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短篇小说、故事部分】移民情（43）

　　56、心碑【3】——十八大巡礼
　　
“这怎么扯上南水北调了？”记者感兴趣了。
　　“山外面轰轰烈烈的移民大搬迁你们不会没有去采访吧？移民们走了，我们这里是不是成了独立王国？移民们给我们留下了大量的荒山，这是不是我们发展的空间？库区生态建设要不要人？这一切李金元早在十年前就看到了！”
　　“你们退耕还林，那你们吃粮怎么办？”
　　“当时我们也是摸石头过河，也不敢大刀阔斧到不顾肚子的地步，每人留有半亩地的口粮地，后来人们见有利可图，就自觉地把地献给了村里，村里成立了公司，把土地折成钱，算成股份，年终根据股多股少分红，有了钱再去买粮，还怕肚子填不饱？开始集资时人们畏首畏脚，李金元把他家的牛、猪、羊和大树全卖了，都入了股，各家各户也都小打小闹投资了一点，那个男人下肢瘫痪的二大嫂还融资了一万块呢。李金元凭着他的老脸又外出找移民办、扶贫办、找他部队的善后安置办公室、找他并肩作战的战友，让他们共同帮忙给找门路、找项目，都说共产党腐败，我看腐败只是在少数人身上，大多数共产党的干部对我们山里人还是抱着关心负责的态度。我们的发展是滚雪球式的，先是有了林子，后是集资建了进出山里的路，再后来才是有了公司。现在我们公司的资金注入靠自愿，老百姓尝到了甜头，谁还再拉后腿呢？谁再没事找事那真是憨子！说实话，早几年跟着李金元没少受罪，但我们村的情况有了起色以后，邻村的一个寡妇看上了我，我那不争气的老婆还托人说情她回心转意了，要回到我身边，你们想想，好马不吃回头草，我能还要那个骚货吗？顶多我的儿子、闺女抽时间去看看她，我和现在的女人都在公司里忙来忙去，再累，我们也心甘情愿呢！”
　　记者笑笑，半开玩笑地说，“照你这样说，李金元给你带来了桃花运，他又是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汉子，他有没有遇到过这方面的艳遇？”
　　王大来情绪激昂起来：“从党员这个角度说，他是纯洁的，从男人的角度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汉子。那年县里培训农村骨干党员，时间是三星期，我和他都去了，到了那灯红酒绿的城里，就有男欢女爱的专门机构，明的暗的都有，白天我们在上课的大礼堂里相遇时，有的汉子竟然当着女同志的面，恬不知耻说哪儿有特殊服务，也有的女同志用激将法去挑逗男人的性欲，当然我们知道这是在开玩笑，但对于血气方刚却又失去家庭的我来说，却是一种诱惑，我就竖着耳朵听那些说三道四的人提供的手机号码和街道位置。老李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对我说，一时的贪欲会让你丧失薄弱的意志，作为一个男人，要对自己的下一代负责，也要对别人的青春命运负责，咱管不了别人，起码能管得了自己，想入非非和异想天开都很正常，但要是伤风败俗，有伤风化，咱就丧失了做人的原则。当时我心里不服，但又碍于他一直跟着我，我也就规规矩矩地陪他当苦行僧，没想到时隔不久街道派出所抓了一批不雅的男男女女，里面有几个就是我们的学员。事后我问老李，你难道对儿女私情就不动心吗？他说，真要不胡思乱想，那他一定是有病，但你得忍着，现在是和平年代，你没看电视上战争年代时遇到这类事情，无论共产党还是国民党，都不会放过你！还有一件事你们听后把它剪切了，这要影响到我们村里的一个家庭，我也小声说，别让外面的人听见。李金元的邻居家有两口子三天两头吵架，家里狼烟四起，只要战火一起，女的就朝李金元家里跑，找他诉苦，找他批理，那女的长得跟玉面人一样顺溜，时间长了村里就传出了李金元和某某相好的绯闻。有一次半夜，我正睡得香，那个男的和蔡大兴一起把我喊起来，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我那个不要脸的婆娘又到李金元家鬼混去了，我也不怕丢人了，咱去看看他这个畜生党员的嘴脸！’我问，‘李金元的老婆和闺女呢？’蔡大兴说，‘我姑和我妹子走亲戚去了！我姑父一个人在家，我抓住这个伪君子非扇他几下不可！’我一听，也来劲了，就气势汹汹地跟着他们一起捉奸去了。蔡大兴翻进院墙开了大门，然后熟门熟路地进了每一个房间，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这时李金元也起来了，黑丧着脸问我们要干什么，那男人显得不好意思，却又一语双关地说，猫丢了，找猫！李金元发火道，打老婆算你的本事？你打老婆不让她进门，却来我这里找人，你把我李金元看成了什么人了？你算什么男人？真要以后再把老婆打跑了，我看谁跟你过！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然后他扭头冷冷地对蔡大兴说，‘我把她安置在村部客干室里！你呀，猪脑子，狐狸跟着狼叫唤，让你姑知道了，看怎样收拾你！’说完，他自顾自地回屋睡觉去了，那件事我想起来都脸红。
