在此处。”就轻抚紫毛追风马道,“我知你定是通灵之兽,故劳烦你在此着。景辰的马与小虎的马也托付与你了。”紫毛追风马低低的嘶鸣,微微地点头。我轻轻拍了拍紫毛追风马的脖子,便与栗景辰、赤嘉瑞拿了器械,又各拿一个燃烧着的粗长树枝,就进了紫毛追风马踹出来的洞。
行至洞的尽头,便见有一个紧紧闭着的门。此门极赤之色,分左右门扇。门扇上有口衔铜环的铜龙首。门前左右各伏着一个龙。门上悬着一个匾,其上写有四个大字,乃是“寿恒永昌”四个字。推门而入,便见到一个石碑。我见石碑上有字,便读道:“朕一统天下、修筑长城、安镇龙脉,以卫戍江山、守护社稷。今朕以始皇帝之名在此立誓:朕若在,则该当守土开疆,定国之基,安国之础。朕若亡,亦以身魂化作龙魂,佑中国永世不衰!今立此誓,请日月为证,愿天地共鉴,众且共听之!”
读罢,我与栗景辰皆愣。赤嘉瑞问道:“始皇帝是谁?”我道:“一千多年,有一个短命之国,名唤大秦国。始皇帝便是大秦国之开国君主,名唤嬴政,自号‘始皇帝’。”赤嘉瑞道:“大秦国既是短命之国,故嬴政有什么可惧之者?”栗景辰道:“大秦国虽是短命,嬴政却不容忽视,极有大志宏才。如碑上之言,他一统天下,教天下休战。却征敛无度,严刑峻法,爱暴喜奢,滥用民力。因之,民心怨怒。”我道:“我观此碑,恐此处便是嬴政的陵墓。”赤嘉瑞道:“晦气!晦气!进陵墓了!”我道:“紫毛追风马是我幼时便骑着的马,且是一个灵马,如何肯坑害我等?”栗景辰问道:“兄长以为如何?”我道:“来便来了,且看看这始皇帝的陵墓如何。”赤嘉瑞道:“此处有何可看处?”我道:“休要多说。因缘而来,便不违也。”便与栗景辰、赤嘉瑞绕过石碑,往内而行。
不想行不远,便见路之左右皆是人骨。人骨上皮肉皆无,垒在一处。栗景辰道:“人骨如此之多,死者无一万,也九千!”我道:“如此杀生作孽,真是罪业深重,非是吉善。”赤嘉瑞道:“休说什么作孽与吉善了,我等此时该如何是好?”我闭眼说道:“勿惧。”便咬牙前行。栗景辰拍了拍赤嘉瑞左肩,随我而行。赤嘉瑞抖了抖身子,紧紧跟随。
行之不远,便至一个大门前。我看时,便见此门极赤之色,也是紧闭,分左右门扇。门扇上也有口衔铜环的铜龙首。门上有一个匾,匾上写有三个字,乃是“大秦宫”三个字。赤嘉瑞动了动鼻子,惊道:“这门上极赤之色竟是用人血所成。”
我咬牙怒目,便一脚踹开了门。栗景辰与赤嘉瑞紧随我入内看时,便见有极多高低不一的宫殿。赤嘉瑞道:“何言陵墓!此实是一个地下之城!”栗景辰道:“不愧是一国之君王,修建的葬身陵墓竟如此宏伟!”我道:“二位贤弟执定器械,小心而行。”栗景辰与赤嘉瑞点了点头,与我皆手执器械入内。
我三个在宫殿之间缓缓而行至一个大殿。看时,便见大殿下的基座分为三层。下层有台阶二十八个,中层有台阶二十四个,上层有台阶十二个。大殿有三人高的殿门九个,殿门有两个门扇。正中殿门上有一个匾,匾上写有三个字,乃是“金銮殿”三个字。
我停了脚步,看着金銮殿。赤嘉瑞问道:“兄长看什么?”栗景辰道:“可是这陵墓的正主在这殿里?”我道:“景辰之言正是我意。”
话音未落,便闻金銮殿内有极大之声说道:“未得朕的恩准,你等贱民竟有极大的胆子,闯入朕的大秦宫!”我道:“君王乃一国之君,如何隐藏于金銮殿之中,秘不见我等?”殿内“哼”一声,说道:“你等贱民,如何见朕久尊贵?”我道:“我等虽为不才,却得圣上敕封,享受尊荣,故也非是常人。”又道,“若君王不出金銮殿相见,便是胆小惧人。”殿内道:“刁滑贱民,口无遮拦,实是该死!”又道,“只恐你等见了朕,便尿湿了一身。”
话音一落,金銮殿九个殿门皆开了,殿内卷出阴风。阴风过后,左右八个殿门中各走出一个龙,正中殿门中飞出一个刻着龙的金椅。金椅上坐着一个。其紫脸宽额,圆眼高鼻,黑赤嘴唇,络腮胡须头顶天子冠,身穿日月龙凤袍,足踏云头绣口无忧履,手执一个刻斗星白玉圭。
我道:“君王出来了。”赤嘉瑞问道:“他是谁?”我道:“大秦始皇帝嬴政。”嬴政喝道:“好贼子!竟敢见朕不跪拜,直呼朕之名讳,实是该死!”我道:“君王休怒!微臣等不见君王,如何行礼?”就抱拳行礼道:“微臣有礼了。”嬴政便不怒道:“赐卿平身。”
赤嘉瑞道:“兄长㞞了!见了面,便㞞了。”栗景辰看着嬴政,道:“君王一统之时,便寻求长生不死之法。今日一见,可是得了长生不死之法?”嬴政道:“朕若不得长生不死之法,今日如何与你等说话?”我道:“只恐君王已是僵尸了。”赤嘉瑞问道:“何为僵尸?”我道:“死尸复活便为僵尸。其集天地怨气秽气而生,不老、不死、不灭。”赤嘉瑞道:“若是如此,也是长生不老。”我看着嬴政,说道:“君王恐已是绿眼旱魃了。”嬴政微微点头。
赤嘉瑞问道:“何为绿眼旱魃?”我道“尸体入养尸地后,三十日后浑身生白毛,其行动迟缓,极易对付,极惧阳光,也惧火、水、鸡、狗。此是‘白僵’。白僵若饱食牛羊精血,五年后便全身脱去白毛,生长一身黑毛,此时仍惧阳光与烈火,行动仍缓慢,却已不惧鸡狗。此是‘黑僵’。黑僵见人回避,也不敢人直面厮打,却在人睡梦中吸食人血。黑僵纳阴吸血五十年,黑毛脱去,行动开始以跳为主,跳步较快而远,惧阳光,不惧人也不惧鸡狗。此是‘跳尸’。跳尸修炼一百年,便可行动敏捷,跃屋上树,纵跳如飞,吸魂魄而不留外伤。此是‘飞尸’。飞尸吸纳精魄五百年之后,相貌狰狞之极,可变幻身形相貌迷惑众人。此是‘旱魃’。旱魃修为由低至高,双眼之色便也不同。由低至高,便是青眼、绿眼、赤眼、紫眼。”
嬴政道:“你这厮却有见识。”我微微而笑,抱拳行礼道:“谢君王赞赏。”嬴政道:“朕今日愉悦,就封你为悦庆侯,赐你留在朕身边。”栗景辰与赤嘉瑞惊而看我。我却微微笑而不语。嬴政微微皱眉,说问道:“如何不谢恩?”我道:“君王美意,恐微臣不能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