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评美的余波

　　经过一番折腾和变化，德仁和鸳鸯的关系又恢复到原有的水平。鸳鸯自然是心满意足，心花怒放，而德仁则忐忑不安，踌躇不前。现在，他们已经下完台阶，来到韦水河边，高大的倒虹工程就在身旁矗立，似乎成为遮掩他们的屏障。鸳鸯便很自然地抓住德仁的手说道：哥哥，对于昨天的评比我有一点不够明白，想请教一下哥哥，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有话请讲。”
　　“哥哥说玉娥的皮肤白嫩，说我的皮肤细腻，请问哥哥是凭直觉，凭感觉，还是凭触觉？”
　　德仁说：“自然是凭直觉，凭视觉了，看一眼就能知道。”
　　鸳鸯笑盈盈的：“骗人，皮肤白嫩，看一眼可以知道；皮肤细腻光滑，明明是触摸以后才能得到的感觉呀！昨天，你的话一出口，我就觉得心跳脸热，很不自在，难道说秀兰姐没有质问你？”
　　德仁虽然在心里佩服鸳鸯感觉的灵敏，但是在口头上仍然不承认自己言语的失误：“没有，你姐姐哪儿有你那么多的心眼？”
　　鸳鸯格格地笑了：“哥哥，不管怎么说，给你这种感觉来一个实践，来一个证明吧！”
　　鸳鸯说着，就抓住德仁的手按在自己的脸蛋上，上下抚摸着：“哥哥，你现在体会到了吧？细腻是一种什么感觉？”
　　德仁说：“细腻吗？像缎子一样平光，像凝脂一样滑腻，不实际体会一下，感觉就是有点空洞。”
　　鸳鸯笑盈盈的：“哥哥，你现在的感觉是真实的。可是，过去呢？你不但用手抚摸过我的皮肤，而且用嘴唇亲吻过我的皮肤，对我皮肤的细腻你是早有体验的，你是深有体会的。所以，昨天在评论我的美丽时，你一口就肯定了我皮肤的细腻。此地无银三百两，这恰巧暴露了你和我关系的亲密程度，暴露了你对我皮肤特点感觉的细致程度，哥哥，你把咱俩的秘密完全暴露给秀兰姐和玉娥了，这......这叫我今后可怎么活人呀？”
　　鸳鸯愈说愈激动，她用双手捂住脸面，几乎要哭出来了。德仁一时也有点紧张，似乎不知所措了，可他仔细地一看，从手指缝里却露出来鸳鸯诡秘的笑容，原来这个小妹妹又在演戏了。德仁抓住鸳鸯的小手说：“鸳鸯，让我看看你真实的表情啊。”
　　这一看不要紧，鸳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德仁说：“妹妹，不用表演了，昨天我对你的评论是实事求是的，你秀兰姐和玉娥都能理解，没有一点危险性，你就安心地享受第一名的荣誉吧！”
　　鸳鸯说：“滑头，两个人参加评比，两个人都是第一名，你这评判当的可真公平啊！”
　　“我有什么法子呀！两人都是我的干妹妹，两人又都长得貌若天仙，你让我偏谁向谁啊？”
　　“你不会评我当第一名，玉娥做第二名？”
　　“那样，玉娥妹妹该会多么难受呀！”
　　“你干脆评玉娥当第一名，我做第二名好了。”
　　“你说真心话，假如是这样的结果，你心里能够平衡？你今天还会是这种笑嘻嘻的样子？”
　　“好了，就算你能说会道。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人在场，你说一句老实话，我和玉娥相比，究竟谁长得更美一点？”
　　“当然是妹妹了。”
　　“哥哥，你把话说清楚，这个“妹妹”是哪个妹妹？玉娥和我可都是你的妹妹呀！”
　　“这个“妹妹”当然说的是眼前的妹妹了。”
　　“滑头！当着玉娥的面，你肯定要说她长得最美啦。”
　　“鸳鸯，这是人之常情，妹妹何必打破沙锅问到底？我是个凡夫俗子，哪能摆脱得掉人之常情呢？”
　　鸳鸯嘻嘻地笑了笑，这个话题就算告一段落。
　　两个人说说话话，已经来到东关。当他们攀上县城马道的时候，发现原有的砖头路面已经翻修成平坦的水泥路面。走进县城，原有的凹凸不平的青石板早已不知去向，干净平展的水泥路向西延伸开去......德仁知道，在宝鸡峡干渠衬贴水泥板的时候，宝鸡峡管理局就设在县上，一车车水泥，一车车石子，铺天盖地，哪里缺少翻修县城街道的一点材料呢？
　　因为是春节，又是寒冷的天气，街上的行人稀稀拉拉。德仁和鸳鸯在宽阔平坦的马路上自由漫步，鸳鸯又提出新的问题：哥哥，我问你，你可要说老实话呀。我们每年来这里聚会一次，我和翠仙姐脱了让你看，你是不是特别高兴，特别兴奋，还想抚摸一下，拥抱一下，亲吻一下，甚至于还有更进一步的要求呢？
　　德仁说：“鸳鸯，你提这问题不但幼稚，而且没有水平，恰恰反映出你思想上肮脏的东西。”
　　鸳鸯的脸蛋绯红绯红，不但艳如桃花，而且热如炉火：“哥哥，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
