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父女俩揭密献宝 顺潮势激流勇退

　　127.揭密献宝
　　
　　暑假里，霖儿几乎处在兴奋期。她把四叔吴启明夫妇、村长吴石云、乡长王建国，以及周校长、赵局长等，凡是对渡鹄学业有帮助的人都分批请到县城，办起了谢师宴。她知道，凭她的一己之力要完成这么一个浩繁的工程是十分困难的，知恩图报的秉性驱使她去感谢这些人的情面，更不想给爸爸造成负面影响，而且能收到一箭双雕的效果。然后美滋滋地陪渡鹄置办去山东工大的住校用品。
　　她对渡鹄说：“外公的公务一定很忙，你不要多去打扰他，你每个月的伙食费我会从邮局给你寄去，没有急办的事你也别去找外公；我把城关中学教务处和教工集体宿舍传达室的电话留给你，你如果有急事就打电话给我，你到校以后把你的学生宿舍传达室的公用电话号码给我就行了。”
　　“我记住了，妈妈，我会随时和你联系的。你放心，我也不会常去外公那儿打扰的，我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学习、再学习！嘿嘿。”渡鹄调皮地和妈妈对话。
　　“说得太对了，学生以学为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妈妈的唠叨无非是强调重要性而已。其实你到了学校一切都是自己做主，妈妈也管不了，将来能不能成才，都在于你的一念之差。”霖儿说。
　　“妈妈，有那么严重吗？别危言耸听了，我会审时度势的。”渡鹄笑着说。
　　霖儿在整理渡鹄的行李时，意外地发现了自己随声带的好多年前存放的首饰箱。在少林寺青云庵的那些年，根本用不着这个首饰箱，到了上海也没有顾得用上；后来带回老家，只因为工作太繁忙，也不曾化妆打扮自己，首饰箱慢慢漆皮脱落了，颜色也消退了不少。她无意之中打开看看，原来在隔层里，那张羊皮藏宝图还在里面；她情不自禁地打开这张《山东矿产分布图》，虽然破旧而泛黄，但是校注的英文字母和星星点点的印记依然清晰可见。她突然想起爸爸电话里说有重要的事找我，估计会和这张藏宝图有关。不过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我这里，终归也不合适，爸爸现在是省政府秘书长，如果献上这件礼物，比赞美爸爸一百次还强。想到这里，她把首饰箱清理干净，包裹好带在身边，准备送渡鹄去济南上学时，一道带去。
　　有一天城关中学传达室老张告诉吴霖霖，来了一封信，是以山东省人民政府落款的挂号信。霖儿知道这也许就是爸爸来的信，她拆开一看，果然是爸爸写来的。信中交待了有关《山东矿产分布图》的事，希望霖儿帮助回忆这件事。如果这张图还在的话，就在送渡鹄来济南上学的同时，把图带来，以便向省委省政府作专题汇报；如果遗失或保存在其他什么地方，也请告知，并把相关情况写成书面材料，需要外调的话也可以提供外调地点，以便设法找到这张图。
　　霖儿理解爸爸的心情，电话里不便细说，特意写封信，说明这件事的重要性，于是霖儿利用课余时间，去校长室打电话给省政府办公室。吴广才应约接电话，霖儿告诉爸爸一个好消息：《山东矿产分布图》保存完好，准备送渡鹄去济南时带去，不过还需要找到《东瀛秘籍》才能为这张藏宝图解码。吴广才在电话里没有细说此事，只是感谢霖霖有心保存了这张藏宝图，并说只要把图带来就算完成了任务。
　　霖儿兴奋地说：“爸爸，女儿保证完成任务。”
　　吴广才笑着说：“渡鹄来济南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没有没有，我们后天见面时再说吧。我要上课去了。”霖儿说完就挂了电话。