　　“老乡，看来李金元有的是眼光和胆略，这需要一种冒险，难道他就没翻过船？”记者问。
　　“他栽过，向上面写过检讨！”
　　“为什么呢？”
　　“蛮干！我们这道沟的上游有个大水库，那是大跃进的时候留下的，听七大爷说，当时为了学习红旗渠的精神，公社组织人马大会战，用石头、水泥在两道山之间建成了一个大石坝，对上游的桃花泉进行了截流，再攒一些一年四季顺坡而流的雨水，想在这里搞个水电站，由于冬季水源不足，技术不过硬等等原因，水电站流产了，而废弃的水库却留下来了，每到夏季山洪爆发，那水库就像一头狰狞的野兽，我们住在下游的人时刻担心着洪水冲垮水库，把我们卷入丹江，每逢下暴雨，村里大人小孩都冒雨向山顶转移。那年夏天刚到，上面就召开了防汛会议，李金元一回家，就找村里的几个炮火工商量，能不能把水库给炸了。村里的小伙子们一听，来劲了，就纷纷签字以开山采石为借口向上面申请弄炸药，炸药运来后，李金元一不做二不休，安排村里人撤离，让有放炮技术的汉子点燃炸药炸了坝，一时间，洪水如脱缰的野马，倾泻而下，这一下，老李惹出了祸，洪水把山外头那个村子里沿沟的小麦给冲毁了，那个村的村支书跑到乡里、县里去告状，弄得李金元乡里检查写罢写县里，卖掉一头耕牛给人家包产，签名的和炮手也跟着受连带，每人拿了200元赔款才算落得个清静。也就这一次，上面连李金元的支书也给他掳了。那时，他在我们村里已经有了威信，他的支书掉了以后，没有一个人接任的，最后，他又糊里糊涂当上了支书。也就是那一年，灾大，单单我们乡还有三个废水库，洪水一夜之间都冲毁了两个，有十几个人失踪，以后电视、报纸报道说哪些哪些干部冲在抗洪第一线，成为群众的‘主心骨’，哪些哪些党员带头深入灾情最严重、抗灾最困难、群众最需要的地方，带领干部群众奋力抗洪救灾，让党的旗帜在抗洪救灾一线高高飘扬，唯独李金元防患于未然成了他政绩的污点。李金元犯错误其实是保障了村里百姓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我们都愤愤不平，想集体联名找上级为他讨说法，但他却不以为然地说，图个虚名干什么，一个党员要是经受不了挫折的考验，那让老百姓背后吐咱唾沫？以前我光听说过不图名不图利的口号，从李金元炸坝这件事上，我看到了李金元的人品。”
　　记者见这位热血汉子谈吐不俗，就问了一句，“老乡，你是党员吗？”
　　“我是八十年代的高中毕业生，在学校里入了党，高中毕业后我也有满腔的报复，但处处碰壁，尤其是当我的婚姻破裂后，我破罐子破摔，别说党员了，我连一个普通百姓的觉悟也没有，后来，在李金元的带动下，我和我们村里的23位党员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凝聚力，事事我们走在前面，让群众在事实和利益面前信服我们，支持我们。平时，李金元以身作则，率先垂范，对我们党员干部的要求也很严格，就我们村的会议室，有人当初提出过要装修，说这是村里的脸，他反对，他说，会议上要那么气派干什么，这又不是总统府，又不是金銮殿，弄得好了，让群众在下面说三道四搞分裂，不利于和群众打成一片，如果离心离德，球事也办不成！等村里其他设施都完备了，咱再考虑也不迟。说实话，我们的村部在远近上下几个村子里都落后，不上档次，根本不如现在我们百姓所住的房子。在官场上李金元常说，作为党员，要时时处处为群众着想，这样才对得起咱的宣誓，在私人场合下，他说，咱是党员，说话办事要是落后了，群众当面不说，背后骂咱，连咱们的老祖先都会连带进去，咱起码要对得起良心。”
　　“有很多人靠送礼等不正当手段去争取资金和项目还不一定能打通关节，李金元这样一位山区支书靠的是啥法宝去攻关的呢？”记者问。
　　“一是靠他人实诚，说话算数，二是靠他在下颚处有一个大伤疤，那是他在越南战场留下的纪念，三是靠他高瞻远瞩的铺路。”
　　“你具体说说！”
　　“山里经济匮乏，他归咎于教育文化跟不上，从上世纪八十年代他任支书开始，我们山里每考上一个大学生，村里拿出500元作为奖励，每逢年关，那些已经走出山区的大学生回到村里以后，他都把这些人才召集到他家里开群英会，让他们为村里的发展献计献策献资金献技术，特别是我们村里有一位大学生毕业后到农村政策研究办公室就业，国家一有优惠政策，他都给李金元打电话，李金元就在优惠政策范围内大动脑筋，你别说，这方面我们还真跟着有文化的人沾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