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一节干河乡事件
作品名称:大地飞歌 作者:淇奇 发布时间:2018-02-27 17:30:13 字数:3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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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河乡政府新址,是建在田园小区的外围,与顺河高中分校、香椿公园构连一体,建在一条线上。这三项工程所占用的可耕地足足有上千亩土地,而乡政府在其间所占的土地最少,最会节约土地,只占了其中的十分之一。但,这要比原址,至少大了五倍之多。由于占地少,建设的办公楼房等设施也相应的少,公园与分校的工程还未进行四分之一,乡政府一应设施建设已基本上完工。
张建堂在建设新乡政府办公场所上,真可谓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把其建设的标新立异、独树一帜,他真可谓下了血本。他除把原址卖得的钱都砸了进去以外,在上一年和当年征收提留款时,不顾农民的强烈反对,硬是在每亩地上均多摊派了一二十元,全部用来建设办公大楼等设施上。他在工程建设中,虽说没有直接和泥拎刀拿砖砌墙,但也事事必躬,天天必问之。在他的直接领导关注下,工程建设速度相当顺快,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一处面南座北别墅式花园洋楼院落醒目的矗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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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玉河这个地方有一个风俗习惯,凡是要搬进新落成的房舍院落,开始在这里居住、生活时,对吃第一顿饭很讲究,都要举行一个隆重地庆典仪式。这个典礼仪式,叫做燎锅底,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乔迁之喜。都要请来亲戚、邻居、朋友、同事等前来热闹热闹予与祝贺。这个典礼仪式,在初形成兴起时,是在新舍用新锅做饭时,要前来祝贺的人,每人依次拿把柴火填入新砌垒的已然着火的灶中添柴续火燃烧。意为:灶中之火连续不断,永久不灭,越烧越旺,众人拾柴火焰高。蕴意为:在新宅院里的生活之火永续不断,如火红的日子源远流长,兴旺火旺;香火延绵不断,子嗣繁衍不断,添丁进口,人丁牲畜兴旺……这一风俗习惯,已延续了几千年,这里世世代代的人们乐此不疲。这就是现在人们所举行乔迁之喜的前身。后来,随着社会的发展演变,“燎锅底”的习俗,也随之发展变化,前来参加“添柴续火”典礼仪式的客人们,逐渐把这一仪式演变为流于形式的拿贺礼兑份子钱上来。
张建堂在干河乡政府新址落成后,也想把自己藏不住的高兴欢跃劲,流露于、展现于、传染于领导、同事、朋友、亲戚等面前,让他们也为之高兴欢乐。于是,就积极着手准备乔迁之喜庆功典礼仪式。没想到,这高兴劲没拿捏好分寸,热闹、高兴地过了头,乐极生悲的惹出一身骚一身麻烦一身风泼一身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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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河乡政府乔迁庆功典礼仪式于农历二零零三年九月六日上午九时四十五分正式举行。举行仪式的地方,是在新落成的装修不算太辉煌,却很讲究的乡会议礼堂里进行。新礼堂、新景象、新气象、上下一新,加之又布满了贵宾们为之祝贺而送来的各种花红柳绿的花篮和大红条幅等,让人感觉好像走进姹紫嫣红、繁花似锦、花团锦簇的春天里,倍让来客为之欢欣鼓舞、激情四射、容光焕发、满脸欢悦笑意藏不住,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当被请来的歌舞明星,文艺界、书画界名流们,市、区领导们,各单位、各乡镇负责人们,熟人、同事、朋友们已悉数到场后,市电视台漂亮、貌美、靓丽的女主持人程秋与英俊、健壮的男主持人方华蹬台亮相于花团锦簇的舞台上,演说一通热情洋溢的泛美之词;随之,请张建堂书记以主人的身份,向前来祝贺的所有贵宾致以热情、诚挚的答谢词后,盛情邀请牛春早、汪浩等五六人先后上台发表祝贺演讲;继而,请出九位身材如模特,长相宛如仙女,着一袭绣花红色旗袍的礼仪小姐一字排开迈着阿娜多姿的步伐捧托着红彩绸新剪刀款款步入舞台;而后,在程秋、方华字正腔圆,富有韵味的磁性甜美之声的邀请下,牛春早、菜英华、汪浩、张建堂、严建业、汪亮等九位显贵上前持剪剪彩;之后,歌舞明星、文艺界、书画界名流们轮番粉墨登场交叉进行各种文艺表演,或一展歌喉,或一现优美舞姿,或填词歌赋,或泼墨作书作画,或展现绝技绝艺……最后压轴之戏,是邀请牛春早等领导献墨宝题词。
领导们题完词后,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结束了乔迁庆功典礼仪式。大家笑逐颜开意犹未尽地相互议论着、交谈着、评价着、赞美着、簇拥着走向餐厅。可当他们就要迈步跨入餐厅之时,展现他们面前的不是一桌桌丰盛无比的美味佳肴、玉液琼浆,却是出其不意地陡然间,好似被人迎面搧了他们每人一耳巴子,让他们陷入极为尴尬、难看的境地。他们热情洋溢、笑容扑面、容光焕发的表情,刹那间好像从热情高涨的百丈之巅一下子跌倒冰窟窿里被凝固住了,僵硬、惊呆、诧异、疑惑、不悦、羞辱、恼怒、愤慨之情愀然而生,在他们各自的脸上不断地变换、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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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家步入餐厅之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陷入冰火两重天的尴尬境地呢?