　　吴广才高兴地放下了电话，又接通了蒙阴县委办公室的电话，告诉县委办公室严主任，去县保密局将存放在那里的一本书《东瀛秘籍》，送到省政府。严主任知道这本书的重要性，不敢怠慢，便责成县保密局立即将这本书封存好，送往省政府吴广才秘书长手中。第二天吴广才就接到这本书，高兴地对来人说：“同志，辛苦了，让你跑路了。”
　　1953年至1957年是我国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实施阶段，新中国百废待兴，在这一时期，全国已经建立了一批大型企业和相对完整的工业部门，初步奠定了工业基础。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完成，超越了中国近代史百年的建设规模，走完了发达国家几十年的道路，改变了我国经济文化落后的局面。以东北鞍钢为代表的重工业基地和苏联援建的156个重大项目为龙头，在能源、交通、制造业等领域取得是举世瞩目的成就。
　　山东作为农业大省，轻工业发展迅速，尤其青岛等沿海城市发展更快，未来将根据本省的自然资源优势争取更大发展。担任省政府秘书长的吴广才自然要从各个领域思考问题，为制定新的五年计划做充分准备。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他想要挖掘身边的财富，试图从《山东矿产分布图》中打开突破口，利用好山东自然资源优势发展经济。
　　霖儿带着渡鹄如期来到外公吴广才家。霖儿和渡鹄一放下行李，吴广才就告诉他们，我已经叫小孙阿姨在大明湖茶餐厅定好了一桌饭，等候你们的到来。现在你们已经来到了，我们先去餐厅吃饭，回来再谈事情。霖儿牵着天赐弟弟和渡鹄一道，随外公前去大明湖。
　　盛夏的大明湖，天气格外爽朗，远看湖面波光粼粼，近看游人熙熙攘攘。经过长廊，穿过曲径来到茶餐厅，小孙阿姨守在6号包厢门口等候，推开包厢的窗户，大明湖尽收眼底。在这里用餐环境幽静，清新雅致，很是惬意。等大家坐定后，吴广才喜笑颜开地说：“今天外公我特别高兴，破例为渡鹄摆设这个欢迎家宴，希望大家吃得开心，玩得高兴。首先祝福我们未来的小主人高中皇榜，考上了山东工大，可喜可贺。外公也没什么礼物好送，随意，买了一套运动服，外加一个红包，里面是一个储蓄存折，上有2000元人民币，供你上学使用。这可是你外公一年的俸禄呀，不要嫌少呦。”
　　“为了表示支持和鼓励渡鹄学业有成，阿姨送你一套精致文具，另外加一支‘派克’金笔和锦绣笔记本，你可以记下你的学习心得和学历大事。”孙莉说。
　　“非常感谢外公和外婆的厚重礼物，这是鞭策我好学上进的动力，我将铭记在心，时刻不忘长辈们的嘱托。”渡鹄说。
　　“谢谢爸爸和孙阿姨给渡鹄的大礼包，其实不要这么花费的，我能供养孩子读书的。你们也不是很宽裕，请你们放心，我一定督促渡鹄好好完成学业，争取成为国家的有用人才。”霖儿含着眼泪说话。
　　“大家坐下来吃饭吧！”孙莉客气地引领大家开席吃饭。
　　午饭后，吴广才叫孙莉带渡鹄、天赐去大明湖乘游艇赏景，他和霖儿回家有事处理。回到家里，吴广才让霖儿把《山东矿产分布图》拿出来，自己再把《东瀛秘籍》也拿出来，两线合一线。终于明白了这洋鬼子数年精心测绘的山东矿产地图册，的确是件宝物，而且需要《东瀛秘籍》图谱解码。霖儿仔细查对了秘籍中的图谱和矿藏分布中的英文字母有何相通相连的地方，图谱中标明了矿产的储量和开发价值，的确是件宝物，为进一步探索山东的矿产资源提供了依据。然而霖儿毕竟不是学矿产专业的，许多标识还不能准确理解，但是已经初步感受到其中的价值。
　　吴广才让霖儿将这两件宝物包裹好，等把渡鹄入学事情办好后，再详细向省委省政府专题汇报。
　　按照山东工大的入学要求，霖儿陪渡鹄顺利办好了入学手续。渡鹄很快就融入了学校的环境中，霖儿和渡鹄挥手告别时，眼眶里还挂着泪水，可这时的渡鹄却飞也似的跑到教室去了。
