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高三那一年60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幸福来得很简单也很突然。就是我上次发病出院的那天，周朝来到病房里，拉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就说：‘白薇，让我照顾你好吗？’我当时既感动又惊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呆呆地傻傻地看着他不说话……”也许是距离给了白薇勇气，当我刷牙洗脸的时候，她就语速很快地开始讲了，“然后他就突如其来地吻了我一下，飞快地说：‘你不反对我就当你同意做我女朋友了啊！不许反悔！’我马上哭了，泪雨滂沱。你那发小顿时慌了，急了，连连问我：‘薇，你怎么了？就那么不喜欢我吗？’”
　　“然后你们就在一起了？太好了！白薇，看见你们在一起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如释重负。
　　“没有，我不敢马上答应他，而是如实告诉了他我的怪病，问他：‘你还有勇气和我走下去吗？’”白薇，你个诚实的笨蛋！
　　“没想到你那发小‘噗嗤’一笑说这算什么啊，他早就在高一我第一次发病的时候就知道了，不过假装不知道而已……”白薇的快乐是显而易见的，连声音都像婉转歌唱的山泉。
　　“我可没说出去过你的秘密。”我拧干毛巾，又把脚放浴室水龙头下冲洗干净，回到床上，刻意不去看白薇的眼睛。
　　“我又没怪你，早晚的事。晚知道比早知道的好。”白薇嘴上这么说，我胳膊肘却一麻，“不过云丫，说！你到底说没说？！”
　　“哎哟！白薇，你好毒！”我痛得一激灵，翻身滚下了床。
　　“咦，我还没怎么使力气呢，你咋就不见了？嘻嘻！”白薇见我的怂样，乐得合不上嘴。
　　得，我还是闪开一会儿为妙，等她劲儿过去了再回来。
　　“糟了，我今天忘记喂鱼了……”这么想着，说完我就脚板底抹油——溜了。
　　“云丫你回来……”都走到楼上了还听见白薇略带沮丧的声音，“求你了，谁还没有个小脾气，你让着我点不就行了……”
　　哼！不行，当然不行！不回，就不回！看你还掐我胳膊肘不，惹不起难道我还躲不起吗……我偷笑着来到楼顶，准备去天台上透透气。
　　“老周，你行啊，这么快就把白薇拿下了，这三年不亏。”正要迈出通向天台的大门，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少年声音。
　　吓死我了！这家伙，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啊？
　　我赶紧将脚步收住，看了看周围环境，挪到了客房走廊的窗户边，透过窗户借着窗外的天光看见有两个鬼影站在天台边的护栏前，正说鬼话呢。
　　好在夜色撩人，他们背对着我，丝毫没提防会有人在背后窃听。
　　“切！你少扯些没用的话题。”周朝不屑的语气，连我都感受到了他心里的鄙视，还用脚踢了踢脚下的花坛，“你难道不也是吗？恭喜你啊，老秦，成功泡到了一个愚蠢的女人……她还真是蠢到家了，这么明显的暗示都看不出来！”
　　不好，这小子，找打啊……我心刚说不妙，果然就看见秦风一个扫堂腿，“咕咚”一声周朝就躺地上了。
　　气得我牙都咬碎了，要不是怕暴露自己，早冲上去扇秦风耳光了。就像刚上高一那会儿那样，把他和臭于春全扇到太平洋彼岸去，永不归来少障我眼……
　　可是，一回想起高一不该扇的那一巴掌，心里顿时泄气了：要不是那该死的一巴掌，也许云丫这辈子也不会和一个叫秦风的家伙纠结不清吧？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一处相思，两处闲愁……晕，我怎么，唉！臭秦风、死秦风、坏秦风，都是你闹的，害我又胡思乱想了，真是走路碰老母猪——倒霉到家了。
　　“说谁呢？谁蠢呢？你才蠢呢！”秦风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又抡起拳头吓唬周朝。