原来,在大家走进餐厅门口的当时,一大群有一二百人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先他们一步地走进餐厅厨房,正乱乱哄哄地或端、或拎、或携、或抱、或扛地把摆在桌上的一盘盘美味佳肴、玉液琼浆连盘带碗的给端拎走了。脚步稍迟的人就涌进进厨房把没有做成菜肴的青菜、干菜、米、面、鸡、鸭、牛、羊、猪等肉,和半成品原材料,及其烹饪煎炸用的油、盐、酱、醋、茶、调料、作料等,连厨房里的锅、碗、瓢、勺、盘、刀、铲、叉、剪等以应用据,凡能拿的动的东西,全部一扫而光地给弄走了。就当着他们的面不窃不惧、大大方方地如端拿自家东西似的给弄走了,连给他们站出来说话制止的机会都没留,就一哄而散地从他们眼前快速跑走了。
面对这突发的事件,绝大多数与会者皆被惊呆了。正说笑着的不说笑了,正攀谈议论着的不攀谈议论了,像行军中一声无形的命令突然下达似的,霎那间均止住脚步,打住说笑声,凝固住欢情笑意,目瞪口呆的站在那,呆呆地像看西洋镜般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脑子反应快捷,才思灵敏的人,立即意识到,这不是好事,是有人存心借机寻衅滋事,是给其拌霉打脸找难看……随之,就感觉到脸上热辣辣,真的好像被人当面掴了一记耳光似的,让他们的颜面荡然无存,倍感羞辱难当……无关痛痒的熟人、同事、朋友,歌舞明星、文艺界、书画界名流、各单位、各乡镇负责人等前来与会的人们,个个知趣识趣地索然无味地不声不响地就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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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建堂面对这突发的事件,好似被突如其的来当头一棒给打傻了似的,哑口无言满面羞赧,若是地上有隙,他真想钻进去躲起来。可地上无隙,他只能呆呆站在餐厅里一动不动地目不眨睛地死死盯着一张张被一扫而空的桌子。一股怒火,正在胸腔中燃起,慢慢地在燃烧,慢慢地积聚着能量酝酿着总爆发,他发疯般跑向离他身前最近的一张桌子边,躬下身子两手一用劲把它掀翻下来。掀了一张不解气又接着跑向另一张桌子继续掀,直把餐厅里的桌子都快掀翻完了,仍感觉心中於结的郁气还在膨胀还没全部倾泻出来,就抬脚恶狠狠地踢向立在桌边的椅子,边踢边破口大骂:“妈的!是哪个杂种,给我办的霉呀?存心要黑我呀……有种,你站出来,跟我明着斗呀……”
牛春早、汪浩等,和乡班子全体成员们,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餐厅里看着,任由他发火,谁也没有出来制止,谁也没有出来相劝去宽慰之。他们若能出来去劝慰他,那么他们的心胸真的很旷达,他们的肚子真如宰相。事实上,他们谁的心胸、肚子都没超出寻常人的范畴,他们跟张建堂一样都是气鼓鼓的,只是没呈现于表罢了,只是没发泄罢了。
“这事,不能就此罢手,一定得查个水落石出不中……”牛春早在张建堂发了一通火后,撂下这句话,转身走了。这句话,看似是对张建堂的安慰,其实是他胸腔中隐忍、捂盖不住愈来愈膨胀的怒火,要大迸发的表象。但,他没让它总爆发出来,他不愿意在下属面前,恼羞成怒地肆无忌惮地无所顾忌地一览无余地曝露出愤怒可憎的面孔,气急败坏的心迹。对这不意没被压抑住而从口角边蹿出、逃逸出、流露出的一股火苗儿,他已感觉将束笼不住地予与总爆发,于是,他扔下这句话就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汪浩也想发火,但,受羞辱、受冲击、受打击的程度,虽说也有切肤之痛之感,到底还是没有张建堂那么直接,那么直观,没有那么抓心挠肺般疼痛地难以承受地强烈感觉。对于他来说,切肤之痛不算什么疼痛,与战场上所创下的伤痛相比,只是小巫见大巫,他能以忍受。但,对于心灵中的创伤,咋感觉总要比身体上的创伤要疼痛的多,让他难以接受,难以理解,难以在瞬间就能平复心灵之痛。他心意沉沉地表情木木地抬起如灌铅般沉重的脚走到张建堂身边,嘴张了几张想对张建堂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地只抬起手拍了拍他,扭头也走了。走出餐厅门口,汪浩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道灵光来,灵光里耀出吕品如的身影。他在心里暗自感激她的先知先明,她的伟大英明,若不是她料事如神地料到它的前兆,及时干预他的行为,真正受羞辱的不是张建堂而是他自己。虽说这不是直接、明着冲着他来的,实际上已影射到他身上,真正的靶标就是他。想到这,他不寒而颤……
而汪亮看到他们一个个恼羞成怒的表情后,却禁不住地扭转颜面背向一边,暗中窃窃偷喜。他之所以窃喜,是喜他太具有导演天赋、天才了;是喜他太具大将风范,太会运筹帷幄、排阵布局了;是喜他所导演演出的这出闹剧,演的太形象逼真了,太活泼生动了,功夫做的太扎实了,剧情安排的太合情合理,太严丝合缝了,叫一个个演员们不需刻意安排,过度雕塑、粉饰的,就能逼真不能再逼真地酣畅淋漓地挥洒自如地表演出所要表演的人物角色;是喜他他所要达到的目的将要快达到了,欲望快要实现了。他所要的目的,就是借此给张建堂办难看,叫其快快滚蛋,誊位出窝,别耽误影响他实现升到乡长职位上的欲望。除此之外,他还有另一层目的,如果张建堂由此遭了殃,他和他三哥汪浩以及他家族里所有成员,都可以把挂靠在乡政府名下的启元公司所产出的负面影响,一推三不知地推到张建堂身上,好为之脱身减压,洗清身子……随后不久,又平调到河甸乡任乡长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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