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变 节

　　我正绕过银河，往更远的星空飘去。
　　那杯茅台酒，我只喝了三分之二，我並没有醉，甚至还很清楚记得那朶紫色的花，在院长的眼眶内是如何绽放。
　　可是……我此刻已身不由己，沉沉地呼吸声，在幽黯的空间回荡着。
　　秦嬴与古为究竟是什么关系？这是我在失去知觉之前，最后浮现在脑海的问号。
　　迷迷糊糊之际，一阵又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我张开双眼一看，眼前的景像让我错愕茫然不已。
　　这里是什么地方？太空站？对了！就像在科幻电影里出现的太空站。
　　入眼尽是银色的高墻，冷冷的色调，仓促来往的人穿着一样的米色制服，在一道银色长廊忙碌地来回走动而无视我的存在。
　　我疑惑的摊开双手，並没有透明啊！为何他们却像是没有发现我的存在似的？
　　这时迎面来了一男一女，同样的米色制服，边走边讨论着。我正想侧身让路，他们却在瞬间从我身上穿透而过，我愣住了……灵魂出竅？
　　我快步跟上前，他们说的话很古怪，像一串音律组成，可是我却莫名其妙地听懂了。
　　那男的说距离发射只有15分钟，而女的说一切已准备就绪，所有的人都已紧急疏散当中。
　　发射？这里果然是太空站！我发现长廊每隔几十步便设有透明的窗户，往外一看，浓密的白色烟雾中，一枚巨大挺立的……导弹？
　　我只能如此形容，而肉眼所及之处是一片荒涼的……紫色沙漠？
　　
　　眼前的景象让我陷入有些呆滯的状态，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巨响惊醒了我，一道眩目的强光闪过，我又知去了知觉。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时，面前站着一大群的人，而每一个人怀里都抱着一个婴儿。
　　我身旁站着一个脸色沉重的中年人，他和之前在太空站的人一样，似乎也看不见我的存在。
　　他说的话和之前的一男一女一模一样，可我为什么能听得懂？他正向眼前这批人训话，说无论如何必须在天母出发前找出座标，並且将神人的密码解开。
　　我听懂了他的话，却是一句也没听明白。
　　天母？神人？密码？
　　我茫然望着眼前这群人，突然……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古为！
　　我一眼便认出那亲切的眼神，虽然这个古为看似只有30余岁，可是绝对是古为没错。
　　随着那人一声出发，古为也抱着婴儿跟着众人鱼贯而出。
　　我紧张地追上前去，却一脚踩空往前便扑倒，还没着地又是忽然失去了知觉。
　　一对男女交谈的对话传来，我已置身於一间光洁明亮的小房间。
　　在我面前的这对男女很年轻，男的将一个小婴儿高举过头，一副骄傲的表情，说什么你被选为“神人”是莫大的荣幸！
　　那女的紧挨着那男人，则是一脸幸福地模样……应该是一对夫妻吧，小婴儿看似他们初生的孩子……神人？不就是古为那群人怀里抱着的婴儿？
　　
　　这间小小的房间……我突然涌上一种似曾来过的感觉，难道……那个小婴儿便是我？
　　这时又来了一男一女，穿着和之前在太空站的人一模一样。
　　男的开口了，说是来接神人去输入密码，那个男人毫不犹豫的便将小婴儿交给了他们，然后关上门送了他们出去。
　　为什么？如果这是一家人，却没有一点依依不捨的感觉？可我为什么却有一种见着家人的亲切感？
　　我想打开门追上去看个究竟，却怎么也扭不动门把，一着急便一脚往门把踹去。
　　这一脚落空了，就像踩空一般，我和那道门之间的距离突然转換成上和下的角度……结果我往下急坠掉落！
　　这一次没有梦幻的飘浮，而是如高空坠楼一般，我惊吓得尖叫，没错！就像一个女人一样尖叫着往下急坠。
　　
　　我无法估计坠落的时间有多长，而四周尽是一幕又一幕奇怪的景象。
　　一些从未见过的城市，古怪的建筑物，空中飘浮的高铁，汽车……各种奇异的影像在眼前快速交叉穿插。
　　“啊……啊……！"我终於着地了！随即反弹而起，双手仍在不停地舞动着。
　　我一张开双眼，仍在大口喘着粗气，只见秦嬴张开双手在我面前一脸笑容：“呵呵，小毅啊！欢迎回来！”
　　古为像有些疲惫地斜靠在沙发上，苦笑道：“小毅，你现在已经明白了吧？”
　　我一脸茫然地重新坐下，发抖的手拿起酒杯一口喝下茅台，也忘了辛辣呛囗，颤抖着问道：“这……这，如果这是真的，那……我们都是……来自另一个星球的……人？"
　　秦嬴突然大笑了：“哈哈！更准确来说，是来自另一个宇宙的星球……紫雨星！”
　　“另一个宇宙？紫雨星？”我此刻仍处在紊乱的思维状态之中。
　　古为喘了一口气，慢慢坐起身子道：“小毅，我们的记忆和这个星球的人类记忆不同，相比之下，人类的记忆远比我们复杂多了。”
　　秦嬴点了点头，像有无限感触：“也因为复杂的记忆而延迟了科技发展啊！”
　　古为叹了一口气：“是啊，当初我还奇怪小秦的改变，如今我终於明白了，这个星球的人类啊，记忆多了一种我们没有的因子……情感！”
　　
　　秦嬴和古为这几句话我没听懂，因为我的脑子里已经有了太多问号了。