　　“去你NND的秦风！”就像周朝听到了我的指令似的，只见他鱼跃而起，一把揪住秦风的衣领，然后一拳重击，就和秦风换了个位置，“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考试考试你出尽了风头，就连泡妞有你在女生们也从不把老子放眼里……”
　　真没意思，这两家伙，敢情这一仗酝酿很久了？
　　“老子揍死你……”
　　“切！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还不定谁揍死谁呢……打啊打啊……不打你是猪……”
　　“谁输谁是猪……”
　　既然如此，就让他们打吧。打吧打吧！最好打得明天都起不来，我就不用带他们去野游了……嘻嘻。
　　魂游太虚一会，再回过神来看窗外：奇怪，那两个家伙又好好地站在那了，像两根起立的火腿肠，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
　　怎么？就没打了吗？我还没瞧过瘾呢！
　　不过，有没有受伤呢……去看看？不行，那不就露馅了？不就让他们知道我在偷听他们谈话了？岂不丢脸丢到家了？呜呜……不行，我的小脸该往哪放？
　　想到面皮与面皮的问题，我克制住了自己对他们的关心，看他们自己怎么收拾残局。
　　“周朝，你小子够狠的啊，我脸都被你打肿了。”
　　“彼此彼此，你下手也不轻，我肋骨都被你打折了。”
　　“谁叫你胡乱说话了？于春哪得罪你了，你要骂她蠢女人？”
　　“难道不是吗？怪就要怪她父母，给她取了这么个容易引人遐想的好名字。不信，你再读她的名字试试，是不是？是不是叫愚蠢啊？亏你还是高等学府的学霸，连这么简单的中文都读不懂……”
　　晕！敢情我也才发现吖，于春、愚蠢还真是谐音哎！
　　周朝啊周朝，小子哎小子，骂人你还真有两刷子！好解气！
　　“笨蛋！我那是没发现吗？”即使看不见，我凭直觉也看得见秦风永远盛气凌人的架势，“唉！老周，告诉你个小秘书，不许说给那两个女生听哦……”
　　什么？哪两女生？55，isee，这屋里，不就白薇和云丫两女生吗？
　　这更吊起了我胃口，一种被强兴奋剂刺激了的兴奋，让我竖起耳朵来，准备聆听那小子的所谓秘密。
　　直至听到了，才让我哭笑不得：“小时候，我就常拿于春的名字来取笑她，害得她老哭鼻子，几次三番吵着闹着让她老爸老妈给她改名字……哈哈……直至她老爸老妈找到了我……”
　　“求你不要再取笑她名字了？”周朝似乎颇感意外，不，应该是颇受打击。
　　也是，这不就侧面证明了他发现“于春”是“愚蠢”的谐音这件事一点也不新鲜了吗？不是原创，也不是独创，而是剽窃……哈哈……我紧紧地掩住嘴巴，差点失声笑了出来。
　　于爸啊于爸，你给女儿取什么名不好？非要取这么个容易产生歧义的名字……
　　不过，如果不去细想，我还觉得于春蛮中听的哎！至少我对这个名字就蛮有好感的。
　　就算有谐音，也应该是“雨春”“遇春”“玉春”的好不好？真不知这些男生的脑袋是什么材料做的，就连周朝这种钢筋水泥和成的材料都能立马看出它的负面谐音……啧啧……只是干吗不往好的方面想老往邪恶的方面去想呢？真是的。
　　不过，还是觉得这件事蛮有意思的，至少丰富了我现在乏而无味的夜生活。
　　我像一条小蚯蚓一样蜷伏在窗台上，津津有味地继续欣赏两个跳梁小丑的无聊夜话，乐此不疲，都忘了楼下还在等我的白薇了。
　　“不然呢？”秦风懒散的语气，云淡风轻，刚才的打架就像是一出游戏，游戏over了该干嘛还干嘛。
　　我算是领悟了，以后再有男生打架，就看热闹好了，打完了，就好了。
　　好险，刚才我幸好没出手。从此，我的字典里，又多了一条“非礼勿言，勿插手”。
　　“总得给家长们点面子吧？每天看他们沉着臭脸求你，能开心到哪去？不算了还能咋的……”秦风，你在吹肥皂泡泡吗？
　　泡泡里面，往事一大堆，啥颜色的都有……
　　我不由地开始嫉妒起于春来。眼前浮现出一个硕大的肥皂泡泡——好大好大，大到里面小男孩和小女孩跑到哪里，它就大到哪里。小男孩一边吹着肥皂泡沫，一边戏谑地大声喊着：“于春，愚蠢，于春，愚蠢……”然后小女孩一边哭着一边喊着：“等等我，不许喊我愚蠢。”那情景，那叫一个心酸一个甜蜜……
