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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比翼双飞出太行(上)

作品名称:挚爱亲情      作者:太行飞剑      发布时间:2018-03-08 21:46:04      字数:4135

  一
  晚上,母亲没有吃饭,这一段时间以来她都很伤心。她轻轻地对我说:“你爸爸那么个像牛一样的人,怎么说倒下就倒下了呢?看样子他恐怕是挺不过来了。没有他,日子怎么过呀?”经母亲这么一说,我的食欲也都跑光了。两碗米饭,一盘土豆丝,我们母子谁也没有动一筷子。
  母亲默默地铺上炕。炕上有两床被子,母亲和父亲的被子。我睡在母亲的身边,身上盖着父亲的被子。父亲在医院里住院,今天晚上弟弟在陪床。我坐了三天的火车才到家,弟弟叫我陪母亲睡觉,一边休息得好一些。我钻进被子里,感觉上面还有父亲的味道。
  在这个和母亲一起睡觉的晚上,我和母亲都不能入眠。我们的话题说的最多的是父亲。母亲说:“你爸爸这一辈子叫我给宠坏了,从来不干家务活儿,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离开我就不能生活。以前你们小的时候,家里生活困难,总是一家人吃两家饭。你爸爸上班辛苦,总是吃细粮,最差的也是吃金银卷(玉米面和白面做的花卷),炒菜也只有给你爸爸吃,咱们娘几个就是粗粮和咸菜。总想着你爸爸辛苦,叫他吃好一点,能健康地为全家人挣钱养活家,没想到这老来老去,走在我前头了……”
  我对母亲说,“妈,以前,我总是感觉你和爸爸宠爱弟弟妹妹,而对我只有爱,但不宠。可是我现在知道,我错了……”母亲淡淡地笑了,她说:“我和你爸爸都没有多少文化,但是我们都敬佩有文化的人。几个孩子中,只有你读书最用功,我们就想,一定要把你培养成大学生,你是爸爸妈妈未了的心愿,爸爸妈妈想让你帮助我们实现梦想……”
  啊!我的心被感动了,原来母亲和父亲一直以来把培养我成才作为他们的梦想。我虽然没有睡在母亲的身边,但是睡在了母亲的梦想里。想起小的时候,母亲叫我拉风箱蒸馒头。我为了一本好看的小说,一边拉风箱,一边看小说,结果把火都弄灭了,半个小时之后,馒头还是生的。母亲从来没有因为这些而责备过我。
  那天的夜,已经很深了,我和母亲都没有睡意。我们面对面地躺在床上,手紧握着手。我抚摸着母亲手上的褶皱,感受着母亲特有的味道,感受着母亲的有点儿粗糙的呼吸,心里想:母亲是爱我的,也是宠我的,我一直睡在母亲的梦中,只是这一切我体会得太晚了……
  “老妈,我考虑了很久,想要写一部小说,题目就叫《挚爱亲情》。我要把你和父亲的爱情故事以及您对父亲、对子女、对爷爷奶奶、叔叔姑姑的爱,都写下来,我要留给张家的后人看,同时也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我有一个好母亲。”我说。
  母亲握住我的手,说:“峰儿,你写吧,妈妈支持你。你要把咱家的历史故事写下来,尽量如实地写作,让我们的后代知道,张家是太行山里出来的农民,我们家人的性格和大山一样厚道、真诚、勤劳、勇敢、守信用;更叫我们的后代知道我家是生活在最底层的老百姓,以后我们张家的后代即使当了官,也要为百姓办事情。”
  我立即从床上爬起来,从拉杆箱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把母亲的这一段话写在我新建的文档上,我要让它鼓励我写好这一部反映上世纪50——90年代的、底层百姓的真实生活。
  