　　来自另一个宇宙？紫雨星？因为紫色的沙漠？天母是什么？我是被选的神人？而输入的密码又是什么？
　　而我……来地球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我呆了好半晌，宛若如梦初醒：“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徐福他们也是来自另一个宇宙的……人？”
　　这个他们，当然也包括了唐佳人，林开和铁雄……还有江静。
　　除了人这个名词，我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用哪个名词来形容……外星人？似乎还不是我所能夠接受的事实。
　　秦嬴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古为开口了：“小秦和徐福是第一代被意外传送到这里的探测队，而林开他们是随后的第二代，我和你是属於第三代了。”
　　我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之处，正想开口，古为却抢先回答：“2000多年前，紫雨星的科技大约是现今地球50年后的科技，那时还有许多时空的问题无法克服，小秦那一代就耗了100多年才降落在地球。”
　　
　　古为不等我发问，接着说道：“在漫长的一个宇宙到另一个宇宙的探索旅程，我们就如同冬眠一般，着陆之后方才自动开启甦醒程序。”
　　“你一定很好奇吧，正如你刚才在记忆层所见，每一代选出的神人有100个，一个神人配给一位导师，可第一代安全降落地球的也只有徐福与秦嬴而已。”
　　我不得不发问了：“那……其他198个呢？”
　　古为叹了一口气：“谁晓得？紫雨星与地球之间隔了3个宇宙，在传送过程犹如飞蛾扑火啊！得避过多少陨石撞击？还有穿越两个宇宙之间的断层风暴！”
　　秦嬴接口道：“江静这一代算是幸运的，共有4对安全着陆，可是配给的导师却不幸都死於那年的八国联军发动的侵略战争中。”
　　“等一等！林开他们不是徐福炼丹药的试服者？！”我忍不住大声问道，难怪从刚才就一直隐约觉得哪不对劲。
　　秦嬴和古为却不约而同大笑道：“哈哈！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长生不死的丹药！那是徐福编的谎言。”
　　古为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毅啊，这事一会半会可解释不清楚，而且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紫雨星的科技经过2000多年的开发，如今研发的天母已突破了光速的限制，我和你的传送只花了5年，而天母的启动则设定在我们出发后的4年，可是天母的速度却超越了光速的千倍，按时间计算，9个月后便可抵达地球了。”
　　我瞪大双眼望着古为：“不对吧？！我今年是24岁了，你说我们5年前才抵达地球？”
　　“没错，可是你是少数自然基因进化的神人，在冬眠状态能以倍数成长，而你的记忆都是模拟地球人成长的形态资料，所以你一觉醒来时，记忆中已是大学生了。”
　　古为又再补充道：“难道你不曾怀疑？为何大学之前的记忆里，所有的朋友都只是出现在回忆里却不曾再有过联系？”
　　
　　我不禁陷入了深层地迷茫当中，对啊……自从上了大学，高中至小学的朋友还真的不曾有过联系，原来那些所谓的人生都是输入的假像。
　　曾经暗恋的女孩，掏心交肺的死党，孤儿院的孤独童年，原来都是模拟的人生模式，而我……是真实存在的吗？
　　我突然怀疑此刻是梦境还是现实了，秦嬴像是看透了我，说了一句我心里的感触：“唉……现实啊，有许多事如梦，却比梦更为荒谬呐！”
　　
　　秦嬴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般，微闭双眼回忆：“那年，我的导师……喔，也就是徐福，将我暂时交托给一对农家夫妻看顾，自己去勘察环境，结果呢，呂不韦将我和赵姬生下的女婴给掉了包，我却成了统一六国的千古一帝，你说，这又有多荒谬？”
　　我又不得不提问了：“你们刚才不是笑说这世上根本没有长生不死药吗？为什么你却活到了今天？”
　　古为解释道：“徐福告诉你的至少有一半是真的，紫雨星早在2500多年以前便拥有改造基因的突破性发展，经过100多年的研究，神人的细胞分裂繁殖已是将近无限次了，而身为异师的则比神人略逊一些而已。”
　　“你的意思是……我也具备了？”我也不肯定自己是兴奋还是吃惊了。
　　古为点头给了答案，我不免又有疑问了：“可是，你应该比秦始……噢！是秦嬴还年轻啊！为什么看上去却比秦嬴老了许多呢？这，这说不通啊！”
　　
　　古为沉默了，秦嬴似乎很了解他的过去：“老古原本是站在徐福的立场，可是一次意外，让他有了改变，将来他若是愿意再……告诉你吧。”
　　秦嬴笑道：“那次以后，他也就管我叫小秦了！我们之所以会变节的原因，其实都源自於情感的左右啊。”
　　“变节？你的意思是……”我有些明白，却又不能肯定，所以望着秦嬴，等待他说出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