　　好可惜，肥皂泡里那个陪他长大的小女孩不是我！也无怪乎，出了高中门，再遇到于春，他们就忍不住地旧情复发，像两块牛皮糖一样地粘到一块去了。
　　刹那间，我的心从十八层地狱巡逻了一圈，肝肠肺腑被牛头马面们折腾了个够，差点要断气的时候，又被一句有关瘙痒的话叫了回来。
　　“你、跟、白薇还、好吧？和、和、谐吗？你知道的……她、有、些……”秦风似话里有话，是什么让他这么斟酌，欲说不说的？
　　我感觉这里面有猫腻，但就是猜不出……没在学校寄宿的那些日子，我究竟错过了多少有价值的新闻……有点后悔起来。
　　不错，是谁说过“有得必有失”，你经历一种新生活方式的同时，就意味着缺失了曾经的生活体验，这是必定的，犹如没有点火就没有火烤一样。
　　遗憾，注定。我再次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想解开这个谜团，不料却迎来了失望。
　　“说真的，我很感谢白薇答应做我女朋友，知道为什么吗？”周朝避重就轻，没有回答老秦的问题，反而在秀他们的幸福。
　　失望的同时，也暗暗为他们高兴：两个失意失恋的人，抱成一团相互取暖；两段没有结果的感情，都寻到了自己新的归宿。倦鸟归巢，难道不值得庆贺和高兴吗？
　　周朝，发小，再怎么难舍，我也该放你单飞了。
　　白薇，闺蜜，再怎么嫉妒，我也该祝你幸福了。
　　中文“幸福”，据说翻译成英文就是“hpppy”，那我就祝福你们永远happy，一起happy吧！
　　“因为你让我找到了被爱的感觉她是不是这么跟你说过？”秦风幽幽地吐出几个泡泡，就让我又一愣一愣、一晕一晕的。
　　“你咋知道的？”周朝迅速地反问，并且醋劲越来越大，“不对啊，她说这话的时候，莫非、你也在现场、吗？”
　　“猜的呗！没吃过猪蹄还没见过猪跑啊？”秦风还是那么吊儿郎当的语气，半是戏谑半是玩味。
　　Mygod！咋那么深，就连白薇说过什么他就算不在案发现场也能一猜一个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是恋爱专家啊！
　　这是一个全新的秦风，一个你压根不认识的秦风，一个能把女生想怎么耍就怎么耍得团团转的秦风！
　　调戏、塞几颗口香糖、背背、甚至抱抱女生，于他可能小菜一碟，也就你傻，还指望着他为你守贞节牌坊啊……
　　我感觉自己的爱情宝典不够用了，不，是关于秦风的那一页需要修改了，我才知道原来我认识的他只够占真正的秦风的百分之三十，不，百分之二十、百分之十；不，甚至百分之一都不够！
　　因为，一会后我很快就又要改写关于他的那页了——不止是佩服、惊讶、崇拜、暗恋，还要加上浓墨重彩的几笔：厌恶、无赖、无耻、恨。
　　“咦，哥们，你是长我们肚里的虫子吗？”周朝显然比我还惊讶，并且穷追到底，“你怎么一猜就中了呢？真是邪了，神了。不对佗，不对佗，一定有人告诉了你。说，是谁？”
　　“当然不是……这、这……难道不是这样吗？所有恋爱中的情侣告白的时候，不都大同小异吗？”秦风搪塞着，想蒙混过去。
　　“如果不是，那就还是白薇也对你这么说过？！快说，是不是？”周朝像一头被斗败的困兽，拽着秦风的双手迫他说出真相，“对了，我忘了，她暗恋过你、追求过你的。哼，就知道，她不是真心爱我的……哈哈……原来她对每个男生都这么说过啊……”
　　“不是的！”秦风大吼一声，脱口说出一个弥天大谎却叫我想破脑壳也想不到，而一旦听到了又直想钻耗子洞里永远消失的答案，“好了，好了，我告诉你实情好了。是云丫跟我这么说过。”
　　再次做个深呼吸，却吸进去一口凉气直冲我的五脏六腑，再流遍我的全身血管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让我全身犹如置身南北极。
　　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死秦风，臭秦风，坏秦风，我几时这么跟你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