  第二天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我琢磨了一个晚上,不知从哪里下手写我的小说。我虽然对母亲夸了海口,却不知道小说该如何开头和结尾,因为我从来没有写过长篇小说。于是拿出前几日写的一篇日记给母亲读起来:
  自从我结束了快乐的童年时代,来到爸爸妈妈身边充当他们的帮手,开始了“大哥哥”这个角色。我对父亲的理解和爱就从这里开始了。而父亲对我的爱早已经开始了。据母亲说,我在老家的所有费用都是父亲每月寄给爷爷奶奶的。那时候父亲工资只有40元,给我的生活费是15元,剩下的是父母和弟弟妹妹的生活费用,可见,他们生活是多么艰苦。为了使我们能够吃饱穿暖,父亲除了在铁路上工作以外,还利用业余时间开垦了一些荒地,种植了土豆、瓜、菜,七岁的我就成了父亲的一个帮手。塞北的春天,北风“呼呼”地吹着,沙子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父亲带我去霸王河开荒,天气很冷,父亲怕我冻着,把他的大皮衣给我穿上,他用撅头刨地,让我把地里的石头拣出去。父亲说:“在集宁这地方有的是荒地,开垦出来就能种菜,种粮食,只要我们肯出力气,是饿不死的。如果谁在这样的地方生活还给饿死了,那他一定是懒汉,或者是笨蛋。”父亲告诉我,“把石头码在地边上,那就是界限,其他人开荒的时候,就不会超过界限,这是规矩。”那时候,我才明白了自己家和别人家的东西是不一样的。我们不能侵害别人,也不能受到别人的侵害。父亲还说,“人就像这麻雀一样要适应环境,到哪里都能够生存,要学会自己找出路,不能依赖别人的施舍。”父亲在劳动中教给我许多做人的道理。这些朴实的生存道理一直指导着我的人生。
  其实那时候的我,真是太小了,帮助不了父亲什么忙,只是父亲的一个伴儿,父亲在寂寞的时候说话的一个对象而已。收工的时候,我帮助父亲扛着铁锹,我雄赳赳地走在前面,父亲心满意足地跟在后面,父亲经常问我:“如峰儿,你长大了想干什么?”我很认真地说:“爹爹,我长大了,要靠文化吃饭,不能像父亲这样吃苦。”父亲说:“好样的,有志气,爹爹就喜欢听你这么说。”这样的对话经过了多次以后,我明白了,自己必须按照自己说的话去做,才能安慰父亲的心,才能做个爹爹喜欢的好孩子。
  父亲对我们说:“老子没有什么本事,唯一的本事就是在这样的灾荒之年,让你们吃上小米饭,而且是管饱得吃。我把你们养活长大,就是我最大的理想。希望你们一个个的都比我强。”父亲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在捆谷草,是谷子的杆。那一年,我父亲种植的谷子大丰收,光谷草就卖了45元钱,父亲的手由于辛勤地劳作都裂开了口子,血迹已经凝固了。我清楚地记得父亲就是用裂开口子的手捆谷草的。
  眨眼间,时光老人把我和父亲一起带到1962年的春节。由于上一年的收成比较好,父亲除了买了自行车和缝纫机,还积攒了一些现金。父亲特别高兴,他亲自到联营商店给我买了一件学生蓝色的上衣,还有一双蓝球鞋。这是我记忆中唯一一次爹爹为我买新衣服,也是我童年时代唯一一次穿新衣服,以后就没有过了。那年过年父亲特别高兴。正月有我的生日,生日那天,父亲拿出毛笔和旧报纸,把旧报纸裁成卡片状,说:“如峰儿,从今天开始,你长大了,爹爹教给你识字。”我说:“爹,我认识很多字了,有20多个呢,都是你教给我的。”
  父亲笑着说:“差得远呢。要靠文化吃饭,需要把字典上的字认识全了。”然后父亲开始在卡片上写字,至今我还清晰地记得那些字是“日月水火,山石田土,刀工门,木竹马,虫鱼鸟,鸡鸭鹅。工人做工,农民种地,大小多少,上下来去”……这些字就是做梦也不会忘记,因为它们凝结着父亲对我的爱。父亲是我的第一任老师,是我的启蒙老师,他教会我识字,识人,做事情。

