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亲戚上门

　　回到公司，老板又把朱思慧叫到办公室。眼神色色地看着她。
　　朱思慧心里一阵作恶，但又不得不笑着面对，这就是人生，在某种状态下你不得不面对一些你不愿面对的人和事。
　　“老板，找我什么事？”
　　“慧慧啊，你别老是叫我老板。叫我比特。”
　　“老板，你到底有什么事啊？我还要赶图纸呢！”
　　“不急，晚会儿画也不会耽搁多久的。是这样的，我想让你陪我到外面出趟差。我要去签个大单子，是个大客户。如果你愿意陪我去，这个大单子就是你的了。你知道在我们这行接个大单子可以让你少做几年了。”
　　朱思慧听着他的话，分明听出了他提出的交易。
　　“不好意思，老板，我的经验尚浅，怕接不了，你还是找个能力强一点的老手陪你去吧。我画图去了！”
　　走出办公室，朱思慧拍拍胸口，在这样的公司上班，每天要承受的岂止是设计图纸的压力，还有防范这色狼的危险，天啊。
　　回到座位上，打开电脑，却一点灵感都没有。天啊，快疯了。脑中乱的像马蜂窝一样，昨天晚上的情景在脑中不停地回放，挥之不去。完了，她一定是病了。
　　算了，将图纸拷到U盘里，回家去画。
　　跟门市说了一声见客户去了，就离开了。这种工作最好的就是自由，有时候要跑工地，要见客户随时都能走。
　　一天没见瑾瑜了，心里开始想她了。
　　刚到家，打开门，却看见有客人。看见那张脸，朱思慧转身进入房间，关上门。可是想想这是自己的家，她为什么要躲起来，于是又打开门。
　　朱妈看她的举动，忙叫住她。
　　“慧慧，阿姨来了，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下的！”
　　“妈，我们还有亲戚吗？瑾瑜呢？”那几年受的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瑾瑜睡了，你别去惹她。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朱妈理解女儿，可是面对自己的妹妹，这份割不断的血脉让她也不想真的就此断了。
　　“姐，思慧这孩子看来是对我恨得不浅啊。看来我今天来不是很受欢迎啊。”朱妈的妹妹有些尴尬。
　　朱思慧为了不让母亲为难，拿了包就朝门外走去。
　　“妈，我还有工作没有做完。回公司去了。晚饭不回来吃了。”
　　今天看来是无法工作了，拿出电话打了苏沫的电话，本来想约她出来，可是她说小宝有点不舒服，不能出来陪她了，不然让她去她家。朱思慧不太喜欢苏沫的那个婆婆，所以婉拒了苏沫的好意。
　　一个人走在街上，心里烦闷得不行，突然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可是发现世界太大，却连一个角落都没有留给她。
　　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朱思慧突然觉得活得很累，很疲惫。命运的安排太过于悬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想到这，鼻子又开始泛酸，心里有多累只有自己知道，这些在母亲面前她从不敢表现，她知道母亲心里的伤有多深，她抚不平就尽量让自己坚强，这样至少对于母亲来说也是种安慰。
　　心底有个声音想呐喊，却被克制着。朱思慧感觉自己快要疯了，那些隐藏的恨一下子爆发出来，曾经受的那些对待，如电影画面在眼前不断重复播放。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她不太愿意拨的号码。
　　“你忙吗？我没有地方去，心里很难受，想喝酒。”
　　“你过来吧。”陈子聪的一句话，让朱思慧心里的万般委屈犹如找到一个出口。她打了车直奔目的地。
　　她走过酒店大厅的时候，那些迎宾和服务生都看着她，眼里的表情又变成了羡慕嫉妒恨。可她现在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些。一路几乎狂奔着来到陈子聪的办公室，然后关上门，眼泪就这么不听话的流下来。也许是昨天他在她面前没有掩饰自己的悲伤，所以朱思慧觉得自己也可以信任他，将自己的悲伤展现在他面前。
　　陈子聪看着她，起身走到她面前，将她拥入怀中，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算是安慰。他的这个举动让朱思慧稍微顿了顿。
　　“只是借个肩膀给你！不要想太多了。想哭就哭吧！”他的话又如一剂定心剂，让她彻底相信这个男人，然后放开了自己所有的悲伤，狠狠地哭了起来。
　　朱思慧哭了很久，也许是哭累了，她就这么靠着陈子聪，听着他心跳的声音，闻着他身上散发的淡淡的古龙香水味，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你好点了吗？”陈子聪感觉她心情平复了很多。
　　朱思慧有些不舍得离开他的怀抱。
　　“对不起，我太失礼了。”
　　“现在还想喝酒吗？”
　　“我喝醉后很难看，你不介意吗？”朱思慧迎着他的眼神。
　　“我已经看过一次了，看第二次就无所谓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陈子聪让人拿了一瓶红酒上来。打开后给她倒了一杯。朱思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像你这么喝酒，还真是浪费了这上好的红酒。”
　　“我不是来品酒的，我是来借酒消愁的。喝醉了就可以忘记一切，然后重新开始。”
　　“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吗？如果真的可以，我宁愿喝尽所有的酒。”