　　吴广才和霖儿驱车去省委，在省委常委和省政府负责人联席会议上，吴广才把抗战期间一位战友留下的遗物《东瀛秘籍》这本书的详细经过在会上作了汇报；再让霖儿就《山东矿产分布图》的来历作了介绍。她说：“义和团后期，一批来中国找矿的洋人经过数年的努力在山东绘制了《山东矿产分布图》，这张图由义和团的一位首领张德成交给来吴良村躲难的张德武保存，后来张德武家的一场火灾，将羊皮图传奇般地辗转落入我的手中。我知道这是一件无价之宝，因此我把它当自己的性命一样保护下来。后来我从一位找矿的日本青年渡边弘一那里得知，这《山东矿产分布图》还需要有一本叫《东瀛秘籍》的图谱来解码。这本书中图谱就是《山东矿产分布图》的解码图，《山东矿产分布图》里面的英文字母和《东瀛秘籍》里面的英文字母相通相连，可以从图谱中的标识里，找到里面标注的矿产和探明的贮量。”
　　吴广才接着说：“今天我们把这两件宝物献出来，展示给各位领导看，就是想把这两件国宝交还给国家，请相关部门鉴定、分析，以便更好地规划我省第二个五年计划”。
　　“说得好啊，这两件宝物都是国宝呀，极有文物价值和经济价值，是山东境内不可多得的瑰宝呀。”省委书记舒同非常赞赏吴广才父女俩的拳拳爱国之心，并责成相关部门认真鉴定、分析、研究，并结合我省自然资源的实际情况，提出本省第二个五年计划的经济社会发展方向和发展目标。
　　
　　128,激流勇退
　　
　　吴广才将两件宝物交公后如释重负，身上的担子减轻了不少。回到家里，他对吴霖霖说：“孩子，你知道爸爸为什么急于交出这两件宝物吗？”
　　“我哪知道。这么多年来，从我回吴良村来，也有四五年时间了，那张羊皮图始终在我身边，我不敢随意处置，放在自己的首饰箱隔层里。由于这几年我忙于自己的工作和渡鹄的补习考学的事，早把这些事给忘了，也没有向爸爸问起；更何况这几年爸爸的工作调动也很频繁，我们相聚的机会和时间也很少。”霖儿说。
　　“是的，一直就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和机会来处理这件事。上个月省委书记舒同和我谈心，说省委组织部部长找他通气，提到省政府秘书长吴广才已经到龄，可以不可以找他谈话离开岗位，离职休养。舒同书记告诉我，让他们推迟到年底，主要是考虑正值省第二个五年计划的制定问题。我当即就给书记表态，我不会因为这事影响工作的，离休手续可以按时办，不能因为我而坏了规矩，违反制度。‘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这是自然规律。书记盛赞我的高风亮节，于是我就提出有一件大事，必须在我离职休养之前办好，指的就是这件事。当时舒同书记就表态，这的确是件大事，就决定由我具体安排落实专题汇报时间和事宜，并落实省委常委和省政府负责人都来参加的会议。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吴广才说。
　　“现在好了，爸爸的心事放下了，思想不需要太紧张了；接下来就是慢慢适应离休生活，可以常常下去走走，过好这道坎也是非常重要的。”吴霖霖说。
　　“没事的，爸爸还是有事做的。现在天赐上小学，我每天都去接送，有时候还忙得很呢！至于出去走动，只好等到寒暑假了。”吴广才说。
　　“谁说的？你随时可以出去走动，我会安排好的。“孙莉下班了，进门插话。
　　“孙阿姨回来啦！爸爸年纪大了，全靠阿姨照顾，我又不在身边，辛苦您了。”霖儿说。
　　“不客气啦，你还有工作，等渡鹄出来工作了，你也快退休了。把家安在济南吧，我们一家人常来聚聚，也显得亲热些。”孙莉说。
　　“嘿嘿，看来那也是下一个五年计划的事儿了。”霖儿笑着说。