  母亲听了我的日记,笑了笑说:“你还是有文化的人呢,这写得是啥小说啊?你应该像说书的那样,一个章回、一个章回地写。从我和你爹走出大山的时候开始写,一直写到现在,我和你父亲结婚50年了,你就写一写这50年的风霜雪雨吧。”
  我说:“老妈,六岁以前我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生活,对于你和爸爸的结婚恋爱都不了解,怎么能写得出来啊?我总不能胡编乱造吧。”
  母亲很认真地说:“你取出一个笔记本来,我说,你记,咱们娘俩一起合作吧。”
  我打开笔记本说:“老娘说得对,你慢慢讲来,我保证会把你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记录下来,然后我再进一步整理成小说。到时候,我出版小说的时候,写上老娘的名字,老娘没有读书的机会,我要让老娘有一次出书的机会。好吗?”
  母亲开心地笑了,这是我回家探亲以来第一次见到母亲的笑脸。那一刻我决定:一定完成我的承诺,写一部真正平民的小说。小说写完了,献给我的母亲和父亲。
  朝阳升起的时候我写下了前三章的题目:
  第一章 比翼双飞出大山
  第二章 人言可畏泪两行
  第三章 回归家庭做贤妻
  …………
  
  二
  1950年的正月十五晚上,张柏林一夜没合眼,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了槐树庄的大姐夫家,求大姐夫带他去相亲。大姐夫把他带到一个农家小院子里,见到了姑娘的哥哥,大姐夫对人家说:“顾大哥,这是我的内弟,名字叫张柏林。”
  人家并没有搭理他们,眼睛直往院子外面看,只见外面走进一个身穿红底白花棉袄的大姑娘,红唇皓齿,白里透红的脸庞,清秀的大眼睛,一看就是山里的美人坯子。这就是当时还很年轻的顾晓玲。
  “小妹,赵家大哥来给你介绍对象哩。”他想看看妹妹的反映,谁曾想顾晓玲和张柏林的眼睛对上了,一副久别重逢的摸样!顾晓玲凭着直觉认为眼前这个穿铁路制服的小伙子个头不高不低、身材不胖不瘦、黑里透红的脸庞,应该是个靠得住的男人。
  “赵书记,你们总不能让我妹妹明天就嫁过去吧,急什么?总得容我们商量商量吧。”顾晓玲的哥哥说。
  “当然。那是当然。”由于大姐夫是村里的书记,大哥虽然不同意这门婚事,也没有直接拒绝。可是顾晓玲看上了张柏林,这让她大哥很为难。大姐夫拉着张柏林回到家里喝酒去了。哥哥耐心地对妹妹说:“你看咱们另外找一个铁路工人行吗?他姐夫曾经逼迫我去当兵,害得我差点送了性命,我忌讳和他们来往。”妹妹没说话,看得出她对刚才那个身穿铁路制服的小伙子十分喜欢。
  晚饭后,顾大哥对妹妹说:“晓玲,你坐在对面那个小凳上,大哥我跟你商量点事儿。”顾晓玲把凳子往哥哥那边挪了挪,坐下来说:“大哥,你说吧,我听着呢。”
  大哥用十分平缓的口吻说:“晓玲,我知道你心气高,不想嫁给农民做媳妇,想找一个工人做女婿。其实那个张柏林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可是他姐夫那个人不是个好东西,为了升官,为了往上爬,什么缺德事儿都能干出来,我不想和这种人做亲戚。”
  顾晓玲说:“大哥,我是想跟上张柏林到城里去生活。到时候我也在城里找一份工作。两个人一起挣钱,日子过得错不了。至于那个大姐夫,我才不跟他来往呢。”
  “晓玲啊,你还是年轻呀,什么事情也不懂,结了婚你就成了他小舅子的媳妇,能不打交道吗?说不定哪一天,叫他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大哥有点生气了,站起身来用手指头指着顾晓玲说,“我把话撂在这,你要是和那个张柏林结婚,你就不是我亲妹妹,咱们从此一刀两断。”
  顾晓玲脾气也很倔强,她说:“我就是看那个小伙子不错,这次非要嫁给他。上次区队长给我介绍的那个军人,我就看好了,你不同意,结果人家去北京给中央首长站岗。多好的职业啊!这次不能听你的。”
  “不听我的?那好,你现在就去找那个张柏林,你去啊!”顾大哥高声叫着。
  “去就去。”顾晓玲毫不示弱。她气哼哼地走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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