　　德仁自顾自地说下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看美女的脸蛋，欣赏一下美女的身体，自然使人赏心悦目，心情舒畅，何乐而不为之？你们两个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这么苗条，这么白嫩，这么好看，这么专业化，又是自觉自愿地主动地脱了让我看，我为什么不看呢？如果我不愿意看，不敢看，那么我倒成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怪物了。可是你要说我想入非非，想怎么怎么的，那就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鸳鸯撒娇地：“说来说去，窥看别人裸体的倒成了君子，而被别人窥看的反而成了小人，这是什么逻辑？”
　　德仁说：“你们邀请我来欣赏裸体，那么我的行为就是光明正大的，合情合理的。至于我是怎么想的，你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是怎么知道的？再说，不管他想得再龌龊，再卑鄙，再见不得人，可是在这种想法没有成为事实的时候，都不能给人家下什么结论，不能给人家定什么罪。”
　　鸳鸯面红耳赤地说：“哎呀呀，哥哥，我不过是开了几句玩笑，你看你说了一大堆话，妹妹简直无地自容了。可是我还得说一句话，你说一种想法没有成为事实的时候，就不能下结论，就不能定罪。可是，在文化大革命中，在整风运动中，根据一个人的日记，根据一个人的言论，就可以下结论，就可以给人家定罪，这又该怎么说呀？”
　　德仁说：“这个问题，我就不好说了，好在历史是人民写的，就让历史来做结论吧！”
　　他们走进翠仙家门，翠仙关了头门。屋子里已是壁炉火光闪烁，温暖如春。他们脱去外衣，开始享受翠仙准备的美味佳肴。翠仙打开一瓶葡萄酒，每人斟满一杯，翠仙举起酒杯，与鸳鸯、德仁碰杯：“祝贺德仁哥哥、鸳鸯妹妹新年快乐，合家团圆，幸福美满。”
　　德仁、鸳鸯饮酒之后，也斟满酒杯，共同祝福翠仙。翠仙今天显得特别激动，也就多饮了两杯，虽是葡萄酒，也是酒色上脸，粉面桃花，妖娆动人，她仍然举起酒杯，动情地说着：“德仁哥哥、鸳鸯妹妹，我们已经聚会几年，尽情地享受了人间的温暖和快乐，这也是我们的缘分。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就要离开你们去了，今年的聚会恐怕也就是最后一次了......”
　　翠仙与德仁、鸳鸯碰了杯，饮了酒，心情沉重，不免落下泪来。德仁、鸳鸯苦苦相劝，才慢慢平静下来。翠仙谈了谈她的情况，原来美院领导的表弟小王是苏州文化馆的干部，来美院进修，结识了翠仙，两人一来二往，产生了感情。小王对翠仙很同情，也很理解，对她能洁身自爱，保持了处女之身，更是赞赏不已。他们打算结婚了，翠仙的关系还在县剧团，可以转到苏州文化馆去，在那儿当一名舞蹈班的辅导老师。翠仙思考再三，觉得在美院当模特儿并非长久之计，自修舞蹈也未必能有出路，要找一个理解自己、尊重自己的知音也真是千载难逢，今天既然能遇到小王这样一个善良的同情者，那就嫁了吧......
　　德仁、鸳鸯听了都十分高兴，举杯为她祝贺。德仁说：“翠仙，妹妹，我就叫你一声妹妹吧，你总算有了一个好的归宿。南方人，特别是苏州人，温柔多情，可是出了名的。今后，你们夫妻比翼双飞，可别忘了哥哥呀！”
　　翠仙笑盈盈的：“那就借哥哥的吉言了。你放心，我会把哥哥记一辈子的。我没有时间告别秀兰了，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份礼物。”
　　翠仙说着，取出一个红布包儿，塞到德仁手里：“哥哥，不许打开，不许看，你回去交给秀兰吧！”
　　德仁接过这小小的红包，似乎是轻飘飘的，又好像是沉甸甸的，他连连说道：“谢谢，谢谢。你们结婚，我还要送礼品呢！”
　　翠仙说：“不用送礼，去年鸳鸯的画像和你的题诗就是最好的礼品。噢噢，一会儿，我还要给你举行告别演出，告别哥哥，告别鸳鸯，告别我的模特儿生涯。”
　　鸳鸯搂住翠仙呜咽着：“感谢姐姐，感谢姐姐几年来对我的关心和照顾。姐姐在苏州安顿好了，我会去看你的。”
　　翠仙搂着鸳鸯也泣不成声：“鸳鸯，好妹妹，你太苦了自己。你的心情我理解，只是，不要太痴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