　　朱思慧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他到了一杯。举起杯，有点壮士豪举的样子。
　　“那我们今天不醉不归了。昨天我看着你醉了一回，今天我大方点，陪你醉，怎么样。”说完又一饮而尽。
　　陈子聪看着她，感受的到她的伤。但他不问，因为他知道伤口被揭开是很痛苦的事。他不忍心她再受伤，任由着她一杯接一杯得灌，他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孤独地喝酒，现在有她便不再寂寞了。
　　朱思慧酒量本来就不行，再者红酒被她当开水往胃里灌了几杯，一会脸便变得很红，人开始东倒西歪，胃开始有些冲动。趁着最后一丝清醒，朱思慧连忙冲进卫生间，趴到马桶上，尽情地吐起来。
　　陈子聪手里拿着纸巾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她像极了静，那种倔强，一个人独自承受着压力和痛苦，即使累到无力支撑，也不允许自己倒下。
　　朱思慧终于将胃里的东西全吐尽了，甚至连黄疸水都吐出来了。嘴里的苦加上心里的苦再加上酒精的催化，让她就这么坐在地上毫不顾忌得哭起来。她难受，难受的是母亲所受的苦所受的委屈她没有办法去抚平，难受的是母亲的善良被当成欺负的对象，难受的是瑾瑜这么小就被抛弃了，难受的是很多很多说不出的生活苦涩。心很痛，泪狂流。
　　陈子聪用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角，然后从地上横抱起她，将她轻轻放到床上，然后转身去给她倒了杯温水。又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拿着水放到她嘴边。朱思慧眼角还挂着泪水，晕晕乎乎中感受着陈子聪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心里暖暖的，她承认自己的懦弱和无耻，借着酒劲依赖着他的怀抱。
　　“不要走，再借一下你的胸膛，我很累。想靠着你睡一下可以吗？”
　　陈子聪没有说话，只是调整了自己的位置，半坐靠在床头，让朱思慧躺在自己怀里更舒服点。
　　“你为什么不问我哭的原因呢？”朱思慧迷迷糊糊的，嘴里说着一些酒后的醉言。
　　“你不想说我就不会问。”陈子聪双手稍微加大点力度抱着她。
　　“你要听我就会告诉你。我哭是因为觉得心痛，为我妈心痛，为瑾瑜心痛，为这世上太多不公平而心痛。我一直以来都不敢轻易哭，我怕哭了就再也坚强不起来，我怕哭了我妈会更难受。所以我强迫自己坚强，告诉自己努力……”朱思慧说着说着便进入梦乡，但这些话是她心底最真实的声音。也许她自己也无法解释这么些年都不愿提及的内心如今却告诉了一个才见过几次的男人。
　　陈子聪看着她带着泪滴的睡颜，心疼到极点。她和静一样勇敢，一样坚强，一样善良。这样的女子犹如天使一般。他觉得自己的心沉睡了这么久，现在要为这个女子苏醒了。
　　就在这时，朱思慧的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来。来电显示是妈妈。陈子聪接了起来。听到是一个男声，朱妈吓了一跳，忙问陈子聪是谁。为了不让朱妈担心朱思慧，陈子聪只好编了个谎。
　　“哦，伯母，你好。我是思慧的客户，因为房子急着装修，所以让思慧帮我设计，她刚刚忘记东西回公司去拿了，电话忘在这里了，等下她来的时候我让她给您回一个电话。”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也没有什么事。让她忙吧。”朱妈挂了电话舒了一口气，她没事就好。
　　朱思慧睡得很熟，但是却一直眉头紧锁，陈子聪用手轻轻替她抚平。她应该快乐。想到这点，他突然觉得自己要让她快乐，他不能给静的，也许可以补偿在她身上。难道是静为了不让自己再这么消沉，特地派了朱思慧来自己身边，让他能够把对她的爱补偿到朱思慧身上。这么想着，他的心开始亮了，脸上也开始露出明朗的微笑。
　　“丫头，以后就让我来好好照顾你，好好爱你！”陈子聪看着朱思慧，轻轻地许诺着。
　　朱思慧转了一下身，脸上有着明媚的微笑，不知道是因为做了什么好梦还是听到了陈子聪的话。
　　大概过了三个多小时，朱思慧终于醒了过来。朦朦胧胧得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一直躺在陈子聪的身上，而他也就这么一直让自己靠着自己。
　　“醒啦？头还痛吗？”陈子聪看着朱思慧，温柔地问道。
　　“哦，好、好多了。对不起，我又让你看笑话了。我、我就一直这么靠着你？”朱思慧自己又一次想钻地洞的感觉，这次是钻进去再也不想钻出来了。
　　“没什么。做人就该坦率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然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不管怎么样，我都该向你说声谢谢。谢谢你让我任性了一回。对了，我喝的酒多少钱？”朱思慧问完就有点后悔了，他都说了这是上好的红酒，一定很贵，等下自己付不起不是更丢脸。
　　“不用了，这次算我请客，一瓶酒而已。你不是说了吗，今天是陪我醉，那当然是我请客啊。”陈子聪顾及着她的感受，轻而易举就给了朱思慧一个台阶。
　　朱思慧也是个聪明女子，见好就收，见台阶就下。
　　“既然这样，那我先谢谢你了，改天我请客！好了，我先走了，不耽误你了！”
　　“好，对了，你妈打电话给过你，我跟她说你在帮我设计房子有点忙，所以你给她回个电话吧。”
　　“知道了。”朱思慧走出房间，走进电梯，脑中似乎有些画面挥之不去。她想着想着，脸开始红了，心跳开始加快。走到酒店大厅的时候，她发现那些酒店的工作人员都盯着自己，那种眼神如剑芒般能把她杀死。她加快脚步逃一般，离开这个让她一直出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