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伙伴们巧计治刘军

　　半仙走到刘军跟前，将手里端着的一大海碗”仙水“一口一口地喷在自己的脸上，直喷得自己喘不过来气。水喷完了，还用一张黄表纸贴在自己的额头上，说是妖怪被镇住了。
　　半仙走了，刘军却因此高烧不止。父亲还算明白，埋怨奶奶不该请半仙来的，哪有什么鬼怪附身，分明是半仙的那一大海碗冷水让儿子受凉并吓着儿子了。奶奶见孙子生病，自然很是心疼，但迷信的奶奶在儿子面前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只好带着疑惑不辞辛苦又跑了几十里山路来到半仙家问：”你不是已经将附在我孙子身上的鬼魅驱走了吗？我孙子怎么还高烧不止？“
　　半仙顿了片刻，掐指一算：”这个妖魅道行很深，她目前还在你家屋子周围飘飘荡荡，试图重新附在你孙子身上，你孙子之所以高烧，是他的魂灵出鞘，正在跟妖魅争斗，可你孙子人小，斗不过他。”
　　“那怎么办？”半仙讲得有条有理，奶奶深信不疑，但心里更加恐慌起来，她焦急地问道。
　　“这样，你先到庙里许个愿，答应孙子好了就去还愿，菩萨会助你孙子一臂之力的。两天后，看看你孙子的烧能不能退去。不能退的话再来找我，我去跟他较量。”半仙仍然眯着眼睛，见奶奶没动，“你赶紧去呀！”半仙催促道。
　　奶奶恍如梦中醒来，又走了十几里山路，去一个老庙中跪下，虔诚地许下只要孙子病好了，就送二斤香油来还愿。回家后，孙子仍然高烧不止，一家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奶奶则在另一间幽暗的小屋里跪着向一个小小的泥菩萨祷告着。两天后，孙子退烧了，可是还是精神不振，不想吃饭。
　　烧是退了，可当刘军去自家茅屋边上的厕所去大便的时候，看见一张散落在茅厕边上的黄表符，竟然吓的夹着半截没屙掉下来的屎跑回了屋里，奶奶连忙跑来问怎么回事，刘军手指着茅厕方向惊惶地说，“有……有妖怪跟我到……到厕所去了。”
　　奶奶不明就里，胆战心惊地拉着刘军的爷爷，到厕所边上一看，哪有什么鬼怪？两人又各操一根棍子小心翼翼地在厕所的里外找了半天，只发现那张黄表纸。这不就是几天前半仙撒的那黄表符吗？这张符可能是被风吹到这拐角来了，可把孙子吓坏了。刘军的爸爸就势埋怨母亲道：“你看，请半仙来家，将刘军吓成这样，都是你。”
　　奶奶连忙说：“我的祖宗，你千万别瞎说，不然会遭报应的。”
　　为了孙子，奶奶又来到半仙家，半仙说道，现在妖魅虽然不在你家屋子周边飘荡，但他会在你孙子白天所要经过的路上游荡，尤其是竹林，你还要十分小心才是。
　　几天后，孙子终于肯吃饭了，奶奶就拎着两斤香油去还了愿，还专门上街买了两包点心送给半仙以表谢意。心想，这半仙真神！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此事当时像一阵风一样，不仅毛田湾的人都家喻户晓，连隔山隔水的周边村都传得沸沸扬扬的。
　　也从那场病之后，刘军就十分害怕黄表纸，尤其是那裁成方块形的黄表纸。
　　尽管那片竹林是通往家里最近的道，但奶奶就是不准刘军走。刘军的爸爸说，我们几辈子都走那片竹林过，也从没看见什么脏东西，又哪来的鬼魅？可奶奶却笃信不移，她冲儿子说道：“为了你儿子，我们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家人，当家的母亲迷信，父亲是母亲的支持者，儿子小，胆子也小，没法跟他说明，刘军的爸爸只好作罢。
　　幼小的刘军虽然胆小，可心中有疑问是正常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走竹林，问了几次，奶奶不说，在心里瞎猜疑一番也就作罢。他不知道奶奶之所以不告诉他是怕又会吓着他。
　　身为独子的刘军，随着年龄地增长，看出家里人对自己是百般溺爱，除了不允许走那条有竹林的路，自己哪怕犯了错误也不会挨骂。比如，别的孩子在家不小心打碎碗会挨骂，可刘军不会，哪怕打碎十个碗，奶奶都会说：“打发打发。”一笑了之。久而久之，刘军似乎成了贪玩任性我行我素的代名词。别看他学习不好，其实他很聪明，却将自己的聪明尽用在歪点子上。村子里的孩子没有哪个能躲过他的算计捉弄，告状的几乎将他家的门槛都踩塌了，可是刘军的爷爷奶奶当着人家的面骂几句过后，待人家走了，还要反过来安慰刘军，顺带着轻描淡写地叮嘱刘军，以后好好跟小伙伴们玩，不要再捉弄人了。就这样，久而久之，刘军有恃无恐，没人能治他，孩子们也就在大人们的叮嘱下避而远之。