　　当晚，一家人在家述话，中心意思就是面对霖儿的家庭情况。渡边弘一一时半会儿还联系不上，怜悯霖儿的单身生活。霖儿倒是个爽快的人，她说：“我有那么多孩子和我做伴，我并不孤独，我会把自己的爱心倾注在孩子们身上。我相信渡边弘一绝不负我，我愿意等他一辈子。”霖儿既然说得那么坚决，吴广才和孙莉也就无法再进言了。
　　几天后，吴广才接到了正式离休的通知，接替他职务的是原青岛市委书记刘之夫。刘秘书长把山东省第二个五年计划的初稿送给吴广才过目，吴广才笑了笑说：“谢谢秘书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啦，既然离职，就要激流勇退，干净利落。”
　　一周后，省政府办公室机关召开小范围的欢送会，省委书记舒同破例参加了这个欢送会。他在会上说：“感谢原省政府秘书长吴广才同志在制定省第二个五年计划前，献上的《山东矿产分布图》和《东瀛秘籍》两件宝物，为制定我省下一个五年计划提供了参考。吴广才这种爱国热情和公而忘私的精神是值得推崇和赞扬的，因此省委决定颁发一枚纪念奖章以资鼓励。希望吴广才同志退下来后，能继续关注我省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后任的刘秘书长也在会上大赞吴广才一心为公的精神，号召机关同志向吴广才学习。
　　霖儿回到蒙阴县城关中学以后潜心教学，尤其在学校开办的业余外语学习班上兼职教学英语，很受校方和学生的好评。她尽量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让自己更加充实，当然在她的内心深处思念渡边弘一的心情也是如日俱增。
　　1959年至1961年是我国国民经济最困难的时期，俗称三年自然灾害。这三年自然灾害的严重侵扰，让霖儿也经受着身体的考验。她曾害了一场营养不良的浮肿病，自己的小腿都浮肿了，走路都吃力；后来吴启明上来看她的时候，才知道她住院了，四婶送来山芋粉和一些黄豆，帮她渡过饥荒。出院之后，自己养息了一阵子，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在学校学习的渡鹄。她请了几天假，去济南看看自己的父亲和儿子。
　　霖儿在济南呆了一周。吴广才告诉霖儿，这段时间学校的学生吃不饱，他让渡鹄每周来外公家一趟，加加餐。渡鹄很听话，学业始终名列前茅，每学年都能获得奖学金，是一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霖儿离开济南的那天正好是星期天，外公把渡鹄叫来家，让孙莉做了几个菜，大家又饱餐了一顿。渡鹄告诉妈妈自己快毕业了，不知道被分配到什么地方，自己学习的是矿山机械工程专业，将来一定会与矿山打交道。霖儿告诉渡鹄，无论将来分配到那个地方，都要扎下根去做出个样子来，工作中出成绩了，自己的价值就体现出来了，相信你会是一流的工程师。妈妈掏心窝子的话让渡鹄深受教育，决心完成学业的最后冲刺；外公也鼓励渡鹄，好儿女志在四方，哪里需要哪安家。
　　1960年夏，带着半饥饿状态的渡鹄被分配到青岛冶金机械总厂。霖儿依然想要送渡鹄到青岛，结果让渡鹄挡了回去。他说：“妈妈，你别老跟着我，我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让妈妈陪伴，像话吗？这回一定不行！”
　　霖儿笑着说：“也是啊，我一直把你当作孩子，其实你再大，对于妈妈也是个孩子呀！好了，我也向外公学习，激流勇退。这回妈妈就依你，不当你跟屁虫了，让你自由飞翔吧！”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