　　翠莹没来之前，还有几个人跟自己玩，翠莹来了之后，眼看小伙伴一个个远离自己，刘军就想到要整治一下翠莹。因此翠莹的抽屉里就出现了洋辣子和癞蛤蟆。刘军自认为做得人不知鬼不觉的，就是知道了，大家也拿他没办法，可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早已将他出卖给了翠莹和大家了，只是大家不屑点破而已。平常大家对于刘军的恶作剧，都习以为常，这回两次都专门整治翠莹，没想到的是翠莹要回敬他了。
　　这天放学，周进年、周进平、陈善斌和陈善水从教室里走向翠兰所在的教室，翠兰故意磨蹭着，而刘军看翠莹慢慢吞吞的很是好奇，也慢慢吞吞地等着看翠莹要干什么。翠莹见教室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走出教室。而陈善水则装出很神秘的神态凑近周翠莹，似乎想小声说，可说话声旁边的人又能明明白白听得见。只听陈善水压低声音对翠莹说：“翠莹，我昨天看见那棵最粗壮的竹子边长了一棵人参草，怪事，前天还是光秃秃，怎么昨天就冒出一棵人参草出来了，我们今天再看看去好吗？”
　　刘军曾听奶奶说过，山上有人参娃娃，他们会到处跑的，难不成真是山上的人参娃娃跑到竹林里来了？刘军一边听见陈善水这样说，一边在心里暗暗想着，心里很是好奇，可是奶奶说自己不能去竹林的。怎么办呢？他迅速做出一个决定，走到陈善水跟前用讨好的语气说道：“善水，你说的是真的吗？那还不赶紧去看看。我跟你们一道去好吗？
　　陈善水为难地说：”要是被你奶奶知道你去了竹林，她会骂你的，我们也会被她骂的。“
　　“没关系，只要我不说你不说，我们都不说，我奶奶是不会知道的。”
　　”那？“陈善水还是一脸的为难之色，翠莹说了：”善水哥，就带他去一回吧！“
　　”不行！你不知道刘军的奶奶多厉害，刘军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去竹林。“善斌插上来故意阻止。
　　眼看善水和翠莹都答应了，却见善斌站出来反对，刘军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不管有什么事情，都是我自愿的，要不就说我偷偷自己去的，与你们无关，这样总行了吧？“
　　”好，一言为定！不许反悔哦。“善水一句话算是答应了。
　　西下的一抹夕阳斜斜地穿过竹林，洒在地上显得有些斑驳，让已近黄昏的竹林显得有些诡秘。放眼望去，竹林里清晰可见的三两个坟茔中似乎藏着一双双鬼魅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几个孩子像往常一样穿梭在竹林之中的小路上。
　　翠莹问到：”善水哥，你说的那棵人生草在哪里呢？我怎么还没看见？“
　　陈善斌故意走到一个坟茔前：”大概就在这一块儿吧？“
　　想到奶奶的叮嘱，看着眼前的坟茔，刘军心里不禁有点胆寒。可看其他几个人一点惧色也没有，心想决不能在他们面前露出胆怯之色，那样就太没面子了。随即自己也壮着胆子寻找起来。却不料猛地发现脚边有几张黄表纸，吓得他大叫了起来。几个人连忙跑过来，围住刘军。
　　翠莹笑着说道：“做坏事了吧？”
　　陈善斌说道：“赶紧招了吧，不然鬼魅又要缠上你了，回家又要发高烧了！”
　　周进年兄弟两也催促道：“快说吧！”
　　刘军最怕的是黄表纸，见几个人问同样的问题，聪明的他立刻想到，他们是有意这样做的。对，不说，打死也不说。心里这样想着，就想移动脚步，可几个人将自己拦住了。看看天色已晚，再不想办法脱身，不仅奶奶担心，自己还真的怕鬼魅再次上身呢。想想最近也只有两次捉弄翠兰的事情，看几个人将自己围在这里，不承认恐怕走不了。唉！好汉不吃眼前亏，没办法，刘军只好承认翠莹抽屉里的洋辣子和癞蛤蟆都是自己干的，并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翠莹了。大家这才让开，刘军拔腿就跑。可是，第二天、第三天都没见刘军来学校，望着刘军的空座位，翠莹脑海中画了个大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